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闹绯闻就搞事[娱乐圈]》76.第76章

    拍摄了一天一夜, 不光是演员，剧组其他工作人员也乏了。齐导前两天刚接到一个临时通知，接下来两天要飞去其他城市参加一个活动, 怕拖延了拍摄进度，这才急吼吼把几场夜戏挪到昨晚一起拍了, 又熬到早晨把莫衷的最后一场戏给赶着拍了。他出门这两天, 正好又能给剧组放放假。
    累了整整一天，但上个假期刚过完，接着又有两天休息, 对剧组来说，这无疑是个好消息。各部门收拾好了东西, 不敢疲劳驾车, 索性在附近随便找了一家酒店开了几个房, 大家草草洗了个澡便睡下了。
    跟着谢泽在一旁盯了一夜的董野早就给公司其他人打了电话, 谢泽看他要自己打车回去，二话不说把人拉上车，让同事先送董野回家。
    三人上了车, 谢泽发现舒铭远还没走, 怕接他的人没到, 便开了车窗探出头问道：“来接你的人还没到吗？”
    舒铭远似乎还被忽然响起的声音惊了一下，他循声朝谢泽看过来, 慢慢眨了眨眼睛, 笑道：“我要回家一趟, 嘉骅这边的人来不太方便。我过个马路自己打车。你回家早点休息吧。”
    似乎自从决定自己要走的路之后, 舒铭远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不一样了。谢泽能感觉出来。骄纵任性这种天长日久养成的脾性当然不是说改就改的，但舒铭远一改往日那种事事都急躁焦虑的性子，人慢慢地沉静下来了。
    可前路艰难啊。
    谢泽不放心地多看了舒铭远几眼，而对方只是朝他挥挥手，笑意温柔。
    到了家，谢泽没洗漱也没吃东西，倒在床上想昏睡几个小时再说，可翻来覆去，居然睡不着。他掏出手机查了短信、微信和邮箱，法务那边发了一封有关造谣小号最新处理进展的邮件，称当地法院已经受理了这个案子。而秦勤在微信里提到，她听说已经有几个艺人准备联名以勒索罪起诉贺鹏。
    风波在慢慢平息，事情的发展方向也算在意料之中，再过不了多久，他身上的那些负面标签应该会随着这几宗案子的开庭而揭去，可谢泽觉得自己似乎并没有放松下来。
    闭上眼睛，他抬起胳膊压在额头上。
    舒铭远今天的状态让他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加上刚刚舒铭远说要回家一趟，这更是印证了他心中的某些猜想。
    只怕是一直纵容舒铭远的大哥舒铭修这次看舒铭远来真的，想把他叫回去好好“谈谈”。
    这都算是比较好的情况了，毕竟两个人是同辈人，谢泽也知道舒铭修的双胞胎妹妹舒铭安还算疼爱三弟，有她在中间斡旋，舒铭远应该还不至过得太不如意。怕就只怕这次叫舒铭远回家的不是舒铭修，而是他们的父亲。
    看舒铭远就知道他父亲是个控制欲多么强的人，明面上什么都由着孩子喜欢，大不了用钱摆平一切，可在关乎孩子们一生的大事上，他绝不会放手——他宁愿毁掉孩子们最喜欢的东西都要让他们按照自己安排好的路走下去，还能冠冕堂皇地宣告说这都是为了他们、为了整个家好。
    谢泽睁开眼睛，定定凝视着天花板。
    他都不是为自己忧虑——尽管他知道自己很可能成为舒濠的目标，即使没有舒铭远的那番宣言，凭舒濠的能力，有什么是他挖不出来的——他睡不着，居然是因为他在为舒铭远焦虑。
    这到底是种怎样古怪的情感，他明明还会觉得疼，明明还因为疼感到畏惧，却还是不自觉为某个担忧揪心，不自觉地去想怎么办。
    ***
    舒铭远到家时才六点多，偌大的房子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丝属于“家”的气息。
    准确来说，这应该是父亲的“家”才对，他一个人住这里，如果交上了新的女朋友，那就是两个人，再加上家里雇佣的住家保姆，最多也就四个人吧。除了像春节中秋这种节日，一家人象征性地聚一聚，平时几个孩子是不回来的，连清明都是几个孩子分别去祭奠自己的母亲。
    孤不孤独啊，老爸。
    舒铭远想想，又觉得自己这问题挺好笑的。他爸现在七老八十还有闲情逸致带着女朋友出国度假旅游，可能在舒濠心里，子女跟女朋友都是一样的，有没有血缘关系都一样，他是他世界的主宰，只要没人撼动他的权威，他就永远不会感到孤独与不满。
    舒铭远觉得，从这层意义上来讲，他爸的事业能做到这么大，也算是理所应当吧。
    他随手开了中央空调，上楼洗了个澡，临睡前又掏出手机给某人发了一条短信。
