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门散伙后我恋爱了》60.我和晏清(三)

    第六十二章
    夜里
    傅沉在晏清的帮助下换了身干净的里衣, 而后枕在他胳膊上, 与他说起山下见闻, 自然少不得遇到泠月和殷风揽的事。
    “你之前不是见过殷风揽吗?他这人如何?”
    晏清答道,“品行高雅,身弱志坚。”
    “身子骨确实不怎么好,人倒是不差。”傅沉在幽州与他有了深入接触, 当时遇到流沙,多亏殷风揽见识渊博带他们躲过一劫。
    傅沉转身侧卧,与视线相交,“我总觉得殷风揽喜欢小月儿,小月儿自己也说想跟着他再走走。”
    “不清楚。”
    傅沉又细碎的说了些殷风揽对泠月特别的地方,后问:“清哥儿你说, 小月儿和殷风揽待在一起合不合适?”
    “怎么说?”晏清并未听得多仔细, 指尖缠着傅沉的长发,围着手指绕了三匝,“殷风揽将来是洛水城的家主,泠月是云相的大徒弟, 不过殷风揽这丹灵根体质,到底比起泠月要差得多,不算高攀。”
    傅沉与洛水的人接触不多, 自然担心泠月受了欺负。
    “刚不是说幽州的恶鬼除完,小月儿就提出要和殷风揽去寻七心莲, 不愿再和我们一道南下么。”
    傅沉回想起那个傍晚, 语气不怎么轻松, “逢幸见到小月儿难得开心,道别时几人闹得有些僵了。”
    晏清犹记当年泠月不告而别后,逢幸清早跑来小遥峰迁怒傅沉的事,语气稍冷:“他遇上泠月的事就容易动怒,多年不见一别难免。”
    “也不是。”傅沉眉心拧起,描述不出当时剑拔弩张的气氛。
    分别之日是在幽州的杏花酒肆,逢幸对殷风揽一直存有莫名的敌意,一路上傅沉当然是觉察出来。
    平日待人温和的逢幸和殷风揽在一处就会浑身是刺,言语上各种找殷风揽不痛快。听说泠月还要和殷风揽去寻七心莲,逢幸当即怒了,与殷风揽说了些刻薄话反倒惹了泠月动怒,走的时候还出手打伤了殷风揽。
    “真不叫人省心。”傅沉打了个哈欠,被子里抓着晏清的手,“今天冬至。”
    又过了一年,离清哥儿待在山上又少了一年。
    听他语气突然一沉,晏清掀开纤长密集的睫毛,落出双明亮的眼,“怎么?”
    “冬至山下都会吃饺子,今日回来时与逢幸他们也吃了两碗,”傅沉声音少了张扬,轻柔得很,“清哥儿吃过么?”
    “没有。”晏清目露迷茫,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
    晏清的唇色总不似他性子冷淡,按理说这样淡漠的少年唇色也该淡薄的很,偏生唇瓣生的薄但颜色殷红,跟涂了层血似的艳。
    傅沉心神晃漾,仰头在他唇上亲了下,“等我。”
    “不用。”晏清了然他的心思,伸手按住傅沉,“我不吃的。”
    “我带了些白面和菜,很快的。”傅沉都差点忘了这一茬,说好给晏清做饺子的,因为廊道一时的意乱情迷而耽误了。
    连忙掀开被子跳下床,傅沉披了件袍子就出了居所。
    晏清皱眉看着少年风风火火的跑出去,他取过衣裳穿好便去楼下找他。
    傅沉是真没骗晏清,他带了食材回小遥峰,在等晏清回来的几个时辰里就和面、剁好肉馅了。
    现在白.面已经好了,煮上汤水后只用擀面皮包馅下锅。
    和逢幸他们吃饺子的时候他偷偷溜面厨房学了几手,此刻熟练地擀好一张张薄面皮搁着,虽没听到脚步声,但晏清身上淡淡的熏衣香飘过鼻尖。
    “清哥儿喜欢吃什么馅的?”
    晏清好奇地看着傅沉手上的动作,“包子么?”
    “呵哈,”傅沉失笑,看了眼自己手里扁圆肥肚的饺子,“算了,我问你作甚?”
