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讼师科举日常》30.初试科举08

    郡守府客厅, 杨玄朗端坐在客座上, 桌上放着一只茶盘, 茶盘一个青花瓷茶壶，一把红底烫金镶边的长剑放在杨玄朗身侧。
    杨玄朗喝了一口茶, 将茶杯放在桌上，问道：“怀管事，你家大人怎么这么久了, 还不见出来？”
    怀管事听此赶紧陪笑道：“回禀杨大人，现在正是科举考试时期，大人事务繁多，一时抽不开身，还请杨大人多多担待，多多担待。”
    “事务繁忙，怀大人真是爱民如子啊！”杨玄朗轻轻一笑，脸上看不出情绪, 却叫怀管事的心跳慢了半拍, 他试探着问道：“杨大人，要不然小的再去催一催？”
    “不比了，既然怀大人事务繁忙，本官多等一刻也无妨。”杨玄朗将将茶杯放在桌上, 发出清脆的响声，他淡淡的说道。
    又过了一会, 怀郡守才姗姗来迟。
    怀郡守一到客厅, 脸色顿时堆满笑容, 先行了礼，才告罪道：“不知杨大人大驾光临，下官今日事务缠身，有失远迎，还请杨大人恕罪。”
    “哪有什么恕罪不恕罪的，怀大人严重了，本官多有打扰才对，是本官的不是。”见到怀郡守，杨玄朗也站起来，虚扶一下说道。
    “杨大人哪的里话，是下官的不是才对。”怀郡守一听，赶紧说道，不管杨大人心里如何想的，官职总归在他之上，他小心一些是不会错的，于是转移话题道：“杨大人，请坐。”
    杨玄朗也说道：“怀大人，请。”
    分宾主坐下，又重新添了茶，在寒暄一番，怀郡守问道：“敢问杨大人，不知杨大人可有带随从？”他从进门到现在，并未看到还有外人在的痕迹。
    “今日只有本官一人前来，随从们都在行馆呢。”杨玄朗再次喝了一口茶，合上茶杯说道。
    “噢，是这样啊。”怀郡守若有所思，再次问道：“不知杨大人到此，有什么能让下官效劳的？”
    杨杨大人现任西宁道黜置使，但是陵阳郡却在西南道，虽然和西宁道比邻，黜置使的行动不仅限于本道，可杨大人毕竟是西宁道官员，来西南道不可能没有理由。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杨玄朗将放在桌上，整了整衣袖说道：“本官前些日子在淮南办公，听说陵阳郡的怀大人为官有道，若治下欣欣向荣，百姓人人有衣穿，家家有余粮。下官听此大为震动，决定前来感受一番。今日一见，果然如传闻中一样，热闹无比呀。”
    原来如此，怀郡守心中松了一口气，顿时笑道：“杨大人太抬举下官了，陵阳郡能有现在的繁荣昌盛，是陛下治国有方，下官只过是略尽绵薄之力罢了。”
    陵阳郡原是个富庶之地，只是以前管理不当，山间多穷凶极恶之徒，以至于渐渐的，陵阳郡成为了人们眼中的险恶之地。现在不仅有他，更是那件事情，王爷对陵阳郡重视的很，暗地里悄悄的将那些凶恶之徒除掉，陵阳郡才能走今天。
    不过，这些除了他和方罗外，是不能再入他人之耳的。
    “杨大人自谦了。”杨玄朗哈哈一笑，随即面带愧色，虔诚的看了一眼尚方剑，一手握住剑身，一手握住剑柄，微微一用力，露出泛着锋利剑气的银色剑身。杨玄朗看了看剑身，随后将尚方剑归鞘，才愧疚的说道：“说来惭愧，皇上信任微臣，御令微臣代天巡查，并赐微臣这把尚方剑，可先斩后奏。可是微臣能力低微，有负皇上的嘱托，尚方剑自从到了微臣手里这么久了，还从未未出鞘过。不过就算如此，微臣也还是希望它，不要有出鞘的机会。”
    怀郡守心里一紧，看着明亮的剑身，觉得双目刺痛，浑身发凉，仿佛下一刻就要从剑鞘中冲出来，直戳进他的心口。他微微偏了下头，微不可查的眨眨眼，等觉得那种感觉消失，才有些干涩的说道：“杨大人说的是，只要尚方剑不出鞘，就证明了陛下治国有方，我天启河清海晏。”
    “希望如此吧。”杨玄朗缓缓收起愧色，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怀郡守，似是叹息的说道。
    怀郡守身体一僵，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杨大人话里有话，杨大人的来意，也是他所说的那样。
    怀郡守心思急转，不管如何，杨大人能不得罪，就不得罪，否则不管是对他，还是对王爷都没有好处。
    思及如此，怀郡守重新挂起笑意说道：“杨大人远道而来，不知是否有下榻之处，可要下官准备一二？”
    “怀大人有心了，本官现在住在陵阳郡行馆之中，就不必劳烦大人。现在天色已晚，本官就先行告辞了，若有时间，改日本官在登门拜访。”杨玄朗阻止道，说着就站起来，拿着尚方剑就要告辞。
    怀郡守见此也赶紧站起来，挽留道：“大人请等等，大人，不如您先留下来吃顿便饭，饭后下官差人送大人回去。”
    杨玄朗一摆手，“怀大人，这就不必了，本官的随从们还在行馆等着本官呢。”
