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烟》往事如烟 第四章

    晚饭后，身心疲惫的孔木红带着两个儿子进卧室里去了。孔木红坐在卧室里的竹椅上休息了片刻后含着眼泪对两个儿子说：“你们兄弟俩一定要争气，以后要好好读书。我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你们的身上。”
    程强见到妈妈伤心的样子，心里也非常难受。他觉得妈妈在这个家里毫无地位，他们都欺侮她。有时连爸爸也听奶奶的话不理睬妈妈，甚至还动手打她。妈妈比奶奶更可怜。
    过了不久，被奶奶灌输了坏思想的爸爸阴沉着脸走进了卧室。
    孔木红含着泪水对程志用说：“你妈容不下我，你弟弟也打咱们的儿子，他们都欺负我们母子呀！我受不了，你说怎么办？”
    程志用不耐烦地说：“我能怎么办？你就忍着点吧！我妈就是那种脾气。”
    孔木红轻声说：“我们可以分家呀！不住在一起就不用看他们的脸色了，免得受他们的窝囊气。”
    程志用何尝不想分家。只是考虑两个同母异父的弟弟还小，尚未成年，大弟弟才13岁，小弟只有11岁。而自己的母亲已经是56岁的老人了，继父也近60岁了。分了家后，年迈的父母双亲怎么有能力抚养两个弟弟呢？于是，他低声说：“分家？现在还不是时候，过几年再说吧！”
    孔木红对丈夫的回答感到很失望，于是生气地说：“这样吵吵闹闹地生活，别说等几年，等一天都受不了。如果不分家，我早晚会死在他们手里，我每天都到生产队去拼命地挣工分，回到家里还要受他们的气。你妈只在家里做点家务，帮我们带一下孩子，多轻松呀！你两个弟弟什么也不用做，每天在学校里读书，回到家里还要打咱们的儿子，读什么书呀！这种日子我无法过了。”
    程志用心烦意乱地说：“木红，你总是说分家，分家后，你要他们怎么生活，老的老，小的小。你的心怎么那么狠毒呢？”
    孔木红愤怒地说道：“连你也帮着他们了，说我狠毒，你这个窝囊废。”
    程志用被孔木红激怒了，也大声地吼道：“你说谁是窝囊废，再说一句试试看。”
    孔木红又大声地说了一句：“你就是窝囊废，我反正不想活了。”
    “啪”程志用狠狠地打了孔木红一个耳光。孔木红的脸上立刻出现了五个红红的手指印。她边哭边骂：“你这个打靶鬼，我要和你拼命。”她随手拿起身边的竹椅向程志用砸去，程志用急忙躲开。险些砸到了站在程志用身边的程强，程强吓得全身发抖。
    “臭婆娘，敢砸我，今天让你见识一下老子的厉害。”身强力壮的程志用把瘦弱的孔木红打倒在地上，并用脚踢了她几下。
    孔木红有气无力地躺在地上，嚎啕痛哭着：“这种日子无法过了。”
    程强和程南兄弟俩蹲在妈妈身边痛哭起来：“妈妈，你起来吧！”
    孔木红和两个儿子的痛哭声引来了许多村民的围观。客厅里，卧室里挤满了围观者，屋前，屋后也站满了来看热闹的村民。
    此时，一个肥胖的中年妇女周风英在卧室里劝慰道：“木红，你要想开一点，千万别干傻事，看在两个儿子的份上，你要好好地活下去。”
    躺在地上的孔木红边哭边说：“大婶，我在这个家里无法生活下去了。他们都欺负我。”
    周风英含着同情的热泪说道：“你起来吧！快点起来吧！这么多人看见你躺在地上，多难看。”周风英边说边用手去拉躺在地上的孔木红。程强和程南兄弟俩也伸出小手去拉妈妈。“妈妈。你起来吧！”
    孔木红强忍着疼痛从地上爬起来了。只见她披头散发，满脸灰尘，好像疯婆那样，十分难看。
    周风英对程强说：“孩子，你去厨房里打点热水来给你妈妈洗脸。”
    程强迅速走进厨房，用水勺在铁锅里舀了两瓢温水倒入洗脸盆里，并在衣架上取了一块毛巾放到脸盆里。然后把洗脸盆小心翼翼地端进了卧室里，放在坐在竹椅上的妈妈面前。“妈妈，你洗一下脸吧！”
    周风英微笑着说：“多么孝顺的儿子呀！木红你只要好好地活下去，将来就会有好日子过的。不僧面，看佛面吧！为这两个儿子活着吧！”
    孔木红用手捋了捋散乱的头发，拿起毛巾洗去了脸上的污垢。她那颗受到伤害的心被儿子的孝心抚平了一些，她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周风英的关心，安慰与儿子的孝心是治疗她心病的良药。孔木红心里想不论遇到多么大的挫折，受多大的打击，都要活下去，要为两个儿子活下去。于是，她用毛巾擦干了泪水嘶哑地说：“大婶，你放心吧！我不会做傻事，为了我的儿子，我要活下去。”
