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望族》34.第三十四章 半两胸

    翌日是谢碧生辰。谢言欢早早起床洗漱,前夜忙活一夜,为阿虎做了一张面皮。清晨,阳光若绡纱自窗棂缝隙洒进来,照在谢言欢的脸上,温暖如许。阿虎推门而入,谢言欢见了拿出面皮,道:“做好了,方才有无人发现你?”
    阿虎如厕回来,谢言欢自然担心有人发现阿虎在王府的踪迹。阿虎闻言摇摇头,道:“这是何物?”
    谢言欢道:“昨夜我忙到大半夜,只为你做了这张面皮,阿虎,你若想安然京中度日,就得靠这张面皮了。”
    阿虎觉得只要能待在京中,并且能让凌寒教他武功,要他如何都行。于是谢言欢帮他把面皮贴上,道:“今日谢碧五十生辰,你去吗?”
    阿虎问:“你去?”
    谢言欢点头,道:“自然要去。”
    阿虎说:“那我也去。”
    “我去对面叫凌寒,”谢言欢说,“你小心些,尽量别说话,我怕你会说漏嘴。”
    谢言欢前夜本就与杨述说了今日他不会去盛宴,杨述允了,因为君彧与谢碧本就毫无关联,但凌寒前夜便说要亲自拜访谢碧,因为凌寒与谢绛云交好,凌寒以此借口参加盛宴,实则是为了保护谢言欢。谢府中人皆视谢言欢为草中之芥,他怕谢言欢适时应付不过来。
    三人分为两路,凌寒一路先行拜访,谢言欢与阿虎一路于午后前去谢府。谢言欢午后出了府门便撕掉了脸上的面皮,半刻钟后谢言欢来到了久违的谢将军府。
    适时锣鼓喧天、鞭炮隆响,皆一副喜庆景致,此日群臣云集,亲戚密布,谢言欢也不识得几个,只是眼前的谢将军府除了一副喜庆景致外,实则没有太大变化。
    谢言欢与阿虎跨门而入,干涸水榭、绵绵屋宇、细草初花、庑廊深延,皆呈现眼前,人人脸上挂笑,人人手执彩礼,送礼的、道喜的、忙活府内摆设的、四处嬉戏的、玩鞭炮的、吃吃喝喝的呈现在谢言欢眼睑,便觉天花乱坠。刚一入府,谢言欢便觉得累了,他之前发誓不会再回来,也不会留恋谢府一花一木,不会怀念谢府中的一人一事,除了他的大哥。
    “你终于来了。”谢绛云早早在谢府内的宽敞广场上等候,他身侧站着环手于胸的凌寒。
    谢言欢微笑上前,道:“大哥,早。”
    见谢言欢手上鲜红用绸缎包裹的物事,谢绛云突生好奇,问:“你备了什么礼?”
    谢言欢笑答:“这个大哥就别问了,以免生了笑话。”
    “去见见父亲吧,”谢绛云道,“我知道你不愿去,但那至少是你的爹。”
    “大哥,你这话我听了不乐意,”谢言欢淡淡道,“他生辰,作为儿子前来祝寿,那是天经地义,但是,他有当我为儿子吗?”
    “你……”谢绛云拿他没办法,“言欢,不管爹有没有把你视为己出,但至少你的礼数到了,爹如何看你,是爹的事。若是他还是看轻你,那便是爹的不对。”
    谢言欢觉得谢绛云是谢府中唯一一个会说人话的人,便允了谢绛云的百般劝说,去了将军府大堂。
    谢碧与当朝宰相周景元相谈甚欢,二人面带笑容你夸我我夸你,饮茶作乐。忽而,外边的小厮喊:“老爷,小公子回来了。”
    谢碧的笑容忽然停住,问:“六公子?我记得六公子并未出府啊。”
    小厮战战兢兢地答:“回老爷,是七公子。”
    “将军府没有七公子,我只有六个儿子一个女儿,何来第七子?”谢碧怒意突生,氛围变得凝重,“把外边的人赶走。”
    “儿子是前来祝寿的,父亲却要赶儿子走?”谢言欢话音忽到,语气轻飘不羁。谢碧与周景元等人朝门口望去,只见一男子身着一袭白衣,衣袂宽敞,似一朵白云,他乌黑农发如月色下微风拂动的树影,面容堪比城北徐公,玉容白净公子无双,世上鲜有人敌此绝色,他笑容繁茂,却意味深长,他白云似地飘进大堂,让人冥想到云来神祇,曼妙无际。
    谢言欢与阿虎跨进了门,见堂内坐着的都是达官贵人,还有众皇子也前来祝寿。大兴三个宰相来了两个,六部尚书来了四个,亦有御史大夫、大理寺卿皆前来拜访——谢碧在朝中厚望可见一斑。谢言欢不由得冷笑,如此名门望族中,却仅有他谢言欢遭到冷漠与鄙夷。
    谢言欢之前一直想不明白,他这么多年如此努力,发奋图强、寒窗苦读、兢兢业业为将军府效劳,为何却换不来谢碧一个笑容?
