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防营一见有黑影从王府跳墙而出连忙包围, 一看是须发皆白的骆太医, 当值的差役瞧了瞧这一人半高的院墙“骆大人好雅兴。”
“好雅兴,好雅兴!”老爷子捻着胡子琢磨南乔的脉象, 根本没心思理这群当差的。
虽说已经宵禁,可骆大人是太后眼前的红人, 差役连问都没敢问也就放行了。老爷子边走边叹气“师兄你这孙子又凉了。”他回家去也睡不着了, 那皇帝比琅玕还年长都能让嫔妃有孕,自己侄儿一家世代行医岂能无后?不提老爷子翻箱子倒柜的给琅玕寻那助孕的良方,事情败露的琅玕彻底感受到了怕。
一早然然过来请安见后爹伤势见强夸赞骆爷爷医术高超, 依依他们听说遇到了刺客一大早领着俩弟弟赶来照顾琅玕,瞧着孩子们围了一圈儿琅玕这心里又好受些,尽量同孩子们讲几句笑话,叮嘱依依照顾好弟弟们。等你娘有空时商议咱们什么时候回家。
然然坐到琅玕身边“一大早就没见我娘,把你一人丢下实在不够意思。”
“别胡说,你娘昨晚住的书房。”琅玕一看这然然那猥琐的笑就知道孩子明白这些事儿了。
“你心虚解释什么?”然然靠在他身上贴着耳朵小声地问, 琅玕一脸窘迫“依依领着弟弟们去玩儿去吧。”这边偷偷掐了一把然然“别胡说, 当着你姐你弟弟咱们留些体面不好?”
然然以为这回俩人好事将近, 昨儿还瞧着后爹公然就摸娘的手, 可一早上没见娘过来探望后爹也仅仅以为娘是忙的顾不上。
花厅里幸存的季哲成和三个人捆在那儿,南乔端着茶一边喝着一边看他们“说点我想听的, 不然你们吃不完的亏。”
“老朽为徒儿报仇, 与这几个兄弟无关。”这季哲成挺讲义气, 另一个小子破口大骂“淫/妇为了小白脸竟然背后偷袭, 不要脸!”
沙远新站起来拎着那小子扇了七八个嘴巴, 见他还不服劲儿直接用匕首捅了个透心凉,这回剩下那俩小子闭嘴了。
下人进来清扫血迹,拖拽尸体出去,过来一个小厮高高举着脸盆跪在沙远新脚下,他把手洗干净了,又把最外面的细甲解去丢到脸盆里下人端出去清洗,花厅里又一次安静下来,南乔喝足了水瞧了瞧剩下这俩跟班加上季哲成。
“大帅,要不都宰了一会儿让京兆衙门收尸还省事。”沙远新的建议吓的那俩跟班跪地磕头,南乔看看他们“我只问一句,元初可有参与?”
