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了, 不要删照片。”君以沐直摇头, 把平板抱在怀里，人像只小青蛙一样伏倒在床上, 侧着脸蛋满脸拜托地盯着苏凉。
苏凉几次伸手想伸到君以沐肚子下边都把平板抢出来都没能成功，反倒是把君以沐弄得咯咯直笑, 她只好作罢：“我不删, 我就看看。”
“真、的？”君以沐有些不放心，这些都是妹妹长头发的照片，要是删除了的话, 以后可能就再也不会有了。
“嗯，真的。”
苏凉装出很严肃地样子点了点头，打算先把君以沐哄过去再说。
君以沐坐起来，犹豫地看了看手里的平板，最后还是直摇头：“那、那你、发誓。”
“我发誓。”
“不、不是，这样。”
君以沐保护性地把平板装到旁边的小布袋里用手拽着的, 确定安全后才举起两根手指立着：“要、要这、这样。”
苏凉满心无语, 直接关了灯滚进了被窝里边。
以后还是得一起睡觉才比较保险, 细思之下, 她已然在心里边猜想，君以沐每天表面上说要做作业, 实际上却背着她做了那么多坏事！
君以沐没急着进被窝, 反倒是先摸索着把平板藏了起来, 锁进了小抽屉里。
她老实地坐在苏凉旁边像往常一样：“我、我要睡、了。“
意味着她要拿掉右耳上那个仅存的助听器。
苏凉没有说话, 伸手拿出手机来玩, 等君以沐躺下后，她把打了一行字的手机拿到君以沐面前：“为什么拍我？”
君以沐看着苏凉的手机。
她不喜欢妹妹玩手机，妹妹有时候玩起手机来，大半天都不看她。
君以沐把苏凉手里的手机接过来，摁灭放到了枕头底下。
世界好安静，可是身子很暖，眼前还能看到天花板上夜光纸发出来的幽蓝和莹绿光芒。
她不声不响的样子，让苏凉有些生气，伸手想把手机拿出来。
手还没放进枕头里边就被抓住了，君以沐的手软软和和的，很暖，她拉过苏凉的手，把她的手掌摊平。
妹妹的手指好长，连带着掌心也在变得似乎很大呢，君以沐伸出手指，在苏凉的掌心轻轻地划了起来。
她划得很慢，最后停住，努力控制着嗓音，使声音不那么大：“能、能认、出来吗？”
苏凉意识到了君以沐在写字，她摇了摇头，不过很快又反应过来，屋里这么暗，君以沐应该不能注意到她的动作。
她不知道怎么表达才能让君以沐知道，她没感受到刚才那个字。
苏凉干脆就把君以沐的手放在她的脸上，然后重新摇了摇头。
这下应该知道了吧。
君以沐的手摸到苏凉的脸的时候，指节瞬间僵了下，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轻轻地摸着妹妹的小脸蛋：“乖。”
苏凉身子变得热热的，抓过君以沐渐渐摸向她脖子的手，摊开她的掌心，她学着君以沐的样子，写得很慢，字写得很正，一笔一划的【为什么拍我】
君以沐这才大概意识到妹妹刚才原来是没有领会到的意思，她在苏凉伸过来的手掌心里写【可以天天看到你】
有那么好看吗。苏凉犹豫了下，最后在君以沐手心里写【睡觉。“
君以沐点头：“嗯嗯嗯。”
她抓过苏凉的手，在里边轻轻写下两个字【晚安。】
苏凉把手抽出来，放进暖暖的毯子里边，嘴上淡淡地说了句：“晚安。”
君以沐的手这便慢慢地，轻轻地试探着往妹妹身上环，以前的时候，每次都是妹妹睡着了，她才做这事儿的。
现在她发现妹妹好像也没有那么凶。
第二天下午，老妈回来一看到苏凉的发型也表示出了惊讶：“不过还挺好看的，适合你，正好一会我们去相馆拍个全家福。”
老妈看起来很开心：“今天拿了半个月的工资。”
她给了苏凉两周生活费，同样给了君以沐一份。
“拍什么全家福。”
苏凉可不知道老妈有拍照的喜好，何况她们这样哪里有什么全家：“他也去吗？”
