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那一声声清脆的打耳光声音, 薛婧婷眼前突然浮现刚才张婆子吐出的那口血痰,虽然她没闻到血腥味, 但胃里只要想到那个画面就难受的很。
就在她恶心的想要吐出来之际,顾言拉起她放在茶几上的手, 紧紧一握, 低声问道:“你还好吗?”
薛婧婷脸色虽然有些苍白, 但还是倔强的摇了摇头:“我没事……”
若是可以, 顾言希望能替薛婧婷做这些事, 可他也知道要是真替了那就功亏一篑了,他现在能做的也只能拉着她的手给她鼓励了。
顾言手心的温暖让她舒坦了一些, 十指相扣紧紧的攥了一下, 示意他安心,接着她又如同之前那般狠厉, 对着不在大呼小叫的人问道:
“张婆子, 厨房这么多年账目的问题, 你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奴婢知错了……奴婢是贪了公中厨房里的银钱……”
张婆子被打的有些怕了,现如今只在那里跪着不在咋呼,身体抖成了筛子, 嘴里含糊不清的回着,根本不敢抬眼看薛婧婷一眼。
看着血水不停的从张婆子嘴里冒出,她看着那殷红的液体就忍不住发抖,其实她也可以让奴婢们给张婆子清理一下, 但那样总归不如现在带着血的凄惨模样能让人记忆深刻, 让他们对她敬畏, 给全府上下敲个警钟,再不敢生出旁的心思。
顾言看着她有点苍白的脸色,强忍着拥她入怀情绪,对她笑道:“婧婷,你看这张婆子该如何处置为好?”
薛婧婷深吸了一口气,克制的自己胃里的恶心感,努力让自己平静道:“张婆子是顾府的婢仆,婢仆不忠心为主,应当先罚过在送官严办……”
薛婧婷扫过众人一眼,满意的看着跪在那里的婢仆脸色都开始苍白,有些心理承受能力差的,还摇摇欲坠的要有晕倒的架势。
薛婧婷掷地有声的开口:“先杖则二十,以儆效尤!以防张婆子有什么不测,一会儿派人请大夫过府,好生将养着,明日将她们一家子送去官府!”
不行!她们一家子不能就这么毁了……
张婆子一听要将她一家子送进府里,忍不住又伏在地上求着饶:“求少夫人饶了奴婢一家子吧!奴婢愿来世当牛做马的报答少夫人!”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薛婧婷看着匍匐在地上的张氏,来到了自己脚边,要拉住自己的衣裙,刚要差人拉走她,却被顾言一脚踹在了胸口上踢开:“少夫人身子金贵,也是你能碰的?”
张婆子爬起来就又要上前,薛婧婷疲惫的捏了捏眉头,想起之前的打算,缓缓开口:“你若是将亏空的钱补上来,便只送你一人见官,饶过你的家人。”
张婆子一听,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不住的还是给薛婧婷叩着头。
不就是要钱吗?她有的是!只要能让她的儿子孙子免了牢狱之灾,出去之后在使几个钱就也能将她捞出来了!
“奴婢谢少爷少夫人!”
张婆子被打的时候薛婧婷并没有让众人散去,就在他们面前搬了个条凳,直接拿着胳膊粗的棍子打了起来,只第一下伴随着张婆子一声惨叫,薛婧婷身体就忍不住颤抖着,顾言见此忙站起身来挡着她,对着他们冷道:“若是再让少夫人听见一声动静,就在加二十!”
在加二十?只怕她再有钱也没有地花了!张婆子听闻死死咬着下唇,强忍着不发出声音,攥紧板凳腿一声不吭。
顾言将她揽进自己怀里,怀中的人儿怕的瑟瑟发抖,他也只能一边拍着她的后背,一边安慰着:“别怕……一会儿就好了……”
有几个瞥向顾薛二人的奴才,刚开始还因为张婆子挨打白了一张脸,这又看见自家少爷这么重视,想着还是以后不要在生出什么心思,还是老老实实效忠少爷少夫人的好,毕竟老爷夫人以后还是要将家里事交给他们二人,他们二人才是他们这些人以后的长久主子!
不过那些曾经贪墨过的人开始有些慌神,张婆子虽然数目贪了比较大,但说到底也是府里的老人了,少夫人一点都不顾念旧情将她严办,那他们这些人岂不是也得挨板子了……
这下子众人都悔不当初,十分痛恨自己为什么贪图那些蝇头小利,坏了一辈子的事,毕竟离开了顾府,他们这些婢仆可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主家了!