    谢言欢现在终于想明白了。
    偏见,唯有偏见。讨厌便是讨厌,不顺眼就是不顺眼,无论你如何讨好对方,无论你付出多少努力,对方仍是面不改色,反而会越恨越深。
    谢言欢微笑,双膝跪地,道:“祝父亲寿比南山!”
    “哼!”
    笑颜不改,谢言欢躬了躬,道:“也感激各位大人、各位皇子能前来祝寿,小生飘摇府外,长久未归,恐怕大家都不识得我,我叫谢言欢,谢将军第七子。”
    一边的杨靖盯着谢言欢良久,饮了一口茶道:“听闻谢小公子才貌双全,如今见了,外人可一点都没说错。”
    谢言欢睨了杨靖一眼,心想你不说话会死吗?你听谁说我才貌双全了?本人生来低调,从不外露文才,暴露在外边的只是我的脸。
    从阿虎手上接过礼物,谢言欢道:“父亲,这是儿子送来的薄礼,望父亲勿见嫌,儿子再祝父亲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你走吧,”谢碧道,“这里不欢迎你。”
    “谢将军,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杨靖道,“谢小公子难得回一次府,无论小公子之前犯过何错,今日能前来祝贺实则不易,况且今日本为将军之寿辰,值此良日,将军若是动怒,怕是不吉利。”
    谢碧听了这话,也觉得因旧事而对谢言欢怀着偏见也颇为失礼,况且达官贵人都在此府,若是被外人见到了,在外边言论他谢碧虽名功显赫,却对幼子排挤尤加,谢碧的颜面也不好善存。想到此,谢碧起身接过谢言欢手中的物事,道:“很久没回来了,饮杯茶吧。”
    谢言欢起身,道:“多谢父亲不计前嫌!”
    “咦?这个小贱人怎么回来了?晦气的短命鬼,你还有脸回来?!”范氏跨门而入,见了谢言欢便开始开骂,“我们谢府容不下你此等杂种,赶紧滚出去,有多远滚多远,永远别回来,还记得你那骚货老母怎么在窑子里被千人跨万人骑的吗?赶紧滚赶紧滚!今日老爷生辰,我不想骂人,但是别逼我打你这个小贱人的贱皮子,我儿子的事儿还没找你算账呢!”
    谢言欢扭头,微微一礼,微微一笑,道:“大夫人好。”
    范氏瞪眼:“好你个囚根子!见了你还能好?!”
    “大夫人近来可好?”谢言欢脸上仍旧淡淡的,丝毫无变色,“对了,大夫人,您的牙还好吧?来,我看看。”
    “滚!”范氏拍开了要来撬她嘴的谢言欢的手。
    谢言欢见此一笑,道:“大夫人可要当心了,吃饭别咬硬的。”
    “你!”范氏怒急,抬起手就要打谢言欢,谢碧便叫道:“住手!今日乃良辰喜日,别动手动脚的!”
    “老爷!”范氏厉声道,“你没听见他说话阴阳怪气的?”
    “大夫人,父亲,各位皇子,各位大人,”谢言欢道,“你们好好聊,我失陪了。”
    谢言欢等人退了出去,范氏咬牙切齿指着谢言欢对谢碧道:“老爷,你就让他这么走了?绛泓的死还没算账呢!”
    “谢绛泓是本王杀的,本王早就说了,谢将军也没挂在心上,”杨靖冷冷道,“你们好好玩,这里面太吵了。”
    谢言欢与阿虎行在谢府中,忽而杨靖跟上前来在他耳边道:“大夫人咬不动,你咬得动,我让你咬。”
    谢言欢问:“咬什么?”
