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服天下之堃城戚歌》“第一百二十一章 决裂危机”

    
    这几天太子浔逸也丝毫没有闲着,自从上回在朝堂上被姬长治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批斗了一番后他就下定决心要开始实行自己心中远大的计谋了。
    浔逸自幼被伏怜娇惯变得狂妄自大,觉得自己举世无双,更没有亲情。他野心勃勃,他的目标不仅限于桑利王国的国主之位,他还想成为统领帝畿的五服之王。
    他自幼就瞧不起自己的六个姐姐,瞧不起任何一个人,他觉得这个王宫里的每一个人都不配和自己相处,包括对现在的铜灵子,也只是看上了她的能耐在利用她,而并非出于真心的爱意。加上他是“裂天星”转世,“裂天星”的本质与生俱来存复在他的身体里,始终是改变不了他暴戾且凶残的内心。
    一直以来,他都听从自己母后的话,违心的活了十几年,他很恨姬长治,因为姬长治一直不重视他,反而重视那几个公主,但是他却在姬长治身边虚情假意的呆了十几年,浔逸感觉自己受够了,也装累了。
    他借用孝心为名,早就给姬长治访到了一种宁神汤,御国医鉴定过这是一个很好的偏方,可姬长治服用后便没有好到哪里去,上回和虞杉在屋子内交谈还突然狂咳不止,气都喘不过来。这都是因为浔逸在这个宁神汤里添加了一种夜宿红独门秘制的毒药,这种毒药只要人天天服用,剂量不大,这个人就会慢慢的精神萎靡,嗜睡,能同时刺激人体咽喉堵塞,狂咳后便会喘不来气,慢慢的时间越久,人就会越来越没有力气,直至瘫痪。
    这几个月以来,姬长治已经莫名其妙的身体开始走向衰竭,而且御国医丝毫察觉不到原因,一直告诉姬长治身体并无大碍,姬长治自己也觉得自己无大碍,咳嗽也只是偶尔才如此,所以也根本没有重视过。
    那天早朝后,浔逸坐上了议政大殿国主的座榻上,那种坐在上方受下方百官朝拜的美感就浮现在浔逸的眼前,所以浔逸下定决心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坐上这个位子。被申屠清一和李尚书拉下来后,浔逸立即就出宫冲到了怡心苑里。
    当时浔逸向夜宿红打探了关于侯服的动静,浔逸很想了解他的舅舅伏侯到底有没有参与南独大计,这关系到自己该不该动手了。伏侯若是被回归侯服的祁夜柳跟宗天禾胁迫加入了南独大计,他不就不能再依仗他的舅舅什么了,因为南独大计是祁侯跟宗侯策谋的,他们俩逝去了祁夜柳才是南盘之主,伏侯除了能掌管自己的族人跟师氏一族以外,在南盘自然也就没有多大的权利了。倘若伏侯一直没有参与南独大计,那他跟祁夜柳还有的一比,对桑利国也还是有点份量,怕就怕祁夜柳回到南盘后会逐渐壮大,壮大到能把伏氏,师氏一并吞下,那时的侯服就只有祁夜柳这一个主人了。
    夜宿红在南盘的谍者回来禀报:目前伏氏和师氏都还坐拥自己的城池,没有跟祁夜柳他们一起反帝畿。但是祁夜柳跟宗天禾回到侯服后一直在招兵买马,扩粮集资,壮大南独的队伍,照这个趋势下去,吞并伏氏和师氏两族的势力都是迟早的事。
    得到了这个消息,姬浔逸已经按捺不住自己想继位的心了,他知道自己的这个舅舅已经是泥菩萨过江,自己根本就不能再指望他了。如果一直等伏侯的兵马来巩固保障自己的位置那就太傻了。
    浔逸明白只要把姬长治弄得半身不遂或是弄死,他就顺理成章的继位了,但姬长治还处在壮年,根本没那么容易死,浔逸只得让夜宿红哄骗毒霜帮他把宁神汤里的毒药剂量加重,让姬长治更快的走向死亡。
    果然姬长治才服下一贴,就出现了狂咳喘不过气的现象,长此以往下去,姬长治离死亡可能就真的更近了,而且还是死于无形的那种。浔逸现在只有耐性的等,等到姬长治半身不遂的那一天,他便能当上桑利国的国主了,他就能收回浔樾的兵权,撤掉她的镇国将军之位,让诸鸢和澹台淳都滚出桑利的朝堂。他的王宫从此没有外人插手,他就能集结扩充后垫大军,毁灭绥服西界的判堂大殿,再一举歼灭莎车,于窴和贵霜国,把这三个国家和判堂大殿摧毁后,绥服就算统一了,而他姬浔逸便是绥服之王。最后,集结绥服所有的兵力,越过长城和天门入甸服,把甸服的城池一座一座都夺下,杀入天龙城,把后氏王室都消灭,他就能放眼望及五服了,这就是浔逸的宏图大业。
    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这么做会给苍生会给百姓带来什么……
    用三百多条人命试毒后的毒霜开始整日在怡心苑里喝酒喝到烂醉,夜宿红怕他醉酒乱事,于是就天天把他关在怡心苑的密室里,毒霜心情苦闷,也不愿出去见人,甘心情愿的自闭在夜宿红的密室内潜心炼毒。
    怡心苑这个原本夜宿红跟太子浔逸秘密见面聊天的地方四面都多了许多柜子,柜子上摆满了瓶瓶罐罐,这些都是毒霜这两个多月里炼制的迷毒和各种浔逸需要的毒,各个危害层次的毒这儿应有尽有。也难怪浔樾澹台淳他们一直找不到毒霜的踪迹,他已经是完全与世隔绝了,除了夜宿红和太子几个,几乎没人能见到他。
    浔樾和浔骊带着金猊,火蛎,赤龙一大早出宫也在寻找毒霜,可找了近一日仍旧还是没有毒霜的踪迹。于是五人就在城门口等候送虞杉出城的诸鸢和澹台淳归来。
    近黄昏时,诸鸢和澹台淳驾马朝城门飞奔而来,见到浔樾浔骊五人在城门口等候立即就下马接见。
    “浔樾,骊儿?你们怎么在城门口啊?”诸鸢飞快的从马背上跳了下来,见到浔骊就兴奋的奔赴上前询问。
    “等你们啊!”浔骊见到诸鸢心情也格外舒畅。
    “诸鸢,小淳,我们几个在城里又找了毒霜一整日,仍旧没有他的踪迹,你们说他是不是根本就不在靖昭城呢?还是出什么意外了?”
