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妒火中烧
【任务更新。】
【接受任务：结善缘蛟蛇相护, 植恶果巫姑寻仇。天人沈长歌带李蕊逃脱后，水头村巫姑施展了巫蛊术法追踪两人的踪迹。曾经跟李蕊有几面之缘的湖中蛟蛇感应到李蕊面临的困境, 于是呼唤风雨帮助沈长歌和李蕊隐匿行踪。】
沈聪刚才起码爬了七八层楼的高度。
直接跳下来别说李蕊, 就连她自己也要性命不保。因此在下落时她仔细选择了好几个落脚点来做缓冲。
就是在这期间, 系统的任务信息又出现了。
更新的信息令沈聪明白，她的判断没有错。
这时远去的雷声又轰鸣起来, 电火也重新在天际闪耀。
是蛇在沈聪跳下去时候将自己盘卷的蛇身松开。想必因为看出沈聪并不是要跑走，所以觉得封锁道路没有必要了。
只是它的动静实在太大, 令精力不济的沈聪脚下一滑——这一次, 沈聪不受控制地向下坠去。
起码还有四层楼的高度。
有点勉强。
沈聪在半空翻了个身，将李蕊护在上方。
这时巨蛇左右摇摆, 庞大的蛇首追逐下坠的沈聪和李蕊而来。
在两人几乎落地的瞬间, 将两人接住，又下沉一段卸去力道。
接着蛇头高昂，轻轻一抛, 两人如同飞絮落入苇沼。
将近十米距离, 虽然有湿软的泥水缓冲, 沈聪还是受到不小冲击, 但总比落入蛇群的结果好的多。
她抱住李蕊翻身坐起，看见蛇群已经悉悉索索四散开去。
她想要站起来, 但是失败了。
不仅是体力消耗太过，更加因为此时此刻巨蛇伏低头颅, 正用一只散发寒光的眼睛牢牢盯着沈聪。
那目光极具威慑力, 让沈聪无法动弹。
她从未体会这样鲜明如同实质的压力。
又突然, 巨蛇身上危险的气息全部消散。
蛇身软软伏在地面，再没有一点声息。
——怎么？
死了？
不！没有！
蛇首上不知何时站了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
她朱衣墨发，长眉细目，妖邪又冶艳。
她行走时腰肢柔软，步态奇异，就像蛇身在地上蜿蜒。
沈聪挣扎着后退一步。
危险。
她感觉浑身骨骼都恐惧得咯咯作响，想要蓄力奔逃，却感觉头发被用力拽住。
不过瞬间，那女子已经站在她面前了。
她拽着沈聪的头发，让沈聪不得不抬起头来看她。
乱跑。什么。
她说话时，带叉的长舌就随话音在沈聪脸上舔舐。
天人。
她的嗓音带着沙哑的气声。
嘶嘶。
飒……
蝼蚁。
蛇女舔舐沈聪的面颊。
又到颈项。
又缠卷上她的肩膀。
她的脖子柔软地顺着沈聪的身体缠绕了一圈，尖锐的蛇牙在沈聪皮肤上来回划动。
她好像在思索要怎么将这个猎物入口。
沈聪却平静下来了。
在她看来，蛇形比人形的异类要可怕得多。
而且她觉得自己害怕的多半不是蛇形物体，而是蛇冰冷腻滑的触感。
这个女人虽然原身是蛇，但有人类的皮肤。
她的身体虽然冰冷，但仍然是人类的身体。
——至少除去脖颈，看起来像人类的身体。
只有她的舌头很讨厌。
她的舌头触动沈聪的皮肤，就像一条蛇在身上攀爬。
香。
香？
沈聪皱眉忍受。
【蛇女好感度解锁。】
【当前好感等级：一见生厌（5/10）。】
【得到蛇女的憎恶。】
【当前好感等级：妒火中烧（10/20）。】
蛇女的憎恶。
刚才下落时，蛇女接住了她跟李蕊，说明蛇女确实并不想要杀死她们。但一见面，蛇女就对她表露出一种极端不友好的态度。
任务信息中的结善缘说的是李蕊。