李槿玉伸出手就向着苏凉头上拍过来：“当然去，什么叫他，一会见了得叫爸爸。”
苏凉往后微仰挡开了老妈粗鲁地动作：“他不是我爸爸。”
“那叫叔总行了吧。”
苏凉低头踢着地板上的水泥疙瘩没吱声。
倒是君以沐听了李槿玉的话后，掩饰不住地开心：“爸、爸他、他回来、啦？”
“嗯，一会就到，我们先做饭，苏凉赶紧的，我来切菜。”李槿玉把买回来后堆菜放到桌子上就急急地崔着苏凉准备下厨做菜。
五点、六点、七点、七点半。
苏凉拿筷子夹了根萝卜丝在的嘴里轻咬着，已经凉了，连汤面上的热气都散得干干净净。
君以沐就坐在她的对面。
听到爸爸要回来的消息，君以沐特地把身上的校服换成了裙子——
苏凉发现，君以沐除了校服，好像都是穿这条裙子，从头次她去车站接车的时候开始……
仔细想了想，苏凉发现家里边没什么衣柜，就老妈房间里有，柜子里边好像确实没几件君以沐的衣服。
或者说好像没有看到过。
君以沐不仅换上了好看的裙子，还特地把两边有些长的小碎发撩起来夹在头顶上。
这大概是她觉得最好看的样子吧。
可在苏凉看来，这样一点也不帅，不酷，也太——可爱……了些。
“吃饭。”李槿玉终于气冲冲地从楼下跑了上来，啪地把手机拍在桌子上。
手机屏幕上已经有好几道裂纹，从手机的左下角可以看出来，刚刚它肯定被狠狠地摔了一下。
三个都各自低着头默不作声地吃完了饭。
“不去拍全家福了吧。”苏凉放了碗，看了眼老妈面前的米饭，满碗的米饭就浅了一口。
李槿玉再次低头从碗里夹起一粒饭放到嘴巴里，双眼无神地盯着窗外的仙人掌：“拍，为什么不拍。”
没有那个人，生活照样继续。
君以沐洗的碗，从吃饭起，她就一直闷闷地抿着唇没有说话，洗好碗以后就坐在桌子边低着头写作业。
“诶，走啦。”
苏凉夹在两个闷闷不乐的女人中间，也很郁闷，进房间敲了敲桌子：“去拍全家福。”
君以沐手里拿着笔，低头脑袋见苏凉走进来，头就更低了。
大滴的眼泪一粒一粒滴在书页上，她赶紧拿左手去捂住，然后眼泪就滴在了手背上。
她赶紧用拿着笔的右手去捂住左手手背上的眼泪。
又有一颗不听话的眼泪掉下来，掉在右手的手背上。
怎么全部都这么不听话，君以沐只好把脸伏在桌子上，才伏下来，她的脸就被一把捧了起来。
苏凉抽过纸巾快手快脚地把君以沐眼睛上的眼泪擦掉。
要死，要是老妈看到君以沐哭，肯定又得说是她弄的，苏凉见多了老妈青红不分撒脾气的时候，她可不想被老妈揪着打。
把君以沐脸上的泪擦掉后，她立刻凶巴巴地冲君以沐说：“不许哭。”
君以沐愣愣地看着凶巴巴的妹妹，抬手摸了摸她的脸蛋：“那、那你、也别哭。”
苏凉这才抬手抹了把脸……
她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莫名奇妙的流了眼泪：“我切了洋葱。”
“洋洋、葱是我、切、的。”君以沐拿了纸巾，一下一下轻轻地帮苏凉把睫毛边的湿气沾掉。
肯定就是传染了。
苏凉别开脸，站直了身子，故意拉开嗓子喊隔壁还在嚎啕的李槿玉：“老妈，不是说拍全家福吗？你要不要吃鸭脖，我请你。”
走出门，三个人眼睛都有些红，相互看了眼都有些不自在地转开了头。
苏凉和老妈都比较喜欢吃辣，买了加麻口味的鸭脖。
“给你。”苏凉分了一小袋给君以沐。
君以沐看着袋子里的鸭脖抿了抿嘴唇，最后还是接过冲苏凉笑了笑。
妹妹给的鸭脖，就算是很辣也要吃完。
君以沐吃着吃着就开始流眼泪，嘶个不停，嘴唇都有些肿了，等苏凉发现的时候，她也就把手里那一小袋都吃完了。
她吃东西的速度，是苏凉目前见过最快的。
要是遇到哪里有举办塞吃大会的地方，真应该让君以沐去参加，苏凉塞了一通纸巾在君以沐面前：“你不吃辣就早说啊。”
