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得有个乐意, 你不能捆着他结婚吧?再说了, 谁能捆的住他。”袁吉玉也是头大,心里暗暗埋怨南乔。
“我和他爹是朋友, 他爹不在了,我就做主了, 必须得娶。”韩大夫气的胡子翘的老高。
“老爷子有您这句话, 结婚那天他敢不从,我把他捆上,直接给扔进洞房。”南乔也豁出去了, 琅玕一天不娶,自己这孩子就回不来,自己和他终究是别扭。
“那你能看着我入洞房,按着我干那事吗?”琅玕气的脸都白了,听南乔说要把他捆上结婚。
袁吉玉也憋不住笑,心说这话也就琅玕敢说出口, 不过他这是在挑战南乔的耐心。
“韩大夫是为了你好。”南乔气的满脸通红, 这个不正经的说什么呢。
“为了我好, 人家吕家怎么得罪你了?反正我不乐意, 你们要豁出去那姑娘了,就尽管往火坑里推, 谁乐意娶谁娶, 反正我是不娶。”琅玕开始耍混。
“你敢你都快四十了, 你想让沧澜谷无后吗?”韩大夫气的拍桌子。
“谁说我们沧澜谷无后, 这不是我儿子, 他不姓姬吗?”琅玕轻轻的碰了下诺连,那意思你倒是哭啊!
诺连虽然不到四周岁,不过聪明的很,立刻扯着嗓子哭,“不要后娘,不要后娘,你们是坏人。”他记得爹说的,要他哭的满地打滚,立刻开始施展,小家伙哭的是天翻地覆,撒泼耍混气的南乔脸都白了。
“你教的是不是?”指着琅玕问。
“我儿子只有我,他不喜欢有人抢他爹爹,有错吗?”琅玕一脸无所谓的看着南乔。
韩大夫没想到还有这手,“那个孩子,不是后娘,你爹娶媳妇,给你生弟弟,你就回到你亲爹娘那儿多好啊!”韩大夫连忙安慰这孩子。
“我不要后娘,我就要爹爹。”诺连继续哭,他也知道最难对付的是凶巴巴的母亲,爹说了,只要母亲放弃了逼爹爹,今天就带自己下山去玩,诺连更卖力的哭闹。
“诺连,你闹够了没有?”南乔眼睛一瞪打算吓住孩子,诺连一直很怕她的。
小家伙一看到了关键时刻,立刻专心地冲着南乔哭,“我不要后娘,不许你们抢我爹爹。”
“袁诺连,我才是你亲娘,哪来的后娘?赶紧让你养父娶媳妇,你给我回来,还真是不知道你姓什么了。”南乔气的眼眉都立起来了。
小孩子一下子也消化不了这么的话,但是一句他听明白了,她说她是我亲娘,这下子当时就火了,“你是我亲娘?那你凭什么不要我爹爹?”吓得琅玕一把就捂住了诺连的嘴,心说完了,我的祖宗啊,谁让你说这个了。
“这不是我教的……孩子小……”琅玕吓得语无伦次,眼见着南乔脸色铁青,一把拎起来诺连就走,琅玕吓得都傻了。
“你还不快追等什么?”袁吉玉知道南乔这回是动了真气了,连忙催琅玕去追。
“你放开我,坏女人。爹爹,爹爹,我要爹爹。”诺连连连挣扎也挣扎不脱,南乔直接把孩子捆到马棚里,拎鞭子就要抽他。
琅玕直接飞过来抱住诺连,一鞭子就抽到了琅玕的胳膊上,南乔下手极其狠,当时就一条血迹染红了琅玕的白衣。
“让开。”南乔气的拎着鞭子瞪着琅玕,“不让开,今天连你一块儿抽。”
袁吉玉和韩大夫走在后面,听说人在马棚,跑过来一看,琅玕死死的护着诺念,雪白的衣服上赫然一条鲜红的血迹。
袁吉玉气的指着南乔问,“你怎么下的去的手啊?你明明知道他……”气的袁吉玉一把撕开琅玕的衣服示意南乔看看这伤,南乔连忙把头扭过去,袁吉玉帮他上药气的手都抖。包好了一把拽过来南乔:“你自己看看你抽的,你这心怎么就这么狠?我再说一遍,不许你随意伤害他。”吉玉气的连连咳嗽,南乔也有点后悔,琅玕裸着上身有些狼狈,胳膊上血肉翻着,确实自己下手太重。