    问出这话时,方发现这只狐狸话里有话,见杨靖笑得阴鸷,谢言欢笑道:“王爷言语好生自信。掉落在万花丛中一根细针,亦或是沸腾油水中的一根金针菇,剔牙都不够。”
    “你的牙缝是有多宽呐?”杨靖笑道,“照你这么说,莫非你见过本王的?”
    “莫非殿下要掏出来瞧瞧?”谢言欢冷笑道,“殿下还是别劳神了,草民一旦见到不干不净的东西便要动刀子,具体怎么动的刀子,殿下可以去问问当朝宰相您的岳父之子,也就是你的小舅子周扁郎。阿虎,咱们走。”
    谢言欢与阿虎肩并肩离去。
    对付这种口齿伶俐、口无遮拦的无耻之徒,你就得比他口齿更为伶俐、更无耻。
    “哟,这不是谢言欢吗?”
    谢言欢行到一丛迎春花丛前,便听到了大姐谢芎萍的声音。
    谢言欢回首望去,阿虎问:“这女的谁啊?”
    “我大姐,”谢言欢说,“谢芎萍。”
    “胸平?”阿虎打量着谢芎萍,“果然很平。”
    谢言欢强忍不笑。
    来者一身紫衣,绸缎皆为大兴淮南道上等布坊织造而成的绸缎,衣绣牡丹,牡丹之上彩蝶翩跹,金丝文纱缘,上等绣工,绣得五光十色栩栩如生,让人身临花丛之中。谢芎萍头插玳瑁簪无数,参差不齐,妆容夸张如女鬼,谢言欢不知晓她头上插满了金银珠宝脖子会不会累得慌,脸上抹了那么多粉跟个面粉娃娃似的,笑起来也不知脸上的粉会不会一块一块往下掉。
    这是谢府唯一的千金,为范氏的长女,今年芳龄二十二,由于生性跋扈而纨绔,所以这个年纪了还没有男人要,今日谢碧五十大寿,谢碧可能要为谢芎萍物色一个如意郎君。不过谢言欢便觉得,谁娶了这种货色,谁的家里便会遭血光之灾,家门不幸啊!这女人长得一般,性子烈脾气犟,皮厚如墙不知羞,最重要的是,吃了这么多年的山珍海味的谢芎萍,肉都长在嘴上了,胸却不见长啊!一想到要是有男人摸她胸如摸背,谢言欢便不禁想笑。
    “姐姐,好久不见。”谢言欢微笑。
    “你回来干什么?”谢芎萍满面鄙夷颜色,“你不是滚出谢府了吗?你个杂种,也不怕脏了我谢府,从哪儿来的,就死回哪儿去,看了你就眼睛疼!”
    谢言欢面不改色,道:“姐姐脾气貌似好了不少。”
    阿虎:“……”
    谢芎萍道:“江氏那养崽鬼怎么生出你这么个皮子拗的狗东西!听不懂我说的话吗?赶紧滚!”
    谢言欢仍旧微笑,似此表情如天空烈日永生不改。他笑了笑,道:“姐姐还是如此幽默,敢问姐姐有没有看中的如意郎君?小弟可以为姐姐前去求援系,姐姐的终身大事可耽误不得。”
    “哼!”谢芎萍表情冷漠,满是不屑,“前两年与你吵架你就时常取笑老娘说老娘没人要,但是今日老娘要告诉你这个毒王八,老娘今日有人要了。”
    那也只是有人要了,你也只不过是别人捡剩的货色。
    谢言欢目光含笑,道:“敢问姐姐,是哪位公子如此福泽深厚,娶了才貌无双、贤淑达理的姐姐?”
    “你没听说?”谢芎萍面目高傲,“他是当今宰相周景元之大公子,周扁郎!他与我门当户对郎才女貌,这下你要擦亮你的狗眼,再嘲笑老娘你会断囚根子的!”
    周扁郎?
    谢言欢望天苦笑。
    这不是被他割了奶的断奶公子吗?
