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孙悍妻》55.第五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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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镇宁侯父子和大殿下一同出宫, 在宫门口分手时大殿下拍了拍顾宪之的肩膀, 笑意非常亲和, “宪表弟, 可是说好了, 过几天到我府上来做客, 你不许再找借口推托过去。”
    “一定！”顾宪之神情如常淡然回答。
    宁王府的护卫护送大殿下远去，只剩他们父子也骑上马慢悠悠往家去，一路上镇宁侯大致说了圣上的意思，把方同遇刺的事交给他们父子真是大如所料。
    顾宪之轻挑眉头，问道：“父亲, 你看圣上到底是什么意思？”
    天子葫芦里卖什么药, 恐怕顾宪之并不糊涂，镇宁侯反问一句：“你瞧着大殿下如何？”
    这个么……顾宪之并没有谦虚，“他不及我。”
    倒不是顾宪之轻妄, 而是大殿下养在宫里，圣上对他的栽培之意很明显，明显到两个亲儿子都靠后比不上这个长孙要紧, 纵然天子偏心成这样, 朝中拥立宁王一派的势力并没有占到多数。
    只能说明大殿下并没有优秀到众臣认同他必须当皇太孙的地步。
    而此时，圣上却隐隐有让顾家靠向大殿下的意思, 他的真实用意不言而喻, 国本之争在他心中恐怕已经有了定数。
    顾家却是不乐意见到这种一边倒的局势, 大殿下的身份若稳如磐石, 那顾宪之又该怎么替陈王翻案, 为自己正名得到圣上认可而进一步认祖归宗。
    其余机密的话不好在大街上谈论，父子两人沉默下来，回到家中时傅氏带着女儿还在翘首盼望着消息。
    因是大年初一，满府里各院点起灯笼照得如白昼一般，镇宁侯父子一路向里走，下人们早回禀给镇宁侯夫人，傅氏听了跳到地上先迎出去。
    “姐夫，怎么样？”她眼睛里亮着星星。
    “不要紧。”镇宁侯缓了口气，天子的原话是如果查明沈家确实和方同遇刺的事无关，他可以放过沈仲康一马。
    说是放过，这里头学问可大了，官复原职也是放过，全家流放也要算高抬贵手，只要不是死罪在天子那里大概都算是放过了。
    镇宁侯也不敢保证圣上会怎么处罚沈家上下，大过年的他不好说丧气话，含糊其词：“你放心回去吧，那边府里我已经吩咐人去打点，不会为难你们母子几个。至于妹夫的事，暂时让他受几天委屈，估计也不会太久。”
    傅氏最关心丈夫犯了什么罪，可姐夫说了也等于没说。她泪眼婆娑看向姐姐，镇宁侯夫人冲妹妹使个眼色，温声道：“侯爷也劳顿了一天，先到里屋歇一会儿，再过半个时辰咱们开饭也不迟。”
    镇宁侯应一声，抬腿进到里间。
    傅氏边抹着泪边说：“姐姐，我把明玉留下，万一那边有个什么你可千万要替我护好她。”
    “说什么晦气话呢！你姐夫都说了没事，瞧你，大过年的哭哭泣泣，你若慌手慌脚的，还怎么叫明玉和明运两个安心。”镇宁侯夫人呵斥一声，为母则强的道理妹妹该是要明白，沈家即使天塌了，她也要咬着牙护住一双儿女。
    傅氏止住哭声，神情怯怯的，让人望而生怜。倒更叫镇宁侯夫更心疼妹妹，不由趁着没人多嘴一句：“当初不让你嫁到沈家，你偏不听。我就不信京城里再挑不出来一个让你满意的如意郎君，妹夫除了那个爵位再有什么长处？府里有原配留下的一对儿女不说，庶出子女也有好几个。再看他这些年干的事，就没几件能让人长脸，回回让你姐夫替他收捡烂摊子不说，还……”
    镇宁侯夫人叹口气，没再说下去。
    傅氏摸了摸脸颊默不作声，她坐在明窗里头，恰好隔着窗户看见顾宪之低头正和什么人说着话。她伸长脖子看过去，莫青青半边俏脸露出来，眼珠子比宝石还要黑亮，站在灯笼底下浑身上下笼着一层淡淡的光泽，好似美玉一般。
    傅氏撇了撇嘴，念头转过悄声和姐姐咬耳朵：“阿姐，不是我说句诛心的话，外甥不是你养大的不要紧，总该是你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你瞧，出去一天回来也不说马上来见你，倒在外头和他的小媳妇聊得欢。他和你不亲，连咱们傅氏也疏远上了，上回钊儿那个事，你晓得京里怎么说咱们家，说傅氏的外甥欺到娘舅头上，咱们东安伯家还有什么脸面出去行走。”
    镇宁侯夫人干咳一声，拿帕子挡住嘴，神情不大自在。