她在顾言的安抚下总算安静了下来,等到执行完之后,顾言刚想吩咐什么,就被薛婧婷扯住了衣角,顾言看过去,发觉她似乎没有什么大碍,柔声问道:“你还有什么事交代吗?”
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薛婧婷说不出来话,只能点了点头,顾言担忧的看了一眼,但还是回去坐在她身边的位置陪着她。
“弄巧,将账本拿过来。”薛婧婷喝了一口水,好大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弄巧听闻,将账本放在茶几之上,薛婧婷轻轻拿指头敲着,淡淡开口:“顾准,这些账本你分发给个管事,三天之后给我在送来,再送来的时候,我可不想在看见这么乱的账本了……”
说完便冲着顾言莞尔,和他一起携手离开了。
顾准总算回过神来,明白了薛婧婷的意思,再次对她刮目相看了起来,心里更加坚定追随薛婧婷的想法,而一众婢仆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准备赶紧回去将贪墨的银子给补齐。
“玉玲,你怎么在这儿?”平时同玉玲交好的杂役房的凤儿看着拐角处的阴影,上前打了声招呼。
“小姐想吃点东西,刚好路过就看见好多人聚在这里,就过来瞧瞧。”反正也顺路她就和凤儿一起走着。
凤儿刚才跪的膝盖久了,难受的使劲跺了跺脚,觉得有些发麻的膝盖恢复了正常,埋怨的回道:“还不是厨房的管……张婆子……”她想按着以前的习惯管张氏叫管事婆子,可突然想起张氏已经不是管事了,也就临时改了口。
玉玲看着她一瘸一拐的,心中不忍,也就上前搀着她一起走,凤儿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开朗的冲着她笑道:“麻烦你了……”
玉玲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放在心上,还是漫不经心的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凤儿天生一副八卦的性子:“那张婆子可真是大胆,平常看她克扣我们饭菜也就算了了,可这次竟然贪墨了厨房的银钱一千三百多两,刚才少夫人处置了她,打的那叫一个惨,看的人心里直发毛,要不是你陪着我都不敢走这近路了!”
玉玲皱了皱眉头,心里急成了一团,可还是低着头把表情藏在阴影之下不做声响,凤儿想到平时玉玲经常和那有交集,忍不住问着:“我看你和张婆子平时接触挺多的,这次你可要避
着点,省的到时候少夫人发作表姑娘!”程芊芊面上总是热情开朗,待底下的人还算亲厚,平时给的赏钱也是十分充足,在那些平日里难得到赏钱的丫鬟里口碑还是不错的。
玉玲勉强笑了笑:“你也知道我们小姐是客居,原先的吃食都是张婆子打理,肯定要多巴结一些才能使唤的动她,自然接触的也就多了,现如今厨房里换了个公允公正的管事,也就不用像从前那般了。”
凤儿觉得她说的有理点了点头附和着:“说的也是!”
二人就这么朝着近路不紧不慢的走着,玉玲垂眸问道:“那张婆子落得什么下场?”
“被少夫人打了二十棍子,明天一早一家子就要送官府里去呐!”凤儿看着玉玲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又补充道:“不过少夫人也说了,若是她补齐了贪墨的银子,也就只将她一个人送官!”
原本凤儿还觉得薛婧婷现在变得太过心狠手辣,后来看他狠厉之余还有些人情,不免对她又多了几分敬畏。
“是吗……”
玉玲的声音中有几分缥缈的不真实,她知道最近薛婧婷在家里大放异彩,已经牢牢的将家里的大权把握在手里,她们图谋了这么久,其实已经算是功亏一篑了,只是……那张婆子今日听说是在厨房被捉的……那里……
想到此处玉玲不禁皱了皱眉头,手中的力道不住的缩紧,惹得凤儿一阵痛呼:“哎呦!你捏我干嘛?”
玉玲发现凤儿眉头紧蹙,连忙的松开手:“对不起……我想事情出了神……”
凤儿看了她一眼,一双杏眼弯成了月牙,冲着她笑道:“莫不是玉玲思嫁了?”凤儿比她大上一岁,平日里也是个无遮拦的,说起这话来一点十分没有害羞什么的。
玉玲白皙的脸颊突然一红,低下头将眼睛和脸颊的红霞藏在刘海之中嗔道:“你个不知羞的!你看你这个样子谁敢娶你?”
凤儿笑嘻嘻的在她脸颊上面摸了一把:“哎呦呦!还不承认!你看脸都红了!”
“好你个小蹄子!你在胡说八道看我不撕烂你的嘴!”玉玲平日里压抑了太久,现在和凤儿在一起,十分像她这个年纪应该有的样子。
凤儿还没走几步,便看见那边又几个人从黑暗中走过,她连忙拉住玉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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