    谢家大小姐的姻缘,还真的是凶多吉少啊……
    “不错,周公子一表人才、彬彬有礼,”谢言欢口是心非道,“他出自宰相世家,人人仰之,姐姐嫁入了周府,定然是荣华富贵享不尽。周公子口碑良佳,双胸俱全,是个‘十全十美’的男人,姐姐你一定会幸福的。”
    “你什么意思?”谢芎萍皱眉道。
    “芎萍,原来你在这里啊……我找了你好久。”
    男子声音清澈鸣动,津津可听。谢言欢望了过去,笑了笑。
    断奶公子,好久不见。
    “这位是……”周扁郎右手搭上谢芎萍的肩,问谢芎萍。
    谢言欢望了这一对苦命鸳鸯一眼,心想周扁郎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连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都不懂,刚刚说好的亲事,二人还没成婚,就这么着急搭上肩了,敢情明日就要床上汹涌了?不过,看谢芎萍如此如饥似渴二十二年都没男人碰的女人,而周扁郎又是个成天外边嫖|娼侮辱妇女的纨绔公子爷,明日二人夜流桃汁也不是没有可能。
    “姐夫……”谢言欢笑道,“我是谢将军谢碧之鬻子,谢言欢。”
    “哦,原来是弟弟啊,”周扁郎见谢言欢唤他“姐夫”,心里高兴至极。
    谢言欢道:“周大人德高望重,姐夫出自名门望族,姐姐能入嫁贵府,实为谢府上下三百人等之幸。”
    “瞧瞧,你弟弟真会说话。”
    “啊,姐夫,”谢言欢面现惊色,“你……”谢言欢指着周扁郎的胸口,嘴里嚅嗫不清。
    “我怎么了?”周扁郎诧异道。
    谢言欢指着周扁郎的胸道:“怎么一个……大……一个……一个……小?”
    “啊?!”周扁郎摸摸胸,却发现还是有点疼,便立即面红耳赤觉得尴尬,登时不知手脚往何处放,眼神四处逡巡,最后忍不住说:“我先去茅厕方便一下,失陪一下啊。”
    谢芎萍见周扁郎走后,便双手叉腰问谢言欢:“你刚刚那话什么意思?”
    谢言欢道:“我什么话?”
    “双胸俱全。”
    谢言欢虚伪地笑道:“小弟说错了,小弟说错了,姐姐放心入嫁便是,姐夫的确是个十全十美的男人。”
    “说话阴阳怪气,”谢芎萍怒道,“王姑姑,你给我过来!”
    不远处正在训斥下人的王婆子听闻后,便立即奔踏而来,谢言欢见她一身肥肉滚滚而来,烟尘漫天,便觉得好像在地震。
    “小贱淫儿,你怎么来了?”王婆子声如锣鼓,嗓门粗如柱,“在外边偷人偷多了吧你?”
    “王大娘好……”谢言欢笑道,“王大娘真是越活越年轻,越发华容美貌了。”
    王婆子怎么听这话觉得怎么不舒服,于是怒道:“小贱淫儿,你想说什么?”
    谢言欢笑得温软,“王大娘,您嫁出去了吗?”
    “你个不要脸的狗东西!”王婆子说,“再多说一句,老娘就将江氏的骨头挖出来让别人操!”
    “王婆子,”谢言欢冷冷道,“你身为一个卑贱的贱婢,有没有男人要不关我的事,你心怀怨气,但别牵扯到我娘。我娘生前是卑贱,但好歹曾经也是谢将军的女人,而你,只不过是一个人老珠黄绝经绝子的老乌龟,也不知道你这些年是凭什么让你如此理直气壮地生活下去的,你看看你的老脸,老得连橘子皮都贴不上了,姻脂水粉都嫌弃你脸上的褶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褶子,逼眼边儿的褶子跟千层饼似的,你不觉得撑得慌?”
    “你!”王婆子怒急赪颜,抬起手就要扇谢言欢的嘴脸,却被阿虎一把抓住动弹不得。
    “你敢打我吗?”谢言欢指指自己的脸,“来,打这里。”
    “狗杂种!”
    “我是狗杂种?”谢言欢笑道,“那谢碧是什么?”
    王婆子语噎,谢言欢道:“不敢打?”言罢斜睨阿虎,道:“打她。”
    谢言欢转身,只听“呼”的一声,待他转眸向谢芎萍笑时,王婆子已经在树梢上挂着了,翻着白眼晕死过去。
    “芎萍,我来了,”周扁郎奔了过来,搂住了谢芎萍的腰气喘吁吁地说:“今中午吃坏肚子了。”
    谢芎萍推了推周扁郎,笑道:“就你贪吃……”
    谢言欢打量了此时的周扁郎,下巴差点没掉在地上。
    “姐姐,姐夫,小弟失陪了,”谢言欢微微一礼转身,跟阿虎道:“跟我走。”
    这时已经快到晚饭了,庭院间皆摆好了筵席。二人走到拐角处,阿虎说:“为什么就走了?继续教训他们啊!”
    谢言欢道:“因为我想笑。”
    阿虎道:“笑什么?”