    “既然如此，下官也不便多留，便送送大人吧。”说着，就要跟上去。
    “怀大人请止步，怀大人连日来为陵阳郡的百姓操劳，本官岂能再耽误大人休息的时间，本官这便告辞了，怀大人切勿再送。”
    杨玄朗说完也不再停留，转身就向外走去，待杨玄朗的身影彻底消失后，怀郡守的脸色渐渐暗了下来，双眼一瞬不眨的盯着杨玄朗远去的方向。
    “大人，不知杨大人此行何意？”方罗从一个隐蔽的角落里走出来，眼里神色晦暗莫测，视线朝怀郡守所看的方向望去。
    他在外面虽然听的不是很清楚，可也听到了个大概，杨大人身为西宁道黜置使，应该不会为了一个传闻，就大老远的来到这里，和十来年不见面的大人诉苦吧？
    “什么意思，他差点就把尚方剑架在本官脖子上，你还不知道什么意思？”怀郡守脸色阴沉，自从他替王爷效力以来，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威胁过他。怀郡守怨毒闪过，西宁道黜置使杨玄朗，你敢！
    方罗一惊，现在是科举关键时期，黜置使大人在这个节骨眼上来，他惊疑的问道：“大人，难道杨大人知道你要在这上面动手脚？”
    “很有可能。”怀郡守点头，“方罗，你去写一封信给王爷，就说我被西宁道黜置使杨大人盯上了，不好动手，请王爷早做准备。”既然这里没法动陆决明，不如就送他去京城，京城藏龙卧虎，说不定还用不着王爷动手，陆决明自己就会行差踏错走上死路。
    “好，我这就去。”郡丞之位因为皇上亲自任命，所以有一套更为安全的传送方式，信由他来送，比怀郡守来，要隐蔽的多。虽然这样做很对不起皇上，可谁让他自始至终都是王爷的人？
    时间慢慢过去，众学子们迎来了童试的第二场考试——府试。
    如同县试一般，众学子们排队等候监考官的检查，等检查完毕确定没有问题后方可进入考场。
    陆决明进入考场，忽然觉得有一股强烈的视线向他扫来，陆决明转身一看，黄崇正看着他怒目而视。
    陆决明一顿，好脾气的对黄崇笑了下，点头算打过招呼，就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来，等候考官分发试卷。
    黄崇对于陆决明的无事愤怒不已，又觉得丢脸至极。他没想到平时不显山不漏水，却对所谓的事业固执到极点陆决明会考得这么好，排在前五，而他却排在倒数第五，差一点就榜上无名了。
    黄崇的所思所想，陆决明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此时此刻，他的全部心神都放在的试卷上，府试和县试的内容大体相近，都是考四书五经，不过在难度上倒是曾加了许多，可是考过县试，对考题和如何做法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陆决明倒觉得轻松了许多，更加的游刃有余。
    陆决明屏气凝神，双目聚于纸上，下笔如游龙走蛇，举止如行云流水，一派庄重沉稳之象。
    很快，府试的一场考试便结束了，接下来进行的是第二场考试。
    府试考三场，分两天考完，第一天考两场，第二天考一场。
    这一次场数减少了，可是难度却增加了。陆决明考完后精神虽然还有些亢奋，可是身体却开始有些吃不消，具体表现为累、困、乏、饿、无力等等，此时陆决明终于明白，在历史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学子，因为身体不好而于科举无缘的。
    连续几天精神高度集中，思维不能有一刻停止，否则，落后的就是你。这样精神紧绷几天，不要说是普通人了，就算是神也受不了。
    陆决明从考场中走出来，精神是放松下来了，问整个人却有些恍惚，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竟然产生一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
    “相公，你快醒一醒。”青黛和陆商枝见到陆决明出来，本来还挺高兴的，可是当她们叫了陆决明许多声之后都没有反应，顿时担心起来。于是挤过人群，直到走到陆决明面前，却仍不见陆决明有反应，着急上火的青黛忍不住伸手捏住陆决明的脸。
    陆决明吃痛，茫然的问道：“青黛，枝儿，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青黛和陆商枝都没有说话，拖着陆决明向停在旁边的马车走去。
    再次挤回马车，青黛说道：“相公，马车我已经整理好了，你赶紧上去先睡会儿。等回家了我再叫你。”上次看榜时就吃了亏，一路走来走了好久，她虽然没事，可相公和枝儿的脚却是痛了有两天，也不知道县试的时候相公怎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