“谁是元初?”一个小子戏精附体一般,南乔笑的略有些邪魅“远新哥的主意甚好……”
“小人说,我们家王爷这次奉诏觐见,来的路上是见过大殿下的信使,但是大殿下不在我们兴部。”南乔往椅子上一靠半晌说出一句“季老前辈你走吧。”
侍卫上前松绑,季哲成就是一愣“郡主这……”
“你徒弟是我杀的,你也伤了我哥哥,我同江湖中人本无恩怨,你若是继续做你的世外高人,我们便不再见了。”
亲兵送走了季哲成,南乔站起命他们料理干净让京兆衙门过来收尸。沙远新有些不解地看着南乔,南乔叹口气“再给元初留点余地,那孩子也是被逼的。”地上那俩小子算是听明白了,连连磕头保证不会说出去,南乔快步走出去不再理他们。
刚到院里依依过来请“娘,我义父请您回去商议回家的事儿。”
南乔现在一听见琅玕就生气,可又不能和孩子们说这些,进屋一看俩小儿子一个骑在琅玕肚子上一个搂着脖子,小哥俩还在打闹。
“你义父受了伤,你们俩下来。”南乔喝止儿子,依依连忙拉着俩弟弟赶紧走。
琅玕尽量装虚弱“媳妇我不是故意的,瞧你完全沉浸在做母亲的喜悦里我就哄着你乐呗。”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高兴?”南乔搬个凳子往地中间一坐,琅玕伸长了胳膊“坐身边来咱们俩好说话。”
“我跟你没话可说,要是伤好些了明天回陆府。”南乔要走,琅玕立刻“哎呦”惨叫“别,既然你不高兴有个小娃娃这不正好,没有也省的闹你了。我跟你说孩子多家里热闹,我保证你只管生就好,我能带好孩子的。”琅玕迷迷糊糊之际恍惚听见她还要给自己生个女儿的,这一下子翻了脸有点承受不住这个落差。
“找别人生去,我会帮你多娶几个的。”南乔扭头就走,琅玕不再装病下地就追,门啪一下摔回差点拍扁了他的鼻子。
往床上一躺琅玕彻底害了怕,偏偏门上人领着骆师叔进来,老爷子顶着俩大大黑眼圈,进来给琅玕诊了脉,“亏了你壮如牛,加上我来的及时。”
“谢师叔救命。”琅玕爬起来要磕头被老爷子一把搂住,从怀里拿出个宝贝匣子连药方带药材给他“给你媳妇吃一阵,不出两年准能怀上。”
“怀我倒不十分担心,我是怕她生产时候可能会大出血。”琅玕不肯要,骆师叔指着自己用笔勾的那处“黎家精心培育的血色绵瑜花入药,肯定能保母子平安。”
“我想过的,一想到黎家那倒霉女婿就头疼。”
“你要儿子还要脸面,只要你媳妇怀上,我去给你要去。”老爷子拍胸脯,琅玕气乐了“只要她怀上我去要也要的来,这孕不容易怀。”
“怎么不容易,不就是年纪大些吗?勤能补拙你不懂吗?师叔回去给你弄些滋补的,你小子别给脸不要脸,你现在也就是还有这点子用,不然我早一脚踹死你了。”骆大夫急匆匆走了,琅玕气的又躺下不肯动。
这疯疯癫癫的骆师叔没用上一个时辰又回来了,一股脑把一堆丸药丢给琅玕,悄悄对他说“你应该很快就让她离不开你的,有这些秘药助你要个孩子小意思。”
“师叔,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为老不尊。”饶是琅玕皮厚,冷不丁见到这么多滋助那种事的药也有些不好意思。
“我为了你爹能有个孙子我容易吗?要不是你非她不可至于难成这样。加油吧。”拍了拍琅玕肩膀老爷子又跑了。
琅玕一直到回陆府都没再见过南乔,连然然都察觉了这俩人好了几天之后又闹翻了。这倒霉孩子加上坑货小舅子轮着审问他怎么得罪了南乔,可琅玕哪好意思说出口假怀孕的事儿。
