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夫君的团宠甜妻》第270章 满心的欢喜

    “陛下，娘娘，是草民草率惊了御驾，还望不要累及草民的祖父。”
    云晞低首，眸光凝视着那个汉子，果见他身边有一人背背佝偻而立。那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连头上的白发亦是疏疏落落，稀少地可怜，便连那仅有的几根看上去也即将就要脱落。
    “住手，休得无礼，快扶那位寿星前来见朕。”眼见得那士官还要推操前来劝阻的老人，凤君卿当下高声喝道。
    不管这是做给他人看得，还是有心接见。云晞都佩服凤君卿的胆量，毕竟这一切太过巧合，极有可能便是刺客。虽然云晞看不出那个老人的破绽，但依旧无法排除这是易容术的可能性。
    “多谢陛下，多谢陛下。”那个汉子一听，就激动地跪下了，叩拜不止，看着倒真的充满感恩。
    但是凤君卿依旧未让他扶着自己的祖父上来，而是另派了一位侍卫，想来也是考虑到了会是刺客的可能。
    “你们去拿三张椅子来。”看着步履蹒跚，向上挪步的老人，凤君卿皱眉，朝着一个侍卫吩咐道。
    等到老人来到城楼之上，那侍卫就已经自楼阁中取来了三张椅子。
    凤君卿和云晞坐在了相邻的两张椅子上，而另一张，则是摆在了斜对面的方向。二者之间的距离，恰到好处，想必就算那老人乃是剌客，暴起刺杀，亦来得及阻止。光是这一个安排，云晞就知道凤君卿的手下，亦是群有勇有谋之人。
    “老丈，快坐吧。”凤君卿眼眸含笑地制止了想要行礼的老人，温和地请他入座。此时的他，一身霸气微敛，看着倒确实是一个极其亲民的君王。
    “多谢陛下接见，草民原为秀才，奈何数次名落孙山，不得见天颜。如今草民眼瞅着将要入土，只好如此行事，为得也就是一了夙愿，还望陛下不要追究惊驾之罪。”
    这个老入，虽年岁已高，却身体健朗，说活亦是流畅有逻辑。年事这么高的有，但是还能如此康健的只怕不多。若是真让他榜上有名，做了一介大官，能否还有如今的这幅身板就难说了。官场诡谪，獰精竭虑，少有长命者，这其间得失又有何人可以说得清。
    “老丈多礼了，是那士官冒犯了，你又何罪之有。老丈年事高，却身体康健，便是朕为皇，亦是十分艳羡。”“陛下是要活出万岁的人，草民这等年岁于陛下不过尔尔，又何来艳羡一说。”
    “朕有自知之明，既是人，又如何活出万岁，朕要是能活到百年就已然不易。”凤君卿倒是看得开，也没有受到此话的影响，反而大笑着回答。
    “草民惶恐，陛下乃真龙天子又怎会同我们这等凡俗之人一般。”凤君卿说得话明明在理，偏偏这老人一下子就跪倒在了地上，口称惶恐。
    此般行径，此般言语，云晞倒是知道了此人为何不能中举的原因。真才实学不知有没有，但是迂腐不化决计是有，怪不得这么多年，科举都举办了好几十次了，他却依旧无法中举。
    “老丈，历经人世久远，想必会有些真知灼见，不知对国策有何看法？”
    “陛下既然问了，老朽也只好冒昧回答了。士农工商，农的地位虽高，却不可过分的给予他们好处。陛下即位以来，数次减税，岂不是长了这些农民的骄矜之心，这可是要不得的。老朽看昔日的那些个税条，既然是老祖宗留下的，便有它的道理，陛下虽有仁心，却不宜改之……”
    “老丈之言虽有理，但朕却更偏向于递减赋税。农为民生之本，朕又怎敢轻之。”凤君卿出言打断了这老者的话，看来此人不仅迂腐，还对国事一窍不通。想必此人出身殷实之家，未曾深刻体会民生疾苦，方会说出此话。凤君卿也不愿再多问，令人赏了他点东西，并差人将其扶下。
