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人逼我和仙君谈恋爱》58.因思而疾

    弥罗殿里, 沧恵正与仙君殿下报告了卢文栋的情况。他刚说完,就感觉到了仙君殿下身上发出的叫人冷汗津津的怒意。
    威压过重,沧恵竟说不出话来。
    好一会儿, 殿下才道:“继续。”
    “我们查过他的踪迹,修仙大典结束后, 他以不忿天庭强权为由, 下界而去几乎没有回来果。我们猜测他那时候已经被魔物寄生,下界是因为受不了重天的仙气净化。至于去了哪里……”
    “瑶山。”
    “什么?”
    亓涯说:“他去了瑶山,我和你手下仙官还遇到过他。”
    沧恵都不知道自己的嘴长在哪里了, 这个那个了半天,才艰难地说:“竟然连殿下都没有发现……”
    可这个并不是让他最震惊的。毕竟那个不知名的魔物披了一个仙人的皮, 盖住了身上的邪魔之气, 若不是洞穿它的皮囊, 实在难以发现。
    让沧恵觉得不妙的是:“他们是冲着殿下来的?”
    “不是, 是冲着瑶山去的。”
    随后,仙君将自己在魔界遇到了魔尊罗浮的事情告知了沧恵。
    居雍宫仙奉思绪万千,心中皆是乱麻。好一阵犹豫, 他才大着胆子说:“殿下, 自跟随殿下以来, 我从不曾忘记为仙的使命。既然成仙有约在身,也请殿下与我一句实话。”
    仙君嗯了一声:“你问吧。”
    “之后是不是还会有别的大事发生?并不是简单的仙魔之争?”
    亓涯垂眸, 面上的表情不曾多变。可这样的沉默, 叫沧恵愈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仙君殿下抬眸道:“你与昌武的修行不可荒废。凡是之后发现的可塑之才都需加以培养。以往的门第之见都不许再有。”
    有这么一句话, 沧恵就明白了, 他合袖抱礼称是。
    亓涯点点头,又说:“卢文栋的事情交由你去查办,不用再告之我。和昌武做好防范,不要叫魔物混入重天就好。”
    “那瑶山侍主哪里?”
    “他那里有我,”亓涯说,又补充了一句,“重天的仙人也不准有冒犯瑶山界。若有人违令……”
    仙君的双眸凝寒:“夺仙籍,驱逐重天!”
    “是,殿下!”
    仙君在继承神位之后其实是不怎么搭理仙界之事的,仙界种种都是由之后的仙君和仙奉来管理。当年祝禹神君继神之后没多久,就把亓涯仙君带回来了。因此中间这段空白时间并没有多长。沧恵很是乐得轻松。
    但现在听仙君的话里话外的意思,沧恵知道清闲的日子大概是结束了。
    为了确保自己没有猜错,沧恵道:“另外,方才彤华宫来报,芷螺因为有愧,在一重天外自尽了。但是之前,有人看到她与彤华宫新任仙奉剑兰起过冲突。”
    “嗯,”仙君表示知道了,“你们若要查就查吧。”
    沧恵心里叹了一声:果然如此。
    再次行礼道:“属下先告退了。”
    沧恵离开,亓涯转身去了弥罗殿后。此处徵羽和清漪已经等候多时。面前的一盏发着幽蓝色光芒的魂灯里,陈家丫鬟的魂魄起起伏伏。
    “如何?”
    清漪上前道:“已经被腐蚀了六七分,勉强能清醒说话。”
    “可以了,徵羽问吧。”
    徵羽看着面前的丫头,心中叹气,上前一步开始唤魂。三轮之后,陈家丫鬟睁开眼睛。看到了徵羽的面容,她大喜不已,一下就要扑过去,然后被魂灯给扯了回来。
    “是你!仙君,你终于来了!”
    徵羽冷汗都给吓出来了:“我的娘,你可别瞎喊!”
    他看了旁边的仙君一眼,心道:我这是遭了什么孽!
    什么孽?情孽罢了。
    邪魔扰乱人间之时,徵羽奉命下界除魔,正好到了万仙镇。此时陈家姑娘被魔气侵扰,即将殒命。徵羽施法逼出魔物,并将那只魔物杀死。这般威风凛凛的架势,收获得自然不是一群信徒那么简单。还有许多姑娘的爱慕之心。
    陈家丫鬟也是其中之一。
    当时魔物给赶出来的时候,她正在当前,殒命不过是魔物一爪子的事情。然后徵羽英雄救美,抱着她到了安全地带。从此一颗芳心沦落,望着徵羽追杀魔物而去的背影挪移不开。
    徵羽将骚扰万仙镇的魔物赶走,并留下了一些镇宅的金器。在替陈家小姐驱走魔气后,徵羽准备回天庭,此时陈家丫鬟才大着胆子上来问了一句:“仙人,你还会回来吗?”