同样烦恼的还有压根就觉得琅玕配不上南乔的玳昴,太后已经命内务府把长公主采买成婚用品的银子发放专人去购置,他烦的不行没人商议只得拉了秦素英。
秦素英思来想去有了主意“陛下可以召郡主进宫商议,虽说王爷临终许婚,口说无凭。”
可太后就像他们肚子蛔虫一般,顺喜公公举着个托盘过来问安,顺便问下大婚的喜烛可定好。
玳昴气的冲秦将军发火“初嫁才叫大婚。”
“回陛下,驸马爷可是没娶过。”示意玳昴看那托盘,吉玉的字迹他是认识的,一把拿过细看气的几把揉皱了却又没舍得丢弃,小心翼翼展开叠好了放到自己怀里。
“陛下安心收着,这婚书照着规矩不可能仅有一份儿。”顺喜公公满脸都是笑,玳昴却气的脊背都凉。
打发了顺喜公公,玳昴头更大了,秦素英叹口气“蜡烛只是借口,太后催的是陛下快些下旨赐婚。”
“我怎么可能亲自下旨把南乔赐给别人?”玳昴这一激动,秦将军跪下“陛下恕罪臣就说。”
“起来吧你。”玳昴一把拉起来他,秦素英咬咬嘴唇“太后要陛下断了想头。”
“我没有想头,你知道的。”玳昴忽然脸红,秦素英笑了‘谁都能想陛下想不得,知道的是青梅竹马三十余年的感情,不知道的却以为太妃入宫为人质,影响君臣一心。’
“属你心眼多,你说怎么办?就看着南乔嫁给那个没溜的?她能受了这个委屈?”玳昴忽然觉得自己脑筋不够使,被自己亲娘逼的快走投无路了。
“您想办法让郡主进宫就是了,总要见面说。”
玳昴指了指长乐宫方向,秦素英有了主意“您赏些东西给她,当着太后可以解释成她要成婚了,算是添嫁妆,她总要进宫谢恩的。”
别人家领了皇帝的赏又是摆香案又是庆祝的,陆府偏厅里桌案上摆着满满一下子东西,房里俩人却开始新一轮的争吵“霰玳昴什么意思?送来六套不伦不类的衣服,还让你穿上进宫谢恩?那是一品妃的服饰,他难道还想纳你不成?”琅玕手里提着两件宫装正在冲着南乔嚷。
“大哥,我本来就是一品亲王妃,怕是你早就忘了吧?而今孝衫已除,他送我衣服也是正常。”南乔还算情绪稳定,一字一句专门往琅玕心上戳。
“你倒是没忘?太妃娘娘您看看这些胭脂水粉,这是该他送的吗?”琅玕把胭脂盖子打开,一股脑把里面封着的胭脂纸倒了出来。
“大哥以己度人才觉得谁都是轻薄之人,玳昴哥哥打小就不爱过脑子罢了。”南乔稳稳当当坐那儿瞧着这一桌子的东西,从钗环首饰到胭脂水粉,从玉器摆件到绫罗绸缎。
“一口一个玳昴哥哥,叫我怎么没那么亲热?”琅玕把这些胭脂统统倒了出来随手抓了一件梅妃色的宫装胡乱扯几把包裹好了,又把螺黛掰碎丢了进去吩咐下人拿去厨房烧火。
“你闹够了没有?闹够了我入宫谢恩去了。”南乔依旧没什么表情,抬屁股果断走气的琅玕追着跳脚叫嚷“你直接住皇宫里算了,省的人家朝思夜想。”
“薛奕备车。” 南乔出门喊一嗓子就回房更衣,薛奕答应了连忙往外走,董平小心翼翼地问薛奕,“大老远就听见他俩吵架,从方王府回来,这两人几乎天天吵。”
“现在看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谷主受刺激了。咱们还是小心点当差,没看谷雨都不敢靠前了。”薛奕蔫头耷脑,董平拍拍他肩膀“活该他惦记咱们帮主夫人。”
“这俩人再不和好,这府里的人都要不敢喘气了。”薛奕准备马车去南乔命人把刚才还剩下那五套宫装挂在一处挑拣着不知穿哪个好。
