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温柔[重生]》32.大寒

    沈含把药递给他:“你这嗓子,还是少说几句吧。”
    又问:“怎么突然病成这样, 是出去玩得太开心, 冻着了?”
    “嗯。”沈言随口应了一声。
    他跟家里找的借口,基本都是和朋友出去玩。他从小贪玩不爱干正事, 沈家父母也有点习惯了, 一般不多管。
    吃了药之后, 又开了一段路,沈言忽然开口问沈含:“姐,你身边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吗?就是那种非正常的, 灵异的事?”
    “灵异?”沈含笑了笑,“哪有啊,你电影看多了吧?”
    沈言的语气听起来也像是在开玩笑:“姐,我会不会是坏事做多了遭天谴?”
    “天那么忙, 哪有时间来谴你,也就派我来骂你一顿就算了。”
    南港受西方文化影响深远, 宗教学校遍布,大多数人都是有神论者。沈家虽然没有什么特定的宗教信仰,但生意场上的人, 迷信多少是有的, 沈言也不例外。
    那天秋辞房里的鱼缸忽然碎了, 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他就没有再和她讲起本来要讲的事了。
    后来秋辞问过他:“你那天, 本来想和我说什么啊?”
    沈言病得说不出话, 只好摇头:“算了, 没事。”
    他心里觉得他这病莫名其妙的。难道是在暗示他有些事不可说吗?
    不过,沈言觉得不让秋辞知道也好,他能总想到别的法子保护她的。她现在什么都不知道,无忧无虑的,要是知道了,该多伤心啊。
    车开离海边,到了半山,离沈家越来越近。
    沈含想起一件事情,对沈言说:“不过,有件事的确有点灵异,你的agent昨天打电话来跟我说,你英国学校的申请都没提交,已经错过截止日期了。”
    “那你怎么说?”
    “我叫他们再查一下,你前几天不是说已经都交完了么,我想一定是他们弄错了。”
    沈言手撑在车门上,轻轻扶着额头:“不,其实我……什么也没交。”
    沈含一个急刹车,停在了山道旁边:“什么?”
    “嗯,对,”他轻笑了一声,“你说爸妈知道吗?我还能活多久?”
    车上回家的导航提示:“您还有三分钟到达目的地。”
    沈含说:“如果知道的话,应该也就……三分钟了吧。”
    ///
    当晚乌云密布,是个没有月亮的夜晚。
    天气寒凉,沈家的大理石地板冷得像冰。沈言跪在地上,双手呈上父亲要的东西,嗓音嘶哑地认错。
    “爸,妈,以前都是我屡教不改,咎由自取,日后有任何后果,我自己承担。我真的不想出国,求你们原谅。”
    说完这句话后,不管陈安琪劝什么,他都一言不发。
    沈和平拿起沈言手上的竹条,狠狠甩了一下在他手心里,又打到胳膊和后背上。他这几年都没觉得如此不顺心过,作为一个父亲,他深深感到了挫败。
    沈言也觉得自己是失败的,他很早就想给父母跪了,他确实是对不起他们的。前世为了秋辞,他不知道都做了些什么离经叛道的事,自己都不敢回想。最后带给家人的伤害,想来也一定不小。
    沈言忍痛说:“对不起,让你们失望了。”
    沈和平却摇头:“我不失望,我从来就不该指望你。”
    沈言一整晚都待在沈和平的书房里,没有出来过。
    这晚沈家上下没有一个人睡得着觉。
    同一晚,海湾旁边的独栋小洋楼里,佟思静正窝在壁炉旁的小沙发上,裹着羊绒毯子看杂志。
    沈容刚接了个电话,去了旁边的茶室里,好半天才回来,面上的神情似乎不大好。
    佟思静瞟了他一眼,把手头的东西放下:“这么晚了,谁还打电话来?”
    “我妹妹,”沈容说,“她说我爸把我弟打了个半死不活,叫我回去看看。”
    “那你回么?”佟思静的眼睛转了转,眼神娇滴滴的,看得沈容身上一阵发麻。
    他怕未婚妻不高兴,想了想说:“明天回也行,现在反正也来不及了。”
    佟思静“嗯”了一声:“我也是劝你别去,你爸正在气头上,劝他也不会听的,你何必去蹚这个浑水。”
    “好吧,”沈容叹了口气,“就是可怜老三,爸妈以前很少跟他生气的,什么事都纵着他,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他们前两个月不是才闹过一次吗,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可不一样,这次严重多了,”他说,“听说是他不肯出国念书,要留在这儿。”
    佟思静挑了挑修得纤细的眉毛:“为什么呢?”
