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闹绯闻就搞事[娱乐圈]》75.第75章

    黎明里的这场戏拍的是莫衷最后的结局。
    这场戏的前情是, 莫诉所在的公司欠了债务,他做为财务被推出来做了替死鬼,被抓了。父母花钱, 四处找人打点,寻求帮助, 却落得人财两空, 莫诉被判有罪。哥哥莫衷知道了这件事,回家给父亲送钱,又当面狠狠数落了他。身体病弱的父亲气得发抖, 却强忍怒意,窝囊地收了钱, 盘算着找个好律师为小儿子上诉。莫衷离开后, 暗中找到弟弟公司的老板威胁他最好去自首, 不然后果自负。这家老板也不是省油的灯, 决定先下手为强,与其他帮派的人勾结,找到了莫衷。
    电影的结局是案子上诉开庭那天, 老两口起了个大早, 天刚刚亮他们就出门了。而另一边, 哥哥倒在无人的巷子里,浑身是血, 背景里是刚升起的太阳。
    谢泽休息了一会儿便开始化特效妆了。莫衷最后被人刺瞎了一只眼睛, 脸也肿了, 身上还有几处伤口。特效化妆师根据导演的要求做了硅胶的假体, 此时正专心致志往谢泽身上贴。硅胶假体的边缘很薄,非常容易破,化妆师弄得很小心,连胶水都不敢多用,谢泽更是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敢动。
    经过一份艰难的折腾之后,假体终于贴好了,化妆师拿出颜料开始给谢泽画伤口。导演的原话是为了戏剧冲突,莫衷的伤口越惨越好,不过化妆师怕最后审核不通过,不敢太放开,一直喃喃重复着“要收敛”“要节制”。
    画好之后,谢泽慢慢站起来,朝镜子里看一眼——还是吓了一跳。
    听这化妆师嘴里念念有词的,他还以为不会多吓人,但镜子里的他一只眼睛像塌进眼窝里,流着血,脸上肿得一处好皮肤都没有,一块青一块紫的,再不就是苍白得宛若死尸般的颜色。
    不光脸上,他身上也贴了不少假体,化妆师细心地修饰了边缘,让它们与他的皮肤颜色融合得天衣无缝,因此也让这些假的伤口看起来更逼真骇人。
    “我先把衣服穿上吧,这么出去,怕是有人要报警了。”谢泽开了个玩笑,却因为脸上贴着东西,也不敢放开了笑。
    化妆师闻言,这才想起他们特地准备好的衣服,急忙拿过来给谢泽穿上。
    “……”
    拿来的衬衫也是破的,提前被人用小刀在衣襟上划了无数道破口。
    这还不算完,等他扣好扣子之后,化妆师又拿出了刀,隔着衣服摸摸假体,估摸着位置又在衣服上划了几道大口子,正好将假伤口露了出来。
    “再喷点血和水就差不多了。啊,那边的小伙子,过来帮我一下!”化妆师从包里掏出喷壶和血包,冲站在门口的董野招招手,“你往谢老师背后喷水,记得啊,要集中在肩胛骨这个高度,再往下的话要往中间收束,反正像被汗湿的效果就对了。”他说完把喷壶交给董野,自己开始往谢泽正面甩事先调好的红色液体。
    两人围着谢泽又忙了好一阵,完工时,化妆师掏出手机飞快给谢泽拍了一张:“完工!走,咱们出去溜达溜达。”
    谢泽闻言,不由苦笑了一下。自己这一身水的,虽说是晚上,但夏夜燥热,怕他出去一圈再回来,汗水都要把脸上的妆给化了。
    不过好消息时,他们还没动身出去“溜达”,场记那边就过来通知说现场布置得差不多了,要大伙赶紧过去。
    谢泽从化妆车里下去,发现天居然快亮了。他们守了一夜,就等着黎明时分日出那一刻,所以这场戏能一条过最好就一条通过。
    齐导带着谢泽走了几遍位,谢泽默默记下,又看了看几台摄影机的位置,闭上眼睛在脑中把几个关键位置过了两遍,这才睁眼对导演说道:“我准备好了。”
    导演看看手表,距离日出还有一小会儿,他点点头,朝各部门示意准备开始拍摄。
    走回监视器旁时,他发现舒铭远已经端着小马扎站在那里了。
    舒铭远白天就提过,想留下来看看谢泽的这场戏。齐封心想着还真是谢泽的铁杆粉丝,便也没拒绝他。
    打板声响起,整个现场鸦雀无声。
    倒在地上的莫衷费劲了全身所有的力气爬了起来,他一只眼被刺了,在流血,脸颊在流血,身上的衬衫更是被汗与血浸透。他喘息着,脸颊的肌肉因为痛苦而不住抽搐,他一手用力按在侧腹的伤口上,不顾血从指缝间涌出,拖着沉重的身体,跌跌撞撞艰难地朝巷外走去。
    人刚走出几步,他踉跄了一下,眼看要摔倒,他一下子撞到了墙壁,勉强稳住了身体。这一撞,似乎让他想起不久前与父亲的那些冲突,回忆着父亲指着他的鼻子大吼“你死在外面别想我给你去收尸”,他咬牙啐了一口,抖着声音骂了一声“晦气的死老头”。