    说完便低头专心包起饺子。
    晏清视线从饺子移到傅沉身上,松散的衣襟尚能看见里面暧.昧的红痕,从脖颈侧后方一直蔓延到襟内看不到的地方,大片大片的像娇艳的花绽放在少年青涩的身体里。
    不多时,傅沉就包好了十来个皮薄肉多的,模样虽比不上城里的卖相,但也胜过寻常的初学者。
    将饺子下到滚烫的汤里,没多久就听见咕咚的沸腾声,手脚麻利地极捞到两只大碗里,“清哥儿,熟了。”
    两人端着大碗坐在一楼的桌旁,悬了明火符照亮。
    晏清慢条斯理拿筷夹起一只,左右看了圈才张口,咬破薄薄的皮后是鲜嫩的肉,汁水滚烫。
    见晏清突然皱眉,傅沉便知道是烫着了,“小心点,吃慢些。”
    傅沉端起晏清的碗,替他吹开汤上的热气。自己并不饿,还是陪他一起吃了些。
    晏清散着长发,时不时地垂下来挡住侧脸,衬得整个人越发的温柔。
    傅沉早吃完了,支着下巴再看他,百思不得其解,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呢。
    他突然起身绕到晏清身后,撕了袖边当做绳子,将晏清绸缎般柔顺的青丝束在脑后,绑紧。
    “好吃么?”他问,“要不要再给你煮点?”
    “不了。”晏清吃完最后一个,将仍旧冒着热气的碗推到傅沉面前。
    傅沉弯腰吹来吹,就着晏清的手喝了口,“不烫了,快喝。”
    “嗯,”晏清真喝得一口不剩,淡声评道,“尚可。”
    傅沉知道晏清辟谷,平日不食谷物,今晚已是难得。
    “明年冬至我再给你做。”
    “好。”
    “那就说定了,”傅沉坐在他身边,背靠在晏清肩上,视线微抬,扫向门外飘雪。“以后冬至都给你做饺子吃,喜欢么?”
    “嗯。”晏清眸光映着火光闪烁,看向桌上整齐摆着的两只大碗和两双筷子,不过是平常物什却入了魔般勾着他想要更多。
    “嗯什么?”
    晏清答道,“喜欢。”
    傅沉不用回头都知道晏清说这话时肯定是面无表情,他唇角一勾,“喜欢什么?”
    “饺子。”晏清说完停了会儿,转身看向傅沉的背影,“和你,吃饺子。”
    就不能一口气说完么?以至于傅沉听到耳里的是:喜欢你,饺子什么的都是俗物。
    正犹豫着要不要也回一句:我也喜欢。
    晏清却起身朝门外走去,忽而引风雪作剑,地上绽开一个巨大的北斗七星的星阵,幽蓝色的光瞬间铺满院子四处,金色的七星勾连成线。
    傅沉很是惊叹,跟了出来:“能变出牛郎织女么?”
    晏清皱眉,“这是我的星格。”
    星格大多是一星对应一人,而晏清对应了七星,纵观修仙界,烛山万年星历也只此一人。
    走入他人星阵多少都会有被压制内力的感觉,傅沉却相反,非但没有那种不适,反而觉得晏清的星阵与自己似能感应,有些气蕴运行自如。
    他欣喜的去问晏清,没意识到晏清腰间折扇散发的光芒。
    晏清道:“你运气试试。”
    傅沉愣神,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他不能修气已经百年有余,每每运气便觉内力犹如石沉大海,不为自己控制。一次又一次的挫败后不得不认清现状,也懒得修气。
    晏清语气平常,又道,“试试看。”
    傅沉不解的看着他,而晏清只平静的回望。
    终于还是傅沉先认了输,紧握的双手逐渐松开,扣起无名指和小拇指,手肘一甩竖于胸前,一气呵成的拈诀运气。
    罡风自来,正气浩然凝于指尖。
    意料之外的结果令傅沉不可置信的缩紧瞳孔,回头震惊地看向晏清。
    晏清依旧是平淡的语气,丝毫不惊讶道:“练一个时辰么。”
    不等傅沉回答,他抖起手中的长剑悬在空中,一时间风雪都停在阵外,灵力随着阵法流窜,淡色金光笼罩其中。
    “这是怎么回事?”傅沉发现之前修的气又回来了,每一招每一式都能使出八成的气势,身体也没不适。
    晏清自不会说是他开的不是星阵,而是北斗仙阵。傅沉身体里有他的仙力,在仙阵里傅沉会与他内力修为互通,身体就不会再是普通的凡胎肉体,是以之前被损的心脉也被修缮了。
    一个时辰后,晏清收了仙阵,傅沉欣喜若狂的抱住少年,言语激动:“我能运气的,我就知道可以的,清哥儿你看到没!”
    晏清淡淡的看了眼他,无悲无喜的平淡让傅沉有些摸不着头脑。
    直到傅沉再运气时发现没有丝毫波动,三番五次近似疯狂的再拈诀发现依旧没有反应,方才就像是个玩笑。
    面上激动退却,傅沉仰头迎着风雪嘶吼,“为什么?为什么!”