君以沐红着眼睛，流着眼泪，肿着小嘴唇，一边擦眼泪，又一边掉眼泪的样子引起很多人的注意，苏凉混身不自在地往旁边挪了挪。
可不管她走到了哪里，君以沐都很快黏了上来拉住她：“人、多、别丢、了、嘶哈、嘶哈……。”
老妈应该早就看好了这家影楼。
影楼门口挂着的主要是婚纱照的，全家福都只是小框的的，苏凉猜到老妈其实可能原本是想来这里探一下婚纱照的行情吧。
老妈没有拍过婚纱照，当年和苏凉老爸结婚的时候还不流行，也没有那个条件。
现下算是第二春，难免会有些想法，苏凉看了眼流连在婚纱柜前的老妈，先走到了店里边。
店里门市一见了苏凉眼睛就有些发亮：“小美女，是拍艺术照吗？就你这五官和身材，拍出来肯定比明星还好看。”
“嘶哈、嘶……哈，拍、拍……嘶……。”君以沐想抢在妹妹前边说话，可还是没能忍住直吸气。
“拍全家福，苏凉说。”
门市立马就恍然道：“哦哦，是姐妹呀，你妹妹这是怎么了？看这小嘴红的，口红都省了。”
“我、我、”君以沐气得跺了下脚：“姐姐。”
旁边的化妆师倒是听得明白，同那个门市说：“你看错啦，个子高的那个是妹妹。”
“原来是这样，看来妹妹发育得比较愉快一些。”
类似的苏凉已经不知道听了多少了，她没有说话。
摄影师见到她们的时候，也被君以沐有些肿的嘴唇逗笑了：“这样很好啊，显得可爱，来，卖个萌，试个镜头先。”
面对镜头，君以沐一点也不慌张，反倒有些雀跃不已，不等摄影师说话，就连着摆了好几组标准的动作。
摄影师满意地翻着相册，问了一下旁边的李槿玉：“你女儿是不是以前经常拍照啊。”
“啊、是、吧……。”李槿玉正走神呢，当时就有些愣。
苏凉却不认同。
君以沐似乎长时间都是一个人生活，怎么会经常拍照，而且家里也没有看到过她的相片。
摄影师意犹未尽地帮着君以沐拍了好几组照片，最后才想起正经事，让苏凉和李槿玉站到幕布前：“来，站好啊，妈妈站后边一点，两个女孩子挨近些，来，妈妈的手搭在两个孩子的肩膀上，都笑一笑，诶，对，好，一、二、三。”
咔嚓，一道光从三人的眼眸间闪过。
李槿玉咳了咳，哑着嗓子问摄影师：“什么时候能拿啊。”
“一会就能拿，快着呢。”摄影师端着相机左右看了看，然后再又看了苏凉和君以沐笑笑地问：“两个女孩子这么好看，不多照几张吗？”
苏凉对照相本来就不怎么感兴趣，摇了摇头，胳膊却一把被君以沐拽住。
“妈妈、我、和阿凉、一起。”
李槿玉仍是一直盯着她的手机看，听了君以沐的话，抬头看了看两人：“那你样在这里照吧，我去修手机。”
“嗯嗯嗯嗯嗯。”君以沐连连点头。
“来你们两个并肩站在一起，我对个焦。”
摄影师很主动地上来帮着两人摆好站姿，让君以沐挽着苏凉的胳膊，又指了指苏凉的手：：“微微握拳，手稍稍放在侧腰前边些，对，来看着我。”
咔嚓，咔嚓……
连拍下的，旁边的镁光灯一直闪个不停，报像师再度停下来看着照片里边的人，最后笑笑地抬头看着她们：“我们店铺正在筹拍春季的婚纱海报，你们要没有兴趣当模特？”
模特……
这个词对于苏凉来说，过于遥远了些，那不应该是电视上的人吗？
她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她怕摄影师纯粹就是寻他们开心而已，这种人她自认见多了的。
然而君以沐听了摄影师的话以后，第一反应就是不停地点头：“可以、吗？”
“你们两个都挺上相的，我们正好想拍一些看起来比较青涩温馨地宣传片，你们两个就挺好的呀，年纪也很自然，很有恋爱的感觉。”
摄影师忍不住又帮着两人拍了张，问苏凉：“你有身高，可以反串一下小男生，怎么样？可以拍照还可以出外景玩，专业的摄像师还不用加钱。”
