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弟弟们》7.第7章

    站在林凯家的门口，我深呼一口气，毕竟我与他只是一面之缘，过分的请求，不知道他肯不肯帮忙。
    电话里的他还是仍然礼貌，只是在我介绍自己的时候沉默了片刻，不过话说回来，被自己学生打了，任谁也不会平静对待吧……做好被冷漠以待的准备，我抬手按响了门铃……
    门应声而开，林凯出现在我面前，灰色的西服套装让他儒雅成熟的气质依然，只是脸上多了不小的一块淤青。我暗暗叹气，唉……只能期望林凯大人大量吧！
    “您好，林老师。不好意思，打扰了。”
    “哪里。陆先生太客气了！请进。”林凯微笑的侧身把我让入屋内——这是林凯目前所居住的房子。本来想约个茶馆咖啡厅之类的地方没想到林凯在略为思考之后却给了我这个地址——屋内很整洁，简单的线条，对比强烈的黑白色调，显然主人性格中的理性成分居多。
    “请坐。”
    “谢谢。”
    “喝点什么？”
    “谢谢，茶就可以了。”
    “绿茶可以吗？”将茶递到我手里，林凯微笑着说。
    “哦，当然！”我也点点头并抱以同样的微笑。
    “那，陆先生，以你的专业眼光看，我这里装饰怎样？”林凯在我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定，半开玩笑似的说。
    “呵呵，哪里！我只个助理，并不是设计师。不过看这里的装饰，林老师是个很有品位的人。”并没有任何恭维的成分，这句话我说的很诚恳。
    “谢谢，真高兴听到一个专业人士对我品位的肯定。”虽然嘴里说着这样的话，不过从表情看，他并不是真的如他所讲的那般高兴，很显然他是个自信的人。
    “恩……林老师，我这次冒昧打扰是因为烨的事……”
    “烨？！”林凯的眼光瞬间一暗。
    “是这样的，虽然这要求有些过分，但我还是希望林老师可以原谅他，并再给烨一次机会。”
    “原谅？原谅他什么？”
    我一时语塞，因为林凯的问话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原以为从我播通电话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知道我的来意。林凯绝对是个聪明人，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我却可以完全肯定。
    “就是……因为，烨打了你不是吗。”等待着林凯的回答，犹如等待判决一般，心中只有一个信念，无论如何，不能让烨被退学。
    林凯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站起身凝视着窗外。
    林凯的沉默让我的心脏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早就知道这次的目的不容易达到，不会有老师被自己的学生以如此方式冒犯自己的尊严而不气愤的。
    “我知道，烨这次做的太过分了，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不应该以这种暴力的方式来解决，尤其您还是他的老师，他这么做实在是……”
    “陆先生，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听说的，但事实是烨没有打过我。”突如其来的低沉男音打断了我的话。
    “什么？！”林凯的声音并不像是开玩笑，只是陈述一件事实。我惊诧的看着林凯，因为坐在沙发上，我只能看到林凯面对落地窗的背影。
    “陆先生，你在哪听说的烨打过我？”林凯转过头，轻松的微笑让我甚至开始怀疑那天我是不是真的看错了！
    “可是……你的脸？”如果不是靠着这块淤青的证据，我百分之百愿意相信我一定看错了。
    “哦……这个啊！”林凯无所谓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是我自己不小心被人撞了一下。呵呵！”
    林凯在说谎！——这是我头脑中最直接的反映，他在维护烨。
    为什么？！即使再大度的老师也无法在学生打了自己之后还能如此宽大的原谅这种行为吧！
    虽然惊讶疑惑，但既然林凯不想追究，就说明烨不会有事，这样就够了！“是吗……那可能我误会了！对不起，林老师。”
    “哦，没什么。”林凯显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打转。用最简单的话结束了这场对话。
    “那……既然这样，林老师，我先告辞了。真是不好意思，今天太打扰你了！”既然问题已经解决，我便没有继续待下去的必要。
    ……离开林凯的家，我前所未有的放松，虽然林凯如此维护烨有些诡异，但却不想深入探究其原因……直觉让我保持沉默。因为我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应付更多的意外了……
