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凌心里其实挺堵的, 偏偏跟在她身边的当事人一点反应都没。
她看了更不是滋味。
其实大部分人的生活都是指向幸福的那一边的, 各种社交网站上的各色账户每日的那些内容都能反应出一点端倪来。
不过这种跟明星营销也没什么区别,总会有点人设倾向。
走不了常人的路都要么被归为幸运,要么就归为不行。
其实很少有人会觉得平淡的生活的就是幸福了。
处于什么位置, 就会渴望另一个位置上面的东西,渴望得到, 所以对比之下觉得自我无趣。
薛凌一向是被别人归为幸运的那一方, 最红的那几年千万人追捧, 演唱会的门票都是哄抢。捐点款有人在下面嫌少, 买件什么又说炫富,无论po个什么总有不友好的声音存在,也有人直指她的作品没有早期的灵气,说她只顾圈钱。
她有时候觉得自己是一个被苦心营造的一个人,有人大声说爱她,有人会在她演唱会安可曲的时候大哭, 也有人不喜欢她, 说她对粉丝态度很差,说她我行我素, 根本不配做一个正能量的人物。
大部分人只看结果,不看过程,也不屑去看过程。
分秒时日月累积成的时间堆叠, 很多不去理会的质疑被发酵, 变成了憎恨, 等到后来她出事淡圈变成了得意洋洋, 大快人心。
如果要说真的快乐的话,最纯粹的总是以前的时光。
以前爷爷没死,跟在他身边听“筏”蹭喜丧宴的日子。
以前乐队没解散 ,大家都因为那点热爱聚头的日子。
也就是现在到底有多不快乐,才知道以前的快乐来得轻而易举。
最大的表现就是她从一个只看得到人温暖的一面看到了尖刻甚至阴冷的一面。
一个人面对的那种没办法说出口的无助。
以前商演,在条件很差的地下市场和队友一起活动无人领会也不会觉得多难熬,那时候是因为人多,不开心吃一顿火锅就可以了。
之后一个人因为那点余热披荆斩棘,遇到的谩骂和诋毁也没个可以畅快出来的机会,变成了一种疏离的盔甲,得过且过的心无旁骛。
直到现在,因为目睹那种怪状激起的烦躁层层蔓延,想起戴安安那一字一句打出来的话还有她身上的伤痕,她更没办法苟同那种‘世界上大部分都是好人’的理论。
得到过的呵护和温暖还有爱都因为经年累月而淡褪,反而是这些外界的恶意逐渐放大,缠绕在身边,悲观总是逐日壮大,没办法再用“我得到过”来去打上一架。
所以她喂了一声。
戴安安一直在看着她,看到她的口型,拉了拉她的袖子。
“外套都要被你拉坏。”
薛凌拍掉她的手,揉了一把她那一头枯黄的头发,一点也不柔顺,她说:“硌手了都。”
“才、才不会!”
戴安安拉下薛凌的手,倒是没像之前那样受惊了。
薛凌摸着自己手上被她咬出的牙印,唉了一声,“怎么不咬了?”。
戴安安借着外面的光艰难地辨认,最后操着她那极其不熟练的声音说:“对不、对不起。”
“是很对不起我,”薛凌往外走,“我明天有事,我叫一个朋友来照顾你?”
戴安安认真地辨认口型,薛凌又重复了一边。
对方摇头。
“那你一个人去哪里?”
“在你那里。”
薛凌感觉她说话其实多说几句就顺了,终归不是天生哑巴聋子的,“在我那里?那你别乱翻我的东西。”
戴安安沉默了片刻,看了薛凌一眼。
薛凌就这么奇怪地懂了,“你是在嫌我那原本就乱么……”
“跑什么啊你,等会找不找你了我可不管。”
薛凌也没多问关于戴安安的事儿,晚上的时候俩人叫了份披萨在阁楼里吃,薛凌自己戴着耳机忙活她的事业,戴安安就坐在沙发上玩薛凌的游戏机。
晚上的时候沈鹊找薛凌聊天,薛凌给沈鹊说了戴安安的事儿。
沈鹊想了好久,问她:“那我是不是回来要去拜访一下郭大师。”
薛凌:“去吧,反正他东西都没给我,我就看了看,你顺着他的应该能找到你想要的东西。”
沈鹊发了个表情包,“总感觉挺悬的,很难控制,如果安安是钥,我也不知道怎么取出来啊。”
“那就不是我的事了,”薛凌耳机里还是她前阵子录的曲,回微信的口气都挺冷的,“你花点钱多请教请教郭大师。”
……
在那边的沈鹊习惯了以往薛凌发微信都特别贱的模样,这种骤然的冷酷倒是让她觉得新鲜,总算有种对方曾经是个不鸟人的巨星的感觉了。
我可能是抖m?
她摇了摇头,继续整理行李箱,想起薛凌说她明天没空接她,又忍不住发了一句:“那晚上我们一起吃饭?”