确实也没有什么坏处，苏凉想了想，问说：“要很多时间吗？”
不需要什么时间，摄影师让她们第二天早上就过去报到，老妈听了后也觉得很好：“我有事，今天也不回来了，你们还是老样子，到时间后，该上学的上学，不要添乱就好。”
君以沐一扫昨天的坏心情，早早就起来收拾好房间，拿出了红色的皮质双肩包，正是苏凉刚来的时候给她的。
包包不是很大，不过刚好可以装下平板，还有一个小钱包。
除了这些，苏凉对于君以沐从抽屉里拿出来摆在桌子上的东西也很意外。
君以沐拿着一小盒擦脸油，打开擦了擦脸收，然后又拿着一只润唇膏在嘴唇上抹了抹。
那副样子搞得有模有样，比老妈还要女人，苏凉就这样手插在口袋里倚在门口等着君以沐，最后忍不住捞了捞有些乱的小碎发。
头发短了以后，头皮倒是轻松了不少，不过总是有些不自在，生怕影响了五官的美观。
苏凉虽然不怎么爱臭美，不过她自认形象还不错，所以还是有些在意发型这种东西的。
君以沐终于收拾好了自己的脸蛋和小嘴唇，转过来冲着苏凉笑了笑，从床边站起来，手里拧着润唇膏：“涂、涂点，都裂、了。”
苏凉伸舌头舔了舔，没裂：“不 ……。”
君以沐一点也不带客气地就把唇膏戳到了她嘴唇上，她只能闭上嘴巴任由君以沐帮她涂唇膏。
“等、等。”
擦完后有点点油，君以沐拿着手指轻轻地帮苏凉把唇边上的油迹抹去：“好、好了。”
她们到影楼的时候，店里边也才刚开门，几个门市见到她们两个人立马就笑了起来：“我们摄影师昨天一直在微信群里边说发掘到到了好苗子，今天算是见了真人了，还挺青涩的，对了，昨天晚上我们临时改了主意，去隔壁县拍，路程有点远，不介意吧？会尽量今天赶回来。”
和昨天说的有些不一样，不过苏凉知道那个县，离这里不远，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海边旅游景点。
能赶回来的话应该没问题。
苏凉刚要点头，结果君以沐就抢了她的先：“不、介意。”
然后君以沐郑重地冲苏凉点了点头，一副安慰她的表情：“没、关系、的。”
她还真是越来越把自个当成姐姐了，苏凉没吱声，转头看向店门口。
摄影师明显就是睡过了头，头发乱糟糟的，背着相机一进来看到苏凉两个后，就立马吩咐化妆师说：“愣着干什么，赶紧给她们两化妆。”
“你倒说下怎么搞呀。”几名化妆师翻了个大白眼：“先拍哪套。”
“还用我教吗，先把内景拍了，到那边刚好趁天气好，拍海景，再取一个落日的景，要是回来再拍内景就来不及了。”
苏凉以为会让她像那些婚纱照上的男士一样穿着黑色或者银色的西装拍照。
正是这种以为让她面对自己看到的衣服显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惊讶。
“是不是很漂亮，这是刚到店里边的服装。”
那是一套比较中古风格的军装，肩膀上还带有些金色的小流苏，腰上得扎腰带，还配着把长剑。
连鞋子也要换。
“幸好有小号，不然差点就没适合你的了。”
化妆师帮着苏凉一样一样穿上，最后把帽子放到苏凉手里边：“不用戴，你头型满飞。”
换装的过程中苏凉都没怎么说话，不过化妆师大概是出于职业习惯，一直说个不停。
从化妆师嘴里边，苏凉得知光是内景就得换三套衣服不禁有些小小地后悔。
光是换一套衣服就用了半个多小时，苏凉先换好的衣服被领到妆镜前上妆。
一坐到镜子头，她就往上揪了揪头发。
“虽然穿了这一身，不过还是大概可以分出来是个女孩子，长得太水了。”、
发妆师拿出喷雾就往苏凉脸上喷开始了化妆流程：“你的好弄，只要打点粉眉色加深些就可以。”