    徵羽道:“若有邪魔,自然来降。”
    他不知道自己这句话给这丫鬟心中留下了怎样不能实现的期许。
    陈家给这位仙人立了庙。因为不知道他叫什么,只看到他降魔的时候带着一只大老虎,就取阳寅为号。丫鬟是陈家姑娘的贴身丫头,蛊惑撺掇陈家姑娘给阳寅修庙买供奉,把阳寅庙抬到了万仙庙的山头上。
    后来又因为难掩相思之情,她悄悄地把徵羽留下的金器给偷了回来。
    听她絮絮叨叨说着对自己如何思念等话,徵羽脖子后面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她分明是将那个阳寅想成了一个完美的仙神,浸入在自己的幻想之中了。
    徵羽摸着自己的胳膊很想打断她,可是看到仙君的表情只好忍着不适听她继续说下去。
    “我等你仙人你那么久,还供了那么多香,可是,可是……你没有回来!”她尖叫起来,眼中烧着被欺骗的火焰,“你骗我!你没有回来!”
    徵羽忍不住解释了一句:“那不过是客气话,你……”
    “你怎么能不把自己的前途放在眼里?那么多神仙求着我们给他建庙,我们都不搭理。结果你呢?建了竟然不出现。如果你一直不出现,他们就会忘记你,到时候你的修行怎么办,难道你不要香火了吗!不要前途了吗?”
    “……”
    堂堂弥罗殿座下十二仙官被一个凡人指着鼻子教训不思进取,如果不是时机不对,徵羽大概会笑出来。
    “不过没有关系的,我不会怪你的,”陈家丫鬟娇媚一笑,带着一点羞涩的贤惠,“你太忙了,兼顾不来。所以我会帮你的。你看,那些魔物来了,我就用你的金器打跑他们。这样大伙儿就都记得你的好,就会给你供香火了。”
    说到高兴处,她还捏着裙子在魂灯里转了一圈。
    终于,一直沉默的仙君开口了:“哪里来的魔物?”
    “哪里来的?”陈家丫鬟迷茫地重复了一句,在魂灯之中左顾右盼起来,“哪里来的,哪里来的……我忘了……”
    她不记得了。
    关于后来出现的魔物,她只记得自己尖叫着举起了手中的金器,大喊着阳寅大仙保佑,喊着救命——
    然后,就有人告诉她:“你想要见他的话可没那么简单哦。要自己变成神,然后呢,也这么虔诚地供奉他。到时候他知道了,就会回到你身边,和你一起享受这里的香火。你们就可以长相厮守……”
    “……可是要成为神没有那么简单,我要有,要有……要有,要有什么……啊啊啊啊!我想不起来了!我想不起来了!仙君救我啊!救我!我头好疼啊!仙君,我是真心欢喜你的!”
    陈家丫鬟的魂魄在惨叫——
    “成神!成神!”
    “长相厮守,长相厮守!”
    “香火,香火,等他,等他来。”
    “抬神,抬到山上去,他就能听到……”
    “啊!要完整的,要完整的!”
    她尖叫着,魂灯从幽蓝色燃烧成了诡异的青蓝色。清漪见势不对,立刻上前施法。陈家丫鬟在清醒和疯癫里来回倒转。
    仙君金瞳映火,上前掐住了陈家丫鬟的脖子,愣是用神力叫她镇静了下来,他问:“是谁告诉你成神的方法的!”
    陈家丫鬟的魂魄显然是快要烧末了,凡人的灵魂太脆弱了,根本承受不住仙君的神力。更何况,她的魂魄早就在邪魔之气和清灵之气的撞击下粉碎破裂了。一个没有任何修行基础的人,强行用自己的执念创造出一个世界来,消耗的必然是她的生命力。
    看到魂灯之中冒出缕缕烟灰,清漪忙阻止:“殿下!”
    亓涯压抑着怒气放开这缕飘摇的魂魄,对清漪道:“调魂,把她还记得的东西都调出来。”
    “是。”
    徵羽一下就跪在了仙君面前,惭愧地请罪:“皆是属下行事不周,连累殿下被妖魔所困,请殿下责罚。”
    亓涯仙君面色发寒,下令:“去查万仙镇前后始末。”
    知道殿下在给自己将功折罪的机会,徵羽不敢怠慢,应声称是,奔出了弥罗殿。
    “哎呀,”罗浮坐在山巅上,晃着脚叫了一声,可惜无比地说,“废了一个。”
    他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膀子,嘟囔:“亏我还很废了那么大力气呢。”
    看到天边划过一道清光,罗浮嘿嘿笑起来,犬齿磨着下唇自言自语道:“不过没关系,我还准备了好多个。看你防不防得过来,嘿嘿。”
    魔尊笑着,蹦跳着往山下走。
    “啊,躺着的那个应该醒了吧。他都计划那么久了还没吃到,估计要急了。嘿嘿,我要不要亲自去瑶山看看呢?上次我都没看清小宝贝长什么样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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