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门散伙后我恋爱了》26.故交新友(二)

    章二十八:
    如缎的长发散披在肩, 右边有些许青丝垂下挡住眉尾。内着三层交叠的白衫, 外着紫红色的长衣和长袍, 虽然穿的极其讲究繁复,却被银边腰封勾出修窄的腰身,腰间一左一右挂着两支精巧的白玉流苏坠,流苏长至小腿。
    这人在大热天里穿成这样, 也确实够显眼的,十五也就多看了眼。
    却见那人眉尾一扬,凌厉的眼神朝他扫了过来。
    红衣公子抽出拢在袖中的手,说时迟那时快,如玉白净的手念着三根银针朝十五面门甩过来。
    十五正跨过门槛,下意识要跳但三针袭来的速度就是眨眼功夫, 一阵凛冽的风直迎面门。
    他迅速旋身避开, 高束的马尾在空中划过半个圈,不悦地朝那人看去却发现视线被雪色长袍挡住.
    “咻咻——”
    “当当当——”
    三根银针靠近剑匣就被剑气逼退,红衣公子飞来的一掌夹着银针也尽数劈在了晏玄非的剑匣上。
    一招不成,他冷脸哼了声, “呵!”
    晏玄非单手执起将剑匣,手一震便将针拂向他。
    红衣公子左脚一勾,一张桌起挡下银针, 而后姿态优雅地踹向对面二人。
    晏玄非剑匣一点便将八仙桌落回原位,他道:“步疏。”
    红衣公子冷然质问:“你护着他作甚?”
    晏玄非不避不让。
    步疏寒着清秀斯文的张脸, 抽出腰间的七孔玉笛。
    见他如此, 晏玄非大拇指一顶剑柄, 露出三寸长的青色剑锋。
    一时间,大堂里空气都凝固了般,充斥着剑拔弩张的危险气氛。
    “你执意如此?”晏玄非问他。
    “见到故人欣喜若狂,想吹笛子称兴怎么了?”七孔玉笛在指尖一转,末端的红流苏飞旋。
    晏玄非并不收剑:“你偷袭的本事渐长。”
    步疏转笛把玩,丝毫不觉得刚才的行为有何不妥,“兵不厌诈。”
    “所以呢?”晏玄非依旧挡在十五身前,淡然看着对面俊美的青年。
    步疏朝晏玄非身后的十五看了会,眨眼间那支漂亮的笛子又回到腰间,轻声嗤笑, “现在不想吹了。”
    十五绕开晏玄非,扫向白衫红衣男子,“你是何人?”
    “我?”步疏眼中恨意怒生,忽的扯开刻薄的唇角嘲弄了声,“你问我是何人?”
    十五下山来就没见过这么凶狠的目光,将他千刀万剐还不足以泄恨似的。而且刚见面招呼都没打直接下狠手的,只有一个可能,他五百年前的仇家?
    “步疏。”晏玄非手中抽出折扇,声音清冽如泉,“十五。”
    步疏见晏玄非手上的动作,知他要动怒的前兆。
    仔细盯着十五看了个透彻,步疏轻易地化解开眼中恨意,语气微妙。
    “是我认错了,你与他长得太过于相似。”
    十五自然不信:“那步公子是将我认作了谁?”
    “一位故人,”步疏的声音不似手段凶狠,透着温润如玉的慵懒,“细看才发现你与故人长得并不像,故人模样比你好看的多。”
    步疏顿声,瞥向十五身旁的晏玄非,笑的有些嘲意,“而且,故人作恶多端被毁了右臂,废人一个哪能和公子比。”
    反观晦暗的屋内,晏玄非背影挺直,右手垂着一动不动。
    “你便是没看清就动了手?”十五下意识看向身旁的人,步疏这话是在暗指晏玄非么?那时进门的银针其实是要伤晏玄非?
    “是。”步疏不觉理亏,“屋里就一盏灯,看不清的。”
    十五爱笑的眼中早就聚了冷意,“当真认错人,那你为何还要下狠手?”
    “我可伤到你了?”步疏反问,朝晏玄非扯开唇角,“若不下狠手,又怎知故人真成了废物。”
    十五拈符在手,呵斥:“步公子!”