“韩大夫请回吧,琅玕他有心上人,不会娶什么吕小姐的。”袁吉玉赌着气说道。
“哪家姑奶奶啊?那还不快娶回来。”老韩气的半死,没想到好好的保媒弄成这样。
“到时候让他请你喝喜酒。”吉玉气的拉着南乔就要走。
“陈昭然,说什么呢?”琅玕脸上也挂不住了。
“你们聊,我回去喝茶。”韩大夫一看这俩人又要掐,赶紧走了。
“袁吉玉,你说什么呢?”南乔也听明白了,气的瞪着袁吉玉。
袁吉玉知道自己一气之下说错话了,也有些尴尬,“没什么,南乔,那个吕小姐琅玕没看上。”
“那吕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模样性情都好,这样的他都看上不上,活该他打一辈子光棍。”南乔也一肚子气。
“既然那么好你让昭然娶啊!堂堂藩王娶个二房也没什么?你那么喜欢她,正好娶了来和你作伴,还显得你贤良淑德。”琅玕抱起诺连就走。
“爹,疼吗”诺连心疼的看着爹爹,小手轻轻的抚摸着爹爹的伤。
“爹不疼,乖儿子,爹爹害的你受委屈了。”琅玕搂着这孩子,心里也是难受。
“凶女人说的是真的吗?她是我娘?为什么她不和你在一起”
“不许叫凶女人,她是你亲娘,她很温柔的,你父亲才是你亲爹爹,你是她俩生的,爹爹非得把你要来给我当儿子,你怪爹爹不?”琅玕只得实话实说,恐怕孩子再误解什么。
“我就要爹爹,不要她俩,她打我爹爹,坏人。”诺连搂着琅玕脖子不肯松。
“真乖,当着她面别叫她娘。你心里知道就行。她讨厌爹爹,不想和爹爹有牵扯。”摸着儿子的后背,琅玕心里难受。
“哦”诺连似懂非懂的,爷俩就这么抱在一处谁也不说话。
“伤怎么样了?”吉玉拽着南乔过来看看他们爷俩。
“没被你老婆打死,怎么又把她带来了,让她从今儿起离我们爷俩远点,别吓着我儿子。”一见南乔还一脸不情愿被吉玉拽进来,琅玕脾气又上来了。
“对不起大哥。”南乔也后悔不该打人。
“别介我可不敢,呦呵,还给我带的吃的?这碗面是什么代价,先说清楚了?是再打我一顿?还是你又要逼我娶谁?”琅玕一眼看到南乔居然给他端来了一碗面。
“只是一碗面,看你没吃饭。”南乔拿他也没办法,把面放桌子上。
琅玕也没好气,抱着儿子坐到桌前先喂孩子,用筷子夹起些,喂给小诺连,小家伙乖乖张口,爷俩配合的天衣无缝,瞧孩子吃饱了,琅玕把剩下的扒拉了一指碗,“吃的时候可是说了没附加条件的!这会儿进肚了再提不算,你俩看着办,谁把老韩给我打发走。你要觉得你能捆着我结婚,你就试试,如果你不介意陪着进洞房的话。”
“我去看看韩大夫,南乔你陪连儿玩会,琅玕胳膊有伤,一会儿我过来找你。”袁吉玉直接去了前厅。这回轮到南乔尴尬了,这爷俩嘻嘻哈哈谁也不理她,看诺连看自己那眼神南乔也有些心疼,爷俩在屋子里就玩开了飞镖,琅玕用木头做的,前面有胶,不能伤着人,但是可以粘到墙上,小家伙力气不足,一下子不小心扔到了南乔身上吓得够呛,“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南乔捡起来递给他,看看这孩子可怜兮兮的就把他抱了起来,孩子闹腾了这么久也没睡午觉,南乔抱着他在屋里里慢慢晃悠,小家伙也是困的急了,在母亲怀里渐渐的睡了。