    谢言欢苦笑着说:“你没看到周扁郎的胸吗?也不知周扁郎去茅厕往胸上垫了何许物事,以前是右胸大左胸平,现在是左胸大右胸小哈哈哈哈……”
    阿虎道:“不好笑,真恶心,割奶的事情你也做得出来。”
    谢言欢道:“要是你看到一个男子在侮辱一个女子,你会怎么做?”
    “剪刀是女人用的东西,”阿虎道,“我才不会动用剪刀,直接将他的头摘下来,挂大门上辟邪。”
    谢言欢:“……”
    此时王府放起了烟花,灯花普照、灯火通明的谢将军府于霞光下、烟花下喧闹重重。筵席摆好后,众人纷纷坐下。谢碧一桌桌敬酒说词,谢言欢饮了几杯,与阿虎吃肉畅谈。
    谢芎萍冲了过来,看着谢言欢的眼神灼灼发亮,又寒如冰层,她觉得此时将谢言欢千刀万剐都便宜了他,杀了他的哥哥却能逍遥法外,天理难容。于是她叮嘱了身边的侍女端来酒壶,行至无人处往酒壶里倒了毒粉,便叫侍女前去给谢言欢斟酒。
    谢言欢喝得红潮满面,阿虎酒量很好,几杯下去面色如初,身边侍女前来再与谢言欢斟酒,莫云铮却笑嘻嘻前来拖开阿虎坐在谢言欢身边,抢过了他的酒,对着谢言欢道:“爹,我来了。”
    谢言欢一愣。
    莫云铮怎么认得他?他记得自己没有戴面具啊。
    “请问……你是谁?”谢言欢假装不认识他。
    莫云铮轻轻在谢言欢耳边道:“你还装,你化成灰我都认得你。”
    “我是谁?”谢言欢问。
    莫云铮笑答:“君彧啊。”
    “君彧何人?”
    莫云铮:“你啊,我爹啊。”
    “你认错人了,”谢言欢满面通红,“你又是谁?尊姓大名?”
    “你还装!”莫云铮实在受不了,“当我眼瞎啊,凌寒在这里护着你,你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你的表情你的语气我都看在眼里,我眼瞎啊?!你以为你贴着张脸我就认不出你了?”
    “别叫我爹!我没皮厚,反而薄了点儿!”谢言欢道,“滚吧,有多远滚多远,当不认识我。”
    “我不滚,我要跟你在一起。”莫云铮笑道,“那叫你啥?言欢?唔……这个名字好听,还容易写,‘君彧’二字横七竖八的,写得我胳臂疼,叫着也别扭。”
    南诏王子阁逻凤平时疯疯癫癫大大咧咧的,谢言欢平时低估了他,此人实则心思缜密,连这点细节都能发觉,心中便不由生出敬意。
    谢言欢问:“常宁公主呢?今日怎没来?”
    莫云铮答:“我也觉着奇怪,平时这么贪吃的一个女人,将来能将我南诏国吃穷,可今日为何没来?她跟我说过今日要来的啊……”
    谢言欢喝醉了也不想去思考那么多,于是道:“赶紧滚吧。”
    “言欢,你的酒里有毒,”莫云铮轻轻道,“你坐着,看好戏吧。”
    莫云铮站起身来,道:“各位,今日本王能来谢将军府为谢将军庆寿,本王愉悦至极!今日见了谢家大千金之后便觉大兴女子豪迈果敢、花容月貌,比起南诏女子,还是大兴女子更可口,本王对谢大千金玉容过目不忘……”
    隔壁桌的一风对二虎轻轻地说:“回去要告诉常宁公主今日王子所说的。”
    二虎点头,对三狼说:“你觉得那娘们长得咋样?”
    “像个面团……”三狼说完,对四牛说:“你喜欢那娘们吗?”
    四牛没说话,直接放了个屁。
    莫云铮笑着将手中的酒递给谢芎萍,继而再给自己倒了杯酒,说:“敬这位头重四十斤粉重二十斤首饰重三十斤身重六十斤胸重半两总重一百五十斤的谢芎萍小姐。”
    谢言欢搭着莫云铮的肩道:“明明是一百五十斤零半两。”
    莫云铮听了差点没笑死,道:“哦!还有半两胸!敬平胸,敬胸平。”
    谢芎萍接过毒酒,脸上本来就抹了几层粉白得瘆人,听了这话看着此酒,就越发白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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