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弦》第一百三十二章 失落的伊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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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嘉点点头，“两千多年前，‘以太感应’发生过一次异常扰动，感知到它的是我们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位能进行完全形态‘以太感应’的人...”说到这儿，宋嘉一转念，没有具体说出这个人，因为他在人们的观念里已经有根深蒂固的形象，此时提及，那种冲击反而容易把听者带离主题，“之后，‘以太感应’有逐渐减弱的迹象，但当时看似并没有什么大碍。一！品￥侠直到近年来，‘以太感应’开始变得越来越困难，而且在其中出现了一些前所未有的奇异征兆，也正因为这些征兆，世外宗门的诸位长老才会不约而同找到我们，协助我们的‘盘古计划’，同时他们自己也在继续探究那些征兆背后的隐秘。但就在一个月前，‘以太感应’彻底消失了，不同宗门中所有原本具备这种能力的人都无法再感应到宇宙深处的脉动。”
    宋嘉说完这些，房间里的声音也随之消失了。
    只有那一缕茶香依然在空气里飘摇游离。
    权柄，原本在这个世界里看似无远弗届、不断延伸的掌控力，除了在死亡和无常面前，第一次显出某种真正意义上的无力，并在一种浩渺无际而又不可知的力量下，浮现出一条此前从来没有人见过的边界...
    “我们的科学能破解这其中的秘密吗？”主席其实也清楚在已得窥一角的全景中，“科学”所处的大致疆域，但听到前面说“以太感应”与“心物二象性”有关，他还是对此抱有一线希望。一！品￥侠
    宋嘉低下头，“‘以太感应’不存在破解一说。”
    主席略加思索，还是没有反应出来，“这话怎么讲？”
    “因为它完全没有秘密。”说着，宋嘉的视线重新与主席相接。
    听到这话，主席先是一愣，但当看到宋嘉目光里含藏的东西，他立时明白了。
    看到主席的反应，宋嘉接着说道：“所以它才是最大的秘密。即便‘微弦论’，也只是在某种程度上描述出它的一部分原理，却并不能使人具备这种感应能力，就像说食不饱。对人的认知而言，科学可以破解任何可概念化的事物，但对它却无能为力。甚至...”宋嘉欲言又止。一！品￥侠
    “‘甚至’什么？”
    “没什么，只是我的一点个人看法，不说也罢。”宋嘉意识到自己一不留神差点过界，那些问题超出了一般观念，并不适合现在谈及，便想赶紧回到主题。
    “有时候个人看法往往比所谓的正统理论更真实吧。”从得知“以太感应”开始，主席心中关于这世界的图景悄然发生了不可逆的改变，宋嘉那些看似超出常理的观点，来得正当其时。
    宋嘉笑了笑，不再推辞，“某种意义上，正因为‘以太感应’不断衰退，这个世界才有了科技文明的不断发展壮大...”宋嘉没再直接详细说下去，因为那会牵涉到“微弦论”中一条尚未得到验证的核心秘密，虽然此刻宋嘉自己对这一点已不再怀疑，但对他人还不便谈及，“想来主席读过《圣经》吧。”话一出口，宋嘉忽然觉得在这个问题上隐喻或许并非不比上直白。
    之前有两次和主席谈话时听到主席引用过几句《圣经》里的话，那些并不是国人耳熟能详的个中名句，没有读过《圣经》的人应该是不会知道的。
    不过数秒，主席眼睛微眯，“你是指伊甸园里那棵树上的果子吧。”
    宋嘉也很少遇到这等悟力，但这一次，他已不怎么感到意外，“所以我们被逐出伊甸，之后，我们只能用所谓的科学文明为自己营造出一座看似触手可及，实则永远只可能存在于想象中的伊甸园，而人们的实际处境却在现实与内心种种格禁下离伊甸越来越远。而远古那些在我们现代人眼里被视为愚昧无知的先人，他们生活在物我混同的精神世界里，根本不需要伊甸。本来，即使是‘以太感应’的次生效应也可以为人们保守住这种无忧无虑的天真状态，但它却衰退了，与之相应，人心里某些灰色的力量开始不断吞噬本该是它们主人的人类。”
    主席沉默了片刻，“这些话，你也只能和我说吧。”
    宋嘉报以会心一笑...
    制造伊甸园的幻象不仅是人性的需要，更是让这所谓文明世界得以存续、运作的必然。政治，表面上看是通过操控人的欲望和恐惧，去实现更大的利益，但它“权力”的真正来源则是制造“伊甸”的幻象。无论这“伊甸”是某种美好的理想还是某种人间天堂，人们为了它可以无所不用其极，多少最恐怖黑暗的罪恶，借着“伊甸”之名就堂而皇之行于世间。但人们之所以如此不顾一切地投入这幻象的怀抱，正是因为他们离真正的伊甸已经越来越远...而这也早已凝成了人类的宿命，多说无益亦无用。
    看着宋嘉的笑容，主席忽然意识这些话在一般现实意义之上其实指向某种更大的图景...“你是说...‘以太感应’并不是世外宗门的专利？”
    “是的。它其实是每个人的天赋，只是我们绝大多数人，终其一生都绝对不会察觉到它的存在。”
    主席恍然惊奇之下正要说什么，宋嘉接着道：“我们绝大多数人一直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逆用这种天赋而毫不自觉。”
    主席的惊奇随之消失了，在它余波的映衬下，后续道出的话平添了一种沉静：“那个‘格米洛’少年所说的‘元识屏蔽’是不是也与此有关？”
    “我们认为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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