一件天青色的倒适合自己这孀居之人,可绣工偏偏是合欢叶,那蜜色的虽然自己穿得,可终究招摇。最让南乔埋怨玳昴不长脑子的是一件大红的。金线绣的喜纹显然是新嫁娘子穿的。
也只有那宝蓝色的略合适些,后背一只明晃晃的凤凰倒像她们家乡常见的装饰。
琅玕站在假山上看着南乔从屋子里出来,许久不施粉黛的她今日看起来格外俏丽,一对柳叶眉显然描画过,虽然没用胭脂,可钗上凤凰口中的红宝石映着日光给两颊添上了不少光彩。她穿成这样还敢出门?恐怕又得被别人给惦记上。
“方南乔,我今儿个陪你进宫。”琅玕实在是不放心。
“谢了恩就回来,你别去了。”南乔而今同他保持距离,别说亲热,俩人一句亲近些的话都没了。
“我还非去不可。”琅玕越发要跟着。
“从头到尾,无论遇到谁,你不许胡说八道,能不说话就不说行不?”南乔硬是不带也不妥,皇帝几次要见见琅玕,太后也屡屡提起,可琅玕这人记仇的厉害,御史台那遭儿,记恨了玳昴到现在。
“装哑巴我还是会装的。”琅玕从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又看出了当年那小子悸动的心。
玳昴等南乔入宫倒像热锅上的蚂蚁,可这內侍刚进来送信,长乐宫那边传旨的顺喜公公也到了“南乔郡主同姬将军已经到了宫门,请陛下移驾长乐宫,一起用午膳。”
可怜巴巴的玳昴看了眼秦素英“这不是个好主意,要不你去请旨,求太后指婚。”
“臣怕被郡主揍死,正巧纪王妃有意给恒国公的公子做媒,让她搅和一下如何?”秦素英又一个主意,玳昴点头他立刻送信。
“总算是肯出门了,年纪轻轻到比我这老婆子闷的住?”太后见这俩人一块儿行礼参见还算满意他俩的默契,有点两口子的味道了。
“早就说许久不见琅玕,南乔妹妹今天总算舍得给他带出来了?他一个男人家的,你把他藏起来不给见人是什么意思?”玳昴最想知道的是南乔到底怎么想。
“玳昴哥哥误会了,我大哥前阵子遇刺受伤刚能出门,校场您说要见,这不一起进宫来了。”
“也没有确着的证据说是兴部指使的,只能委屈南乔妹妹,收拾了那几个刺客也就罢了。”玳昴也不是特别傻,刺客全被歼灭,京兆衙门如实上报,偏偏仵作验尸有三具死亡时间在早上,南乔与兴部有杀父之仇,肯遮掩的秘密怕是那孽障有和兴部勾结的迹象。
南乔又正式行礼谢恩玳昴摆手让她坐好“还年轻呢,见不得你穿那些暮气沉沉的衣裳,瞧着内务府供上的几件颜色好的就挑出给你。”
玳昴的话让南乔有了警觉,那件大红的不是无意而为。见南乔眼中露出些叛逆的神色,玳昴目的达到,南乔已经领会到太后要插手婚事了,也好让她有个准备拒婚。
上来献舞的是云南服饰的舞娘,几位姑娘曼妙的舞姿,勾起了南乔的乡情。南乔颇有兴致的看着眼前的歌舞,又似乎没把周围的一切放在心上。
琅玕在云南住过些日子,品着案几上的美酒,不时的看看跳舞的姑娘,好像和方王府的那几个试图勾搭自己的舞娘跳的差不多。
太后本以为这结婚是水到渠成的事儿,她们那边的女子本就不流行守节,年纪尚轻的自然要再觅佳偶,自己这侄儿十载痴情不改,道理上讲三年前俩人就是夫妻名分,这两口子对视琅玕情意绵绵,南乔这眼神冰冷,看来有必要劝劝她好生跟了琅玕去。
“妹妹你看那位姑娘调皮娇俏,很有你少年时的灵动,还记得你给我们跳过家乡的舞,当着母后权当哄太后开心了如何?”玳昴看出了南乔同琅玕很不和睦,一心拆台让太后别乱点鸳鸯谱。
