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温柔[重生]》42.小雪

    秋辞进去收拾东西时,意外收到了韩小姐的电话:“秋辞, 你在家吧, 我有事情找你,等下就过去, 你给我开门啊。”
    “啊?现在吗?什么事呀?”秋辞有点惊讶。
    之前她偶尔会在超市或公寓附近碰到韩小姐, 她如果做了什么吃的或者买了东西, 会送给秋辞,完完全全是个好邻居。不过自从秋辞寒假不出门之后,联系就很少了。
    秋辞来不及拒绝, 对方已经挂了电话。十分钟后,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陈安琪坐在客厅里,突然站起身来。虽然她知道沈言不会这么快回来,他今天在枫城有事, 不过还是莫名觉得尴尬。
    秋辞过去把门开了一个小缝:“韩小姐,抱歉啊, 今天不是个好时间,我这里有客人……”
    那个韩小姐完全不理她,推开门就闯进来了。见到陈安琪, 直接喊了一声:“妈!”
    陈安琪愣了, 秋辞也愣了。
    不过, 她很快明白了人物关系——哪里有什么韩小姐,她是沈含。
    沈含碰巧认识了秋辞, 就透过她偷偷关心一下他们的生活, 不然还有谁那么了解沈言的口味?
    她接到弟弟的求救消息, 马上就赶来了,幸好她住得近,这天又是周末,不用上班。
    沈含心里是疼秋辞的,生怕陈安琪一个收不住,再把她怎么样了。她从前见过沈言躺在家里时那副绝望的样子,一度好奇,到底是怎样的女孩子,才配得上他那份深情。
    直到她在超市里偶遇秋辞,看到她说起沈言时那个温软的眼神,所有的疑惑才迎刃而解。
    沈含是唯一两边故事都知道的人,她不想母亲断章取义,所以果断赶来阻止这一场闹剧。
    她说着话劝陈安琪:“妈,您好端端的不在家喝茶,来这儿干什么?老三已经成年了,他的事就让他自己做主吧。”
    陈安琪不听她的话:“你知道什么,不关你的事。”
    沈含又看了一眼秋辞,见她尴尬立在一旁,手里还拿着正在整理的衣物。于是说她:“小秋辞,你要做什么?把东西放下,回你房间里,我跟我妈说。”
    她“掉了马甲”以后,一点儿也不像之前的韩小姐了,跟秋辞说话俨然一副长姐口吻。
    秋辞还在震惊之中,显然有点愣。不过她天生一副软性子,也就没说什么,乖乖回卧室里去了。但回去之后,还是继续在收拾行李。
    沈含跟陈安琪在外面谈,想办法把她劝走,叫她别管沈言的事。不然等沈言回来,肯定又是一场闹剧。可是陈安琪软硬不吃,铁了心就要让秋辞搬走,而且说秋辞已经同意了的。
    最后沈含好说歹说,陈安琪还是给了女儿这个面子,没再对秋辞说什么,就离开了。
    之后沈含才把秋辞又叫出来,问她事情经过。秋辞都和她说了,也谢过了她来解围:“姐姐,谢谢你帮我。不过,搬走也不是沈太一个人的意思,我已经想好了。”
    沈含望了望已经搬走了不少东西的房间,略叹了口气:“等他回来,看到这个样子,估计会伤心死。”
    秋辞低声说:“姐姐,我也不想的……”
    “我知道,”沈含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是他的错,伤心死也是他活该。我是无所谓的,但是——你舍得?”
    秋辞沉默。
    沈含又继续说:“如果我妈之前跟你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你别放在心上。老三做事不周到,从前为了你和他们也闹翻过,所以我妈有点脾气也是难免……”
    秋辞听了诧异:“什么?从前……闹翻过?”
    “你不知道?”
    “不知道。”她摇头。
    “就是你们去年住在一起的事,哥哥跟家里说了,他不认,父亲就把他打了一顿,病了好几个月。”
    秋辞咬了咬嘴唇:“……是这样。”
    “反正这样的事一直都不少,他是真的在乎你,你就不再想一想?”
    “其实……”秋辞沉思了一阵子才开口,声音很轻,“如果要是为了我,也没有这样的必要。”
    沈含没听清她说什么,又劝了几句,也就回去了。她的空闲时间也不多,不能替秋辞做决定,打算等沈言回来再说一说他。
    沈含走了之后,搬家公司的人问秋辞还要不要继续搬走。秋辞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走了。
    她搬回了冯美芸暂住的地方,许久没有和母亲见面,虽然之前有通话和视频电话,但她还是很想见她了。
    冯美芸倒没有那么急着见秋辞,赌博和药物已经把她困扰得没心思在乎其他人。她也发自内心厌恶自己,觉得对不起秋辞,所以一直不太想见她。
    心理医生之前诊断说,冯美芸患有躁郁症,情绪起伏不定,每天都需要吃药。
    秋辞回去时,正是她情绪低落的阶段,所以她也没有太激动,只是出来抱了抱女儿:“哎呀,阿辞,怎么突然回来了?也没先打电话说一声。”
    秋辞却无比需要母亲,窝在冯美芸怀里哭成个泪人儿。
    “妈,我以后跟你住在一起,听你的话,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冯美芸一个病人,倒反过来安慰秋辞了。
    母女毕竟没有隔夜仇,她们之前虽然吵成那个样子,但好久不见,也很快就和好了。秋辞关心冯美芸最近的情况,她说之前的药瘾已经戒掉,赌博也不怎么想了,只是精神还需要养一养。
    沈言不用她付房租,给她请医生,什么能打理的事都帮她打理了。冯美芸还挺感谢他的,秋辞也就没敢多说什么,怕影响她的情绪。
    被问到为什么搬回来住时,甚至不敢提跟沈言分手的事,就说是那边的房子到期,分开住一阵子再说。
    折腾完所有的事情后,秋辞在新家里安顿下来,天已经很晚了。外面下了雨,冬天的雨是很凉的,几乎可以冻成冰。
    她和冯美芸吃了一餐饭后,昏昏沉沉地睡下了。睡前还是又哭了一遍,眼睛肿得不行,敷上了冰毛巾。
    夜里,她的手机忽然震了几声。秋辞醒了,毛巾从脸上滑下来,冰着她的手指。
    她拿起手机,看到是沈含的消息:“沈言回来了,我跟他谈过了,他答应把东西都还给你。不过……你明早还是去看看他吧。”
    秋辞望了望窗外的雨,又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两点半。她叹了口气,起身穿衣服出门了。
    她到楼下打了车,去了海边的公寓。白天走的时候忘了还钥匙,或许是心里还有点放不下。
    沈言回来了,一个电话也没有打,也不来找她。如果他来找了,或许她会躲,但他不来,秋辞好像有点不习惯了。
    到了公寓门口,秋辞把湿淋淋的雨伞放在门边,开了大门。她有很久都没用钥匙开过这扇门了,甚至感觉到手有一点微微的抖。
    进去之后,房间里漆黑一片。她开了一盏壁灯,灯火昏黄,没有见到人。
    秋辞轻轻喊了一声:“沈言?”