苏凉都在弄头发了，才听见君以沐从楼上下来的声音。
果然不出所料，她们给她换的是比较夸张的旧式公主服，从君以沐扶着栏杆走路的样子来看，苏凉猜她下边穿着高跟鞋。
君以沐的脸红扑扑的，不时伸手在腰往上边位置推一推。
看到苏凉后，她也愣了愣:：“阿、阿凉、你怎、么没、穿裙、子。”
以为可以看到妹妹穿裙子的样子呢。
不过苏凉也不喜欢打扮成这种样子，衣服太重了，她还得总抱着个大帽子。
店里边的化妆师给她们化好妆后，接下来就去接待新来的客人了，让君以沐和苏凉去三楼的摄影棚等摄影师。
影楼就三层高，没有电梯，苏凉走在君以沐身边，不时地伸手搀一下被高跟鞋整得一摇三摆的君以沐。
有好几次，她都忍不住低头去看君以沐胸前那个小沟沟。
她记得——君以沐应该没有发育到这个程度。
君以沐也一直很是在意地往上托一托小胸脯：“阿、阿凉、她们、让我、贴、了个、凉凉、的东、西在、里边。”
君以沐拉开一些些想给苏凉看：“还是、还往下、掉。”
她生怕掉出来，化妆师说那样衣服就会不好看了。
即使贴了，也还是有些空……苏凉对于那种东西并不太陌生，虽然她没有用过，可是有见过阿久用。
就为了看起来性|感些。
苏凉把眼睛从隐约的小粉点上移开，嗯了嗯口水，扶着君以沐走完了最后一段阶梯。
摄影师见了她俩手一批景让站到背景布前咔嚓一声，然后瞅了眼镜头，再又看了眼苏凉，他有些暴躁：“妈的，谁给你化的妆，打那么重的腮红。”
摄影师扔了一包纸巾给苏凉：“去旁边擦擦，我先帮她拍几张。”
苏凉捏了捏纸巾包，没吱声，沉默地走到旁边，背过身把纸巾放到了旁边。
过一会脸就应该不会红了吧。
“来一组比较深情些的，看到这张照片了吗，就像这样的，小…… 小沐是吧，她一会就直视镜头，苏凉你就稍稍侧头，看着小沐，要带一点感情，要是不懂什么叫感情的话，就学这副照片上的样子就可以，稍微带一点笑意。”摄影师指着墙上一副照片，让苏凉学着。
君以沐每次都能很快地领会到摄影师的意思，做得也很到位，她伸手扶了扶脑顶上的小皇冠，学着一个小公主的样子，露出甜甜的笑意。
摄影师刚刚说，她现在是妹妹爱慕的女子呢。
咔嚓，咔嚓，几道光下来，摄影师有些生气：“苏凉，我是叫你深情，满足地笑，不是叫你冷笑，阴笑，你再感受一下，爱慕的感觉。”
苏凉也有些生气，她怎么会知道爱慕的感觉：“那就不要笑好了。”
本来就不擅长笑。
摄影师见她脾气这么大，只好换了副语气：“这样，你就想像一下，这个位置，放着一样非常好吃的东西，任何都可以，或者你自己非常喜欢的东西，好吗？OK？”
摄影师指的位置是君以沐侧脸蛋位置，他让苏凉不要把脸完全转过去，那样会拍不到她的眼睛。
那明明就是君以沐的脸蛋啊，有什么很喜欢的呢，会觉得开心的事情，除了钱……就是好像是房间里那些发光的贴纸吧。
她最容易想到的就是君以沐说，全宇宙都在守护着我们。
“OK，非常好。”
摄影师终于满意地打了手势：“再下去换两套比较青春日常些的，那个简单，露齿笑就行。”
确实要日常得多，换成了比较多色彩些的情侣装，拍摄动作也很随便，不需要刻意摆姿势。
不过苏凉还是被骂了几次，说笑得一点也不自然。
“你学学小沐，她怎么笑，你就怎么笑，重新来一下，拉手，对视，先嘟下嘴唇。”
咔嚓、咔嚓，摄影无奈地叉着腰：“我说苏凉，你脸怎么又红了。”
上来帮忙的化妆师直笑，她已经帮苏凉补了两次妆了：“算了算了，反正就是要青涩系的，省得美工后期。”
三套服装出完后，苏凉她们就又换了套衣服，乘着店里边的车赶往海边。
君以沐时不时地就扭头往窗边看一眼：“我们、去海、边。”