但蛇女似乎也并没有对李蕊表现出任何兴趣。
她缠上沈聪，昏迷不醒的李蕊就跌落在旁。蛇女对此不闻不问。
从一见生厌发展到妒火中烧也令沈聪疑惑不解。
蛇女说“香”，却因此更加讨厌她。
可讨厌她，又不停一脸陶醉地用蛇信嗅探她身上的味道——妒火中烧的意思是她嫉妒沈聪身上的味道吗？
也许天人的身体对蛇女有着非同一般的吸引力。
——沈聪很快让自己从这些猜测中止步。
她没有必要去揣摩异类的思维逻辑。
现在的敌人并不是暂时没有伤害她们意思的蛇，而是巫姑。
巫姑用巫蛊术法追踪而来，但此前她明明好像畏惧着苇沼中的什么东西，因此不得不在苇沼外延止步。
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蛇女就在旁看护，还是说期间发生了什么——那场火。
那场大火给沈聪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烈火焚身的痛苦记忆仍旧鲜明，可大火本身却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她跟李蕊完好无损，整个苇沼也没有一点被焚烧过的迹象。
那场火是什么，又究竟改变了什么？
从苏醒开始沈聪一直都无暇分心。直到此刻她才有空闲点开系统记录仔细翻找查阅信息。她还希望借助这个行为忽略蛇女带来的不适的感觉，省得露出厌恶神态让蛇女不快。
——但任务描述也没有给出有用信息。她只看到惩罚环节……火的意义就仅限于惩罚吗？
这种毫无道理突然发生的事情，就像李蕊伤情突然恶化一样，就只是因为游戏需要？
沈聪觉得不太高兴。
没有道理可循的事情都让她不太高兴。
因此她还是皱起眉头来。
这既不躲避也不害怕，反而表露厌恶的样子引起蛇女的兴趣。
蛇女把头绕过来，仍旧抓着沈聪的头发，从下往下观察审视着沈聪。
她的眼睛是黄色的，瞳仁竖起。在这么近的距离对视，沈聪察觉她的右眼更加凌厉，左眼却有些呆滞。
你敢。看我。
蛇女又伸出舌头，朝沈聪的眼睛舔去。
她有双手和十个手指，但似乎更习惯使用舌头。
毕竟蛇的视力微弱，主要靠蛇信获取周围讯息。
沈聪终于忍受不了，侧身避开蛇的舔舐。
蛇女嘶嘶笑了起来。
她露出毒牙：不自。量力。
说罢伸手握住沈聪的肩膀，将沈聪禁锢身前，又用脖颈将沈聪缠绕得更紧。
蛇女用冰凉湿滑的舌头卷住沈聪的手腕，解开她手上沾血的布条，勾挑摩擦那被蛇鳞割开的伤口。
她在吸吮沈聪的血液。
沈聪闭上眼睛。
不全是因为疼痛。
蛇女的舌头的触感实在让她倒胃口。
蛇该用毒牙向猎物注入毒素，用身体把猎物骨骼缠碎，最后把猎物囫囵吞下。
没有蛇会这样品尝猎物。
她不想吃沈聪，她只是想让沈聪害怕。
也许蛇女是迫不得已才不得不保护李蕊和自己。所谓“善缘”，也许是一种误导。
她在脑内得出这些结论的时候，蛇女又说话了。
还是那种怪异的气声。
我吃。天人。
她的神态语气满是不怀好意，沈聪却觉得她有些虚张声势。
但蛇身上散发的恐怖气势又并不是糊弄人的。
一人一蛇就这样僵持许久。
等沈聪觉得头皮与身体都有些发麻，蛇女才终于放开了她。
蛇女似乎不满于她的反应，因此连个眼神都不肯再落到她的身上。
她扭摆着腰肢，烈烈红衣在夜风里飞扬，随后腰肢一摆跃上巨蛇的身体，站在蛇首上对沈聪遥遥一指。
她似乎是叫沈聪过去。
然后她消失了。
