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宠：皇后嫁到》第304章 噩梦(二)

    “是为了袁卓已？”殿内无人后，我便问她，“他是不是没去看过你？”
    颐嘉点点头，脸上的笑却十分平静，这神态我瞧着有几分相似，脑中突然闪过袁卓已来，放恍然大悟，但听她说着：“其实本也不期待，袁太医他做事做人从来都很有原则。”
    “你很了解他？”
    “因为喜欢，就什么都想了解，旁门左道地知道不少事情，连他家里的事儿也都知道。”颐嘉竟赧然一笑，毫不顾忌地将情意写在脸上。
    我依旧不算喜欢这个人，但应该已不那么讨厌，至少敬重她对生命的那份尊重，即便被强暴才有了这个孩子，却认为小生命是上天给她的恩赐，这样的人，应该不会太坏。
    “因前线吃紧皇上御驾亲征，本宫担心龙体安危，便将他送去皇上身边了，大概在皇上归朝前，暂时是见不到他了。”我淡淡地说着，“至于你想见他的事，本宫一早就有转达，但不知他的心意如何，也许想见你，却一直没好的机会，你也不要胡思乱想，太费神思。”
    颐嘉越来越像袁卓已，平静地与我说：“臣妾很明白，袁太医他为人做事很有原则，这世上没几个人能左右他。”她说话的时候抬眸看了我一眼，这一眼竟叫我十分心虚，想起她曾经散播的谣言，未必是她随口胡诌，兴许她早就察觉了什么洞悉了什么，固然一切错不在我，可禁忌就是禁忌，谁也不能触碰。
    可她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反自顾自说起来：“娘娘也有了身孕吗？”
    我一愣，反问她：“怎么说？”
    她笑：“看着觉得像，只是随口问的。”
    “有了，和你差不多时日，都在来年正月里生吧。”我也不否定，更道，“所以看你才觉得惊讶，本宫的身子还没太多变化，你却丰腴了那么多。”
    她露出几分羞涩和欣喜，垂首摸了摸已经隆起来的肚子，再缓缓抬头看着我，认真地说：“臣女来，是想求娘娘一件事，本来该有太医来向您禀告，但臣女觉得亲口求过您，到时候才能放心。”
    我不解，让她但说无妨，颐嘉缓缓道：“太医讲这孩子兴许到了六七个月的时候，就保不住了，如果命大能生下来，生下来也未必能活。”
    闻言心内猛地揪紧，同在孕中，这样的事实何其残忍我能体味，无法想象她有多坚强的心智，才能平静地自己说出来。
    她双目渐渐泛红，鼻息也沉重了，一字字恳求着我：“娘娘，如果到了六七个月时孩子保不住，您能下令让太医一定保臣女把这孩子生下来吗？哪怕要和他一起死去，哪怕只是一瞬间，就让我抱一抱他，让我抱一抱还活着的孩子。”
    她十二岁就被嫡母的侄子强暴，这么些年来时常还会被施暴，于是性格越来越扭曲，渐渐变成了人见人厌的怪物，可一个不被期待的小生命的到来，却软化了她的心，更让她变得如此坚强，我心里一阵阵酸楚，几乎就要感动得落泪。
    她又继续说：“如果不是娘娘，这孩子兴许早就被打掉了，那我连抱一抱活着的他的机会也没有，臣女这辈子没感激过任何人，但感激娘娘。所以才想再奢求您一次，希望您能答应。”
    “放心安胎吧，本宫会敦促太医尽力保你母子周全，但你也明白，孩子先天不足，之后的日子很多变数，袁卓已曾和照顾你的太医研究过，他也表示无奈。”我压下心头的难过，告诉她，“若他说他能救得，本宫一早就让他来了，只因他也说不能改变先天不足，所以才不想随便给你希望。”
    她已然热泪盈眶，哽咽着说了声谢谢。
    “你变了很多，虽然还不至于喜欢上你，但不会再讨厌你。”我终是对她温和地笑着，“不管你和这孩子缘分有多久，往后的日子好好活下去，老天爷还会给你更多的恩赐，你所失去的总会有人来补偿，到时候要好好珍惜，就像现在你珍惜这个孩子一样。”