    “陛下，草民的家乡有一习俗。新婚夫妇需得到高龄老者的祝福，方可礼成，这寓意着今后能白头偕老，生活和美。陛下和娘娘虽都为不凡之人，但草民今日在此还是要恭祝娘娘和陛下，龙凤成祥，早诞皇嗣。”
    这老者在离去前，倒是意识到了今日是立后之日，未曾急急离去，反而留下了祝福。他虽为人迂腐，不通国事，为人倒也算是耿直之辈。说出这番话时，亦是表情真挚，看来委实是出于真心，而非溜须拍马。
    听闻此言，凤君卿倒是有些许动容，亲自起了身，前去搀扶那老者。他的表情严肃认真，不像是搀扶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倒像是在处理一件棘手的政事。
    这一刻，云晞倒是有些许触动，为这人的爱民之心。
    人一旦老去，身上难免带着点浊臭，他在如此近的距离下，却依旧能维持着方才温和的笑容，脸上没有半分的不耐和厌弃。寻常人只怕都难以做到，更何况是这样一个从小金堂玉马，锦衣御食，成长起来的帝王。
    他平时接触的甚至都是这世间最为高雅的熏香，时时刻刻遍布在他的四周。酒香，墨香，美人香……被这些香气包围的他，能抵挡臭气已然不错，更何况此时的他，还能面带微笑。
    或许之前的她一直都想错了，他不仅会是一个很好的帝王，还会是一个很好的辅助者。既然这样，她的计划便需要做出调整。她原本打算让他随着她的死讯而离去，现下看来把他留给帝国的下一任继承者，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阿梓，我们出来过久，也该回去了。偷得浮生半日闲已是足矣。若是再不回去，明日只怕要收到不少谏言，称朕不可少年意气用事。”凤君卿扶着老人走了一会儿路后，便转了回来，淡笑着对云晞说道。
    “只怕不是责怪陛下少年意气用事，而是责怪臣妾以美色误国吧。”经过这一番的事后，云晞倒是卸下了不少的心防，也很自然地接过了凤君卿的话，同他说笑。
    其实跟凤君卿接触久了以后，便自然地会生出一股惺惺相惜之意。同是帝王，若是不做敌人的话，只怕比起其他人更容易做朋友。身处高位之清冷，也只有同一高度的人才能了解。
    “阿梓，日后若是无人，你便唤我君卿即可。这世间已然有太多的人唤我陛下，而知道我名字的人却越来越少，现下我希望那个记住我名字的人里有你。”
    凤君卿伸手，牵住云晞的手，低声说道。他的视线凝望着近处巨大的宫阙，声音却是低回萦绕在云晞的耳侧，虽轻却不容忽视
    云晞一怔，却是没有回答，任他牵着，向重华殿走去。今日，她真得因凤君卿而吃了太多的惊，甚至隐隐有推翻他在她心中原本的形象的危机。不过只是短短的相处，她却觉得哪里不一样了，似乎不再是棋局，而是重新回到了现实之中。
    或许当真是她的朋友太少了，她才会有这样的遗憾和错觉吧……
    这样一系列的流程再加上凤君卿不按常理的出牌，日头也早在不知不觉中逐渐向西渐沉。看着一个个步骤用时都不算长，堆在一起却也是打磨了一日的时光。
    “要是不想去重华殿，你就先去凤藻宫等朕吧，朕已经吩咐人上了晚膳，你一天都没进膳了，先随便应付几口。”凤君卿没有得到云晞的回答，轻轻笑了一下，就放开了云晞的手，淡淡地说道。
    他是想得到身边的人的心没错，但是独角戏若是唱得太久，也失去了唱得必要。他并不缺女入，若是花费了这么多的心力，依旧得不到回应，他也会失望，也不愿再去坚持。
    “确实饿了一天了，既如此，我还是先回凤藻宫吧。”云晞颔首，也不理会突然放开的手，就径自离开了。
    凤君卿看着云晞离开的背影却是没有了方才的冷淡，一丝极浅的笑慢慢浮现在他的脸上，逐渐放大。没有称他为陛下，甚至自称我，就已经是一个很大的进步了。他不能要求她马上就叫他君卿，一步步的蜕变反而显得更加的真实。
