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酒与卿》第60章 第六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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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前,喻思在安比城探查时,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当时在盐场敛尸时发现一具特别的尸体,尸体是女性,身材纤细而结实,手上带有厚茧,据下边的人说,被发现时身边有一双刺。
    当时喻思派人彻查盐矿,并为百姓收尸,小兵便在山上发现了这女尸。仔细检查之后发现身上的伤口是薛与的佩刀造成的,便以为这也是造乱的百姓,就将她带了回来。
    可喻思探查之后,觉得练武的女人很是稀奇,便仔细探查了一番,发现这女人来路不明,并非安比城内百姓。之后,他又和薛与提及此事,,才知道薛与并不曾杀过这女人。
    那这女人被谁所杀,又是什么身份,便是个巨大的谜团。
    徐原仅是个手无寸铁的书生,如何使得动这一斤多重的戮安呢?
    事出有异,喻思派人去彻查女子的身份,发现他曾经和盐场闹事的工人有过交集,而那名工人在事发之后,已经被喻思派人私下处决了。
    喻思做事心细,马上派人去查了当天处决的闹事者的尸首,发现和女人有联系的那人的尸首不见了,而余下的尸体,身上都有着不大不小的剑上,腰腹的伤口最深。而最关键的是,这些人身上的伤口位置竟然一模一样,可见使剑的人剑术之高,御剑能力之强。
    喻思收集线索,将此事上报给薛与。
    薛与一看便认出,这伤口和自己身上的伤口一模一样,不论是深浅还是位置。
    他心中惊惧,背后发寒。没想到安比城内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了这么多事。
    这背后之人做事如此隐蔽,且手段狠辣,心机不俗,薛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温别。
    温别曾言,自己已将淮南掌握于手,可事实上他停职受伤在府中,手下暗线也一直没动静,怎么可能收服的了淮南。
    薛与震惊于在淮南动手的人的手段,又直觉这背后之人是温别所使。
    所以,今日薛与一面麻痹温别,邀请他去参观军部春招继续试探,一面和萧罗忆接触。
    温别他已经不再信任,但皇帝那儿他也不会给予帮助,所以有着强大母族的蕙嫔的女儿萧罗忆,便是他的第三个选择。
    只是没想到温别今日会被人行刺,甚至差点丧命。
    而那剑簪的模样,分明和徐原所戴相同。
    薛与不知道是有心人故意为之,还是徐原也淌了这浑水,若是后者……他都不敢想安比城的一个月的时光都算什么。
    而今日动手之人的目的又是为何,薛与实在想不透。上京的局势真是越来越混乱了。
    看来具体是什么情况,只能等温别醒了之后再细细试探了。
    不一会,下人将煮好的药端来,薛与伸手接过药碗,挥退伺候的人,坐到床榻边,一边用汤勺搅拌药汁,一边吹气将它吹凉。
    待药的温度降下来,他才勺起一勺子药汁,慢慢从温别的唇缝往里渗。
    睡在床上的人因为力竭对外界的一切浑然不知,褐色的药进到嘴里,一阵酸苦。温别下意识皱眉拧过头去。
    薛与忙拿过手帕将流下的药擦掉,然后继续往温别嘴里灌药。
    温别身子虚,还受了伤,所以这内服的药不仅仅是愈合伤口,同时也有几位补药,对他的身体有很好的调理作用。
    可温别昏迷着不配合吃药,这药若是凉了得减药性。
    薛与自然由不得他抗拒,一手舀了一勺药汁,另一首将药碗放下,掐住温别的两腮,将他不安分乱动的脑袋固定住,再将他的嘴按住,蛮狠地就要将药塞进去。
    “嗯......唔.......”
    这温别从小便是吃不得苦的,也是后来到了上京性情冷淡,也无人可以让他撒娇了,他才渐渐的自己逼迫自己喝药。
    可昏着的他就没那么大的自制力了,对于这难喝的药汁避之不及。而薛与偏偏按着他非要他喝,急得温别直哼哼。
    “苦……拿开!”