    “七点半人必须到位。”
    也不等对方回复就关了手机。
    但很快，他又摸出手机给开机了。
    ——要是谢泽忽然有事找他联系不到人怎么办？
    确认了手机电池充足不会忽然断电关机，他这才重新躺下去，拉过毯子盖住了脑袋。
    也不知睡了多久，总之，他是被饿醒的。昨天顶着压力和焦虑工作了一天，又熬了一夜，回来啥也没吃就睡了，再不饿就奇怪了。
    他揉揉酸涩的眼睛，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十点半了。
    有一条新的未读短信。他打开看看，果然就是催账的：住宅附近两人，一人随行一人机动，公司附近一人机动。小少爷，今天之内不到账，人我就撤了。
    他翻出对方的账号，干脆地给对方把钱转了过去。
    起床简单洗漱了一下，这边也没有他的衣服，舒铭远索性穿着昨天穿过的衣服走出房间，刚下楼就听见从厨房里传来了食物下锅的声音。他缓缓走进厨房一看，只见一个穿着厨师服的男人正在里头有条不紊地料理着各种食物，砧板上有刚片好的鱼片，而锅里是正在炒制的红油。
    辛辣的香味扑面而来，不习惯吃辣的舒铭远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抬手挡住眼睛，问道：“谁请你来的？”
    “舒先生说舒……老先生今天回来，请我来给料理一顿午饭。”厨师一边答话，手上还在麻利地翻炒锅中的辣椒。
    没猜错的话，舒先生指的应该是舒铭修这王八蛋，舒老先生就是他们的爸爸舒濠了。
    舒铭修和舒铭远兄弟口味都偏清淡，只是舒铭修不像舒铭远这样对荤食那么排斥。而与他们同辈的舒铭安则与父亲一样无辣不欢，口味比较重。
    看来是舒铭修知道父亲要回来，特地请了个私厨过来给他做一桌全辣宴。
    “就你一个人？你怎么进来的？舒先生人呢？”
    “他好像在书房里。”
    “好。你辛苦了。”舒铭远说完便连忙从充满了辣味的厨房里逃了出来，大步径直走向书房。
    推开门，舒铭修果真坐在书桌前，面前败了一台笔记本电脑，看他那架势，应该是在处理公司的事物。大概是听见推门的声音，舒铭修抬眼朝门口看了一眼，见到弟弟来了，招呼都没打，便又继续垂眼下去接着处理公务了。
    “老爸人呢？不是说今天回国？”
    对大哥这副爱理不理的姿态，舒铭远早就习惯了。他走进书房坐到一旁的沙发上，翘起腿，姿态悠闲得很。
    “已经派车去接了。估计还有半个小时就到家了。”舒铭修说话时头都没抬一下。
    “姐姐呢，还是不肯回来？”
    听到这句话，舒铭修才终于肯停下在键盘上不断跃动的手指，纡尊似的扭头看向舒铭远，眼带警告地说道：“你今天废话是不是有点多。”
    “天地良心，我从进来到现在也就问了两句话。”舒铭远嗤笑一声，全然没把大哥的警告放在眼里。
    外人看着舒家两代人好像其乐融融，只有他们自家人知道，自结婚之后舒铭安就跟父亲不对付了，每年也就春节回来见见父亲，有时春节都不回来，借口加班出差，直接飞去别的城市过除夕。
    姐姐结婚时舒铭远正在美国读书，他就婚礼时请假回国过一趟，跟姐夫也就见过一面而已。他知道舒铭安一直想逃避这门婚事，但父亲逼得紧，她最后还是妥协了。大概也是因为这个，从此他们父女二人的关系急转直下。
    看来这次，舒铭安也不会来了。
    “不该问的就别问出口了。”舒铭修又瞪了舒铭远一眼，这才低下头继续刚才的工作。
    “那我问问你，你猜这回老爸会怎么对付我？”
    刚打了没两个字，听到舒铭远的这个问题，舒铭修又停下了。他索性合上电脑推到一边，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点上，靠着书桌慢悠悠抽了一口。
    “他还是那个意思，30岁之前随便你……”
    “没有那么回事了，哥。”舒铭远冷静地打断了大哥的话，“不管是30岁之前还是那之后，我都不会走他给我安排好的路。”
    “既然你这么夸海口了，不如我们爷儿俩打个赌吧。”
    舒铭远话音刚落，就听一个老迈却有力的声音从书房门外传来。
    书房中的两个男人不约而同的同时扭头朝门外看去。
    身材不算特别高大的老人站在书房门口看着房里的小儿子，脸上笑呵呵的，一双清明的眼睛却如鹰隼般紧盯着他，其中不见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