    扶着墙慢慢站好,他又走出几步,又踉跄了一下。
    再走出几步,距离巷口不过只剩最后几步了,他脚下不稳,身体猛地一晃。
    他没能稳住,摔倒了。
    这一次,他却没能再爬起来了。
    一线暖橘色的光自东方的天空亮起,朝阳的光终于冲破黎明的冷寂,在它所能照耀到的每件事物上都涂抹了一层暖色。幽深冰冷的老巷透进了光,一切死寂的仿佛都活了过来。
    唯独倒下的没能被这光挽救。
    凝视着监视器里的朝阳定定看了好几秒,齐导长长舒了一口气,起身喊了一声“卡”。
    一直面朝下趴在地上的谢泽听见导演的声音,终于敢动了。他立刻从地上爬起来,一手捧着脸颊,视线在人群中搜寻着特效化妆师的影子——他刚才摔下去时不小心蹭到假体,好像给弄松了,要是导演想再来一条,那他们得赶紧把假体再固定一下。
    好在这时导演又补了一句“这条过了”,还捧着脸的谢泽这才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他想看看拍出来的效果如何,小跑着跑到监视器旁,就见舒铭远蜷着高大的身躯坐在一边的小马扎上,模样看着有几分滑稽。
    意识到谢泽要看监视器,舒铭远急忙起身让地方,两人视线在半空之中匆匆打了个照面,谢泽发现舒铭远的眼睛好像红了,便下意识伸手拉住了对方的胳膊。
    舒铭远反射性回头看向谢泽,谢泽这才看清了他的表情。
    说是被演技感染而哭似乎也不太对,舒铭远眼中明显是惊惧多过感动与难过的。
    意识到这个,谢泽愣了一下,用唇语无声问道:“怎么回事?”
    舒铭远有些狼狈地低头吸了吸鼻子,不好意思地也用唇语答道:“被你的妆和演技吓着了。”
    周围的一切无一不提醒着他这只是在演戏,坐在马扎上的舒铭远盯着监视器,反复告诉自己他看到的都是假的,是写在剧本上的故事,监视器里这个浑身是血的男人是莫衷,是不存在的,甚至连他身上的伤和血也是假的。
    可看到男人步履蹒跚地拼命想走到巷口,他的心还是不自觉揪紧,出现在监视器里的那张脸分明就是谢泽的,他满脸是血,瞎了一只眼睛,骂出那句“死老头”时,他还能看见他齿缝之间也有血。
    那一刻,他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如若不然,他就会起身飞奔进镜头里,背起浑身是血的男人朝那被朝阳堵住的巷口跑去。
    他这不是入戏,而是弄混淆了角色与演员,在他眼中,浴血的人不是莫衷,就是谢泽。
    第一次他父亲用钱打发了他的老师,那时他哭过闹过也就妥协了。可这一次他不打算妥协了,谢泽也不是能被钱打发的人,他真的担心父亲会对谢泽做什么。
    所以谢泽过来时,他还有些不敢看对方。
    “看”完舒铭远的解释,谢泽又是一愣,缓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话中的含义。他后知后觉地低头看看浑身是血的自己,衣服上的血与衣服底下的伤口假体都过于逼真了,舒铭远这会儿大概就在为他的安危担惊受怕。
    “都是假的。”
    这一次,谢泽没用唇语。
    “嗯。”舒铭远点点头,把小马扎让给谢泽,“我去打个电话。”
    他揉揉眼睛,独自走到巷口,掏出了手机。
    信号音响了很久很久那边才接了电话。“喂”的那声听起来也颇不耐烦,好似只要他多说一句废话,对方就会立刻赶过来把他揍到爹妈都认不出。
    “我昨天交代的事,你办好了没?”
    “我的舒三少,你他妈五点半给我打电话就为了问这个?说好今天上午九点半到位,这还有四个小时呢!”
    “我等不了那么久,再提前两个小时。”
    “四个小时你都等不了?那家伙是不是欠了高利贷人家要带人来讨债啊?你钱多,你替人家还啊!”
    “废话少说,你的人到位,我的钱到位。七点半人到了,我再多付你半成。”
    “行行行,你有钱你是大爷。”对方不耐烦地嘟囔了两声,“我去打电话把人轰起来,挂了。”
    结束了通话,舒铭远收了手机又慢慢走回拍摄地。这时谢泽已经通过监视器确认过自己刚刚的表现,正要回化妆车卸妆。舒铭远看着他穿着血衬衫的背影,皱起的眉久久不肯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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