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弟弟们》5.第5章

    “哥，今天好好休息吧，晚安。”那天琰把仍然处于震惊状态的我推进房里，并且只给了我这么一句话。
    因为实在经历了太多的事，那晚凌晨时候我才朦胧睡去，睡的并不沉，动荡的梦，许多的路口，我不停的跑，不停的追寻着不时闪现在不同路口的身影……看不清楚身影的主人……好像烨，我努力的呼喊，但那身影却越走越远……好大的雾，我已经看不清楚路了，浓雾中有个模糊的身影，是琰吗？……他在向我招手……我很努力的想抓住他，但却抓不到……远远的听见另一个声音，是燎……燎在叫我……我想回头，可是眼前才刚消失的身影又出现了，……我好累……我想追寻那瞬间浮现的身影……但是好多路口，要怎么走……我不知道……好累……
    混乱间，我听见一个声音，仿若天籁，温柔，但却遥远……
    “睡的很不安稳呢……”恍惚感到一个温度轻拂我的脸。是谁？有人在跟我说话吗……
    “哥，背还疼吗？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声音深深的叹气。
    “不过看来该是面对的时候了。今晚好好睡吧！”额头上有一种柔软而湿润温热的触感，旋即消失。
    那个触感不可思仪的驱散了噩梦的浓雾，我沉沉睡去……
    燎跟琰离开已经两天，我找不到他们，也没有任何消息。所以决定今天要把疑问都弄清楚的我来到琰的门口，隐约听见房里传出的音乐声，那旋律似曾相识。
    “琰，”我轻轻扣了扣门，“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哥。”
    琰的房间很清爽，深深浅浅的蓝混合着白，色调偏冷但却难以置信的同温柔的琰如此协调，像海，博大而宽容，有一种不容亵渎的宁静。
    “琰……这首歌是……？”进到房间才听清楚刚才在门外模糊不清的旋律。婉转忧郁的旋律……是那个时候烨说喜欢的歌……
    只有在夜深……
    我和你才能　敞开灵魂　去释放天真
    把温柔的吻……
    在夜半时分　化成歌声　依偎你心门
    我祈求星辰……
    月儿来作证　用尽一生　也愿意去等
    总会有一天……
    把心愿完成　带着你飞奔找永恒……
    因为这空灵的旋律，深沉忧郁的声音，给了我极深刻的印象。
    “烨很喜欢这首歌……”琰的目光停留在CD的封面上。
    “我知道。”我点点头，“上次我们在他老师家碰到，后来一起回家的时候他指给我听过。只是……当时烨他……好象想起来什么似的，看起来有些悲伤。”那个时候的烨同两天前的烨很像，尤其是那双眼睛，一样的悲伤。
    “琰，准备告诉我了吗？那天的事，我想知道我应该知道的。”我坚定的看着琰。
    “哥……知道烨为什么喜欢这首歌吗？”轻柔的如同羽毛飘落的声音。琰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仍然凝视着那张CD，但琰的眼神却是游离的，我觉得他并没有看CD，也没看任何地方，甚至觉得他根本没在看，而更像是在思考什么……
    “你这么问的话，显然并不只是因为这首歌好听吧！”我轻笑。
    “呵呵。”和烨一样线条但却更显柔和的嘴角略微向上挑，温柔的笑容，我却好象已许久不见了。好舒服，在琰的面前，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才更象个小孩子。
    琰坐到我对面，略低下的头使头发遮住了眼睛，而交握的手指挡住了他的嘴，我几乎看不到他的表情。“哥……你准备要听了吗？……”
    “恩。”我肯定的点头。
    “……烨之所以喜欢这首歌，是因为这首歌代表他的心愿。”
    “心愿？……什么心愿？”我疑惑。
    琰站起身来，拉开窗，清凉的秋风吹散了琰的头发。“……想和自己深爱的人在一起的心愿。”
    “深爱的人？……”我更加疑惑。
    短暂的沉默……“恩，但那并不只是他一个人的心愿……也是我跟燎的——虽然这爱是不被祝福的，或者甚至可能是被诅咒的。”
