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南乔》116.5-10

    予南连夜命人收拾南乔隔壁的院落给孩子们住, 王妃恐怕委屈了表少爷们, 挑选妥当侍女照料，予南的书房虽然离南乔的院落很近, 琅玕却不敢去寻南乔闲话家常，也仅仅从侍从的口中得知南乔的近况, 无非是见这个旧部, 或是那个命妇过府问好。
    也就几个孩子还算有良心，早晚过来请安问好，陪他一起吃顿饭, 或是约他出去逛逛。予南观察了几天没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姐姐素来不拘小节，又同他叫哥哥，想来亲厚也是应当。
    军中年底事务忙，饶是予南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再让姐姐帮着分担，这天回来有些迟听见书房里连儿的声音“娘说银狐披风是不是走时你收去了, 几个箱子翻下来都没见。”
    “你娘一天吃粮不管酸, 在这儿了, 这几天这么冷拿去让她穿这件。”予南回来见连儿提着小包袱出门, 见到他回来规规矩矩叫舅舅。
    “我姐衣服怎么在你箱子里？”予南总算找到点不一样的地方。
    “她抬屁股就上车，我最后挨个房间搜检看看落下什么没有, 在我这儿奇怪吗？”琅玕的答案也像姐姐平时的风格, 予南这会儿对琅玕都是感激之情, 这人果然重情重义, 能把姐姐和外甥们照看的这么好。可两口子过日子没感情不行, 他再好姐姐对他没意思也是白扯，想想还是自家军中沙将军更适合，两人也算是青梅竹马。予南相信这一小长大的情分做了夫妻才更和睦长久。
    眼看着要到了年底酬军大比武的日子，琅玕这阵子安安份份住在予南的书房，好几天连南乔的面儿都没见着。予南待他如上宾，三茶六饭招待的周全，擅长舞乐的姑娘天天陪伴。予南甚至怕自己碍事晚上都不回书房居住，恐怕琅玕寂寞。
    比武那天一早琅玕拿个包袱去寻然然，这小子穿着盔甲正在照镜子，见琅玕进来连忙叫义父。
    “真刀真枪的把这个穿里面，真伤着了我没法和你爹交代。”包袱递给然然，然然打开一看是套软甲，喜的眉开眼笑“这个好，送我了呗？”
    “没说送你，完事还我。”琅玕自然舍不得给他，然然穿上之后略有些大，束好了再套上盔甲“这么小气不是一惯的风格，不会是我娘给你的吧？”然然挤眉弄眼，琅玕有点脸热“别胡说八道，刀剑无眼你可小心谨慎。”
    嘱咐了然然琅玕也回房准备，走到门口想起来嘱咐“用完了还我！”
    “那得看我心情。”然然笑的那叫一个坏，他百分百确定这软甲是母亲送他的。
    打扮好了去见娘，南乔满眼都是眷恋“太像你爹年少那会儿了……”
    “行了娘，一会儿又打翻醋坛子了。”然然往舅舅书房方向一努嘴，南乔气的瞪眼“再胡说回来我捶你。”
    姐弟俩没带执事，只有卫队前呼后拥跟着去校场。几个孩子一人一匹小马跟在娘后面满眼都是好奇。
    琅玕一路偷着看南乔，一身银色盔甲傲骨英风，依稀还是当年自己陪她出征巴镇的模样。然然看着满场盔明甲亮回头问琅玕“义父怎么不换盔甲？”
    “我是斯文人，又不准备下场比试，穿那玩意多沉。”琅玕还算满意南乔对自己的尊重，他算是贵客，出门之后一直陪在南乔身边，越是这样予南越是心凉，已经把他从准姐夫的名单里剔除了去。
    看着三军将士精气神儿十足，南乔非常满意难得夸了弟弟几句“予南果然长大了，这回我是彻底放心了。”
    “你不放心的时候好多年不回家，而今放心了还不更撒手不管了？反正这回你要是挑意中人得在云南挑，咱们云南的男儿仰慕长姐风采的没有一万也得有八千。”予南成功地惹来了姐姐的白眼，当然还有来自琅玕心里的咒骂，气的他又往南乔身边站站，不时指点场上同南乔闲扯。
    场上叫好不断，然然看的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瞧出然然要下场尝试，琅玕帮他整理了盔甲“去吧，好好跟他们学，行军打仗不是在家里玩闹，他们都是泥里血里滚过的人，更有实战经验。”
    然然同母亲打个招呼催马就下了场子，予南瞧他同这义父极其亲近，心里盘算着琅玕这份情义真不知该如何报答，怪不得姐夫把妻儿托付给他，确实妥当。
