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造大道,我可以无限回放》第二百二十三章 酩酊大醉

    
    车子驶进小区,周围静悄悄的,空无一人,还有两天就是除夕了,大概此刻能跟亲人团聚在家的,应该都很幸福吧。
    孙凯家跟我在一个小区,我把车停好后,便看到了他的那辆黑色奥迪,我抽了抽鼻子,抬头看向孙凯卧室的窗户,一张灰色的窗帘遮挡在上面,被拉的严丝合缝,我心里暗想,这小子回来的比我还早。
    我拎着行李走到自家门前,轻轻敲了敲门,房间里无一丝动静,我皱了皱眉,又用力的敲了两下,这才响起了老爸那略带愠怒的沙哑声。
    “谁呀,这么早,来了来了…”
    我的嘴角上扬起一丝幸福的笑容。
    门打开了,老爸愣怔片刻,但只是一瞬,他又恢复了往里的冷峻面孔。
    “怎么,回来怎么不通知一声呢?嗨,你,你不说那边很忙吗?”
    老爸语无伦次的说着,他接过行李,朝卧室喊了一声:“孩子妈,儿子回来了,起来做点饭吃。”
    “不用了爸,还没到六点呢,你俩在多睡一会,我真的不饿。”
    我脱掉外套,挂在衣架上,见老妈睡眼惺忪的从卧室里走出来,她瘦了很多,身材矮小,体质单薄,两鬓发白,面黄肌瘦,头发有些糟乱,看得我鼻子有些发酸。
    “哎呀,回来咋不给妈打个电话呢。”
    老妈光着脚,快步走了过来,我咬紧下唇,泪水像不受控制一般,夺眶而出,不管在外受到多少风风雨雨,磕磕绊绊,每次回到这里,好像什么烦心的苦闷,都烟消云散了,那一滴滴苦涩的泪水,化解了我漂泊在外的心酸和无奈。
    我揉了揉红肿的眼睛,开了太久的车,让我疲惫的有些头晕,我拉起老妈的说,轻声说道:“妈,我想睡会。”
    老爸点了支烟,指着我的卧室说:“快去睡吧,大过年的哭哭啼啼干啥。”
    我破涕而笑,打了个哈欠,径直向卧室走去,老妈突然在身后问我:“欣妍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我的心咯噔一下,手按在门把手上,头也不回的说:“她,她去国外了。”
    “你俩什么时候结婚,到底定没定下来?”
    老妈的神情有些焦躁,看来她和老爸在家没少为我操心。
    我转过身,似笑非笑的说:“快了,别着急。”
    “能不着急吗,你都30岁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不定性呢,你看看人家孙凯,现在混的有模有样的。”
    老妈把头发绾在脑后,那布满皱纹的脸颊上,又暗淡了许多。
    老爸吐了口烟,低声说道:“孩子刚回来,开了一宿车了,你让他好好睡上一觉,怎么刚进屋就问东问西的,叨叨叨个没完。”
    老妈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这是咱儿子,换成别人我还懒得说呢。”
    我噗嗤一笑,看着老妈说:“妈,我太困了,先去睡觉了。”
    “去吧去吧,做好饭我叫你。”
    老妈搓了搓手,钻进厨房开始忙活,老爸窝在沙发上,无心睡眠,只有我困的不成样子,倒在那张柔软舒适的大床上,到处都弥漫着家的味道,给人一种安心,安稳,安神的感觉,我轻声呓语着:回家真好。
    恍惚中,我来到一个遍地沼泽的泥淖中,放眼望去,周围都被一层白蒙蒙的雾气所笼罩,天空的太阳像一个燃烧正旺的火球,把整个大地都烘烤的沸气腾腾。
    沼泽地像一个深不可测的黑洞,泥浆包裹着我的双腿,一点点的向下沉淀,我大声嘶吼着,并无一人前来救我,那种歇斯底里的无助和恐惧,让我汗如雨下,无法呼吸。