苏凉还是头次去海边，心里其实也很期待的，那种无边无际的感觉，还的海浪的声音。
现下的季节，内陆温度会比较底一些，海边就正好是暖晴的天气，晒得人很舒服。
一下车君以沐就拉过苏凉小背心——店里给她们换了条纹的小背心，还配了副粉色的心型墨镜。
苏凉是小背心下边穿着条宽松的小短裤，脚上趿着拖鞋。
君以沐穿着条小短裙，很短，风一吹就往上跑，她一边捂着随海风哗哗往上翻飞的裙边，一边拉着苏凉往蓝色的水岸边走：“快、看。”
因为想要拍比较生活浪漫，又偏活泼些的照片，所以君以沐的头发在店里边的时候就放了下来，梳成平时的样子，此时见了风，头发全部都往一边吹得飘散开来，不行地往苏凉肩膀上撩。
摄影师拎着相机跟在她们后边：“没事儿，你们两个就玩玩水，累了就坐，不一定要摆什么动作，有什么特殊情况我再叫你们就是了。”
“不拍吗？”苏凉有些不明白。
摄影师调试着相机，看着远近处的风光，只说：“没事，你们玩你们的，我想拍的时候就后。”
君以沐已经完全没把拍照的事情放在心上了，一直往浪花里拖苏凉。
苏凉有好几次都转过头去看那个摄影师，结果发现摄影师似乎在忙着拍比基尼大胸美女，她才算完全放宽了心。
她想，反正影楼也没给她什么好处，何必太在意呢。
不过她也不知道海边有什么好玩的，就看着还不错的样子。
这里的海景不算很有名，因此游客也不算多，可以看到远处同样有些报影组的人在拍婚纱照。
“啊、呸、呸、呸。”
君以沐嘴里喷出一口水，小舌头也忍不住一起跟着往外边伸了伸：“咸。”
她刚刚喝了口海水。
苏凉没忍住笑了她一回：“蠢不蠢的你。”
“不蠢。”君以沐很认真，她不喜欢被看成得和别人不一样，她不胆小，不笨，也不蠢。
除了有点耳背。
见她神情这么严肃，苏凉转开头，看着远处有很多人的地方说：“那边好像可以捡贝壳，你要去吗？”
苏凉对捡贝壳不感兴趣，她就单纯地喜欢在水里边走，感受着细腻软滑的沙子拂过脚背的感觉。
君以沐稍微走在苏凉前边些，一拨浪打过来，海滩上立马就多了好些白白的东西。
都是些很小个的贝壳。
不过对于君以沐来说，也是一个很大的吸引了，她欢喜起来连小短裙都忘记捂。
她弯着腰，伸手去捡贝壳，小屁屁一把就撅了起来，苏凉怔愣的瞬间就黏了上去，用身体挡着君以沐的后边。
“阿、”君以沐被苏凉突如其来贴近的小动作吓了跳，才说一个字就被拉了起来。
两人一下子贴得很紧。
苏凉往后退了退，手才得以伸到君以沐的裙后，帮着她把小裙子往下压了压，盖住里边咧着嘴笑的懒洋洋印花图案：“注意点形象。”
可是——君以沐看着就在脚边的一个大海螺，还是有些不甘心地想蹲下去。
苏凉拉住君以沐，在她之前弯下了腰把半个巴掌大的小海螺捡了起来。
旁边一个比她们晚些看见海螺的小朋友满脸羡慕地盯着苏凉 ，慢慢就伸出了小手。
反正也是捡的，苏凉一点也没犹豫地把海螺递过去，结果小朋友还没接住，海螺就落入了君以沐的手里。
刚才就顾着找贝壳了，差点把妹妹看丢，君以沐把海螺拽在手里，给了个小贝壳给小朋友：“去、 去找、妈妈。”
小朋友看了看君以沐手里边的小海螺，再又看了一下自个手心里边的小贝壳，有些委屈：“小姐姐，我不要换。”
“我、不、不是你、姐姐。”君以沐有些不满地看着小朋友，然后贴着苏凉站近了些。
我是阿凉的姐姐。
“你们两个，过来一下。”
这个时候，太阳已经有些偏西，摄影师叫过了苏凉和君以沐：“再换一套衣服，时间就差不多了。”
苏凉这才注意到摄影师其实一直在旁边抓拍她们，还很得意地把刚才拍到的几张照片给她们看。
“这张好奇怪哦，哈哈哈，苏凉你在干什么啊，我都没想到会拍下来。”摄影师心情大好的样子。
而他翻到的照片，就是苏凉贴着君以沐小屁屁的那一幕。