琅玕看着南乔抱着孩子温和地哄着,眼里有些恍惚,若是总是这样的日子该多好,“铺一下褥子。”南乔小声吩咐。
“哎。”琅玕熟练的铺上小褥子,放好枕头,伸手过来接孩子,“换手容易醒,还是我来吧。”轻轻地把孩子放下转身就要走。
“我从来没有勉强过你,求你,别勉强我。”看着南乔琅玕一肚子委屈。
“好。”南乔答应了转身离去。
老韩气的半死,现在这年轻人真不懂,陈昭然这小子话说一半就不说了,也不知道这姬不正经到底看上的何方神圣,能等到这个岁数不娶,气的老爷子一个劲的喝水,琅玕再就没露过面,只有陈昭然每天陪他说说话,呆了三天,老爷子一看保媒这事彻底没戏了,也就回去复命去了。
虽然琅玕这人缺点挺多,可也不是没有优点,事儿过了也就不再和南乔别扭,偷偷去自家祠堂看了看那张婚书,丢到火盆里烧了又抢了出来把火星子扑灭,跪在老爹灵位前“她是我媳妇了,您别怪儿子没出息,她若是不愿意,就这么混着吧,明明有媳妇还打一辈子光棍,也是没谁了。”
依依近来心情不好,义父渐渐不帮她梳头,不再打扮她了,从前连染指甲都是义父帮忙,而今最多把暖房的花朵摘下送给她。
吉玉明白这女孩子大了又不是亲生的怕人家议论,可孩子心情不好,他只得百般哄着,然然经常住到义父那里躲避娘的追打,这男孩子正是调皮的时候,南乔头很大,见然然这般顽皮想起他舅舅小时候敢这般早就打服了,怎么到了自己儿子这里下不去狠手了。同予南书信往来提起这儿子愁的不行,予南偏偏幸灾乐祸,总算有人让姐姐没辙了。
下了两场雪吉玉咳嗦不断,几乎夜夜闹一场浑身抽搐,南乔一边拍着后背一边伺候他吃药。琅玕最近血放的有点猛,也是脸色惨白,见吉玉这样不好撵南乔走“妹妹,你从今晚开始住孩子们那边吧,我陪着他。”
“何意?”南乔忽然害了怕,愿以为还能再陪自己几年,起码能看到依依出嫁,自己嫁人的时候没有父亲送嫁已经是一辈子的遗憾。
“怎么了,离开你男人你还睡不着觉是怎么的?你放心过了冬天他就好了,你再回来住。”琅玕让她快走,吉玉而今发作太痛苦,不想南乔看着心疼。
“南乔听你哥的话,从前凶险的时候也是他陪我睡的。”吉玉也劝她走,南乔只得答应了把自己被褥打包好准备抱到女儿房里。
“我又不是女人,你至于吃醋吗?”见她一脸不情愿,琅玕招牌似的贱笑。
“没正经。”气的南乔扭头走了,到门口回头叮嘱“我明早过来。”
“你晚点,我可喜欢光着睡,警告你别又占我便宜。”琅玕想起当初在行宫自己睡的正香她闯进来,那会儿差点吓死他。
“我能过了今年冬天不?”吉玉歪在那儿蔫蔫的,琅玕边收拾床边骂“抠出稀屎来了,一床被子也抱走,我盖什么?”
“柜子里还有,除了那红色被面的我都没盖过,你住这儿连儿怎么办?”吉玉惦记连儿。
“住卿儿那儿去了,一起培养点感情吧小哥俩,娘肚子里都在一块儿,这两年弄的比一般亲兄弟都不如。”琅玕翻出来一床厚点的棉被抱到床上,把药箱打开就放在床边,油灯蜡烛都准备好,甚至连针包都打开随用随拿,那丸药而今吉玉一天一颗都未必够,琅玕失血过多也没多少精神,虽然骗南乔放一次能做好多颗,可南乔坚持当初喂养蛊虫时候也用了她的血,这丫头非凑这热闹放了许多血添进来,琅玕硬说没有用,这会儿后悔给倒掉可惜了。
见琅玕已经钻进被里要睡,吉玉捅捅他“你怎么不脱衣服了?”