    我放弃了挣扎,与其做无味的撕扯,不如像这般安然死去,我的脚腕处,像有一双力大无穷的手,在拼命的拖拽着,不出片刻,我便彻底的堕入了黑暗,这里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任何生命气息,我甚至都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跳。
    突然,我看到一只萤火虫向我飞来,在这个空虚无望的黑暗中,那一点点光亮,让我兴奋不已。
    萤火虫在我的头上盘旋两圈,便向一处虚无飞去。
    “等,等等我…”
    我伸出一只手,踉踉跄跄的追随过去,我不想放弃这最后一点亮光。
    不知跑了多久,只觉得自己双腿无力,四肢酸软,那涔涔的汗水,也浸透了我的衣衫。
    萤火虫停了下来,化作一道刺眼的白光,那变幻莫测的光芒,像是充满了无穷的灵力,闪烁片刻,便化作一道白色的铁门,门虚掩着,在缝隙中,那道光还在不停的跳跃,我知道这是走出黑暗的最好时机,擦干额头上的汗水,我便向那道白门走去。
    忽然,我身后响起了一串银铃般的笑声,那个声音既熟悉,又陌生,在这个空旷无痕的黑暗中,竟觉得有一丝诡谲。
    “谁,谁在那?”
    我回过头,满脸警觉的盯着身后,一个模糊的面孔缓缓出现,我皱紧眉头,想仔细看清她的面容,但无奈的是,越是想刻意的去看,那张面孔就愈发朦胧。
    那道白门彻底敞开了,万丈白光冲散了黑暗,刺痛着我的眼眸,无数的萤火虫飘散进来,照亮了黑暗中的每一个角落。
    我惊叫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冬日里的斜阳透过窗户,直射在我的床铺上,给人一种暖洋洋的舒适感。
    我身上的毛衫已经被汗水浸湿,喘了几口粗气后,觉得自己像起死回生一般的轻松,换了件衣服,我走出卧室,见家中空无一人,餐桌上,有一张纸条,我有些诧异,走过去查看,见上面写着:我和你老妈去窜门了,锅里有做好的饭菜,你自己热一下。
    我咧着嘴笑了笑,点了支烟,拿过手机,看到王苓又给我发来二十几条微信留言,我轻叹一口气,逐条查看,大多都是她回家后怎么怎么幸福,又如何如何想我之类的甜言蜜语,欣妍也发来了新年祝福,还配上几张她在时代广场的自拍。
    我拿着手机走到落地窗前,向孙凯家的窗户上张望一通,看到他赤裸着上身,叼着一支烟,正在闲情惬意的浇花。
    我急忙打开窗户,满脸坏笑的喊道:“喂,王八蛋,哈哈…”
    孙凯皱紧眉头,打开窗户向楼下望去,我哈哈大笑,继续喊道:“这呢,你个瞎货。”
    孙凯抬起头,又搜寻片刻,才把目光锁定在我的脸上,他用喷壶往窗外洒了点水,笑骂道:“你这孙子,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趴在窗户上,优哉游哉的说:“回来半个月了。”
    “放屁,我昨天还去你家了着,你这人说话到处漏气,下楼呀,喝酒去。”
    他把喷壶放在窗台上,又把嘴里叼着的香烟,扔到楼下去了。
    我瞪了他一眼,大声说道:“去哪都他妈关门了,来我家喝吧,把萧晴叫上。”
    “跟凯哥走,酒大大的有,别啰嗦,穿衣服下楼。”
    他说完,便关上了窗户,我悻悻的回到卧室,穿上衣服,又给萧晴打了个电话,她没接,估计是在忙吧,许久未见,还真有点想她了。
    北方的冬季,冷的让人心慌,这里的街道两旁,都堆积着白雪,行人稀少,车倒是很多,天空灰蒙蒙的,洒下一抹没有温度的光线,大小商铺都已打烊歇业了,只有少数商贩,还在兜售着年货。
    我和孙凯拦了辆出租车,深谙自己碰到他,肯定不会少喝,所以我俩都没有开车。
    “萧晴好像有事出不来,打电话也没接。”
    我喃喃地说着,又瞥了孙凯一眼,见他正低头打字,像是很投入的样子,嘴角上扯起了一丝邪魅的笑容。
    我低声问道:“谁呀,梦曦?”
