《他的温柔[重生]》46.不善言辞（4）

    和秋辞陷入冷战后，沈言又消沉了一段时日, 酒也喝了, 课也翘了，一点用都没有。
    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用酒精来麻痹精神, 前二十年几乎没感受过什么是痛, 现在突然为了一个人掏心掏肺地疼, 他都不知道该如何排解。
    他最开始只是想知道秋辞是不是他一见钟情的那个人，怎么想得到会牵扯出这么多复杂的事情？
    知道了秋辞的真实身世后，沈言难免有点接受不了, 可时间久了，他又开始想她。开始一点一点地懂她从前在他面前的小心翼翼，心疼她的过往。
    其实她是谁家的女儿，到底有没有那么重要？世上品貌出众、家世显赫的女孩子千千万, 可他的阿辞只有一个。
    沈言什么都有，什么都可以给她, 他仔细地想一想，其实是不在乎那些的。可秋辞终究是骗了他，还对他说那样的话。这些都让沈言难以释怀, 所以再也没去找秋辞。
    这段时间, 梁芊芊趁虚而入。她也在英国念书, 跟沈言同校。从梁百川那里问出这件事的因果之后，成天粘着沈言说：“三哥, 她就是个骗子呀, 有什么好想的。”
    沈言不理她, 梁芊芊就告诉他，秋辞学校里的人看见她和别的男人出双入对。
    秋辞从前就说过，她喜欢过别人。沈言不知道她说的是他，还常常吃自己的醋。这下突然听了这样的消息，再也熬不住了，打电话去找秋辞，恨不得骂她一顿才好。
    不过电话接通后，他并没发作，只是保持着他最擅长的冷漠：“秋辞，听说你有新男友了，恭喜。”
    秋辞急忙解释：“不是，那是我哥哥，他恰巧路过英国，顺便来看我的。”
    “你哪来的哥哥？”沈言知道秋成宇只有一个儿子，叫秋仁，比秋辞小一岁。他们似乎不熟，她很少提起他。
    秋辞说：“是我妈妈朋友的儿子……”
    前几天来看她的人是慕临，她以前没有和沈言提过他。
    “算了，跟我没关系。”他说着就要挂断。
    秋辞喊了他一声：“沈言，等等……”
    电话那头没了动静，过了几秒，他轻吐了一口气：“说。”
    “对不起，我之前不该骗你，也不该说那种话……我是真的喜欢你，从高中时第一次见到你开始……但我知道我们不合适……”
    秋辞后悔之前的冲动了，她心里根本放不下沈言，于是越说越哽咽。
    沈言打断了她的话：“你说不合适就不合适？你问过我吗？”
    他那个又气又委屈的话音，她听了，更难受得说不出话。
    就一直哭着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沈言叹一口气：“阿辞，你别哭。”
    秋辞习惯性地听话，尽力抑制住哭声，在电话那一边浅浅地抽气。
    沈言问：“你想我了吧？”
    “嗯。”
    “听不见。”
    “想。”
    他笑了笑，温声说：“那别哭了，乖阿辞。”
    秋辞抹了抹眼泪：“不然什么时候，等你有空了，我们好好谈一谈……”
    她听到沈言松口，心里已经好受多了。不过她也知道自己之前那件事处理得不好，他们还是该有空好好谈谈，把话说清楚。
    “我要先回国一趟，等我回来……”秋辞一副求和的语气，这意思沈言当然也听懂了。
    他刚好也需要点时间整理情绪，觉得不该像之前那样逼她太紧，就答应了。
    “好，等你回来。”
    年末圣诞节，学校放假，沈言本来也要回国，但碰巧沈家父母去英国看他，就在欧洲过了一个新年。这段时间他的心情格外好，之前那一段消沉的日子就像完全没有存在过一样。
    现在他就心心念念地，等着秋辞回来。
    没想到的是，秋辞回国以后，再也没有回来。
    新年的时候沈言发了消息给秋辞，没有收到回复，打长途电话直接是关机。他觉得有点奇怪，但还没着急，想等开学了再说。结果一月份开学，秋辞迟迟没有出现。
