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中绽放一朵光晕, 听不太清,也不定与想象中一样。可每个字都像钻进心里, 酸酸地咽了咽, 手指攀上石墙, 近在咫尺细微可辨,恍惚中的身子一点一点往下沉。
纷乱的嘈杂声顷刻间被她抛诸脑后, 只一眼,拼了命地踮起脚只求这一眼, 然而就是她拨开树枝探出头的那刻, 所有周遭一切都变得不那么重要,目光所及处, 呆怔, 麻木。脑海如飓风卷过,思念侵蚀内心。如鲠在喉,松懈着不敢再瞧, 倒退两步, 渐渐失了心神。
一个惊颤, 粉嫩的唇瓣随着先前一幕不住颤抖, 那景致如此真切,翻山越岭, 历经凶险,屏着一丝力气见不得光。以为黑夜会永远压在头顶, 然而此时此刻, 却都近在眼前, 全身绷紧,如痴如梦,堵得人心里难受。
这一瞬,她失了气性,说不出话。千里之行,她夜夜都在祈祷,祈祷能看一眼便是足够。然而到了眼下,浑然发现一眼根本满足不得。
浑浊的脑子随着攥紧的小拳慢慢清醒,久经枯涸,唯到此处才终是感觉到救赎。
心被刀尖狠狠地扎了一下,让麻木的情绪猛地回转,此情此景哪里容得她再想,二话不说,抬步想要往里探,可惜迈开的步伐顿住,薄削的肩头被墨居者动手按下,扭头,冷静的女人朝她使了个眼色。示意此处乃它人领地,切莫轻举妄动。
收起泪来,不自觉湿了面庞。她仍有一丝理智,不能由着性子不管不顾。站定,目视墨居者走到前头,手中拎了一大袋子香料,掂了掂,迈开步子朝这边走来。
路过她身旁,投去安抚与告诫性的目光,随后拉了她的手,拽着人小心翼翼推门而入。
她有自己的计谋,并不因为对方的失控而乱了阵脚,站在门边,屈起指头在门上敲了两下,声音洪亮,也尽量压得低沉。
“老先生,打扰一下,请问您有预定香料吗?”
是时候发话,目不转睛盯着那位衣衫简朴的大爷瞧,语气温和,非常娴熟。大爷听闻此话,转身,别扭地皱了眉头,手中端着药碗,一动不动看过来。
“什么香料?拿走拿走。”
他不解,随后被女扮男装的墨居者上前缠住,那女人缠人很有一套,稍稍转几个弯便把老者绕到里头。
一旁的初一没有动。静静抬步走进院中,看着那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思念那么长时间,脚步有些沉重,却又那么急不可耐。
来到院子边,盯着地上坐着的男人,神情专注,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样久,痴痴的,抿唇不言。
映入眼帘的身型依旧高大挺拔,锐气一分未减。面容较之前稍稍憔悴些,双眸阴冷无神,身着灰衫,一身硬气,闻见她来,漠然而坐,拽着手中的白玉沉默发怔。
大概不太能认人,初一看着,心像被外物用力压紧,脚底灌铅,心中慌乱,脑中闪过无数种猜测。但怎么也敌不过他平平安安出现眼前。
紧随步子慢慢往前走,直到靠近男人,蹲下,不曾闪躲,眼里噙了泪,紧咬下唇,就这么愣愣地看着他,四目相对。
他脸很脏,她难过地落下泪来,默了会儿,低头掏出手绢打算替他擦拭,感觉对方同样抬眼看向自己,触及到那深邃的目光,直入心底。像是认识,又像是不认识。嗓子干哑,说不出话,只能拿起手绢,一遍遍轻柔替他擦拭。
才刚触到额头,不远处的老者便已看过来,出乎意料没有多的反应,而是立马停止闲聊,张口大声道,“丫头,你小心些,别碰他。”
深吸口气,初一没有乖乖听话,跪在他身前,直起身帮他擦汗。一点点,那样专注,像是对待心底的珍宝,生怕一不小心将他弄坏,眼中包着泪,隐忍不发。
老者不依不饶,插腰走近,吹胡子瞪眼再次劝阻,“说了你怎不听,这小子会揍人,前几天才把我侄儿们揍得满地找牙,你要不注意,总得挨他拳头。”
她听着,垂下眼眸,并未停止动作,感觉身后的墨居者再次迎上,三两句一番说道,努力帮她圆场。初一很难过,认真擦完,泪也跟着涌出。
无法思考他究竟经历过什么,漫山雪塌时他伤得有多重,但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放开他,心底的疼惜不住递增,兜兜转转只有一个念头,他还活着,定定地立在跟前。只要还活着,一切都还有救。
收了泪,默默拿了桌子上的药碗,做不得别的,只想照顾他喝药。搅动勺子,打算劝他咽下。苦涩的药汁放在嘴边,轻吹,那样温柔,随后小心试着往他口边送。
不吃药怎么行,暗自告诫自己,鬼使神差发现那男人也同样看着她,冰冷的眸子开始有了别的情绪,动手,帮她擦去眼角泪珠,由着她柔声轻哄,张口把药尽数服下。盯着她的泪水,默默出神。
还是没有多的反应,不过在见到她时,态度缓和不少。
老者不知所云,同样蹲下来看看她,再看看那一直油盐不进的小子,蹙眉,不解抱怨,“奇了怪了,今天怎的愿意让你碰?以往有人招惹,他可是会要人命的。”
感觉他握住自己的手,初一由着他磨挲研究,扭头看向老者,平静道,“老先生,他……到底怎么了?”