“万一明早晨一早就杀进来了,现穿怕来不及。”琅玕随口一说,吉玉嗤一声笑话他“你还怕她看?你当初可没少看她。”
“闭嘴!”琅玕竟然脸红,逗笑了吉玉“我那会儿真怕你拐走她。”
“现在踏实了吧,能拐的话早就拐了。”
“我现在怕你拐不走她的心,拐人已经无所谓了,她害怕打雷,遇到雷雨天记得往房里寻她,她会躲在帐子里抱着枕头,你从后面抱紧她她就不怕了。”
“滚蛋,你嫌我死的慢!”琅玕睡的倒快,咳咳咳…,夜里袁吉玉一阵心里烦闷,琅玕立刻起身施针,稳定下来之后又扶他躺好继续睡。
第二天一早南乔就来瞧“夫君怎么样了?”
“还睡呢,夜里醒了三次,无妨。”琅玕也没起来,诊脉没事把被子掀了,穿一身睡衣睡裤还算整齐,下地套上鞋子灌了一肚子水,南乔把早饭摆上,让他先吃,这货一看明显的南乔要等吉玉一块儿吃,索性他也蹭着一起。
这吉玉三日好些两日重些,南乔实在放心不下就在自己房里添个睡榻,琅玕抱怨她占自己便宜,被吉玉瞪住,虽然三个人住一个屋子不像话,可夜里灌药还是俩人配合方便些。
里屋哥俩睡床,外屋南乔凑合着在榻上歇着,吉玉心疼媳妇外间屋冷,让她索性把床榻搬进来,可南乔碍于琅玕在房里就是不肯。没几天南乔肩膀疼,琅玕哼一声骂她添乱的本事,有心给她拔火罐,又怕南乔不肯脱衣服,教了依依,让她先拿然然做试验,而后觉得可以了,指了地方让她去治母亲。
孩子们每天请安都担忧吉玉的病,吉玉强打精神装作没事的样子,让他们好好念书,母亲和义父会轮着去抽查课业。
这白天琅玕带着孩子们念书,南乔在屋里陪伴丈夫,她有心请个教书先生来,这琅玕和孩子们太熟悉了,然然调皮爷俩经常书念到一半儿就拌起嘴来。可吉玉希望然然性情能像琅玕那般洒脱些,他反对找教书先生把孩子教导的死板南乔也没辙。两口子在屋中闲话,吉玉坐到妻子的梳妆台前翻开她的首饰匣琢磨再给她添些什么。“你还一直都留着呢?这是我第一次送钗给你,只看到上面有只凤凰很好看就急忙的买下,红着脸跑去找你。”吉玉找出了匣子底下那层收着的首饰,把玩着这二十多年前的信物。
“给我带上。”南乔坐到丈夫的腿上,头轻轻的歪在他的手旁。
把钗插到她的头上,拿起螺黛仔细的描着柳叶般的双眉,南乔娇笑着看着自己的吉玉哥哥挑起些胭脂,润在她的脸颊上,拿起笔沾着胭脂在她双眉间勾画了一朵娇艳的梅花。
“我的小姑娘,总是这么的漂亮!”吉玉把妻子转过满意自己的作品,他低着头看着怀里的姑娘鼻尖几乎触碰到她的嘴唇,宠溺的笑容洋溢在脸上。“我的吉玉哥哥最疼爱我。”南乔搂住他的脖子,仰着脸,亲了下丈夫的唇,又红着脸躲在了他的怀里。
“卿卿我我差不多就赶紧给我走,冬天了他是我的。”琅玕提着食盒进来,凶巴巴撵南乔走。
南乔气的牙痒痒,从丈夫怀里下来瞪了琅玕一眼,“你家大人就没教给过你敲门吗?”恨恨的离去……
吉玉被蛊虫折磨的实在受不住了“琅玕你留不住我了就放我走吧。”
“想都别想,你是我的。”琅玕还在坚持扎针,可摇曳的烛火下,吉玉发现他鬓角已经有了几丝白发,他这辈子算是毁在自己手里了。
把人救过来,琅玕抹一把头上的汗同吉玉聊聊“今年生日还是一起过,带着孩子们好好热闹热闹。”