巨蛇恢复气息。昂起蛇头。
这一次沈聪注意到，巨蛇的右眼有些不对劲。
灰蒙蒙毫无生气——蛇的右眼果然是瞎的。
她只用左边那只独目盯住沈聪，这样强大的气势令沈聪无法抗拒。
沈聪小心抱起地上的李蕊，忍着不快遵从巨蛇的意愿跳上巨蛇的身体。
蛇女对她的顺从十分满意。
她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凌厉无法抗衡的压迫感消减许多。
——蛇盘卷身躯，为两个渺小的人类营造出一个避风港。
反正也逃不掉。
沈聪用衣服给李蕊铺出一块干燥的地方，让她依靠在自己身上，随后抬头问蛇：
“她发烧了，你有办法吗？”
蛇扭开头，不理她。
蛇虽然并不伤害她们，可也丝毫没有照顾她们的意愿。
沈聪曾猜测蛇女会不会同李萼有关——李萼绝对不会命令蛇女放着李蕊不管。
不是李萼，或者李萼对她的控制力并不强？
但无论如何此时此刻她们已经暂时安全了。
沈聪要考虑的事情是蛇想要带她们到哪里去，以及……巫姑。
“巫姑还在外面吗？”
蛇摆动头颅。
嘶。那婆子。巫姑。哈。
她不理会李蕊发烧，却对巫姑有反应。
天人有许多优势，可消耗也超出常人。如果不吃不喝也不活动，沈聪大约还能保持六个时辰左右的清醒。六个时辰之后呢？沈聪不能坐着干等。她需要信息。
蛇女看起来并不是十分聪明，套话似乎是个可行方案。可她又脾气暴躁，对沈聪有种天然的敌意。
她对巫姑有反应……这真是太好了。
“巫姑很厉害。她伤了阿蕊，我也差点死了。你能对付得了她吗。”
你。这个。蝼蚁。不自量。力。巨大的蛇头突然伸到沈聪面前。不过这些声音并不是从蛇吻中发出来的。大概是某种法术。她说：厉害。那婆子。厉害。哈。雕虫小技。我。更厉。害。
她的蛇身，只是尾巴稍都比沈聪要粗壮好几倍。这巨大的蛇头摆在沈聪面前，散发无可抗拒的威势。沈聪稍微后仰身体——随后她看见，蛇的右眼似乎并不是天生就是瞎的，而是受了什么伤。
有一道浅浅的痕迹从她的右眼一直延伸到头顶。
她的头顶。
——那是什么？
有一截断掉只剩一半的——骨刺，外骨骼……角？
“她先前追到苇沼外边，但是不敢进来。是因为你吗？她现在是不是来了。她先前在的时候也像现在这么冷。这些风雨是她弄出来的吗？”
蛇首抖动起来。
似乎是在生气。
蛇低下头。
她。老东西。呼风唤。雨？她，那样的。能耐？
“那风雨是你带来的。因为这里起火了吗？”
火！蛇猛地提高了音调。她又凑近了一些，使得沈聪看得更加清晰了。
蛇首上确实有半枚断角的残茬。
这断角和蛇失明的右眼也确实是同一道伤口的结果。
沈聪觉得一瞬间自己捕捉到了什么。
这时蛇嘶吼起来。
火。哈。你们烧。凤血。那老货才。进来了。老东西。言而无。信。骗我。想要我的宝。贝。老东西。又叫人。想杀我。你们烧了凤。血。让她到。我门口了。嘶。我卷了湖里的，凤。血上来。还得我卷。湖里的凤血。你们。你这个蝼。蚁。叫本王花费这么多。力。气。还不能吃。还不。准吃。嘶。不让你死。就咬掉你的。胳膊。
湖里的蛟蛇。跟李蕊有几面之缘。瞎眼断角——受伤。宝贝。本王。巫姑要杀她。
沈聪突然明白了。
“你就是湖中的龙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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