“皇上玩笑了,二三十年没跳,胳膊腿儿早都僵硬了。”南乔不肯,玳昴笑着同琅玕示威“好小气的妹妹,也没有外人还怕哥哥笑话不成?琅玕你帮着劝劝。”
“太妃娘娘,要不您来一段?我也借光开开眼?”琅玕从早上到现在气的肝儿疼,自己老婆会跳舞他也是头一遭听外人提起。
太后直接愣住了,以为俩人经历这些还没有一丝一毫进展那就只能赐婚,眼神扫过玳昴他一脸得意的笑,再看看琅玕的眼睛就没离开南乔,这小子看来是吃醋了。连吃醋的神情都同他爹一样,太后心说傻小子,姑母一定让你如愿,让天下人见证你娶心爱女人为妻,让她乖乖同你夫妻恩爱。
太后甚至想到宫中伎俩,给俩人弄一壶助兴的酒,让他们回去饮了先彼此熟悉一下省的南乔太过泼辣坏了洞房花烛夜的情趣。可南乔的酒量摆在那儿,琅玕打小长在杏林世家自然比寻常人耐药,思索再三太后嘱咐常公公“去搬一坛子窖藏的好酒,难得他俩都擅饮,让他们回府的时候带上慢慢喝。只是看紧些,这酒太烈不能让孩子们尝。”
南乔倒也没多想,她擅饮太后是知道的,谢过之后大大方方接受了,琅玕倒也听媳妇的话,基本上以装哑巴为主,偏偏来报纪王妃求见,玳昴这心又踏实了几分。
众人见过了礼,在南乔下面给她设了个座位一起赏乐。
“今日给太后请安,难得南乔郡主也在,真是巧了。”这王妃与太后同龄,她家王爷是先帝同母的弟弟,整日求仙好道胡闹的紧。虽然先帝在时经常斥责他不务正业,可也是几位皇子中唯一有个好结果的。
“王妃客气了,王爷可好?”南乔对那位舅舅更亲昵些,自己艰难带着予南的岁月里,也只有他待自己始终如初。
“王爷也念着你呢,这回回来也没去府上坐坐”
“进京一直不得空,也怕误了舅舅求仙。”南乔换了亲近些的称呼,王妃笑着趣她“这嘴总是刻薄。”
“南乔妹妹这张嘴多少人说不过,而今长大了还算老实些。”玳昴瞧琅玕那是横看竖看不顺眼,他也发现了自己一叫妹妹,他脸就会抽搐。
“袁王爷仙逝也一年多了,现如今孝服已除,咱们南乔这样的人物品格,还是要另择佳婿才是,恒国公的二公子,模样性情文韬武略配咱们郡主也是略配的上的,还望太后成全一段好姻缘。”纪王妃这一开口,玳昴悄悄地看琅玕反应,琅玕权当没听见,太后笑着问南乔“二公子南乔见过的吧?觉得如何?”
“委实是一表人才,可惜南乔无意再嫁,今生唯愿和先夫生同衾死同穴。”南乔说的坚定,玳昴目的达到身子略放松些,太后见琅玕默默咬牙有些心疼。
“郡主年轻任性,还望太后多疼爱郡主才是,女人家顶门过日子,又带着好几个孩子,没有男人终究不方便。”纪王妃说的也是实情,可南乔有些不悦“南乔自幼鲁莽,恐怕任性连累他人,还是不嫁的好。”
“这个纪王妃不必担忧,王府事务有姬将军帮着诺然打理,也还应付的下去。”玳昴决定加把柴火,让南乔当着太后把话说死。
“看来传言不虚,姬将军与郡主感情很好,是我冒失了。”纪王妃一点就透,南乔只得又解释“姬大哥待我如兄如父,非常照顾南乔。”
“该传膳了,用了膳你们再回吧。”太后忙岔开话题,恐怕琅玕当场气吐血。
回府之后赏了送酒的小太监,琅玕一把抓着南乔进了屋,不理南乔挣扎直接点住“如兄如父是吧?今儿我让你知道知道父兄和丈夫的区别。”
南乔怒目而视,琅玕先把自己的衣服丢到屏风上,锁好了房门解开南乔繁琐的宫装,她脖子上的璎珞正是今儿一早皇帝送来赏赐,琅玕摘下来丢到一边儿,先上吮出几个红色印记,看了一会儿有些得意“我看你这回怎么出门?”