“我看你是期待南乔送我们什么礼物?那蛋蛋你不肯给她,这几年生日她可没少送礼贿赂你。”
“心疼钱了还是心疼人了?我说实话我俩真的什么事儿都没有,还不是养伤那会儿那群兵痞嚼舌头。”
“严格来讲而今是我占着你媳妇,最初心疼南乔,而今我是心疼你,你们千万好好的,我估计也就这最后一年的事儿了,那婚书上有时间,南乔是没有必要为我守孝的。早点完婚也让她早点忘了我。”吉玉拍拍琅玕,琅玕气的骂了句滚蛋就出门了。
家里有病人也没好好布置,就略挂几个灯笼意思一下喜庆,厅堂摆上了松鹤延年的屏风,家里管事的拜寿领赏之后,去赏其他仆役,张妈妈算是仆人里最高身份的,她只是略万福下祝寿,琅玕连忙下来双手搀扶请妈妈上座。
她面带得体的微笑说几句吉祥话,这眼睛总是无意瞟几眼南乔的肚子,听谷里下人老婆们嚼舌头,这一冬天三个人没少在一个屋里住。那陈公子已经瘦成了骨架,这肚子要是起来肯定是自家少爷的。自己奶了这么大的少爷都有了白头发,这混账老婆霸着我们少爷的心多年,怎么连个蛋都不给下?而今自家少爷身边连玩闹的烟花女子都没了,她还要怎么样?她心里七上八下,这些年琅玕待她一家极好,她也是真心实意心疼琅玕,妇人心里没什么大的是非对错,只知道少爷想要的就一定是对的。
孩子们换上新衣服进来拜寿,俩寿星笑的合不拢嘴。
“寿面来了。”南乔端了两碗寿面放在二人面前,分别端出摆好碗筷请他们享用。
“礼物呢?一碗面就给我们哥俩打发了是怎么的?”琅玕不满。
“妹妹给大哥拜寿,愿大哥一生喜乐!”南乔一个万福,把礼物呈上,张妈妈也伸长了脖子看,以为是什么香囊汗巾子手帕什么的,听少爷道谢心又凉了“呦呵,这乐谱不错,哥哥喜欢,多谢妹妹了。”
“南乔给夫君拜寿,愿夫君常康健!”这回是个布包,放到桌案上南乔一推吉玉“起来,我给你系上。”南乔打开玉带给吉玉系在腰间,织锦的腰带看起来雍容华贵,中间的美玉更是晶莹剔透。
“南乔要牢牢的把你栓住,不许你离开我。”一边系着一边撒娇,莫说琅玕,连张妈妈都觉得牙根儿酸。过了哥俩的生日天气渐暖,琅玕怕南乔睡不好还是把她撵到女儿房里睡,一早南乔过来送早饭房里只有琅玕的呼噜声,吉玉严实地盖着被子,额头略有些汗迹,睡的平稳。琅玕的被子已经被他踹到了地上,一头长发和袁吉玉的散乱在一起,他的手还死死的抓着袁吉玉的手腕,睡梦中的琅玕,眉头紧缩,窗边的小几放着各种的药,还有琅玕的针,药箱都没有关上,看得出昨夜凶险。
南乔悄悄的摸了摸吉玉的额头没有发烧,看呼吸还算平稳应该无妨,捡起地上的被子给琅玕盖上,琅玕觉轻觉得有人,一把抓住南乔的手,睁眼一看是她,有点蒙了,定了定神,一看还拉着人家手有点不妥,连忙松开,“对不起,我以为我在做梦。”
“醒了就吃饭吧。”南乔盛了粥,把给吉玉留的又小心地放回食盒。
“他不一定什么时候醒,咱们俩吃吧。”琅玕跟着忙活着把碗筷摆好。
“我夫君没事吧?”南乔眉头拧着,也知道不好。
“放心,有哥在死不了,已经开了春儿想来是熬过去了。”
“哎……”南乔叹气。
“有个心里准备吧,衣裳什么的好歹备下,就算冲一冲,我偷着弄了点金丝楠木藏在库房里,命人破开给他做那个。”