    “为什么？！”
    “因为……我们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你的意思是……你们三个同时……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子？！”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丝毫没有察觉？看来我这个当哥哥的真是太失职了！
    “不是女孩子……”琰转过身来看着我，银色的月光洒在他的肩上。凭添了一些冰冷……
    “啊！？”
    “是一个男人。”
    “什么！！你……你们……喜欢……男人？还……同时喜欢一个？！”我感到我的心脏开始剧烈的跳动，此时我的感觉用震惊早已不足以形容了。
    仿佛我的反映是在预料之中的，琰到是一派悠闲的将臀部靠在了窗台上。
    “所以我说了，是不被祝福的。”琰依然在笑着，只是笑中多了份无奈。
    “对……对不起。我只是……一时太惊讶了。”琰的神情使我瞬间感到自己刚才太过激烈的反映会伤害到他，我连忙道歉，并迅速梳理好情绪。
    无论如何，他们毕竟是我最亲的人。
    “既然已经这样了，你们也都是大人，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我……不会干预的。”我双手交握，并将手臂枕在腿上，仿佛只有这样，我才可以控制自己。
    我想现在我的脸色一定不好看。
    “哥，你还好吧？”不知何时候琰来到了我身边，半跪在我面前担心的看着我。
    “恩，我很好。能……能告诉我那个你们都……都……的男人是谁吗？”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想说那个爱字。
    “你确定要知道吗？”
    我抬起头，琰的脸执着的可怕。
    “恩，可以告诉我吗？”
    “当然，那个人……哥，就是你。”
    “轰”的一声，所有的感觉都脱离了身体。反射性的瞬间弹起，腿撞到了什么东西，我听见床和地板的剧烈摩擦声音，显然床在我突然的猛烈撞击下移动了位置，但腿却感觉不到任何疼痛，眩晕的下坠感，让我的头脑瞬间空白一片。
    努力找回意识，我稳住身体，才感到有双手拖住我的后背。
    “哥，你没事吧？”我抬头对上琰担忧的眸子……惊诧于琰的眼神，比平时更加深沉黝黑的瞳孔此时仿佛笼罩着一层光晕，那是看哥哥的眼神吗——我猛的推开他——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那分明是在看情人！
    “琰！这个玩笑可不好笑！”紧握着的拳头，不受控制的剧烈心跳，嘴唇也开始颤抖。
    “哥……”琰的声音明显有些波动，被我推开后惊讶的呆站在原地，手停在半空许久，但却始终没在碰触我……
    我扭过头不想去看琰的眼睛，那是一种足以灼伤我的悲伤，一种与那天的烨同样的眼神……只不过烨的更显绝望，而琰却更似于深沉的悲伤……
    想起那天的烨跟燎，又是一阵眩晕的侵袭，无法控制的摔落在身后的床上后，我将头包裹在仍然颤抖的双手中……
    我无法开口，琰也没有说话，房间里只有风吹动窗帘的沙沙声。
    许久的沉默……
    “琰，你刚才没有开玩笑对吧！”
    “当然。哥，你知道的不是吗？……”比平时更加幽静而坚定的声音此时却说出了我最不想听到的答案！
    我当然清楚琰说的话，看得出他的坚定和认真，……只是我想听到否定的回答……为什么不否定……琰……
    “……今天的话，我可以当你没说过!”我站起身想迅速的离开，但愿我真的可以忘记这一切……一定可以的！这样他们还是我弟弟，仍然只是我的亲人！
    “哥！你听我说……”琰在我起身的瞬间抓住了我的手臂。
    “放开我，琰。”我努力保持着目前所能保持的最平稳的声音。
    “哥！你知道忘不了的！……已经发生的事，我们已经无法逃避了……!”