“还有这张，哈哈哈，挺有意思的，可惜不能冲印出来了，回头我传给你们，可以发个朋友圈，背景挺好的，尤其旁边还有个咬着手指看你们的小朋友。”
摄影完全沉迷在场景回顾欢乐中。
君以沐则眨巴着眼睛看苏凉：“阿、阿凉，你是不、是、又不舒、服？”
“是落日的效果。”苏凉抬脚踢起一捧细碎的沙子，闷闷地摸了把头发，往换衣服的地方走去。
按化妆师的话说，这是最后一套衣服了，普通的情侣T，君以沐则换上了长裙，改了发型，编了个心型的辫子，因为摄影师说会有一个从背后拍的镜头。
苏凉还是老样子，打点定型，抓了抓发型，就算搞定。
“你们这个年纪皮肤最好了，我们也省心，不用反复地上粉底。”化妆师脸上睡觉的印记都还在，这会仍是打了打哈欠，把苏凉和君以沐推向了海边。
“等 、等下。”
君以沐突然想起什么，然后把旁边的小海螺拿起来，放到化妆师的箱子上：“帮、我看、着。”
“这种海螺很容易捡的，这个也很小，我回头帮你再捡过吧。”化妆师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看着海螺看了看。
“不、不行，就它。”
直到化妆师肯定地点头后，君以沐才放心地跟着苏凉走了。
落日下多数拍的都是身形和影子。
“你们两个，面对面的，牵下手。” 摄影师站得有些远，冲她们吼着。
海边风大都是往里吹，苏凉听到了摄影师的话，可君以沐没有听到。
苏凉只能一直主动，她牵起君以沐的手，按摄影师吩咐看着君以沐。
本来她打算告诉君以沐接下来怎么走。
可她还没有说，君以沐就满心欢喜地抬起眼睛望着她露出了甜甜的笑，还捏了捏她的手。
“OK，小沐，你真是天才，每次都做得很自然。”摄影师激动得来了个原地跳，然后接着就令苏凉和君以沐面朝大海的方向坐了下来。
苏凉拉着君以沐一起坐在沙摊上，远处的海平线上，落日正在慢慢向下消失。
君以沐没能忍住，伸手指向远处：“尽、尽头。”
世界的尽头。
“好。收工。”
在太阳完全沉落于海面下时，摄影师才叫了收工，开始让化妆师收拾东西。
来之前化妆师就让苏凉她们带了自个的衣服来，说是到时候他们的车不回影楼。
苏凉先去换的衣服，出来的时候君以沐还没换好衣服，正围着横七竖八的礁石打转。
化妆师和摄影师也跟着一起在那里不耐烦地东摸摸西摸摸。
一看到苏凉过来，摄影师就赶紧冲她喊：“苏凉，你赶紧跟你妹妹说说，一个小海螺而已，别找了，我一会在路边给她买个超级大的。”
“是！姐、姐！”君以沐立马就调过小袋瓜气 冲冲地纠正摄影师。
摄影师一把坐在石头上：“行行行，苏凉叫你——姐姐，不要再找那个什么小海螺了，赶紧换衣服去。”
“谁会在意那么个小东西呀，刚才有个小孩子来这边玩了下，估计就拿去了吧。”
苏凉也觉得君以沐有些较劲得过份了，上前拉了拉君以沐的胳膊：“走吧，下次给你捡过。”
“可是。”君以沐还是不肯。
“是不是那个小孩子，刚才我拍过他。”摄影师点了根烟，冲着更衣室向着马路方向人钔里指了指。
君以沐顺着摄影师的手指看过去，正好看见那个小孩子手里正玩着白色的小海螺。
她抬腿就跑，可胳膊还被苏凉拉着，这么一趔趄就在原地踉跄着跪下了。
听那声音，摄影师都慌了：“可别有事。”
苏凉咬着牙关，硬生生把尾椎骨传来的痛感压了下去，看着半趴在她身上的君以沐。
君以沐直摇头，支着身子想站起来扶苏凉，可是这么一站，人就歪了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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