    “哦,嗯,呃,不是。”
    他支支吾吾的说着,搞得我一头雾水,我瞬间心领神会,斜睨着他说:“小情人?小三?小美女?女学生?女下属?”
    孙凯把手机塞进衣兜,拍了我一下说:“别满嘴喷粪。”
    他又指着前方的一个路口,看着司机说:“师傅,前面停车。”
    这是一家非常朴素的餐厅,分上下楼,装修破旧,顾客稀少,店内脏乱不堪,老板是一位六十岁上下的老妇,满头花发,步履蹒跚。
    我皱紧眉头说:“你说的就是这家餐厅?这也太不堪入目了吧。”
    “行啦兄弟,别挑肥拣瘦了,大过年的,能找到营业的饭店不容易,安安心心的喝酒吧。”
    我俩在二楼靠窗户的位置坐下来,点了几道家常菜,麻辣豆腐,香辣肉丝,红烧带鱼,干炸里脊,不得不说,味道真的很好,孙凯吃的满口流油,赞不绝口。
    “看见没,什么东西都不能光看表面,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你看这家店破破烂烂的,但菜做一绝,挑不出什么毛病。”
    孙凯一口气喝了大半杯白酒,又点了支烟说:“你跟欣妍的事怎么样了?没一起回来过年吗?”
    “怎么每个人见到我都是这个问题?”
    我满脸不悦的喝了口酒,放下杯子后,又补充道:“她去国外陪那个老巫婆了,过完年回来。”
    孙凯吸了口烟,若有所思的说:“那你的店铺呢,什么时候营业?”
    “过完年呀,还没装修好。”
    我俩你一句我一句的寒暄着,两瓶白酒很快就见底了,孙凯喝的满面酡红,舌根发直,他频繁的拿起手机,在微信上聊的火热,从前的他都是有一说一,做什么都有始有终,雷厉风行,但这次回来,感觉他变了很多,至少我跟他喝酒时,像是少了点什么。
    王苓给我发来一段视频通话,我竟迷迷糊糊的点了接听,她躺在床上,盖着被子,神情有些憔悴,素颜的脸颊,未被任何粉黛所修饰,但依然可以看出不同寻常的妩媚。
    我揉了揉浑浊的眼睛,疑惑道:“怎么还没起床?”
    “我感冒生病了,你快点回来吧。”
    她侧过身,把手机固定在床头一角,又用被子把自己捂的严丝合缝,只留下那张精致的面容,即呆萌,又娇俏。
    我苦涩的笑了笑,低声说道:“我才到家,过完年就回去,你照顾好自己。”
    孙凯放下手机,满脸坏笑的走过来说:“哟,真漂亮呀。”
    “滚蛋。”
    我踢了他一脚,孙凯却满不在乎的说:“你不怕我告诉欣妍?”
