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望族》35.第三十五章 弑父(倒V开始)

    谢芎萍手持杯盏, 喝也不是,拒绝也不是, 面容尴尬至极, 惶遽无神。
    谢言欢放开了莫云铮, 坐在椅子上,悠哉悠哉地看着她。
    莫云铮环手于胸, 一脸高傲,笑容阴鸷。
    “芎萍, 你怎么了?”
    周扁郎见谢芎萍脸色白如纸, 面色忉忉,便前来关切问候。谢芎萍良久回过神, 对周扁郎一笑, 道:“王子殿下敬我一杯酒,可是我这几日身子不适……”
    身子不适?谢言欢挑眉,方才骂人的举动和说话的语气倒是挺爷们的。
    周扁郎笑了笑, 道:“你身子不好, 我帮你喝。”
    “好啊……”谢芎萍缅颜一笑, 将酒杯递给了周扁郎。
    谢言欢心想这女人果然恶毒, 居然能眼睁睁看着未来夫君被自己毒死。
    周扁郎举杯,笑言:“王子殿下能赏酒, 那是芎萍的荣幸,同时也是我的荣幸, 不过芎萍身子不舒服, 不能饮酒, 所以这杯我代她饮了,望殿下不要怪罪。”
    莫云铮笑道:“不怪不怪,赶紧喝。”
    谢言欢:“……”
    “哎呀……”
    待周扁郎饮酒之时,杯口刚放在唇口,谢芎萍突然叫痛,手捂着头部倒在了周扁郎身上。周扁郎见如此,立即扔掉了毒酒问:“你怎么了?”
    谢芎萍道:“头疼。”
    “洒了?”莫云铮惊道,“没事儿,这里还有一壶呢,继续喝。”说完夺过侍女手中的酒壶。
    谢芎萍的脸再次白了一白。
    谢言欢微微一笑,眺瞩四周,见谢碧敬酒完毕后独自一人向后院走去。谢言欢皱眉望去,方想起那院子是范氏雅居。
    “我看不下去了,我走了,”谢言欢摆摆手,方对莫云铮道:“你好好玩玩他们,不过尽量别出人命,毕竟谢芎萍是谢家人,而周扁郎是宰相之子,出了人命你负责得起,我负责不起。”
    莫云铮在他耳边轻轻道:“放心吧,保证不让他们死。”
    谢言欢点点头,对阿虎道:“阿虎,跟我走。”
    二人一前一后,相继去了后院。内院内在月光下起了一层朦胧雾水,初春的花骨朵含喧欲放,灯火下露珠晶莹,凝露滴紫。
    谢言欢笔直入了内房,门口有小厮守候,见谢言欢要进门,小厮横手拦问:“将军有令,闲杂人等不许入内。”
    谢言欢冷冷道:“你不认得我?”
    “认得,”小厮道,“反正你就是不能进。”
    “是将军不让我进,还是你不让我进?”
    “你……”
    “阿虎,”谢言欢回首,“让他安静一下,扔出这个院子。”
    阿虎横手一劈,劈在了小厮头上,小厮“啊”的一声陷入昏厥,阿虎一只手将其扔出了内院。
    “何人在外边?”
    谢碧的声音从屋内传来,高亢而浑厚。谢言欢推开门,道:“是我。”
    推开门时谢言欢发现贺礼如山堆积,谢碧正一个个拆着把玩,如山贺礼中却未见谢言欢送的。
    “你来干什么?”谢碧停止动作,怒目而视。
    谢言欢找了个位置坐下,笑道:“三年未见父亲了,父亲久经沙场,不知可好?是否受伤?言欢担心得紧。”
    谢碧无视他的无礼,知晓他此言为虚伪奉承,坐在大堂高上,仔细眺瞩谢言欢。发现三年未见,映雪之子越发像她,姝丽容貌以及那神情相似至极,看似温润如玉,骨子里透露出来的居高人上的气质、一双水瞳散发的摄人气息令人窒息。
    谢碧有一瞬,被谢言欢的眼神摄住。
    谢碧回过神,冷冷回了一句:“无需你担心,猫哭耗子假慈悲。”
    谢言欢有这么一个父亲,不禁为自己的命运感到羞耻。他低鬟一笑,轻轻道:“耗子?”