    坦白的说，自从琰的那番话，除了震惊，巨大的震惊之外唯一的念头就是逃避，无法面对的挫败感无时无刻不纠缠着我，虽然想冷静的去思考，却力不从心……反正也请假出来了，就顺道回家拿些换洗的衣物去雷那里，先在雷家住几天，期望时间可以帮我解决吧。……
    但是不久之后，当我真正站在这扇熟悉门前时却犹豫着……痛恨自己无法抬起手，仿佛那是打开潘多拉藏着诅咒的盒子般。
    踌躇中，门却突然从里边被打开了！
    我反射性的抬头注视着那高大的身影，一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一张同时属于三个人的脸。
    “琰！”直觉给了我第一反映并第一时间脱口而出！
    “哥？！”但当看到那双眼睛瞬间一凛的时候，我知道那是属于燎的！我惊讶自己居然认错了！
    “燎，……你在家。”勉强扯出一抹笑容。
    双手插在口袋里，燎看似随意的靠在门框上，“怎么？很意外吗？还是……你希望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琰？”邪气的口吻，那并不属于阳光的燎。
    悲伤于看到这样的燎，我瞬间觉悟了，琰说的对……永远也回不去了……
    深深的叹气，“怎么这么说呢？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在家。”侧身闪过燎，我走进客厅并继续径直走向我的房间,并掏出了许久没用过的旅行箱。
    “哥！？你这是干什么？！”我听见随后进入我房间的燎惊讶的声音。
    “我……想搬出去住几天。”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想尽快离开，因为虽然我的房间并不小，但燎的存在不知为何却另我有着窒息般的压迫感。
    “搬出去？……你想离开这里？”随着燎的声音越来越近，我也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我……只是……只是出去住几天，等到……过一阵就回来。”手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这样的情景，这样的语气，不自觉的让我想起了那天的燎。
    “看来琰都告诉你了！”
    “……燎，对不起。”停下手上的动作，我并没有回头。
    “那么……你接受谁？”
    “接受？！……我谁也无法接受，你们是我弟弟，更何况我们都是男人！”
    “就因为这个，所以你要走？！”
    “……我只有这一条路，不是吗？”
    “切……是男人怎么样？！是兄弟又怎么样？我爱你！如果不是琰他们定的约定，我绝对不会忍到今天……”
    “够了！燎！”我激动的打断了燎的话，气愤惊诧于他竟然能用无所谓的口气来表达这无法存活于阳光下的感情！
    “……我们都该冷静一下！”提起旅行箱，这短暂的时间只让我收拾了极少的几样衣物，但却不想继续留在这里。总觉得，在晚一刻或许我就无法离开，因为即使是在现在我仍然极为不愿看到燎的悲伤，看到我用尽心力来守护的弟弟不再有阳光般的笑脸。
    “哥！你完全没有感觉吗？我对你的爱……”燎的情绪越发激动，高大的身躯先我一步挡住了门口。
    “燎！让开！我是你哥！”
    “我不在乎！”
    “我在乎！”脱口喊出了这句话，想发泄压力的欲望这一刻冲破了理智束缚，以从未有过的巨大音量表现出来！
    “哥……”
    趁着燎呆楞的片刻，我猛的推开他向门口走去。然而并没有僵直太久，燎迅速的抓住我提着旅行箱的手！
    “不要走！我不许你离开这里！”
    “燎！”用力掰开燎的手，我努力向门口移动着。
    见我如此努力的想要离开，燎赌气似的突然把手一松，猛烈的拉力，让我因为来不及保持平衡而摔倒在地。
    “好啊！你走！离开这个家，因为你有个变态弟弟！做出了爱上自己哥哥这种大逆不道的事！你最好快走！免得我一会儿兽性大发把你拖到房里上了！”燎的眼睛已经开始发红，狂暴的有些嘶哑的嗓音，故意吐出不堪的话语。
    ……燎，你好痛苦，我知道。我又何尝不是呢？不想让你悲伤，却不得不这么做，不能因为我而毁了你们的一生……燎，对不起！
    咬了咬牙，没有再看燎一眼，正当我站起身，毅然的转向门口的时候，却突然被拥进了一个炽热的胸膛。
    “哥，对不起！对不起！我……我只是不知道怎样才能留住你，虽然只离开了一天，我却好想你，好想你……想的心都开始疼了！所以明知道你不会在家，我还是回来，只是想在贴近你一点，坐在你的房间里，感受你的一切，期盼着奇迹可以出现！……奇迹竟然真的出现了！看到你回来，我好高兴，真的！可是，你回来却是要收拾东西离开这个家！我真的不知道怎样才能留住你……求求你，不要走，哥……我……”
    燎没有在说下去，我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滴在脖子上……任由燎拥抱着，不曾反抗，却不敢回头。知道那温热的液体是什么，因为……它正猛烈灼烧我的心……
    “燎……”心疼的叫出燎的名字，抬起颤抖手我轻拂上了燎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