    晏清抓住他暴躁的身体,瞬间对上傅沉充斥痛苦的双眼,他轻声解释,“你之前心脉伤的太重,我的星阵昨日到达到七重,或可替你修补心脉。”
    原来如此,傅沉紧闭眼睛,胸口剧烈的起伏,回身紧紧地抱住晏清。
    “阿沉?”晏清发现怀里的人在发抖。
    “我是不是。”方才扯着嗓子吼完傅沉声音干涩,晏清开阵给自己修补心脉自然要耗修为,“总在耽误你。”
    “不算,因为我自己也要修星阵。”
    晏清当时随口一句真没说错,花了近五十年的光景,傅沉心脉竟然修复了些,运简单的灵气不成问题。那时傅沉修剑上在傅天行的指导下已然胜过修气,却还是让他开心的像个孩子。
    这事观中都知道,傅天行亲自找到晏清道谢。
    当年给傅沉导寒气,晏清耗了所有仙力,这百年好不容易修了些仙力又用在给傅沉修补心脉上,对于一个修仙的人而言是很大的折损,不同于度修为后可以再修回来。
    “玄非,”傅天行站在书房的桌案前,“日后回烛山了不管有何难处,三清观永远是你的师门。”
    晏清淡声,“徒儿谢师父厚爱。”离他回烛山不过十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原先心中的迫切早在这些年里成了不舍。
    他浪费仙力的事晏明修肯定不知,所以傅天行又道:“你父亲那边,我会书信给他。”
    “不必,”晏清拒绝,“我同父亲说过。”
    傅天行语气微诧:“是吗?”
    晏清点头。
    傅天行便不疑有他。
    晏清又怎么会同晏明修说这件事,要是让晏明修知道自己仙力用在了傅沉身上,烛山早派人来接他回去,哪还有三百年的传习时间。
    同傅天行交谈完,他正准备离去却又被傅天行叫住,这次傅天行进了里间屋内,出来时手中拿着一个四四方方的梨花木盒。
    傅天行将木盒递过去,“给你的。”
    晏清心中不明仍是道谢收下。
    “不打开看吗?”傅天行俊颜清朗,眉宇与傅沉极其相似,却多了刚毅周正,不同傅沉那般恣意风流。
    晏清听出傅天行还有话说,便依言打开木盒,里面是只青玉太极坠,顶底两端有纤薄的绯色梅花包着坠身,末端垂两缕流苏。
    晏清拿起挂坠细看,玉色透亮,光泽细腻,手感清亮。早年听闻过傅天行有‘雕玉郎’的美称,这坠子确实精致好看的很。
    “多谢师父。”
    傅天行难得面露笑意,摇头说道,“当年你及冠,沉儿雕的。”
    从天枢宫出来,晏清剑柄上多了个坠子。
    他及冠那年正是傅沉骗他有梦魇的时候,记得傅沉在那时候的傍晚总是跑去傅天行住处,当年以为傅沉转了性子想好好修道,不想是把时间花在这上面。
    晏清望向遥远的山门方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傅沉是夜里回来的,一眼看见晏清在月下舞剑,他飞来坐在花枝上看了半晌,剑锋灵逸,身影飘然,一招一式都好看的很。
    傅沉觉得手痒了,就折了花枝作剑与他过招,这才七八招下来就发现晏清剑有些不一样了,再细看瞧出了不同。
    “清哥儿这是换了坠子?”
    晏清收剑。
    傅沉看的更清楚了,青玉太极坠,竟然是两百年前自己雕的那只,当即抬眼对上晏清的视线。
    “我爹给你的?”他问完就后悔,这不是明显的么。
    晏清自然不会回答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目光灼灼:“当时怎么没给我?”
    “……”傅沉挠头,那时因为易风的事受罚根本没雕完,等再出来已是百年后,就算雕完也没了送的心思。
    晏清见他不答,径自从袖中掏出一枚坠子。
    傅沉眯眼细瞧,这不是他折扇上挂着的玉面小扇子么?
    晏清上午回来后就将小扇坠加了络流苏,此时拿来当剑坠虽是小巧了些但也当得。他将玉面扇坠递过去,“礼尚往来。”
    傅沉接过来,在手中掂了掂越发喜爱,他剑柄上的玉坠子是傅天行亲自雕的,所以拿到扇坠后直接挂在了腰间。
    他问:“好看么?”
    晏清点头,“以后如果想送我什么,不必经他人之手。”
    傅沉一愣:“不是,这个——”
    “只要是阿沉送的,我都喜欢。”
    不想百年弹指,十年转瞬,一晃就到了晏清要回烛山的那日,也是修成青年体魄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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