    王苓有气无力的说:“不怕。”
    孙凯哈哈大笑,拉了一个凳子坐在我身旁,盯着屏幕里的王苓,开始问东问西,满脸的春风得意。
    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你是五十步笑百步,咱俩都彼此彼此吧,从你坐在这里开始,就跟一个女孩疯狂的闲聊,好像我才是那个不知深浅的电灯泡吧。”
    孙凯酒兴正浓,他晃晃悠悠的站起身,不慌不忙的说:“成功的道路上,总会有几个红颜知己,做男人不易,这没什么过错。”
    我关掉视频通话,瞪着孙凯说:“可我心存愧疚。”
    孙凯冷笑几声,帮我起了瓶啤酒,又坐到我对面说:“你如果这样想,那大可不必,因为你还没结婚,算不得出轨,可我确是那个不折不扣,耐不住寂寞的柳下惠,因为我结婚了,梦曦属于那种贤惠端庄,让你看一眼都不产生激情的女人。”
    他倒满一杯啤酒,跟我撞了一下,又贼眉鼠眼的说:“所以呀,你要趁着没跟欣妍结婚,好好的放纵一下自己,别有什么心里负担。”
    “呸,你说的都不叫人话。”
    我喝了一大口啤酒,打了个嗝,愁眉苦脸的说:“说实话,这件事吧,我还真就敢跟你说,没人会支持我去寻花问柳,胡作非为,但我现在纠结的很。”
    孙凯听后,放下酒杯,把脸凑过来说:“你动真感情了?”
    我没搭话,拿起啤酒瓶往杯子倒酒,酒沫子溢了出来,淌在桌面上,我用纸巾擦了擦,喃喃地说:“就是这种该死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才让我心烦意乱,我怕跟王苓真的走到一起,会伤了欣妍的感情,我要是选择跟欣妍结婚,王苓可能会要死要活的寻短见,我他妈知道什么东西是真的假的,对的错的,我现在就想,要是当初不离开家乡,可能就不会碰到这种让人无奈的事。”
    我醉了,开始乱说胡话,可能第二天宿醉以后,记不清当天说了些什么,但这场即尽兴,又泄愤的酒局,真真切切的让我把长期以来的压抑情绪,释放的淋漓尽致。
    孙凯靠在椅子上,哂笑道:“你他妈还真是贪得无厌。”
    “我也不想。”
    我无力的反驳着,抓起酒瓶,咕嘟咕嘟喝掉了大半瓶啤酒。
    孙凯长叹一口气,看着我说:“欣妍跟你是真心实意的,大家都可以作证,但这个女人我是第一次看见,我不了解她,亦不会对她做出评价,你在外面跟她发生过什么,跟我也没关系,但是…”
    他又点了支烟,轻轻吸了一口,满面红光的说:“但是,做选择的是你,如果你动了真情,放不开手,那就快刀斩乱麻,别他妈玩弄人家的感情,如果你自己不清楚那是情还是爱,那我也帮不了你。”
    我轻声呢喃着:“有情芍药含春泪,无力蔷薇窝晓枝…”
    “什么?”
    孙凯挑了挑眉,见我像念诵经文一般,那副失魂落寞,痴呆木讷的神情,让他觉得我现在就像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我讪讪的说:“我心里没谱,是因为挂念着两个女人,剪不断,理还乱,但纸里包不住火,终归是要大白天下的,就像你一样。”
    “我怎么了?从小到大,我都是最努力,最刻苦的那个,我凭本事升职加薪,凭能力左拥右抱。”
    孙凯扔掉手中的烟头,呼啦一下站起身,那种无法抑制的愤怒和恼火,并没有惊吓到我。
    “你他妈还是那个德行,你的家在这,你的根也在这,你的灵魂最后也要埋在这,你逃不掉的。”
    我径自笑着,笑的有些狰狞和苦闷。
    “你疯了,你疯了。”
    孙凯坐下身,轻声嘟囔着,他像一个丢了魂魄的行尸走肉,眼睛瞪得像灯泡一样大,嘴里不知道蠕动着什么,但我知道,那准是谩骂我的脏话。
    满桌子的觥筹交错,满地的一片狼藉,啤酒瓶横七竖八的倒在角落里,早已凉掉的几道菜,上面凝固着白色的油渍,孙凯趴在桌子上已经完全睡死过去,我涎笑着,艰难的站起身,扶着他走出了饭馆。
    屋外的冷风呼啸而来,并没有吹走我俩身上的酒气,反而是那凉丝丝的触感,让我的胃剧烈抽搐起来,那翻江倒海,撕心裂肺的痛苦,让我嚎啕大哭,不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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