    许是苦味太重,即使人在梦中,也不住地梦呓。
    薛与看他皱着眉一脸不高兴,挣扎地狠了甚至要狠狠咬下的样子,急忙松了手以防他咬伤自己。
    他失笑地拍了拍温别的脸,凑到耳边轻声劝道。
    “怎得十年过去,这药还是难以入口?吃了药对身体好。”
    薛与在南疆国遇见温别的时候,他的身体不是很好,体虚血亏,阳气衰弱。薛与怕他受不了回京的长途跋涉,便让军医开了补身的方子。
    那时温别便总想着法躲喝药,总是薛与威逼利诱,多番哄劝才能让他喝上一碗,等到下一次喝药时,便又故态复萌,让薛与头疼不已。
    “bu……不。”
    薛与听他回答,神色一愣,还以为他已经醒了,急急喊了两声温别。但是床上睡着的人只是哼了哼,呼吸依旧绵长,眼皮也没颤动,仍旧在深眠中。
    薛与没法,想着能喝多少喝多少,硬是又给温别喂了两勺。大多数都顺着下颚浪费了,只有少部分进了温别的嘴。
    可就是那一点药,也够温别苦的。他难受地咂嘴,委屈地嘟着嘴唇。薄唇的红带着药汁的褐色,轻轻张合,发出一阵无意义的呢喃,像是在抱怨,像是在抗议。
    薛与心神一晃,总觉得似曾相识,心脏也不自觉的鼓噪起来。他没用手帕,直接上手擦去他嘴角的药。
    粗粝的指腹划过细白的皮肤,惹出多少繁芜思绪,薛与呼吸渐渐急促,不自觉想起那天的下雨天,醉酒的人胡乱的动作和贴上来的软绵。
    薛与猛地收回手,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
    他匆匆丢了手帕,吩咐下人好生伺候,快步走出了屋子。
    管家的庄子在城郊,靠军营不远,薛与命人加派人手,把全府上下的丫鬟小厮都勘察一遍,城郊十里以内的可以行迹的人也都进行了盘查。
    查至半夜,那些世家的公子脸色越发难看,但是看着院里把守的重兵,他们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还是管晋差人收拾了客房,让众人各自回屋休息,才免了一场争执。
    安比城的异状牵扯到徐偲风,而今日最大的嫌疑人又险些被害,薛与在这事上可谓是十分在意。
    自己一晚没睡,跟着下属一起查探。
    最终在后厨发现了一具尸体,那尸首脖颈有伤,一刀毙命,伤口参差不齐,同上京前几宗杀人案件手法如出一辙。
    看来那凶手是冲着当朝而来,所害之人都是朝廷重臣。也不知是何方势力在上京搅动风云。
    那后厨的小工已死,顶替他身份的杀手不知所踪。薛与在围禁的管府没发现可疑人物,只得撤兵放人,将此事移交大理寺。
    薛与去看温别时,他已经醒了,正穿着中衣在桌前喝药。
    白皙的手捧住药碗,一饮而尽,面不改色,丝毫不见昨夜喂药时那般任性和抗拒。
    薛与愣神片刻,缓步走到温别身边坐下,关切道。
    “身体可好些了?昨日究竟发生了何事?你可知是何人要你性命?”
    温别掩面吐出漱口的水,待口中的苦涩味少了许多,才答道。
    “温某不知,那人出手极快,武功不低,招招凶狠,温某也是借着院里错综的地形才拖过一段时间,等到将军来。我听闻将军命人彻查府上,不知可有线索?”
    薛与沉吟片刻,手伸到袖中摸到一物,玉簪的冰凉触感让人传递到指尖。
    “不曾。”
    薛与摇了摇头,最终还是将手从剑簪上移开,压下心中的猜忌,转而说道。
    “我在后院的草丛里发现了一名厨房的小工。那伤口形状同这些时日的几起凶杀案一致。刚刚我已命人去通知言大人来接手案件,想必温大人会安心许多吧。”
    薛与话里话外有暗讽温别结党营私之嫌,温别原在喝粥,闻言挑眉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开口怼回去,只是嗯了一声,然后又一脸平和地吃早饭。
    薛与暗觉惊奇,没想到温别这次如此好脾气。
    他是不知温别清晨醒来时有多矛盾纠结。算起来,薛与已是救了他两次,一次是舍命相救,一次是天降神兵。
    温别心中怎能不触动。
    若被薛与所救的是位千金小姐,只怕早已情根深种,非君不嫁了。
    温别生平最不爱欠别人的,尤其还是同他多有性命牵扯的薛与,在淮南时他被薛与所救便让他如鲠在喉好一阵。这次的恩,他又要用什么来还?
    所以,温别此时难得不想同薛与作对,态度也是好的惊人。
    薛与见他不与自己斗嘴,便也没再挑事端,继续讨论起了行刺之事。
    “不知彦卿可有什么眉目,这作案之人三番两次刺杀朝廷命官,也不知所求为何。”
    “我……”
    温别刚起了话头,便顿住了,拧着眉考虑要不要将此事告诉薛与。
    其实,从上次兰台令史被杀,他就隐约有了一些猜测,只是那时也仅仅是众多猜测中的一种。可经过昨晚,他便很大可能地认定了那些人的目的和身份,而刚刚薛与提及后厨有一人的尸体,他才最终肯定自己所想。
    那些人狼子野心,手段狠毒,若是放任,必定会给上京带来灾祸。但是,私心上讲,这也是他的转机。
    无影门连番背后捅刀,甚至绑架威胁,已经让温别多有防备,而刚刚结盟的薛与又心思不诚身份尴尬,若不是为了当前局势,他是不会以退为进同薛与站一处。
    那么新出现的这股势力,若是能被他说动,为他所用,便会完全掀翻上京如今的局面,让他站到绝对有利的位置,创造出一个绝对能将薛家和皇室踩在脚下的形势。
    与虎谋皮,是饮鸩止渴还是一步登天,便看他的造化了,但是如今,他绝对不能将那些人的行踪暴露出去。
    薛与见他长久不说话,催促地拍拍他,唤了他两声。
    “啊,哦。温某如今也不知那些人的身份为何,能在上京藏得如此之深的人,绝非等闲,薛大人可要小心些。”
    薛与定定地看了他几息,随后才移开目光面色如常同他一同用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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