    可这然然下了场，看出南乔关心则乱，手一推琅玕“你瞧那一招海底捞月还是欠些火候。”不一会儿一个蛟龙出海使的好，那俩人相视一笑，这予南心就动了一下，他往后退一步仔细观察这俩人完全被场内的然然吸引了，俩人越靠越近，都是十足的紧张。品评着一招一式分外显得亲昵，就像多年的夫妻考自己孩子学问那般自然。予南忽然想起姐夫活着时他以为他病糊涂那番话来，再联想起多年来姐姐同他传闻最多。甚至有人议论姐姐的孩子他才是亲爹。
    他对孩子们尽心，对姐姐也不错，寻思回府里让王妃探听一下给他安顿那几个女孩服侍的这小子动没？赶紧把人撤了，这不是给姐姐找不自在呢吗？予南胡思乱想，场上同然然比试的是前军的参将李彦，他见然然用的枪法是地道的方家枪，小小年纪这本事也就了不得了。他存心让他把本事使全，心里感慨着长江后浪推前浪，这方家枪法的精髓真的是后继有人。看热闹的这群小子屏住呼吸，李将军同个银色盔甲的漂亮小孩打了十几个回合，而这孩子确实本领高强，好多人议论这是谁家小少爷好本事。
    予南一边盯着身前那俩人窃窃私语，一边盯着场上外甥的本领，自家武艺以刚猛为主，可这然然枪法里带了轻灵的路子显然是这前面这位新姐夫的杰作。
    到四十个回合的时候场上看热闹的众将瞧出然然枪法里不同于众人的地儿，这孩子显然另外还有名师指点武艺，李彦越看越爱，一心要让他把本领都使出来自己也开开眼，心里盘算着这是谁家孩子，打算要找大人切磋一下的念头。看热闹的众将开始给然然叫好“小伙子加油，把那傻大个打落马下。”大伙儿也看出来了，开始李彦是故意让着他，到了四十五六个回合李彦也没有太多力气，这孩子马好不说，马术极佳，身子又轻灵，李彦已经开始正儿八经对付他，恐怕真被孩子打趴下以后难以见人。
    予南见李彦开始动真格的对付外甥，他已经顾不上前面那对伪兄妹了，不住口的和身边亲随吹了起来“看看这才是我方家的孩子，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本事。我姐在咱们云南那就是传说，看看这孩子不输我将门虎子的风范。”
    李彦的花枪连连进攻，那然然催着马滴溜溜地围着他转，看着李彦是眼花缭乱，心说这孩子马术里夹着弓箭手的招数，人家孩子没带零碎上场看的出家风严谨。可他这一慌手里没有了准头，一下子枪尖儿没收住扎到然然的盔甲上，吓得李彦连忙收手“孩子没事吧？”
    然然疼的一捂胸口，观战那俩家伙一看不好催马下了场，琅玕抱住孩子解开查看虽然外面的铠甲扎透了，里面软甲没事，仅仅是胸口一大块淤青，连忙给孩子揉着。“没事儿，还不谢谢这位将军收下留情。”
    南乔帮儿子捡起兵刃，搀扶他过来叫人“这是李将军。”
    “谢李将军教导。”然然双手相叠，规规矩矩行礼问好，李彦一看连忙还礼“末将不敢，原来是郡主家的公子，果然将门虎子，出手不凡。”
    “李彦你什么时候学的这般油嘴滑舌，孩子家家的你过誉了。好了你们继续玩儿吧。”南乔示意儿子同李将军告辞，和琅玕带着孩子往回走，然然一脸兴奋和义父说了一路，琅玕翻出随身一小瓶药油帮他揉揉伤处“晚上睡前再抹一层。”又给他把铠甲整理好。
    然然见母亲看了好几眼自己那身软甲直接调侃“我义父有先见之明，一早上给我送来说借给我让穿里面。”这兔崽子话里故意强调了借字。
    予南隐约品出外甥话里有点意思，也凑过来帮腔“姬大哥怎么这么小气，然然一口一个义父，连身软甲都不说送，竟然还借？”
    “舅舅你不知道，这是陈年旧物，我义父舍不得送我。”然然眼神瞟母亲，予南彻底弄明白了。
    “送你了。”琅玕一看要坏，当众揭穿他俩这点子事人家亲儿子亲弟弟是没事，遭罪的还是自己。
    “我可不敢要，一会回去脱了还你。娘我是亲生的吧？这么好的东西送他都不送我？”诺然直接调侃起母亲来了。
    “送他那会你还吃奶呢，你穿的上吗？”南乔直接怼儿子，四下看看有没有人注意这一家子斗口。
    “原来是多年前的旧物，保存的跟新的一般。”诺然弄出一副了然的神情看舅舅，予南坏笑着看外甥调侃他俩，心说你满嘴没一句真话，今晚等着我审你，竟然连舅爷都敢糊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