    “你!”谢碧未曾想谢言欢会咬文嚼字。
    “父亲当了耗子,儿子自然也是耗子,怎么可能是猫?”谢言欢讽刺道,“言欢也不多说废话了,今夜前来,我只为了三件事。”
    谢碧饮了一口茶,森然道:“有什么话直说便是,说完赶紧离开这里。”
    “作为您的儿子,我也就直言不讳了,若是言语伤害了父亲,还望父亲见谅,”谢言欢道,“第一件事,我只是来看看父亲是否有将礼物拆开?”
    “这里贺礼如山,找不到你的。”谢碧显然不情愿。
    谢言欢道:“这简单,我为您找找,我记得今日来的时候众位官员都在,况且那时候已经日中则昃了,应该放在上边,”谢言欢翻看着一个个用上等绸缎包着的木盒,突而眼睛一亮,拿起一个未包装的暗红盒子,笑道:“看,找到了。”
    谢碧接过木盒,眼里满是不屑,谢言欢见他如此深神情,道:“我劝您还是拆了吧,不拆我是不会走的,况且,这是对我的尊重。我已双八年华,世上事事万千变,这点礼数言欢是知晓的,父亲若是不拆,言欢反而觉得父亲对言欢的谆谆教诲都是儿戏,到时候言欢管不住自己的嘴,在外边这么一说……”
    谢碧对谢言欢言语难以入耳,斥道:“别说了,我拆便是。”
    言完,谢碧打开了手中普通至极的盒子。
    他脸色一红。
    “空的?”谢碧怒道,将盒子重重仍在地上摔成七零八落,“放肆!”
    “这个贺礼,意为‘二八年华一场空’,”谢言欢字字如针,“父亲您给了言欢生命,给父亲送礼天经地义。”
    “这也算礼?”
    谢言欢笑道:“这个盒子还不算礼?”
    “你……”
    “这个盒子虽然不贵,但至少也值几十文钱,”谢言欢目光森凉,“言欢命贱,在父亲眼里也就值几十文钱,甚至猪狗不如。五岁以前,是娘亲用一双手养活言欢,父亲没有功劳。五岁到七岁,是大哥花钱养我,对我照顾有加,他在外边当差,吃着朝廷的饭,所以这些钱应当也不属于您,适时我会好好感谢大哥多年来的照顾。七岁以后,我以为谢家养马为生,这些都是我应得的。所以,这十六年,父亲对我的恩情,都算在这破裂的木盒上了。”
    谢碧道:“你今日前来若是只为说这些,抱歉,我没空。”
    “这第二件事情……”谢言欢负手而立,缓步于室内行走,突然跪在谢碧身前,道:“既然父亲不承认言欢这个儿子,那言欢也不必承认您这个父亲,因为‘父亲’二字我叫得实在虚伪,叫得实在恶心,以后我也不想叫了。”
    “你竟如此不孝!”
    “孝?”谢言欢目中凄凉,寒如冰层,“父亲貌似没有教过言欢如何讲孝道,只有娘亲教导过。”
    “罢了……”谢碧本就对谢言欢关切少之又少,况且江映雪生前行过如此令人缅颜之事,实不能饶恕。
    定定神,谢言欢扬手恭敬而语:“今日言欢要与您断绝父子关系,永生不得以谢言欢身份跨入谢府一步!”
    “你!”谢碧未想到他所创下的谢家基业,于谢言欢眼中一文不值,他却不屑谢家光环。谢碧眼中焚烧灼灼火光,火中是双膝跪地一脸决绝的谢言欢。谢碧冷冷一笑,道:“罢了,你既心意已决,那你今后也不再是我谢碧之子!从今以后,你不再姓谢。”
    “为何不能?”谢言欢哂笑,“‘言欢’二字是娘亲取的,娘亲生前对我说起过,‘子信言,梦见欢’,也不知道她口中之‘子’是不是您?‘言欢’二字我以后还会再用,至于‘谢’姓,我用了也无妨,天下姓谢之人纷繁甚夥数不清,我跟别人信,就是不跟您信,从今往后,您我就是陌路人,”谢言欢没脸没皮地说,“请不要因为我姓谢而前来与我攀附关系。”
    “厚颜无耻之徒!”谢碧听得面红耳赤,抬起手来便要掌掴谢言欢。
    谢言欢冷冷一笑。
    谢碧转身从内房取出匕首,匕首亮光忽现。
    罡风席卷而来,耳边传来割裂声响。
    似一声鹤唳呼啸华亭,伴随铁锈杀气,缥缈鼻息。
    谢言欢握紧双拳,朝边一偏而不后倒,抬首抓住谢碧手腕,一弹,谢碧的手被弹开了去,另一只手袭向谢言欢胸部!