“衣裳我让针线人做妥了,用上好的柏木就行,楠木太惹眼了。”南乔恐怕惹是非,这琅玕胆子到大。
“他自己找好了风水宝地,不去皇陵的陪葬陵,入冬前还带然然去看了。棺椁好些洛阳那群王八蛋也看不见。”
“你们男人家倒是有主意,这等大事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南乔气的撇嘴。
“他可能疼懵了忘记和你说了,也值得你气一回?吃饱了你照看好孩子们是真,还是我守着他,这股冷劲儿过了今年就算平安无事。”
“大恩不言谢,我知道为了救他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终究欠你这份恩情。”南乔也不知道如何面对琅玕。
“打住啊,我和他是我和他,救他是我心甘情愿与你无关,咱俩是咱们俩也与他无关。”琅玕不愿意南乔因为吉玉的关系对自己感恩戴德。
“咱俩只能这样,我也仅仅能做你的亲人,你还是早点成婚的好。”南乔低头不敢看琅玕,琅玕苦笑一下“我又没逼着你承诺我什么,你总是逼我结婚做什么?小家子气!”
吉玉已经醒了,听着妻子的话一阵心酸,你一片痴心为我,却不知道你眼前的人也一片痴心的为着你。
听着他俩在一起吃早饭自己有点小嫉妒,可是这些年,琅玕见惯了我俩卿卿我我,估计他的心早就被折磨的千疮百孔了。昨夜反复了五六次,琅玕就小心翼翼的陪着自己几乎一夜没睡,自己这般还不如痛痛快快地死了,琅玕也少受些折磨,也是有些小私心,故意装睡就想听听他俩在一起会什么样子。
“大哥,你吃了饭回房睡吧,我陪夫君。”南乔见琅玕好大的黑眼圈于心不忍。
“我不敢走,还在凶险时候,你去陪孩子们吧,我再熬几天,暖和了就没事了。”
“若是把你熬倒了,我还能指望谁?”
“大不了我陪他一块儿去,你记得给我也烧注香就行。”
“呸呸呸,胡说八道,他醒了的话帮我喂他吃饭,我去看看孩子们,好几天没顾上管他们了。”
“去吧。”琅玕放下碗,吃了一顿愉快的早饭,心里有点小嘚瑟,坐到床上诊了诊昭然脉噗嗤笑出声了:“你也有这么小人的时候啊,别装了,睁眼!”一拍他肚子。
吉玉有点不好意思,还是被他发现了。
“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啊?”琅玕自嘲的一笑。
“不放心你,你整日嘲笑我怕老婆,笑了我许多年,我到了那边会盯着你的,有本事你这辈子别怕老婆。”
“我没老婆用不着怕。我谢谢你,来吧大爷喂你吃饭。”琅玕一不小心碰到昭然贴身放的香囊,伸手帮他捡回来,被他又抢了回去放回怀里。
“我这辈子见过最难看的香囊,看你宝贝的。”琅玕一脸不屑。
“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我那屋里,这些玩意一大箱子,哪个都比它好看!”
袁吉玉不屑的看着琅玕一笑,“咱俩就别装了,谁不知道谁啊?说正经的吧,我走以后,冯伯镛府里的眼线撤了吧?”
“都有动作了这会撤?你开玩笑呢?”琅玕不解。
“不要让南乔卷进去,无情最是帝王家。只要不伤了元初的性命就好,终究他不是冯家的对手。”
“你当我妹妹傻?”