点住穴位虽然老实,可南乔满肚子怒火眼神怨毒,他动了几下之后南乔似乎绝望了眼角流出两滴眼泪,琅玕一心疼自然心软,连忙解开穴位“好了好了,今儿心情不好咱们不做了。”拿过被子把南乔包裹了抱到怀里拍着后背哄着“好妹妹我错了,咱们不生气了。”南乔缓过劲儿来一拳把琅玕打的满眼冒金星,揉下巴的琅玕眼巴巴见这煮熟的鸭子扇扇翅膀飞走了。最过分的是她随手拿件衣服裹上了跑,可自己的外衣被她穿走了,他又不能穿她的裙子追。
跑回房的南乔立刻叫水洗澡,虽说这回琅玕没来得及留下什么可她也觉得别扭,泡在水里的南乔恨得咬牙切齿,可又舍不得真拿起宝剑砍了那个混蛋。
换好衣服的南乔听见小石子砸窗户,不一会儿又是一下,开始以为谷雨淘气,而后听着像少年时吉玉哥哥和玳昴哥哥约自己出去玩的暗号,出来果然玳昴一身黑色短衣衫坐在房檐上,秦素英蹲在墙上抬手叫她。
南乔上了墙,三人跳到外面,各自牵马一口气跑到郊外,秦素英牵着三个人的马,玳昴带她到儿时常玩耍的河边“要哥揍他不?”
“什么?”南乔一头雾水,玳昴有些心疼“我瞧见了。”
“我已经打过了,他皮厚不在乎多挨一顿打。”南乔捡起块石头狠狠丢了出去。
“我就能出来一会儿,你跟我说心里话怎么打算的,若实在是委屈,我逼他退婚。”
南乔瞧瞧气的脸红脖子粗的玳昴“退婚不就等于承认了订婚?就这样吧,以后我多加小心别再着了他的道就是了。”
“可这小子太不是东西。”玳昴也没有好词形容他。
“我命人去江南挑了几个女孩子,人还没弄回来呢,给他找点营生省的缠着我。”南乔的想法气乐了玳昴“你既然心里有他就嫁了吧。”
“想都别想,我是不会嫁给他的。”南乔气的又拣起一块石头,狠狠砸了出去。
“名分也定了,你这又失……”玳昴没敢往下说,瞧瞧南乔满脸怒容“我不会和别人说的……我是想说你要是喜欢他咱们就大大方方结婚,你要是不喜欢他我就让他消失不再缠着你可好?”
“我自己想办法,你还是赶紧回去别一会儿惊动了禁军和羽林卫。”南乔怕出意外催玳昴回去,玳昴方才在院墙上见南乔狼狈地从琅玕房里逃出,明显身上仅有那一件男人的外衣,气的他恨不得直接去宰了他,可那张婚书白纸黑字,自己又凭什么管人家两口子房里的事。他心里骂吉玉混蛋,临走还坑了南乔这么一回,这个下流坯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么大费周章把南乔塞他怀里。玳昴和秦素英送南乔回去,果然琅玕在府门这里等候。“贵客降临竟然跳墙臣没想到,迎接来迟请贵客恕罪。”
“贤弟,咱们身为男人不能欺负女人,凡事讲个两厢情愿。南乔不光有个没正经的弟弟,还有我这个眼里不揉沙子的哥哥。”
“大舅子您辛苦了,里面请喝茶。”琅玕嬉皮笑脸气的玳昴不知如何回答。
“爷,咱们得回了。”秦素英拉一下玳昴衣袖,玳昴只得上马,临行问南乔“要是无聊去宫里小住几天,陪陪太后说话也能解闷。”不理琅玕气的冒火他走了,琅玕委屈巴巴去拉南乔被她躲开,只得狗腿一般跟在她后面唠叨“行,我算是栽了,您这算是找了更强壮的男宠回来欺负我吗?”