    而如今的变化，是不是就意味着，他还是有机会进入她的内心，而她亦不是看中他的权势而选择的他。
    云晞在转首的那刻，脸上亦是出现了一抹笑。她知道凤君卿已然入了毂，现下他心中所想应该便是如她预料的一般。面对这天下，她也只能对凤君卿道一句抱歉了。棋局已成，她不能因为一日的经历而说弃就弃。
    她如今要做的就是沿着已定的棋局走下去，而当务之急就是先到凤藻宫，布置好一切，她还记得今夜理应发生的事情……
    “朕方才带着皇后去西景宫看望了太后，将众爱卿抛在重华殿倒是朕思虑不周。”凤君卿目送云晞离去后，便踱回了大殿，坐在了龙椅之上。说这番话时，他的表情毫无波澜，最是正常不过
    谎言有时候比真话更容易吐露出口，更何况睁眼说瞎话，向来就是帝王必修的课程之一。
    “不知太后凤体可安？”写意听闻君卿的话后，从容抬首，微笑问着上方之人。他素来不喜如今的太后，自然不会叫她母后。
    “母后方才还念叨着你的身体，阿意有空也可去看看母后，她近来吃斋念佛的身体倒是康健。”凤君卿含笑回答了此问，他虽是知道一些事情，但是知道的并不完整，以为他的母后与写意的关系还尚可。
    “既如此，臣弟定会去看望看望太后娘娘的。”写意垂眸，遮住眼中一闪而过的讽刺。他现下倒是可以确定他们二人并没有去西景宫，要是去了，又怎么会提及他的身体之事。那人只怕念叨的不是他的病体，而是他为何还没有死去吧……
    “众卿不必拘泥，皇后已经回了凤藻宫，尔等便安心用膳吧。”凤君卿说完此话，便向冯喜使了个眼色。冯喜会意，击了击掌，原本就一直热着的珍饶，在接到命令后，就被人一道道鱼贯端了上来。
    虽是初春，大殿里的地龙却将重华一殿烘衬的直如暖春。送菜的妙龄宫女，轻纱披肩，露出颈部大块的雪白肌肤。因行走而带动的阵阵香风，混合着食物的香气，让本就饥肠辘辘的众大臣，愈发地食指大动。
    “谢陛下赐宴。＂虽美食美酒在前，该有的礼节这些大臣却还是没有忘，皆起身毕恭毕敬地作了一个揖。
    “诸位免礼，众爱卿都快饿了一日了，朕若是再不开宴，只怕诸位府中的夫人都要怪罪朕不近人情，亏了她们的夫君。”
    底下的大臣虽口称不敢，却也不再推诿的坐在了席位之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今日的凤君卿心情甚好，昔日不苟言笑的君王都破天荒的开起了玩笑。
    众人看着凤君卿的表情，便觉得回府时，应提醒家中夫人多往宫中走动，送点小礼品给皇后娘娘，讨得凤颜一笑，似乎比直接讨好龙椅上的帝王，更有效果。只要跟皇后拉上了线，那日后的官途只怕都要顺畅许多……
    这般一想，便觉得喜不自禁，嘴角的笑意刚刚牵起，又怕被在座的同僚窥破了秘密，抢占了先机，连忙举起宴席上的酒盏掩去了此刻满面的春风......
    只是在座的都不乏聪明人，几乎每一个都已经想到了云晞的那条线。在场的足有数十人，单是这一瞥，就可以想见未来的日子里，凤藻宫的门槛将会迎来多少的踏足。
    远得不说，光是今日云天晋喝的所敬之酒，就可以让旁观之人，不喝已醉了。
    而此刻众人皆惦记着要讨好的皇后娘娘，却在不远处的凤藻宫，忙碌的布置着……
    重华，凤藻，两座宫殿的灯火，点燃了属于这个国家最尊贵的人的欢喜。
    凤君卿抬首饮下金樽中的酒液，俯视着大殿上的百态，微微醺然。
    他不知有多久没有感受到这样的醉意了，似乎饮下的并不是这几杯薄酒，而是满心的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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