“我还得去洛阳一趟,我要见元初。”
“不许去,去了我保证你没办法活着回来。”琅玕气的不行,这人到了这份上还想这些事。
“那些伪证都消了吗?”吉玉挣扎着坐起来。
“咱们知道的都处理了。”
“储君之位只有一个,元初这孩子当初还不如我收养他。”
“愁,愁,接着愁。”
“你也看到了,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走以后尽快娶她,晚了可就大祸临头了。”吉玉连声催促。
“总要让她知道真相。”
“真相?我知道你骄傲,如果你非要让她知道真相的话,你这辈子都别想得到她,而且她就再难回头了,等着她的要么是死,要么就得入宫做人质了,你看我俩亲热都把你小子嫉妒的要死,到那时候你可就悔之晚矣!信我的,别由着她任性,抓紧让她给你生个。”
“去你大爷的,我这辈子被你坑惨了。”琅玕气的一推他。
“活该!谁让你惦记我媳妇。”吉玉这句憋了多年的话也说了出口。
不论吉玉怎么哀求琅玕就是不许他出门,入夏之后他恢复的好些,一心要把那点隐患料理清楚,再找元初好好谈谈,以免被小人利用了这孩子。
为了让琅玕答应他出门甚是还带孩子们骑马,看着他们习武,还亲手教了儿子一套枪法。琅玕又怕是回光返照,又欣慰天可怜见他或许真的见强了,勉强答应过了春节天气回暖他如果身子还行的话。
为了能回洛阳好好和玳昴聊聊元初的事儿,这个冬天吉玉克制着自己的疼痛,故意减少服用止痛的药物。今年的春节吉玉命人尽量热闹,烟花爆竹准备了许多让孩子们尽情地玩儿,依依个子已经到了母亲肩膀,出来进去是大姑娘的模样了,带着两个年幼的孪生弟弟没让父母操一点心,南乔一心服侍丈夫,家里细微琐事都交给了女儿,这孩子聪明且会待人,一个孩子操持着过年,无论是给舅舅家打点礼物还是洛阳几家世交的礼单,加上谷里几房下人的赏赐都分毫不错。依依小时在宫里住过两年,世上的好东西没她没见过的。看着她有条不紊操持家里连张妈妈都不停口地赞叹,心说这南乔哪怕给少爷养个丫头也行,你看看人家生出的孩子,各个看着都有出息。
瞧着小丫头有模有样拨着算盘珠子吉玉笑问“从哪里学来的?”
“义父算账我经常伺候他笔墨,他教的。”依依把账算完合上本子感慨了句“我才知道原来义父那么富!”
“为什么这么说呢?”吉玉看着女儿这样子就想笑。
“都说咱们家是世袭的爵位,娘还是双俸禄,可着洛阳城里的一品大员府邸,没有比咱们家俸禄高的,还有薛伯伯帮里的收益往回送呢,今年的账目算下来,比起义父那摞账本子,咱们家也是小打小闹了,那位才是富可敌国。”
“老财迷养出个小财迷。爱财没错,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义父虽然富可敌国可都是正经经营生意赚下的,等你出阁的时候嫁妆使劲问他要,家底儿都给你知道了,他若是陪少了老脸往哪儿隔?”
“爹你又拿我取笑!”依依被爹逗的脸红转身跑出去了,南乔端着药膳进来抿着嘴笑“过了年才刚十岁,你就说人家要嫁妆,我要是依依我都不理你!”