    他是不知步疏与晏玄非之间有何过节,但步疏这样说话他是不乐意听的,这么说现在晏玄非也是他单方面认得主子,这般清贵的公子怎么能让他用‘废物’一词来折辱。
    “难道是在下说错了?”步疏声音和煦如风,话却是不好听的,“不过也得亏是真废了,我步疏向来不屑于和废物交手。”
    晏玄非听后皱了皱眉,极快地抓住十五落在袖中的手。
    那只手紧绷着内力,五指拈着张蓄满法术的符咒,让晏玄非不得不加大力气化掉十五手上的力道。
    他但瞥了眼步疏,同十五说:“走吧,累了。”
    十五不甘地收符,最后看了一眼儒雅的红衣青年。
    上楼后他并未回房,直接跟着晏玄非进了他屋子。
    晏玄非进屋后净手,方才化去十五手上的力道时裂开了掌心的伤,血迹一下就融在了水里。
    十五将手伸到水中,伺候起晏玄非,小心避开他横贯掌心的伤痕,“手怎么还没好?”
    晏玄非抽出手,握拳落下。
    十五顿了顿,还未将血迹洗干净怎么就拿出来了?想来也是被步疏给刺激到了。他拿起搭在一旁的帕子,抓住晏玄非的左手,给他擦干了,素色的帕子一下就晕染成红色,便度了些内力过去,伤口依旧不变。
    见十五皱眉,晏玄非轻声道,“等回烛山就好了。”
    十五不解,使了法术伤口怎么还未见好:“禅丑咬的怎么会如此严重?”
    “不知。”晏玄非往窗旁的桌边走去。
    十五知他的习惯,抢先往壶里加了茶叶与水,弹指燃了火,又捡了块小柴放进去,小火烹茶。
    做完这些他顺势坐在旁边,撑着下巴问,“你那故人脾气不好?”
    “你说步疏?”晏玄非加了点炭火在炉中,“本性不坏。”
    十五啧了声,眸子极轻地扫过晏玄非的右手,“我看是坏透了,有些人开口不是要人命就是赶着送自己的命,我没说错吧?”
    晏玄非看了他一眼,掀动唇角笑了。
    十五有些看呆住,情不自禁地跟着笑了,“笑什么?”
    晏玄非敛去笑,目光柔和,“步疏这人经不起挑衅,你别去招惹他。”
    “比如说?”十五一听经不起挑衅瞬间就得劲了,“他逆鳞是什么,讨厌什么,害怕什么,最听不得什么?”
    晏玄非轻笑,不语。
    十五撑着下巴的手转了圈,摸着小半张脸道,“你得告诉我,不然我招惹到他怎么办?”
    “罢了。”晏玄非不与他说,其实自己也清楚,十五往步疏面前一站就算什么都不做也是天大的招惹。
    十五拿这问了晏玄非半天,晏玄非也不说一字。
    后来长候喊他二人下楼,晏玄非主仆二人辟谷自然是不吃,十五一个人对着一桌饭菜已经很是习惯了。
    今晚却多了个不请自来的人,步疏。
    正好四人一桌坐下,陆掌柜上好菜后觉察到桌上气氛不对,连忙带着陆棠躲后面去了。
    十五开了那坛酒,嗅到飘出的浓烈酒香,“三十年的杏花酿,真香。”
    “杏花酿?”步疏冷嗤,“才三十年就高兴成这样?”
    十五扫了眼他,浑然不在意的给晏玄非倒上,然后给长候也倒了杯,这才给自己,“今晚咱不醉不归!”
    想了想还是给步疏倒上,虽然这人说话是恶毒了些,但晏玄非既然说是故人又坐在一张桌上,万一这姓步的突然翻了桌就很难看了。
    桌上气氛格外沉闷,十五想灌醉晏玄非后问他和情煞是怎么回事,怎么还让情煞毁了胳膊,他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有些话在这人清醒的时候提都提不得,也不想在人醒着的时候找不快。
    十五大手一挥,让陆掌柜拿了酒来,长候皱眉想阻止他,但晏玄非说无妨。
    步疏似笑非笑地扫向晏玄非,一杯饮尽,也道:“掌柜,上酒!”