    谢言欢已然躲不及,但他今日并不想死,他谢碧虽给他生的机会,他就有存活的理由,这么多年谢碧对他不管不顾,他还有什么权利送他上黄泉远道?!
    袭向谢言欢胸部的手,忽然停住。
    谢碧大汗淋漓汗流浃丹,目中灼火燃烧,忽而感觉体内一股气流向四肢蔓延开来,似席卷而来的黑色烟雾,充斥着五脏六腑,又似致命五毒侵蚀着一血一脉,骨节处,肤肉里,血流中皆痛彻万分。
    怎么回事?
    谢碧看着身前笑得阴鸷的谢言欢。
    谢言欢一脚将谢碧踢倒在地,说:“谢将军,刚刚那盒子里被我动了手脚。不过你放心,一个时辰后你会恢复如常。”
    谢言欢坐在高堂之上,谢碧的位置,端起谢碧方才饮过的茶杯,朝杯里望了望,灯火下的倒影忽明忽暗,短短一瞬便知自己绝色。
    谢言欢笑了笑,从怀中掏出匕首,很快架到了谢碧脖子上,“这第三件事……”谢言欢凑近他,目光锋利如手上之刃,“我只想问,我娘是怎么死的?谁杀了我娘?”
    谢碧目光颤然,毒气于体内迤逦,面色发白,但却始终不言。
    “还有,”谢言欢又道,“你为何对我怀有如此偏见?”
    谢碧不言,死死盯着谢言欢,仿佛要将他吞进去。
    “你最好还是说,不然我杀了你!”
    谢碧闭口不言。谢言欢盯着他这个曾为他父却始终瞧不上他的人,心中万般怨恨。
    为什么?为什么?我只想问为什么?为什么任他人鄙夷我而不赋予我关怀?为什么如此轻看我而不重用我?我寒窗苦读十余年、韬光养晦,只为吸引你的目光,哪怕一句批评我也会牢记于心。生母死后我视你为唯一亲近之人,甚至把你当做心中圭臬,可你呢,把我当什么?
    “叮当”一声,谢言欢望着屋梁苦笑,那余烟袅袅缠梁若雾,雾光下是一张若疮痍遍布的脸。
    “今日我饶你一次,”谢言欢道,“这些年我所受屈辱我将一一偿还,娘亲之死的迷局我会一一破解。今日我与你断绝关系,来日定当兵刃相见,我要让那些瞧不起我的人对我刮目相看,尤其是你!”
    “阿虎!”谢言欢道,“走!”
    阿虎打开门,谢言欢即见奔踏而来的范氏。范氏见着堂内情形,大惊失色。
    “老爷,你怎么了?!”
    范氏飞奔进堂,见谢碧盯着谢言欢的目光惭恨而冰凉,范氏便扭头骂谢言欢:“你这个晦气种子,怎么还没死出谢府去?!江氏那个狐狸精浑身骚味,生出你这个狗崽子也骚味十足,你对老爷如何了?赶紧滚,别骚着了堂上的观音菩萨!”
    “你的贱嘴,真的很贱,”谢言欢折返而回,手中拎起匕首把玩着,走到范氏面前狠狠甩了一巴掌,再抓起范氏的头发狠狠往门上摔去!
    先磕死你这个贱人,别让贱嘴吵着了观音菩萨!
    范氏发出杀猪般的叫喊,谢言欢拿起匕首往范氏手上一切。
    范氏叫得越发剧烈,几乎扯破喉咙。灯火下,半截手指头掉落在地上滚出半丈。
    范氏叫疼不止,谢言欢双眼不眨拾起那半截拇指,道:“希望你记得今天,以后你再嘴贱一句,下次就不是你的手指了,而是你的……嘴皮。”
    谢言欢与阿虎肩并肩行出内堂,一群府兵蜂拥了进来与谢言欢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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