“我看你是作死!”南乔气的脸都白了。
“姑奶奶咱们回家吧,在洛阳我实在心里没底,你答应过我的这辈子不离开我。”琅玕亦步亦趋地跟着,不时晃晃南乔胳膊讨好,陆府里侍卫下人纷纷低头装作没看见。
“我们当初说的是你不勉强我,我留在你身边,琅玕你是不是觉得我丈夫留在那儿我就一定余生在那儿过”南乔一把甩开他的手,琅玕顾不得吃醋“别,你有地儿去我知道,可咱们好好过日子行不?我知道错了再不敢了你饶我这遭。”
“不许你再碰我!”南乔指着他鼻子,琅玕一脸为难“今儿也没尽兴,上回我们至今都一个多月了,你说你都三四年没沾过男人了怎么可能不想要?一天一回成不?真不能再少了,你这样容易憋死我。”他又伸手去拉南乔胳膊,气的南乔扭身就走。琅玕不死心一路追赶“那你说个间隔,两天行不?那三天?三……”砰一声把他关在门外,他举着三个手指头一脸尴尬。
“三什么呀?”予南回来见他造型奇异,拉到僻静处询问。
“今儿从宫里得了坛子酒,说是烈酒我想你喜欢。”琅玕拽了予南去倒酒,这小子也是个好饮的,琅玕让厨房给炒了几个菜,这哥俩烫了一壶边喝边聊喝到了半夜,怪不得说是烈酒,予南喝了半壶就觉得身上热,回房之后辗转反侧睡不着,身上暖洋洋地就开始琢磨生事,陆府没什么年轻丫鬟,可王府他房里是有几个的,年轻那会儿也都怕年轻公子出去胡闹,谁府里都有那么几个服侍的人,予南连夜回了王府他房里那两个丫头见他回来连忙服侍。
这小子有些迫不及待,她们盼他也是久旱盼甘霖一般,这干柴烈火到了一处,一觉醒来予南才发觉自己一夜左拥右抱的,俩通房都累的睡的正香。
那春纤似乎有些委屈“这几年也不多住些日子,还以为王爷忘了奴家了呢。”予南瞧着她就想起来少年时她服侍自己读书,也是她守在门口瞧着姐姐过来查岗通风报信,王府里的女人勾心斗角的,正妃侧妃陆续进门恐怕容不下这俩小通房也就放到了洛阳府邸看房子,虽然冷落了些,可也给了王妃足够的尊重,保住了她们的安稳。
“酒是个好东西,到了诗人口中是篇章,到了情人口中是冲动。”搂着春纤予南又有了主意,把姐姐灌醉给姐夫送去,女人终究是身子给了谁,心也就一块儿去了。自己虽然每年都回洛阳见驾,也不过住个十天半月,这俩小通房年年就这么盼望着。
低估了姐姐姐夫实力的予南先去寻外甥商议大事去了,琅玕喝了点儿酒也就睡下,那点酒下肚也就略让他暖暖和和睡了一觉,虽然梦里有南乔柔情蜜意,可一早起来洗裤子也着实让人苦恼,甚至故意在南乔经过他院的时候拎起来湿漉漉的裤子抱怨浪费。也仅仅惹得南乔啐了一口下流。
然然觉得不妥,予南拽着外甥“你先同你娘喝,中途换我继续才不会被你娘察觉。”
“你确定我义父敢吗?”然然有些狐疑,予南开导外甥“是个男人就敢,婚书在手闹到衙门也告不赢的。”
然然还是觉得不靠谱予南一拍胸脯“我都豁出去挨揍了你怕什么?最多明儿打我一顿,她也是你后爹的人了。这脸皮儿撕破了也就好了,顺理成章就把婚成了,你就等着做哥哥吧!”