    换了三盏油灯,晕晕烛火,人影摇动。
    步疏嫌烦直接燃了张符咒飘在大堂里,陆远看着半空中的符咒直接目瞪口呆了,放下一摞酒坛小跑溜走。
    十五笑了声,“吓到陆掌柜了。”
    步疏似笑,染了酒意声音更温和:“你也吓到我了。”
    他掀开封泥,直接一坛摆在晏玄非面前。
    “公子有伤。”长候皱眉挡下。
    “有伤又如何?活了这么久谁还没点伤了?”步疏青丝遮了半侧脸,眉宇阴郁,“喝。”
    晏玄非淡看他,“你醉了。”
    “废物!”步疏发难,用好听的声音说着不好听的话,“不就是条胳膊,当了这么多年的废物哈哈哈。”
    “闭嘴!”十五拎起那坛酒,朝步疏酒坛上一碰,仰头便饮。
    步疏皱眉,二话没说也喝了起来,双眼赤红。
    一坛饮尽谁都没认输,开了第二坛。
    “废物!”步疏沉着脸。
    “闭嘴。”十五不悦。
    “废物!”
    “闭嘴。”
    后来两人连喝了十几坛,不知怎的,步疏突然将酒坛往地上一砸,只手捂着眼,“滚,都给我滚!”
    “门在那儿,”十五冷笑,指了个方向给他,“要滚你自己滚!”
    步疏怒得出手,指中数针飞去。
    十五抽符挡开,酒意上头,冷着眉目声音清朗,“我念你是晏玄非的故人,一让再让,莫要给脸不要脸。”
    “故人?”步疏拍桌起身,随手开了坛酒,“晏玄非,你可是听清他说的了,给脸不要脸?”
    晏玄非接过他递来的酒坛,没说话将酒喝了。
    然后他又开了一坛,就这样一个人喝了八坛新酒,晏玄非朝身旁站着的红衣男子说道,“步疏,我知你不痛快,但我们是说好了的。”
    长候便看着自家公子和步疏、十五三人喝的烂醉,步疏趴下后在桌上拍穿桌案,留下一个空洞手掌印,甩袖离开。
    十五则觉得头昏的厉害,只手无力地撑着下巴,目光痴痴的盯着邻座的人,“你怎还没醉?”
    晏玄非单手扣着酒坛,“不知道。”
    “少喝些吧,你手上有伤。”看来今日是灌不醉他了,也是怪步疏打乱了他的计划。
    晏玄非手顿了顿,垂眼将酒坛上提仰头。
    清冽的酒水顺着红艳的唇角溢出,顺着漂亮的下颚滑动,滚过上下移动的喉结,钻进交叠的领口,晕湿了一片深色衣料。
    十五的视线越发幽暗,当初只觉得晏玄非生得好,接触后发现这人不仅聪明漂亮还很厉害,虽然右臂没了,可左手剑出神入化不仅仅是一个强字能形容的了,步疏那句废物,他当真是不服气的。
    “晏玄非?”十五皱眉,伸手抓住他的手,“别喝了。”
    放下空空的酒坛,晏玄非用手背擦去唇角的酒水,目光也染了些醉意,喃喃低语:“我给你煮茶喝。”
    十五松开眉头,笑了声:“好。”
    他站起身,没走两步就头重脚轻地趴在了地上,丝毫不觉得尴尬在地上打了个滚,就滚到了晏玄非脚边,眯着眼笑了起来。
    他说:“扶我,扶我一把。”
    晏玄非眸中漾起笑意,比酒水晕开的还要浓烈的温柔。
    他俯身扶起半眯着眼的十五,只手穿过那敞着的大腿,“抱着我。”
    十五嗯哼了声,抬起胳膊抱住晏玄非的胸口。
    “不是,”他道,“抱我的脖子。”
    “呵,让我抱你还挑地方的?”十五醉意袭人习惯性地反驳了句,两只胳膊圈住这人脖子,将脸凑了过去。
    对上那双明若星辰的眼眸,十五问:“这样么?”
    “嗯。”晏玄非慢慢地起身。
    十五挑起笑醉了的眼帘,头昏目眩看不太清,晏玄非是单手抱着自己?
    他刚想说什么着,却觉得头有些昏沉沉的提不起来,埋在了这人混着酒香的领口,梅香也不似往日清冷。
    长候近似呆滞地看着公子慢慢走远,今晚是不用他伺候了,叹了口气将地上的空酒坛子摆好,也省的陆掌柜次日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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