    沈容把听说的事情原委大致都讲了。沈言之前就跟他谈过一些升学的事,虽然没说不出国,但说了想读经济科,他也顺便都告诉了她。
    佟思静听后,伸手拿过旁边小台子上放的指甲油,慢悠悠地涂了起来。一边涂一边随口说:“我怎么觉得,你这个弟弟,挺聪明的呀。”
    “他是挺聪明的,只是不肯用在正事上。”沈容说。
    “不是那个意思,”佟思静笑了笑,忽然话锋一转,“他是不是知道你爸去年给了你银河四分之一的股份?”
    沈容不甚在意:“他还那么小,他懂什么。再说,我入职公司也不是什么秘密的事。他就早知道,也没问过什么。”
    “不问不代表不想啊。他是因为这个才不走的吧?还要念经济?”佟思静问。
    沈容说:“你想多了。”
    “好吧,就当我瞎说,”她低下头,继续涂她鲜红色的指甲油,“我这个人呢就是俗,无聊开个玩笑。”
    沈容过去摸了摸她的头发:“我心里有数,以后别这么说了。”
    第二天起来吃早饭,佟思静煮了鲜咖啡,放到沈容桌上:“今天下班回你家,不来陪我了?”
    “嗯。”沈容点头。这栋房子是佟思静的,他时不时过来住。不过家里总是有事麻烦他,虽然已经订婚了,他也要经常回去。
    佟思静拿刀叉吃着西式早餐,漫不经心地问沈容:“他那个小姑娘的事,你还打算帮他瞒多久?”
    “先瞒着呗。”
    “我看呢,纸里包不住火,要是哪天东窗事发了,那可就是你的错,”她悠悠地说,“你从小到大替他背了多少黑锅,还没够啊?”
    沈容说:“我是他哥啊,习惯了。”
    “不如你给他捅了吧?”
    “什么?”
    “让你爸一次把气都出完算了,”佟思静说,“你这弟弟从小惯着养,也该让他受点教训。我这可是为了他好呀。”
    沈容沉默了一会儿,应道:“我看着办吧。”
    ///
    沈言在第二天疼得快不省人事的时候,接到了秋辞打来的电话。
    她的声音软绵绵的,有点微微的闷,像正是趴在床上。她问:“沈言,你在干什么呀?”
    沈言怕被人听见,又把他的手机拿走,便压低了声音,言简意赅:“没干什么。”
    秋辞说:“我突然想听你弹琴了。”
    沈言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手心里全是伤,哪还弹得了琴,连手机都拿不稳。
    于是就说:“可是我不想弹啊。”
    “弹给我听也不行吗,过几天我们去学校的琴房吧。”
    “不去。”
    “为什么呀?”
    沈言深吸了一口气,说:“手疼。”
    秋辞没想到他真的疼,还以为他是找借口在推脱,忍不住有点失落。
    “哎,可是,我很想你啊。”
    沈言说:“知道了。”
    他听到门外有脚步声靠近,怕被人听到,也不敢多说什么。
    秋辞又难过地跟他说:“呜呜,你知道吗,我的鱼死了……”
    “鱼?”
    “嗯,它们搬了新家以后,一条都没有活下来,你说怎么办啊?”
    沈言听她委屈,撑着一口气安慰她:“阿辞,乖,别哭啊。”
    “呜……难过死了……”
    “好了,没事了。乖宝宝,别难过。”他耐着性子哄她。
    他的声音还是哑,也有一点抖,不过却并没让她听出什么不对劲来。
    其实沈言身上都快痛死了,心里也很绝望——鱼死了怎么办?我哪知道怎么办?我也快死了啊!
    沈言悄悄地哄好了秋辞,挂了电话。
    不过,晚上父母回家后,他的手机还是被收走了,一切通讯都被切断。他之前能用类似的手段对待秋辞,绝对都是受了他爸妈的真传。
    原来是沈父听沈容交待了他谈女朋友的事情,对他更加不满,觉得他沉迷玩乐,把正经事都耽误了。
    而母亲则怀疑儿子是为了那个女孩子,才不肯出国念书。问他,他又不认,最后闹得更僵,不欢而散。
    沈和平又把沈言关起来了,这回是动了真格的。
    “我看你也别上学了,不想念书就别去念。还有那个小姑娘的事,你什么时候跟我说清了,什么时候再出这个门。”
    沈言先前的病根本就没好,又添了严重的伤,现在连床都下不去了。
    他望了望遥远的房门口,无力地感叹:“唉,你觉得我能出得去吗?我看我就……咳咳,不出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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