    沈言去了她的学校找，见了她的同学、朋友、房东，谁也没有见过秋辞。沈言心急报了警，英国警察查过后，告诉他秋辞近期根本没有入境记录。
    所以她没回英国，去了哪儿？
    沈言顾不上毕业前最后一个学期的紧张，去把秋辞的学校翻了个底朝天，四处打听消息。
    过了几天，秋辞的学校回复说，秋辞生病了。之前她曾经给学校去了一封信，说是无期限休学。
    生病？沈言觉得不可能。秋辞之前从来都没有跟他说起过。
    沈言立刻要订机票回国，这时才发现他的护照不在身边。
    他想起之前父母来英国看他的时候，有助理陪同一起，去欧洲旅行的行程都是别人安排的。他为了方便，就听家里人的话，把证件都交给了父亲的助理。
    后来助理交还给沈言一个文件袋，里面的驾照、学生证之类的，都还给他了，沈言就一直以为护照也在里面。现在仔细看过，才发现根本没有，沈言有点慌，连忙打电话给家里。
    “爸，我护照好像不见了，您的助理是不是忘还给我了？”
    他原本以为是自己弄丢了，只是抱着一丁点希望去问问。没想到沈和平却像是知道这件事，语气并不意外，“你要护照干什么？”
    沈言觉察了，立即问：“什么？是您让人拿走的吗？”
    “嗯，让人帮你放在银行保险箱了，你要用的话跟我说原因。”
    “为什么啊？”沈言不解，这东西以前从来都是在他自己手里，“这是我的证件，我不干什么也应该拿着吧？”
    “有人告诉我，你去年有段时间没去上课，整天沉迷酒色。之前我们过去的时候，看你表现还行，就没提这件事。最近听说你又不去上课了，这些东西我看还是我们替你收着吧。”沈父的语气严肃，不容置疑。
    他说的是沈言去年和秋辞分开，消沉的那一段日子，其实他们早就知道了。沈家人根本不是单纯来陪沈言过圣诞的，而是不信任他，怕他在外面惹事，所以亲自过去看一看。
    沈言不知道家里人怎么会对他的动向，如此一清二楚。他赶紧查了银行账户，果然存款账户也被冻结了，平时常用的收支账户里，只剩下一点日常够用的钱，连张机票都买不起。
    他有点懵了：“爸，干嘛啊……”
    沈和平说：“你自己做错了什么事，自己心里清楚。”
    “爸，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不去上课的，我以后改。”沈言赶紧道歉。
    “不单是这件事。”
    “那还有什么事，您说。”他一副告饶的语气。
    沈和平对沈言不满，不想跟他说话，就把电话递给了沈容。
    沈容的语气要缓和一些，对沈言说道：“老三，爸妈的意思，你是成年人了，谈恋爱这些他们也不管，但也要分什么人，你明白吧？”
    沈言摇头：“不明白。”
    怎么觉得事情越听越不对劲。
    沈容说：“你之前那个女朋友的事情，我们已经知道了。”
    又问：“你是为了她才不去上课的，对吧？听说她休学回国了，所以你也想回来？”
    “哥……”
    沈言听得愣了，叫了沈容一声，却不知道后面该说什么。他没想到家里人已经清楚到这个份儿上……秋辞的事，除了梁百川，他都没有跟第三个人说起过。
    但他也不能否认，只好答：“是这样。”
    他又解释了几句，说突然找不到秋辞，担心她出了什么事，所以想回国，还天真地希望得到沈家人的理解和帮助。
    沈和平直接告诉他：“明白跟你说，你们的事我们不同意。她回去有她自己的事情，跟你也没有什么关系。沈言，你现在什么都别想，先给我好好把书念完，其他事情等毕业了再说。”
    的确，现在沈言正面临大学最重要的最后一学期，马上就要毕业了。沈家人怕他胡闹，心思不在学习上，所以扣押了他的护照，金钱方面也有了诸多限制。
    沈言被家里人挂了电话后，陷入了无限的迷茫和绝望中。
    他恋爱的事情，虽然身边很多人都知道，传出去也并不意外。但其中这么的多细节，沈家人是如何知道的？他们连见都没见过秋辞，怎么就不同意了？这些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沈言不会想到，其实这些事都是梁芊芊背后捅给他父母的。