    没人答她。她去了卧室,见到他换下的衣服随意丢在床边。秋辞习惯性地伸手摸了一下,衣服湿透了。难道他在洗澡?
    她吸了一口气,推开了浴室的门。
    从前沈言洗澡的时候,经常厚着脸皮,想尽办法叫秋辞进去。一会儿是没有拿毛巾,一会儿又是水太冷了,每次进去了就半天出不来。
    秋辞站在门口,想起从前甜蜜的时时刻刻,突然有点不知所言。
    沈言侧脸对着她,泡在浴缸里,轮廓清晰,神情黯淡。他连夜赶回来,淋了雨,有点感冒了,脸和眼睛都红红的。
    沈言听到动静,转脸见到秋辞,有点不相信地笑了一下:“阿辞?我一定是在做梦。”
    她不是已经走了,不再回来了吗?
    他应该是又喝酒了,趴在浴缸边,眼睛直直地望着她,又很快低头埋进胳膊里。
    秋辞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脑海中却闪现出一个不大相关的问题。他小小年纪,为什么一直那么喜欢喝酒?每次喝了酒,并不会发脾气,但会说些她听不懂的话。
    秋辞低下身子,看到了沈言背上还留有痕迹的一点点旧伤。以前他总是连哄带骗,不让她看到。
    她不喜欢沈言这样子,不想他为了她做很多错事,受很多伤,变得一点也不像从前。
    秋辞脸上一凉,两行眼泪滑落下来。她伸手碰了碰沈言背上的伤痕,接着又环住了他的肩。
    “我们分手吧。”
    怀抱里的人微微颤抖了一下,一句话也没说。
    他无力地合眼,想起沈含之前劝他的话。
    “你喜欢她还是爱她也好,如果她不知道,那有什么用?”
    “你没有必要这么爱她,她也不愿意你这么爱她。你就不能放一放?”
    “她是个独立的人,你想占有她的一切,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沈言沉吟许久,对沈含说:“其实,我不想。”
    “什么?”
    “我不想这样,我只是怕她出事,”他的眼眸微暗,声音很沉,“或许,我可以改。”
    “那也要看她愿不愿意等你改,”沈含说,“我觉得她还是舍不得你,八成是怕爸妈怪你才搬走的。”
    她这话也不全是安慰,下午她走之前,秋辞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竟然是让她劝陈安琪别怪沈言。
    秋辞在陈安琪那里受了那么大委屈,还对沈含客客气气的,还会先想到沈言的安危。她这样温柔体贴的一个人,又在乎他,沈含觉得若不是沈言成天犯错,秋辞应该一辈子都不舍得跟他生气。
    沈含说了弟弟几句,觉得他也应该长点教训。她想着他痛定思痛,将来总会跟秋辞再和好的。到时候能有长进就是了,倒也不用太难过,所以又劝他想开点。
    沈言却是一句她的话也没听进去,他眼神怔怔的,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他忽然问沈含:“姐,你没有失去过最心爱的人吧。”
    沈含摇头,总是想不通她这弟弟到底在想些什么:“干嘛这么说,我不懂。”
    “如果你有过,你就懂了。”
    事到如今,沈言终于明白,这世上好像没有人懂他。
    人人都把他当成恶人,甚至连他的阿辞也这样。也许有一天,她会慢慢地变得不再爱他,甚至是恨他。
    可他又不想让她知道一切,怕她不信,怕她会难过。
    沈言第一次觉得或许他应该重新审视一些事,到底是众人皆醉他独醒,还是众人皆醒,只有他一个人活在梦里。
    他太在乎秋辞,沈含叫他放一放。想想也是,前世的事,他难道就不能放一放?
    他也可以不管她的,他为什么要管她?
    沈言想了好久,最后还是觉得,他好像没有办法不管秋辞。或许可以换种方式,但是他到底还是忍不住。
    他觉得自己是没救了。
    秋辞把毛巾放在浴缸边的小台子上,公寓的钥匙也掏出来放在旁边,钥匙圈上还挂着她喜欢的小蝴蝶结挂饰,她不敢看。
    她说了一声:“别泡太久,水不暖了,早点睡。”
    沈言全程没再对她说过一个字,甚至连一个点头也没有,只是用沉默来默认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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