“万一她砍了那老不正经怎么办?”然然看看窗外没人经过悄悄和舅舅说“这两天风声紧,从来没给过他好脸色,要是前几天恩爱的时候我觉得您这还算个好主意。”
“这样,把人给你后爹送去之后咱们先躲一会儿,估摸着你娘快醒的时候咱们再回来,听着房里声音不对一块儿劝劝她,反正他最在乎和你亲爹一世夫妻的承诺,而今有了别的男人也是守不成了的,已经对不住你亲爹了,劝她就别对不住你后爹。”予南压低声音搂着外甥商议,然然悄悄问“算不上对不住我爹,我爹活着时候俩人规矩着呢。”
“我就打个比方,赶紧准备早点把你弟弟赶出来也省的咱们家空气总是这么紧张。”他命人搬了几坛子好酒,又具体同然然商议了步骤。
南乔正给亭子里给卿儿修剪手指甲,连儿而今也敢往娘身边凑,剪好小儿子的让连儿伸手,这孩子显然刚剪完没两天,不过见他一脸期待也就略微给修了下。都收拾利索一手牵着一个小儿子看依依练剑,这丫头打小跟琅玕学的多些,步态轻灵确实好看。然然先是用宫里赏赐的白玉瓜骗走俩弟弟,又搬运了两坛子酒到亭子里装作有心事。
南乔对然然并没有对予南那般高压政策,见儿子喝闷酒凑了过来倒上一杯娘俩碰下“不开心了?娘陪你喝。”
这小子唉声叹气什么都不说,南乔就陪着孩子一杯又一杯喝,眼见着一坛子见底南乔悄悄问“有喜欢的女孩子了?又担心驸马不得娶二房是吗?”
然然心说哪儿跟哪儿呀,可这酒下了肚娘难得露出些少女八卦的神态只得叹息“为什么一辈子必须只能爱一个呢?”
“傻儿子,没有几个人真正能做到一辈子就爱一个的,可你就算欣赏别的女孩子也得考虑你已经订婚,那个被你喜欢的女孩儿跟你注定没有缘分,你贪图齐人之福实际上害人害己。驸马不得娶二房却是可以置办外宅可以有通房,你忍心你喜欢的女孩委屈吗?”然然见娘搂着自己肩膀同自己碰杯,歪着脑袋问“我舅舅好几个老婆,他最爱哪个?”
“你舅舅只有一个老婆,那就是王妃,侧妃也无非是高级点的侍妾,他最敬爱的自然是王妃,那俩侧妃在他心里还不如他自己挑拣的通房要紧。可是有得有失,他有了王妃举案齐眉,就不好太宠着美妾惹王妃不痛快。你长大了规矩是得给你买几个丫头伺候,可公主进门我怕是会容不下这些丫头,那会儿你更为难,毕竟人都是有感情的。不如等娶了媳妇之后你媳妇自然给你挑拣服侍的人。其实没有别人更好,两口子一心一意的更和美。”南乔算是给儿子一点建议,也解释了他这么大的公子哥儿身边应该有人服侍却没给他安排的原因。
“娘可是没给我父王纳过侧妃。”然然揭短南乔不好意思笑了“你父王在时身子弱,弄那么多妖精不合适。”喝上点酒这娘俩聊起来越发没了大小,南乔不肯承认自己爱吃醋,然然偏偏笑话亲爹惧内,原本以为有什么不痛快的事儿陪儿子醉一通也就过去了,可儿子喝的晕晕乎乎去厨房再叫俩菜,再回来的却是弟弟端着盘子过来继续喝。
原来然然酒量不如母亲,去爷俩商议好的地儿寻了舅舅去陪娘继续喝,自己去找劝说后爹抓紧把这生米煮成熟饭。
予南目的就是把姐姐灌醉,你一杯我一杯的南乔也没在意,反正今儿又不出门,自己近来这一肚子委屈也想痛痛快快醉一通。
正在修剪花木的琅玕见然然酒气熏天过来就瞪眼“小孩子家不要喝那么多酒,贪杯误事。”
“后爹,我没喝多。”然然脚后跟也有点不稳。
“喝多了的都说自己没喝多。”琅玕把剪刀放下就去拿解酒药给然然“多喝点水吃了药睡一觉。”
“我把我娘灌醉了,你去接回来就是了,再这么下去全家都跟着你提心吊胆的,加油!”然然踮起脚拍拍后爹肩膀,气得琅玕心里大骂这个坑娘的崽子“你给我老老实实在这儿醒酒等着收拾你!”
“我豁出去被收拾了,你可千万要争气!”然然扶着边上的树开始吐,琅玕见他没事跳墙上一看凉亭里四面透风,南乔趴在桌子上没人管,心说着凉了再病一场你给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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