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学霸[双重生]》46.观光线

    言曦时果然不介意多了一个采访样本。在校门口会师后就高高兴兴的把两人领到了里学校最近的麦当当里。大约是为了跟采访对象拉近距离，她今天穿得十分青春, 还扎了个俏皮的半丸子头, 看上去像是未出校园的大学生。
    说是采访原生家庭对青少年成长的影响, 其实就是唠家常，天南海北的瞎扯, 从幼儿园的门朝哪个路口开, 到附中最近一次的月考难度。简直乐坏了薛越这种没戒心的话痨, 坐下不出五分钟就已经跟言曦时相谈甚欢。
    同样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同样是考进附中的。但钟霖和薛越仿佛来自两个不同的星球, 一个永远彬彬有礼, 措辞得当, 哪怕距离八百米开外都能嗅到精英的气息。另一个则怎么高兴怎么说，像一株在野地里自由生长的树, 充满了未经修剪的活力。
    言曦时觉得这次采访大约是此次专题中最愉快的一次，光是面前的这两个人的鲜明对比她都能扯出万字的分析稿件。
    就在采访即将结束的时候，钟霖忽然问：“言姐, 你这次的专题报道会放到电视台的官网上吗？”
    “会, 你有关注？”言曦时微微意外，“不过台里的官网流量不行，也就娱乐版块火一点, 社会民生这块基本没人看。”
    “怎么会呢？最近闹的挺火的那个跳楼的新闻算社会民生的吧？”钟霖明知故问。她来之前就看过市电视台网站了，关于这个新闻的报道, 他们只是用十分客观的态度轻描淡写的还原了事情的原委。“你们的报道我看了, 写得挺平淡的。嗯, 跟网媒上的不太一样”
    “新闻最重要真实性。我们是‘官方’，讲话要负责，当然不能怎么耸动怎么写。这种新闻确实根本比不过网媒。”言曦时耸耸肩，眼底有那么一星不屑，“他们反应确实快，就是为了吸睛根本没有节操。通稿里撰稿人的主观倾向太明显。”
    “哎，你们也太不知变通了，。现在年轻人谁还看电视，新闻都是电脑手机上看，我觉得你们要不重视网媒以后肯定会后悔。”薛越仗着自己是重生的，讲话的口气都好像大预言家。
    “你太看得起我了啊，我就是个跑腿的。未来发展方向这种决策那轮得到我讲话。”言曦时觉得他俩挺好玩，半大的孩子想法多，总是觉得只有自己掌握全宇宙的真知灼见，特别喜欢指点江山。她也就半真半假的跟他俩说着玩。“以后怎么样不好说，反正这次的新闻我们在时间上就输了。”
    “这已经不仅仅是时间问题了吧？因为无良媒体的渲染煽动都闹出人命了，你们作为官方不是更应该拿出官方的态度吗？”钟霖敛了笑，说的义正辞严。“还有短信和视频流出的途径，到现在都没个说法。谁知道是不是民间网媒为了博眼球从什么非正规的渠道挖来的？我关注过这个新闻，最开始流传出来的偷拍照片很模糊，本来在女方自杀之前热度降得很快，那些心的截图和照片流出来才再次炒热。说不定这些截图和照片跟当事人就职公司的竞争对手有关。不管怎么说，为了利益逼死人，简直连做人的良心和底线都没了。”
    钟霖一席话，说的薛越和言曦时不约而同的静默了几秒。薛越一方面是见多了为了利益挟带私货，指鹿为马的报道，只要不涉及认识的人他的正义感就像睡着了一样；另一方面他看到了钟霖压抑的愤怒，觉得她果然还是个未成年——之前还言之凿凿什么他们这种家庭出来的小孩早就不单纯了，然而一旦遇到事，她却还是要把黑白对错分得清清楚楚。
    而言曦时却是有种被人当头棒喝的感觉。新闻话题热度变化背后的猫腻，业内人士并不是看不到，她甚至能够想到那些视频截图和手机里的聊天内容是怎么被搞到手的。可是，在此之前，她却几乎是下意识的回避了这个切入点为什么？因为她入行两三年，早就习惯了在调查或者暗访的时候使用一点不那么“合法”的手段。所以对同行做这种事总存着五分宽容。
    直到刚才被钟霖这个小姑娘质问，她才猛然警觉，现在的她离刚入行的那个发誓要用纸笔挖掘社会不公的女孩子居然已经那么远了。
    成年人常常带着“小孩子才分对错，大人只看利弊”的傲慢去看待青少年不成熟的想法，也常常觉得孩子们的思维太过偏激，他们中的大部分还不用负担生活，在思考问题的时候不太会去权衡利弊。但是有时候，正是因为这种纯粹，孩子们会比成年人更加容易看到问题的核心。
    言曦时自省之后，向钟霖绽出了一个称得上真诚的笑：“看来除了谢谢你接受采访以外，还要感谢你帮我找到了新思路。”
    “不好意思啊，我班门弄斧了。我想这些问题我能想到，你们专业人士肯定会比我想得更远。让你见笑。”看她的反应，钟霖就知道诱导她去挖出大弘传媒背后的注资方的算盘应该是成了。
    整个采访过程不到一个小时，跟言曦时告别后，太阳还在天际线之上。今天晚上学校放假不用晚自习，钟霖拿出手机准备召唤李叔来接她回家。还没来得及拨号，薛越就忽然叫停：“哎，你等等，先别叫车。”
    “？”钟霖给了薛越一个疑问的眼神。
    只见薛越神秘的冲她眨眨眼睛：“反正时间还早，我带你去玩个好玩的东西。跟我来。”
    好玩？钟霖四下看了一圈，没觉得哪里有好玩的地方。跟着薛越走了没多远，他就在公交站台停下了。
    “你说的好玩不会就是就是坐公交车吧？”钟霖觉得照薛越脑子可能真的会觉得挤公交好玩。不过她说这话的时候还是抱了一点期待，希望这人没有她想象的那么不靠谱。
    结果薛越立马就辜负了她的期待：“对呀！你怎么知道？哎哎哎！别走别走，你听我说完嘛！不是要带你做普通的公交车，是观光线的双层巴士，你长这么大还没坐过吧？体验一下吧，很好玩的！”
    “没兴趣。”钟霖冷淡回应。“我没有你这种奇怪的爱好。”
    “哪里奇怪了，你肯定没坐过！你自己不是说过吗？没试过光凭想象就否定一件事太傻了吧。而且我跟你说，坐楼上第一排就像是在用意念开车一样，特别好玩。而且整条线到你家附近，不耽误时间。”薛越说话间，车就已经到了。他急忙把钟霖往车上推，“乖，上去试试看嘛。”
    乖？这人是在哄她？钟霖回头不可思议的看向薛越，第一次觉得她也不是总是能摸清楚这人脑子里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