    村长程满生站在客厅里对程志用说：“志用，你怎么能这样打老婆呢？你娶了这样一个勤劳善良的女人做老婆，是你的福气呀！要好好珍惜呀！”
    程志用低着头坐在桌子旁边的小木凳上。其实，他也不想打老婆。他心里充满了悔恨，不该听母亲和伯母的话。此时，母亲的教诲在耳边萦绕：志用，你的老婆越来越不像话了，根本就不把你妈放在眼里，在家里称王称霸，像只母老虎。再不好好管教就会无法无天了，到时候你想管也管不了。
    伯母李史梅也曾经对他说过：侄儿，你的老婆脾气不好，经常与婆婆吵架。她不孝顺你妈，也就是看不起你，看不起自己的老婆有什么用，如果不听指挥，就可以打呀！打过几次后，她自然会听话的。不信你试一试就知道了。
    围观的村民渐渐散去，回到各自的家里去休息了。程强家里顿时平静了下来。程志用仍然默默无言地坐在客厅里的小木凳上，好像在思考着什么。孔木红抱着心爱的儿子程南坐在窗前的竹椅上。她抬头向窗外望去，漆黑的天空中布满了闪闪发光的星星。她看到漆黑夜空中的星星，就好像在黑暗中看到了希望。她想自己的两个儿子就像天空中那两颗最亮的星星，是自己的希望。
    程强偎依在妈妈的身旁，注视着妈妈那张憔悴的脸，心里难过极了。妈妈真可怜呀！奶奶骂妈妈，爸爸打妈妈，他们都是坏蛋。妈妈生活在这样一个没有温暖，没有爱的家里，能有好日子过吗？程强幼小的心灵产生了一种对凶狠父亲的憎恨感。他觉得爸爸是奶奶的帮凶，是受奶奶控制的走狗。他决心长大后要为妈妈讨回公道。
    突然，一阵冷风从窗口吹进卧室（此时，已是深秋时节），程强不禁打了个寒战。“妈妈，我觉得有点冷。”程强缩了缩身子说道。
    自从程志用和孔木红发生争吵，打闹之后，夫妻俩的感情产生了裂痕。他们互不理睬，如同陌路人。家里的空气异常沉闷，令人窒息。
    程强也变郁郁寡欢，他憎恨爸爸，也讨厌奶奶。他觉得这个家里再也没有往日的温馨，人与人之间相互仇视，相互猜疑。叔叔，爷爷和爸爸都听奶奶的话，他们成了一个小集团（一个专门欺负妈妈的小集团）。他和妈妈弟弟相依为命，成为了弱势群体。
    程强希望自己快点长大，长成一个坚强的卫士，可以保护瘦弱的妈妈和幼小的弟弟。他想成为一个仗义的侠客，为天下的弱势群体伸张正义。他有一次梦见自己变成了孙悟空，能在空中腾云驾雾，学会了七十二般变化。妈妈成了唐僧，弟弟成了猪八戒。他和弟弟保护妈妈去西天取经。欺侮妈妈的那些人变成取经路上遇到的妖魔鬼怪。他在梦中与那些邪恶势力作斗争。
    梦醒后，程强把梦中的情景告诉了妈妈，说他变成了孙悟空，他用金箍棒把那些坏蛋打得落花流水，他们都跪地求饶。
    孔木红看着天真无邪的儿子，心里琢磨着。这么小就有正义感了，将来一定会有出息的，会干一翻大事业的。自己现在受多大的委屈都值得。
    接着程强又说：“妈妈，你变成了心地善良的唐僧，弟弟变成了猪八戒。我和弟弟保护你去西天取经。”
    程南听说自己变成了猪八戒，心里极不舒服，于是抗议道：“我不做猪八戒，太难看了。我要做孙悟空。”
    程强说：“我是哥哥，应该做孙悟空，你是弟弟应该做猪八戒，电影里，猪八戒管孙悟空叫哥哥。”
    程南生气地说道：“我不做难看的猪八戒，我要做孙悟空，你做猪八戒。”
    孔木红见兄弟俩为了这点小事又争吵起来，于是板着脸孔说道：“你们谁做孙悟空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们有一颗善良的心，有正义感。再说孙悟空和猪八戒都是假的。你们要想保护妈妈，就应该要多读书，将来考上大学，为妈妈争气。”
    程强问：“妈妈，我什么时候可以读书呢？我想去学校里读书。”
    “儿子，等你七岁的时候就可以去上学了。”孔木红微笑着说道。
    “妈妈，还要等多久呢？”程强急切地问。
    “儿子，再过八个月你就七岁了。”孔木红看着儿子黝黑的小脸蛋说道。
    程强心里想：八个月后，我就可以读书了。到了学校里就可以学到许多东西，学到了知识就可以考大学了。
    程南也问妈妈：“妈妈，我什么时候才七岁呢？我也要去学校读书。”
    孔木红看着心爱的小儿子说：“儿子，你还要等两年半才七岁。”
    程南不明白两年半是多久，于是好奇地问：“妈妈八个月时间长还是两年半呢？”
    孔木红微笑着说：“傻孩子，当然是两年半时间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