    “放开我……琰！不要在说了！”我努力挣扎着琰的钳制，声音已经接近撕吼！“我不但是个男人！还是你们的哥哥！……我们有血缘关系，我们有相同的爸爸啊……！”
    “哥！……冷静一点！安静下来好吗……”即使在如此狂乱的时刻，琰的声音依然对我有着不可思议的安抚力量，我感到自己的心跳正在缓缓的恢复平静。
    “琰……我……”想说些什么，但混乱的头脑此刻已经完全失去了工作的能力。
    “哥，我知道你一时无法接受……”琰轻柔的揽住我将我扶到床边坐下，随后坐在我身旁。“……以前不告诉你是怕你承受不了……但是，你说的对，你有权利知道你应该知道的任何事……。哥，平静下来，你可以问我任何你想知道的事。”琰的声音依然轻柔但却藏着无法动摇的坚定，注视着我的眼神盈满深情，我移开视线，因为不想与他那种危险的可以撩动我心绪的眼眸对视！
    “……什么时候开始的？”低沉的声音，我问。
    “不知道，或许是很久以前吧……”凝视着前方，琰的眼神让我觉得他已经沉浸在回忆中……
    “当你陪在幼小的我们身边的时候……当你用深沉的爱包裹着我们慢慢长大的时候……当父亲去世时你给我们依赖的肩膀的时候……当你为了支撑整个家而每天深夜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的时候……”琰仿若天籁的悠远声音满含着感激与爱，细细述说着过去的种种……
    “琰，别说了，我是你们的哥哥，这样做是我的义务也是我的责任，更是因为我们是亲人，是身体里流着同样血液的兄弟……我爱你们，因为你们是我的弟弟，或许……这也是你们对我的感情，只是年轻的你们混淆了爱情与亲情……”如此想着的我心中平静了许多，或许他们只是一时的‘恋兄情节’。
    我站起身，踱步来到窗前，深夜清凉的微风略过脸颊，可是……为什么我会有小小的失落呢？……
    身后琰的声音没有在响起，正当我以为琰已经接受了我的观点的时候，却突然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身体一僵的我正准备挣扎，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
    “哥，如果我抱着你的时候会有这种反映，那还是亲情，还只是普通的‘恋兄情节’吗？”
    伴随着轻柔声音轻佛过耳边的热气却不可思议的非但不另我讨厌，更带给我莫名的安全感……
    “恩？琰，你什么意思？”疑惑让我暂时忘记了挣扎。
    琰没有说话，只是把交叉围在我胸前的手臂略微收紧……让我们的身体更加贴近……
    突然，我感觉到身后的炽热，同样身为男人的我不可能不知道那是什么……
    “琰……！！”我瞬间身体一僵。
    “感觉到了吗？我会对你有□□，这还是亲情吗？还是普通的‘恋兄情节’吗……？” 从来不知道琰竟然可以发出如此魅惑、如此诱人堕落的深邃嗓音……
    不能放任自己沉溺而回神的我正想挣扎，琰却先我一步放开了自己的手。
    “哥，你放心，不经你的允许，我是不会碰你的……”琰后退了几步拉开了我和他的距离。
    “……哥，我说过，这世界上没有绝对，任何事都有可能发生，即使在禁忌，即使多么难以置信，但它的确发生了。就算……无法接受，也请你相信这感情的真诚和执着。”没有笑容，此时的琰眼神里只剩下圣洁的坚定，即使他说出的感情是如此禁忌不伦。
    “哥……，知道了这些，你会有厌恶的感觉吗？”
    厌恶？讨厌琰吗？……凝望着英挺的琰，完全没有讨厌的想法，即使在他拥抱着我用暧昧的声音在我耳边倾诉感情的时候，也完全没有一丁点讨厌的情绪……
    “……不，我永远不会讨厌你，永远不会。”坚定的给予紧张等待的琰答案。
    “是吗……谢谢你，哥……”琰放松的露出了微笑。
    虽然还有许多疑惑，但却不想在问下去，至少现在我不想知道更多，只是想……
    “今天……先这样吧！对不起，我想出去一下……”起身向门外走去，这或许是清理我纷乱头脑的最好方法。
    “这么晚了，不要出去好吗？”琰抓住我的手腕。
    “我……我只是想静一静。”低沉的声音，我努力压制着内心将要爆发的如翻江倒海般的情绪。
    “好，哥，你在家，我出去！……”琰拦住我，拿起自己外套。“哥……燎和烨……他们为你付出的爱是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虽然不太可能，但是……可以的话，哥，希望你考虑一下……”
    “那你呢？……突然的问题连我自己都被震惊了，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正向门外走去的身影在听到我问话的刹那顿住了。僵硬的没在移动半步！
    “我……”
    “算了，不用回答我……” 这是什么问题！我懊恼的甩了甩头，打断了琰未出口的话。
    “那……哥，你好好休息。”
    颓然望着琰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我跌坐在沙发上，琰的声音仍然不停的在脑中回应，而且该死的每一句话都记的好清楚！
    好想逃开这里，该说我懦弱吗？以前艰苦的生活从没想过逃避的，而现在，却只想逃避，只是想……
    将头埋于双手间，我不敢抬头，这熟悉的环境，漂浮着三个人的影像，声音……
    无法忍受！踉踉跄跄，我冲出门口。
    以后的记忆，模糊在昏乱的场景中，只记得，我好象喝了很多酒，嘈杂的环境，头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