    她早就从她哥哥那里知道了一切，秋辞的身份只要查一查就能清楚，她就故意抹黑了一些，再捏造点不好的证据，跟陈安琪去说。
    沈家父母以为秋辞是不正经人家的女孩子，居心叵测，害得沈言不好好念书，自然就不会同意了。
    沈家后来找了人，专门在英国盯着沈言的一举一动。他四处想办法拿回护照，还去了领事馆挂失，但最后都被家里人想办法控制住了，就让他待在英国上学，哪都不能去。
    沈言实在没办法了，他是从小倚仗父母权势而长大的人，突然让他离了这些，甚至要和这些东西作对，他手足无措，几乎寸步难行。
    其实他本来也有能力独立，之前实习还赚了不少钱。但他除了拿去给秋辞买礼物以外，剩下的都交回家里了，还以为他们会高兴。
    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被家人责难和挟制，所以也不知道背后防一手。
    这样一来，沈言毕业前回不了国，就只好托国内的好友帮忙查找秋辞的下落。可是他的朋友圈子里，和平城有关的人本来就少。有几个尝试帮他找了，也没有下文。
    大多数朋友都觉得他没必要这么执着，或许秋辞就是刻意躲着他呢，劝他放手算了。
    沈言不肯听，她之前答应会回来的，回来就跟他重归于好。他们说的好好的，她为什么会爽约，突然消失？
    很快，一两个月过去了，秋辞始终没有出现，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三月份春假，梁百川不忙，替沈言回国了一趟，帮他找秋辞。
    他去了平城，那是个处处都需要关系的地方，一开始什么也查不出来。
    他想着秋辞跟学校说生病休学，或许是真的病了，不想告诉沈言。就顺着这条线索去各大医院找，托各种认识的人帮忙。
    偶然间，在一间医院的档案室里等消息时，梁百川从一叠文件里翻出一个东西。
    医院的人对这种保密信息都很敏感，发现后赶紧让他不要动。但梁百川已经趁人不备，偷偷拍下来了。
    这间医院和别家一样，查过之后都告诉他没有这个病人。他怀着忐忑的心情回到酒店里，下午就给沈言挂了电话。
    沈言那边还是大清早，但他马上就接起来了：“怎么样？有消息吗？”
    梁百川简单和他说了今天的进展，说完后，装作不经意地问了一句：“洛恩，秋辞的生日是几号啊？”
    “7月15号，”沈言说，“怎么，你找到什么了？”
    梁百川看了一眼手机，手微微抖了一下，喉咙不自觉地发紧。
    “也没什么，我再帮你打听打听，回去跟你说。”
    沈言并没有听出任何异样，答说：“好，谢谢川哥。”
    由于梁百川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能在平城逗留太久。所以又找了找，没有下文后，就飞回英国了。
    回去后他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沈言，告诉他：“我在平城的慈安医院里，见到了一个东西，我悄悄拍下来了。”
    又说：“我不确定它的真实性，或者相关性，你先看一下，别激动。”
    梁百川的神情不太自然，声音也发颤，并且要沈言先坐下。
    沈言心口突然闪了一下，莫名地慌。他攥了攥手指，接过梁百川的手机。
    照片不太清晰，沈言努力看清后，脸色瞬间苍白。
    照片上面是一张纸，名字是手写的两个字，隐约能认出是“秋辞”。后面跟着出生日期，生于19xx年7月15日。
    下面还有另一行字，
    死于20xx年2月1日。
    梁百川见到了秋辞的死亡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