隔了很久,薛凌回了个哦。
哦你个头。
沈鹊很有骨气地锁了屏。
第二天薛凌一早就走了,戴安安本来玩游戏就玩得很晚,她以前根本没游戏可以玩,在薛凌这里跟打开新世界大门似的,薛凌教了她一会她就沉迷了,一点多的时候被忍无可忍的薛凌强行没收工具让她滚去睡觉。
她自己倒是一宿没合眼,在商场看到的那个贺星依的样子让她耿耿于怀,只能靠着干活稍微驱散一下,等天一亮,就去老宅了。
沈鹊下飞机之后先去酒店放了行李,她给薛凌发了一条信息,隔了老半天都没人回,最后只能按着薛凌昨天半夜发给她的郭峻的电话打了过去。
接电话的男人倒是很客气,沈小姐长沈小姐短的,沈鹊挑了个餐厅,让对方带着东西过来。
沈鹊挑的是一家口碑不错的杭帮菜餐厅,位子也挺好,距离揽星不远,还可以看到潋湖的风景。
今天没下雨,正月第二天是个大晴天,游客比她走之前还多,来来往往的,观光车叮叮咚咚,等了十几分钟,算命瞎子才赶过来。
沈鹊差点没认出对方来,上次看还是邋里邋遢胡茬满脸的中老年男子,现在坐在她对面的变成了一个依旧带着面具但是皮相白嫩还带点诡异儒雅气质的中年男人。
“沈小姐好~”
如果不是一样的说话语调,沈鹊还真以为对方走错位置了。
大概是看出了她的惊讶,郭峻笑了一下,“这不大过年的嘛,拾掇拾掇。”
沈鹊礼貌地笑了一下,转移了话题,“昨天薛凌和我说您有进展了?”
郭峻嗯了一声,把昨天给薛凌看过的那本破破烂烂的书连带着卷轴的拓本都递给了沈鹊,男人提到这种事似乎一下子变得郑重起来,上菜之后沈鹊问他一个问题他就答一串。
“你的意思是我的浮莱之匣会让拥有‘钥’的人产生排斥?”
沈鹊看着那本她恨不得少沾一根手指头就少沾的书问。
“是,”男人没喝酒,筷子上还夹着一块鱼肉,“你那个卷轴上的确是这样说的,排斥的意思有很多,可能有很多种反应。冒昧地问一下您,这个您到底是从哪里买来的?”
郭峻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沈鹊倒是不明所以, “渠道买的,打听之后在一个地下市场,比较隐秘。”
“那你有没有见过这份密卷的撰写人?”
“没有,”沈鹊其实没什么食欲,她就要了几口年糕就放下了筷子,“是中间人交易,我直接付了钱,就拿走了。”
她看郭峻一脸好奇的模样,说:“这些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有有足够的条件,很多消息都是买得来的。”
父亲那边虽然亲人很少,但朋友还是不少的,很多甚至是她父亲的渠道,只不过她爸也不是没尝试过去找线索。但这份玄机密卷后面的人也很找,可能是做这行的都会择日,做这个消息生意的还是看年的,她正好撞上,就得到了。
郭峻一脸的“我穷我有罪”,让沈鹊看了有些于心不忍,于是问了句:“您有什么想知道的消息吗?”
“我想知道我什么时候发财。”
男人一脸真诚。
沈鹊:“……”
这个人不会是骗子吧。
“开个玩笑,”郭峻咳了一声,他指了指沈鹊手里的那份卷轴,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一份应该没说完。”
而且按照沈鹊说的,沈家接受这份天罚,知道源头和解决方法的应该没几个人,甚至不是人,能知道这样的秘密,到现在应该家底很丰厚了,怎么也不会籍籍无名。
郭峻想了想,最后还是架不住自己看热闹的心,有多嘴地说了一句:“我觉得后面那半卷,应该是能关于五钥去处的搜寻办法或者是取钥的步骤。”
对面坐着的女人长相有点艳,坐姿很端正,和昨天跟他吃饭的薛凌那种懒散的样子大相径庭。
看面相其实财运好也没跑了,只不过总体面向看上去有点往浓艳里跑。但仔细看,各个部分都没什么大缺陷,如果没动过刀子的话,那应该也不是个短命相了。
郭峻也只敢在心里想,他早年在这行混不下去其实就是因为他嘴巴不太严,好的坏的一口气说,不像其他同行,好话提点行云流水。
其实看面相的话,倒是薛凌不顺一点。
沈鹊这样的,这件事到最后应该会有个好的结局的。
“还有半卷?”
沈鹊翻来覆去看了看原来的卷轴,反正里面的字她一个也不认识,当初卷头那“玄机密卷”四个字也是她别人告诉她的。
她那点自尊心一挫在挫,到现在已经麻木了。
“顺其自然吧,至少知道五钥对浮莱之匣,甚至是我有排斥反应了,而且五钥当年是妖王五官割裂二来,都是沉重的怨气,落到人身上那个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沈鹊想着,最后深吸了一口气,“如果那个检仪真的能有用就好了。”
提到这个,郭峻嘴角一阵抽搐,觉得如果真的有这样东西,也不会被轻易的得到,况且谁能想到里面居然还是电子的。就算是从那种不知名非人的地方流出来的,这也太现今了,做这个的人,跟传说中的手握剧本的人有什么区别?
混迹江湖多年虽然干着贴电子产品膜的郭峻依旧有点老顽固,不肯相信可能非人世界也与时俱进了。
“总之……谢谢郭大师了。”
沈鹊拿出一张卡,移到郭峻面前,“算是心意。”
郭大师很想装出一副视金钱如粪土的模样但最后还是破功了,满脸的多谢大佬。
那点被逐出圈子的技能瞬间不受控制地发动了,张口就是——
“祝你和小薛早生贵子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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