    傅氏见好就收，再没给姐姐难堪，只偷着支招：“我今年肯定不能再回去，姐姐趁过年的时候带两个外甥多回去几次，再是一家人也要常走动才能熟络起来。”
    说完，她动身回沈家，经过檐下时停下脚，笑吟吟看向莫青青，眼波流转风韵满得快要溢出来。这倒不是傅氏故意施展魅力，而是她天生媚态对着谁都是这样。
    “莫姑娘，”傅氏拉着莫青青的手亲热说话，“你明玉妹妹要在这里住几日，她小不懂事，若有冲撞的地方你多担待着些，回头等我忙完这阵子再让她给你赔不是。”
    “沈夫人何必说这些，沈姑娘和我井水不犯河水，她会和我有什么冲突？说到不懂事，倒是我眼皮子浅没见识，将来不小心惹沈姑娘不高兴，该是她宽宏大量担待我才是。”莫青青不软不硬回一句。
    傅氏真以为她傻，合着沈明玉年纪小，就该拿不懂事当借口到处得罪人。顾家人要让是他们的事，她可不愿意让。
    莫青青的态度很明了，她不愿意让着沈明玉。换作在以前，傅氏肯定要耍点小手段给莫家姑娘使绊子，可今时不比往学，沈家现在自身难保，她们全家上下要仰仗顾家。
    惹恼莫青青不要紧，怕的是她身后的顾宪之不痛快。傅氏自忖自己当姨母的脸没有那么大能在大外甥面前说一是一。她干笑一声，算是遮掩自己的尴尬。
    顾宪之偏头看院子里的如意莲花灯，像是没听见她们在说什么。等傅氏走后，他转过头来，眼角带着笑意，一伸手，莫青青耳边滴坠落到他指间。
    “你做什么？”莫青青一把拍掉他的手，她就不该给他好脸瞧。都怪今天沈家出事，她心里乱哄哄的，见到顾宪之忘记和他要保持距离，才三两句话的功夫，瞧他那得意的样子。
    “没什么，坠子偏了，你替你正一下。”顾宪之面色不改，莫青青有些狐疑，两只手去摸两边的耳坠，没偏啊！
    顾宪之唇角微微勾起，眼底笑意更深了。
    莫青青哼一声，扭头进到屋子里头，顾宪之跟在她身后也进去。
    镇宁侯夫人坐在妹妹刚才坐过的位置上，也看到了这一幕，她垂下眼帘将茶碗放在榻几上，腕上玉镯相碰发出清脆的声音。
    陪在一旁的孙婆婆大声也不敢出一声，姨太太刚才那番话她也听见了，真是叫人说什么才好，这是瞧着夫人哪疼捅哪，扎心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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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夫人生得那么美，她就没有几个知心的人替她出头？我可是不信，沈家这事不必让非让你出面吧，大过年的，也不让人在家休养几天。”莫青青正话反说，她想暗示傅氏有相好的奸夫，又不能明说，只能旁敲侧击一通，还不知道顾宪之能不能领会。
    园子里灯火朦胧，暗影重重，顾宪之循着香气走向梅林深处，莫青青只得也跟过去。
    本来大家用过晚饭都说过来赏梅，可沈明玉闹小别扭非要回屋子。她走了，顾意之只得留下来哄表妹，若兰更不好跟过来，就只剩下莫青青和顾宪之两个人。
    满府里的下人相互对个眼神，都是一副心照不宣的神情，莫青青觉得自己疏远顾宪之的计划又要泡汤。
    不过也是，她离了顾宪之两眼抓瞎，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什么事。离她揭露傅氏的真面目还很远，不如走一步看一步，到那时候再说和他生疏的话。
    顾宪之站在梅树底下，干枝横斜暗香朵朵，他看中一枝梅花伸出手折断树枝，信手交给走在身后的莫青青。
    “你那么不喜欢沈家，怎么还听江家大姑娘的话要我帮沈明远。”顾宪之沉声问。
    “你和沈明远不是朋友嘛！”莫青青嘀咕一声，沈家那一家子能和大哥比？包括父亲都比不上大哥重要。
    顾宪之都笑了，“你呀！”
    莫青青白他一眼，两片花瓣顺着她的手指飘落在空中，纤纤素手未涂丹蔻更显得好看。
    “你这几天为什么生气不理人？”顾宪之慢慢走过来，两指捻着她另外一边耳坠，黄金蜜蜂镶着殷红的宝石，小如碗玉粒大小，做得栩栩如生，刚才他在正院那边瞧着便十分好看。
    莫青青再伸手拍一下子，矢口否认：“我什么时候生气了，我那是累了不想多说话。”
    顾宪之目光沉沉，眼底像是有光芒闪过。莫青青向旁边挪开一步，握着梅枝的手掌心里全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