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逝去的北方》我逝去的北方 3.13

    程老板也不知从哪里得到了消息说,姐夫上车皮赚了二万多,所以,心里很不平,没同意姐夫提价五分,却要求提价八分。
    也是,程老板多年做生意,渠道多得很,广州大朗的动静估计也十有八九是知道的,但是,客户赚了,应该道贺,而不是眼红,程老板是这样的心态,竟在道上混了这么久,怎么混的啊。但他有的是理由,他说他在这车皮土豆上,押了一半的风险,理应得到多一点的回报,不然,他傻呀,平白无故押一半的风险啊。姐夫一听,气得扭头就走了。
    这一天,姐夫带我到街上吃早点,姐夫点了碗羊ròu拉面,我要了碗凉皮另加两个馍,小店的老板对姐夫讲南方口音有点听得不太懂,动作迟缓点,姐夫心情不好,在程老板受的屈全拿来撒在小店老板身上。
    “店里有没有活人呀,老子等了老半天了呀。”姐夫大声嚷,店里其他的顾客都把眼光投向姐夫。
    店老板把姐夫骂人的话听懂了,赶紧跑过来道歉,并再次问姐夫要啥。
    “没带耳朵吗?一碗牛ròu拉面。”姐夫拿筷子敲着桌子,并用眼睛瞪着老板。
    这时从侧房里走出高大的男人出来,径直走到姐夫面前,拎起姐夫的后衣领,气汹汹地说:“嚷啥呢?作死呀!”
    姐夫吓了一跳,回过头,脸色惨白:“我急着赶事,声气不太好。”
    那男人狠狠地推了姐夫一把:“想撒野,先看看这地头,惹恼了老子,叫你横着出去,信与不信?”
    姐夫脸上堆起假笑:“信,信,信。”
    来北方之前,姐姐就对我说过,北方人性子耿直,表现强悍,今日一见,果然。姐夫看店老板年迈好欺,没想到杀出个“程咬金”,把他一下子镇住了。我也赶紧替姐夫陪不是,那男人依然怒目盯着我,然后又盯着姐夫,说:“长点记性,下次来这里,给老子学乖点,要么,滚别的地方去。”
    这个早餐吃得有点窝囊,啥味儿也没有了,匆匆地尝了几口,就赶到程老板的工棚。
    工棚气象与往常不一样,就三、四个女人呆在那,她们也许等来货加工呢,但货没来,她们就聚在一起也不知聊啥,但神色神神秘秘的,程老板办公室那女秘今天也不见了,只有程老板翘腿坐在皮椅上。我本来不想进办公室,姐夫硬是拉着我进去。
    程老板看见我们进来,动也不动,只翻了一下眼皮。
    “周老板想明白没有呀?如果想明白了,就按我说的价。”
    姐夫气得瞪白眼,说:“我们是诚心做生意,你怎能出尔反尔呢?”
    程老板说:“若是诚心跟我做生意,你就不会成天往姓项的那里跑。”
    或许姐夫犯了大忌,往项老板那边跑,也成了他提价的理由,
    姐夫说:“我跟你和项老板都是朋友,走动走动,也在情理之中啊。”
    “你是这么想,我可不这么想。”
    “程老板,作为多年的老朋友,我已仁至义尽,让步得不能再让步了。”
    程老板说:“你那点让步并不令我满意。你愿意拖我就跟你拖,反正行情天天涨,不信你不比我急。”
    姐夫无可奈何,仍然跟他据理力争。我看他们也一时谈不拢,更不愿看程老板那副盛气凌人和爱理不理人的模样,就退出到工棚里了。
    工棚里原在聊天的那三、四个女人用奇怪的目光瞄着我,不说话了,我也瞟了她们一眼,就独自围着已经收好的土豆打圈圈。有个胆大的女人偷偷地溜到我身边,我以为她又来消遣我,就故意避开她,没想她拉住我的衣服,向我使了个眼色,看她好象没什么恶意,我便立住了。
    “你们还找程老板呀?”
    “我们跟他有合同,不找他找谁呀。”我觉得她的腔调有点奇怪。
    “昨天有几个人找他,好象来催债。”女人声音很少,还小心地向办公和其他女人的方向望了一眼。
    我心里起了疑问,便追问:“什么意思?”
    “上次替你打包土豆的钱,还没拿到手呢,程老板说等你们收了这车皮,就把账一起结了,我们就巴望你们快些收,不然把人急死了。”
    女人好象担心我们跟程老板合作,又好象担心她的工钱没到手,究竟是啥意思呀,我还是没弄明白,想再多问,女人甩手急忙走一边去了。
    我总觉得这女人话里背后隐藏着什么,她欲言又止的神态却又让我捉摸不定,我慢慢地走出工棚,恰外面起了风,扬起街上厚厚的灰尘,几乎要把人的眼睛蒙蔽了,还有红色和huang色的塑料袋腾在空中,久久不曾落下。我赶紧躲在不远处的土墙下面,心想要是娟子在这里,我就可以向娟子讨教这女人的矛盾话里的意思了,女人最明白女人的——对了,我有好几天没跟娟子通电话了,我前脚跟着姐夫后脚,天天往程老板这边跑,没空给她电话,可她竟也没打电话过来!或许十二点打过了,我都不在旅馆,但心里怪她为啥不多试试呢,说不定我恰恰就在家呢。突然间记起自己说过,过了十二点,就不要通电话了,她真是严格遵守约定哦。
    我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把没跟娟子通话的天数记在土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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