“咱们俩订婚那年你几岁?”吉玉这一问,南乔回忆起赐婚的旨意下到府里自己那年也是十岁。瞧着丈夫今年冬天反而比去年冬天状态好,南乔忽然又放宽心了,正月一完天气就暖和着多,今年这坎儿算是又熬了过去。
吉玉连连恳求琅玕过了正月十五就出门,琅玕瞧他脉象还算不错,勉强答应了,可乐坏了孩子们。
这一路上走的格外慢,尽量都是让分堂的兄弟们提前备下院落歇息,琅玕心里没底总想劝吉玉回家养着,可吉玉偏偏非去不可,今儿说梦见父王了要在清明前亲自祭奠,总不能年年打发然然自己回来。明儿又说梦见太后骂自己没良心,打小没少抱自己却又许久不去请安问好。琅玕这路上劝了几遭都被驳回,只得认命地陪着赶路。他虽然看起来精神的很,可身上瘦的能看清骨头有几根,琅玕用安神香助他睡眠,又怕自己闻多了睡太死误他性命,睡前他还得服些提神的药物。
今晚住这屋里有个套间,南乔住套间里以防夜里吉玉不舒服有个照应,琅玕吹熄了灯打算睡,瞧着套间灯烛还亮着,披着外衣进去瞧南乔坐在桌前借着灯光给丈夫做药囊,她本就不擅长针线,缝个三五下准戳一次自己的手,看的琅玕直皱眉“还是让针线上的人做吧,看你那笨样,我都比你缝的好看。”琅玕一脸不屑打趣她。
“生日礼物,亲手做有诚意。”南乔也不理他,继续缝着。
“灯暗伤眼睛。”琅玕把灯拨的亮些,看她认真地给丈夫缝药囊。
“我看他精神挺好,你找个房间好好歇一晚,我照顾他。”南乔看琅玕一身睡衣外面披着衫子,那外衫是年前裁的,这会儿已经见了宽松。
“你别听下人胡说,我跟他没事。”琅玕连忙示意自己和吉玉是清白的,南乔拿他没办法说句没正经也就把针线收起来示意他出去,自己要关门睡觉了。
被她撵出去也是正常的,琅玕回到吉玉身边检查他没事,挨着他也躺下睡熟。半路上过生日简单的多,琅玕嘚瑟着拎着自己得到的两坛梨花白和吉玉显摆“我这礼物可比你那药囊好多了吧,嫉妒去吧你。”装模作样闻了闻坛口的香味儿。
“那你就慢慢喝,争取喝上一年。”吉玉根本不在乎,把药囊放到怀里,向妻子道谢。
马车走走停停,遇到有水草的地方让马歇歇,琅玕躺在草地上晒太阳,那蛋蛋已经长大,依旧没学会拉车,它优哉游哉跟着马车跑,或者驮着俩小不点儿玩耍。
“义父你发什么呆?”诺然觉得他好像有心事。
“没事,玩你们的吧。”琅玕换姿势继续晒太阳。
“爹,是不是我父亲病的重了?”诺连大些,看着懂事多了。
“爹教你的脉诀背的咋样?”琅玕一见儿子抓紧考问功课。
“换个话题,爹,咱们逮鱼吧?”连儿果然没记住。
“爹只有你这点念想,你要是不争气,我这辈子就白活了,连儿你看着办吧。”
“对不起啊爹,小时候被你骗了,搅和黄了你不少好事,你看看前阵子来提那于小姐怎么样?我不介意叫她娘。”
“诺然,揍他。”琅玕依旧懒得动,要是平常早就蹦起来打他了。
“你心上人到底是谁?那簪子到底是谁给你的?簪子都送你了,为啥这么多年不露面?”诺然连忙坐他身边继续追问。
“谷雨,揍诺然。”
“哼。”谷雨把手里的花扔了琅玕一身跑了,琅玕也懒得追他。
“这都忍了,不像你风格啊义父?你失恋了?你那没露面的心上人把你甩了?她嫁给谁了你跟我说,我去给你抢回来!”诺然就觉得奇怪,从知道他有心上人,这些年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要不是清楚地见到那根只有女人才戴的发簪,诺然真的怀疑他喜欢的是男人。
“也快到洛阳了你们几个都给我老实点,这趟出门注意安全。诺然,你看着你俩弟弟不许乱跑。”
“知道了义父,咱爷俩那么好,你告诉我呗?”诺然没把出门放心上,去年回洛阳祭祖他自己带着侍卫仆从回来的。
“再敢提,我让你娘罚你抄书。”
“真没劲。”诺然一脸失望又胡乱摘了几朵花丢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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