许是觉得他们是送错货的小姑娘,老者习以为常,坐到一边悠悠解释,“哎,天牧峰雪塌,死里逃生。千里迢迢被我拖回来,大夫说他气压伤了嗓子,暂时说不得话,脑子也一时清醒一时模糊,浑浑噩噩总记不得事。”
伤了嗓子……浑浑噩噩,初一怔住,心中无限酸楚,抬眼再瞧,发现对方仍在帮她拭泪,仿佛见不得她哭,剑眉紧皱,目不转睛。
“那,那他……”
老者还在打量他的反应。总觉得小子今天很不对劲,碰着个漂亮姑娘就开始反常,惹得他扬眉不悦,“喂,臭小子,我好吃好喝供着你,整日对我拉着脸,回头碰人家姑娘,瞧你那色胚样,我真是白救你了……”
说时迟那时快,佯装动作上前,初一见势,一把将他护住,身板儿娇娇,却是有力。小声儿哀求,“别,老先生,您别这样。”
手势僵住,慢悠悠将眼神移到她的脸上,蹙眉,“嗯?”
见她差点露馅,墨居者赶紧圆场,“前辈别急,我侄女是个热心肠,见不得人遭难,这人搁您这儿碍眼,正巧在下家中是经营医馆的,不如交给我们,拿回去好好……”
话没说完,老者想也没想,果断拒绝,“不行。”
这回轮到他俩不解了,仰头,异口同声问了句,“怎么?”
摆摆手,态度坚决,也不给人辩解的机会,“这人可不能给你们,我费了好大劲才把他弄回来,回头还有用处。”
手被他握住,初一挡在身前一动不动,闻言低声询问,“不知前辈留他……欲做何事?”
罗老头是个好事儿的性子,听了她的话也不掖着,话里多了几分洋洋得意,朝他俩招了招手,“得,你们过来瞧瞧,瞧瞧这身板,肌肉结实劲,百花谷的比武擂台知道吗,每到年尾就得来一场,我看这家伙一定是个厉害角色,嗓子废了不碍事,好好养养,回头就指望他上擂台替我赚钱了。”
他说得津津乐道,可初一听了很不是滋味,什么意思,本以为对方雪地救人会是善类,可谁知这行善背后还有这等打算。他是人,不是替他赚钱的工具。都这样了还让人上去打擂台,如何能够。她气不过,垂下眼倏地一下从地上站起来。
墨居者似乎知道她会有此反应,很快上前拉住她,什么话没有,只笑呵呵看向对面的老者,了然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没用的,想帮前辈省去麻烦了,既然您这么说,那就留着吧,我们也不瞎掺和了。”
挠挠下巴,老者不以为然,转身将药碗端到一旁,随即开口,“成,你们走吧,这儿没人订香料,去别处找找,准是送错了。”
瞧他开始下逐客令,女扮男装的墨居者很有心,二话不说,再次扬声,“是,是,我们这就去,前辈,我这儿多了几支曼络香,是从赤沙那边运来的,对睡眠特别有好处。不知您听过没有,赶巧入了院子也是缘分,不如我送你一些,咱进屋拆开试试?”
老头伸懒腰,一副什么都明白的模样,点头,“成吧,你们这些卖香料的就爱瞎热情,不就想推自己的货,老头我明白,快点进屋,容我试试,回头要好,再去照顾你生意。”
语毕初一抬起头,见兰姨朝老者躬身示意,动作娴熟,干练得很,“好,谢谢前辈,您真是明白人,这边请,我们到里头去谈。”
说完便将老人往屋里引,回头朝她使了个眼色,初一心下了然,埋头佯装整理香包,待他们进屋,小心翼翼瞧一眼,随后很快站起身,转头看向身后的男人。
对方同样一动不动瞧着她。抬手,她抚上那满面胡茬的脸庞,望着眼底的茫然心疼得厉害,怎么都止不住,静了会儿,泪又跟着涌出。
她没动,想踮脚抱住他,晃神的当下却被他一手揽过,力道很大,提得她脚心离地,连同多日来的思念,尽数压进胸膛。
不知对方究竟认不认得自己,细瞧之下仍觉那眼里透着陌生,举动是亲昵的。他虽反应慢,但自看她的第一眼,便情不自禁舍不得她难过。瞧得多些,也不知她到底是谁,紧紧拥住,靠着她的气息安抚内心凭空蹿出的不适。
她泣不成声,仰头搂住他的脖颈,可怜见的小泪人儿,深吸口气,柔声呢喃,“相公……”
他说不得话,也没有多的反应。拥抱片刻,她仍然哭着,把脸埋入颈窝,感觉对方慢慢俯下//身,屏息沉默,竟然一点点啄她的泪,神情专注,让人恍惚。
“你……认得我么?”
她喃喃发问,捧起他的脸,用力在他下巴处落下一吻。眼里藏了期待,与等候良久的思潮。苏炙看着她,伸手帮她拭泪,随后,沉默摇头。
心被揪住,再没哪刻能有这会儿酸楚。但又充满感恩,谢天谢地他还平平安安出现在她面前。初一抽泣着,不想在它人之地太过引人注目,抿唇憋泪,一时无言,闭眼把脸埋入怀中。娇小的身子楚楚曼柔。
虽是不认得,可他的手臂却丝毫没有松开,发现她很难过,抬手轻抚她的背脊,感觉怀中人轻轻颤抖,那样柔软的触感,比他碰到的任何事物都让人心疼。抱了她,一把托住腰身坐到地上,换个姿势让人倚得更舒服些,然后,低头四目相对。
她哭得难受,但哭过以后又渐渐释怀,什么多的话也没有,只一遍遍抚上他的脸,用尽全力搂住他,泪水中扯出一抹笑,扬起嘴角,阖眼凝神。
“相公不怕,你不记得,我帮你记。以后有我护着你,咱们永远都不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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