    她含泪笑着，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不强求，不强求。”
    颐嘉走后，我心内好一阵悲伤，涵春回来听我说完，也是哽咽落泪，都是为人母的女人，明白孩子对母亲而言的重要，涵春更自责：“那会子闹得天翻地覆，硬生生把孩子也闹没了，现在看看颐嘉这孩子，真是觉得丢人。”
    反是我安抚她：“谁还没年轻鲁莽的时候？你这样说，我那一回的疏忽又该怎么计算？”
    说话的功夫，莲衣匆匆进来，绷紧了一张脸道：“王巍刚听到消息，皇上的军队和逸亲王碰上了，送消息来的时候还僵持着，眼下不知道怎样了。”
    我心下一沉，他们终是见到了。
    寰宥麾下三十万大军，寰宇临时出征，走时带了十万人，后续人马虽然会陆续跟上，可将帅与士兵几乎没有作战的经验，没有默契没有磨合，两相比较，寰宥的实力远在皇帝之上。
    两日后，再有消息传来，双方首次交战，皆有死伤，主帅没有正面交锋，但寰宥麾下猛将众多，不知他几时招揽了这些奇人异士，显然花费的功夫不在数年之下。
    皇帝这边，舒嫔霍结衣的兄长带着补给前线的粮草和麾下十万人马自京城出发，大家都满心期盼霍将军能和皇上一起凯旋归来，而也因此传出流言，说一旦霍家建功立业，舒嫔在后宫的地位必然水涨船高，生出不少羡慕嫉妒，我听闻时又气又无奈，后宫的女人有着各种各样的悲哀，这样因为愚蠢而悲哀，真真只会招人恨。
    之后几****见过霍结衣，毕竟是她唯一的兄长出征，我理该体恤安抚，但她却十分淡定，只说：“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是家兄的使命，臣妾希望他能好好助皇上安定天下。”
    霍结衣变了很多，想她那一日当众指摘常氏的行径，已不再是从前那个纤柔的小女子，我不知道若她的兄长真的建立功勋，皇上为能安抚霍氏一族而厚待她奖赏她，她将来若在妃位甚至贵妃位时，又会是怎样一个人。
    此时看一眼抱着女儿安坐一旁的项和雅，原是我让莲衣去请舒嫔时，安雅阁来人说项氏想带着孩子来给我请安，便索性两个一起见了，说的也是同样的话，毕竟这一次项家为皇上铸造兵器同样功不可没，家族荣光也会惠及项和雅，她们姐妹俩注定了要竞争一辈子。但项家总是低了霍家这个世代侯门一截，可项和雅却又先有了子嗣，未来如何，谁也不知道。
    美雪在母亲怀里咿呀了一声，是睡醒了，霍氏循声便投去目光，面上带着温和的笑，项和雅瞧见了，忙把女儿塞给她，一边就问我：“娘娘，小公主她很喜欢舒嫔姐姐呢，可是如今您不允许我们随意出入殿阁，臣妾偶尔想让孩子和姐姐见见，也很不方便，您能不能让臣妾随姐姐住在馨云堂呢？那也不必说，平日里来往出入，也不必招其他姐妹嫉妒了。”
    我看向霍氏，她竟没有异议，只专心哄着怀里的美雪，反是我问了她，她才颔首回答：“臣妾很喜欢美雪，宁嫔一个人总有照顾不周的时候，臣妾愿意帮一把手，馨云堂比安雅阁宽敞，就让宁嫔住在臣妾那里吧。”
    既然两边都没异议，这也非什么要紧的事，我自然便答应了。她们走后一时没人与我说话，满脑袋便是寰宇在前线的事，我不知道他们兄弟俩哪一天会正面交锋，不知道届时谁死谁伤，想起那一日对寰宇说的话，我竟十分后悔，原来在这一刻我才真正明白自己要什么，什么江山什么中宫，什么理想什么抱负，我只希望他平安，只希望他能健康的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