    澹台淳不以为然,卷着手臂说道:“你的意思是毒霜被人杀了抛尸野外了?我告诉你不可能,就是整个靖昭城的人都出意外了毒霜他一定不会出意外,一个寻毒高手又那么会炼毒,不可能这么轻易的死在别人手上。他的警觉性非常高,不可能会有意外在他身上发生。”
    “那你们说毒霜在哪?”浔樾继续询问着。
    “青楼!”
    “青楼?”浔樾和浔骊惊讶的对视了一眼。
    “对,我娘临行前告诉我们的,哪儿都找不到他的话青楼应该是最有可能的了。”
    浔樾移挪着脚步念叨着:“整个靖昭城里共有六家青楼,其中以怡心苑最为有名,几乎靖昭城里所有的名门望族子弟都会出入那里,毒霜会不会有可能一直住在那里面呢?”
    “既然是名门望族子弟出入的地方,那里面肯定需要不少的钱财,毒霜哪有钱进怡心苑呢?”诸鸢十分不解。
    天真的赤龙不禁上前冒出来一句话让人大跌眼镜。
    “所以,那个毒霜就靠卖自己炼制的毒为生,他怕澹台淳哥哥骂就干脆躲起来了,是这样吗?”
    大家听后不禁都相互凝望笑着。
    浔骊上前摸着赤龙的头说道:“嗯,你说的都对,但是这不是你该想的事,别瞎参合了!”
    “说得对也不让我说,真是弄不懂你们人类。”赤龙委屈的一个人走到一边靠着城墙,懒得理这群人了。
    “浔樾,今天时候已经不早了,马上就天黑了,你们都回宫吧,明日我们再一起去找。”
    “嗯!”
    “好,我明天再继续跟你们一起找,那我现在就跟火蛎,赤龙去一趟生产坊间,安排好那儿的事后再回宫,樾姐姐,你和金猊先回宫,不用等我们。”
    “好,你自己小心点。”
    “知道了!”
    浔骊和诸鸢甜蜜的对视一眼后,便和赤龙,火蛎驾马离开了城门。
    澹台淳见浔骊离去,好想也跟她一起去,因为他憋了一肚子的话想对浔骊说,也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才一直没有说出口。今日虞杉对他和诸鸢说希望他们俩早日成亲生个小孙女时,澹台淳内心就有所起伏了,一路回来都在想着该怎么开口跟浔骊说出自己的心声。
    夜下后,澹台淳和诸鸢回到了澹台府,两人都躺在各自的床榻上睁着眼睛无法入眠,尤其是澹台淳,翻来覆去显得很是浮躁。
    澹台淳忽然一坐起,心里在嘀咕着:“我澹台淳天不怕地不怕,怎么就没有胆子跟自己喜爱的女子表白自己的心意呢?”
    澹台淳一个劲的绕塞头额,整个人都乱糟糟的,忽然念道:“不管了,我一定要去找骊儿,要把心里的话告诉她,我就是喜欢她,有什么说不出口的?”
    念完后,澹台淳立即就掀开了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起来穿起衣服就出了门。
    另一边房间内的诸鸢,还在甜蜜的回忆跟浔骊前两天在荒郊地外拥吻的画面,嘴角还不时流露出甜甜的微笑。
    诸鸢心里默念着:“骊儿应该这时候还没有回到宫内,这么想她干脆去宫门口再见见她好了!”
    诸鸢也立即起身,把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扔到了一边,穿起鞋子外衣就往外头走。
    夜色下,诸鸢一个人春风满面的走着,很快就来到了宫门口,诸鸢忽然停下了脚步,他发现澹台淳也站在了宫门口,脚步徘徊不定,似乎也在等着谁!
    没待诸鸢多想,浔骊和赤龙,火蛎驾马回到了宫门口,澹台淳见浔骊三人回来赶忙迎了上去,浔骊见到澹台淳后下了马,澹台淳将赤龙跟火蛎打发走了,赢得了跟浔骊短暂独自相处的时间。
    “淳哥哥,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宫门口?”
    “等你啊!”
    “等我?等我做什么呢?有事不能明天说吗?明天又不是不见了!”
    澹台淳看着有些生气的舔了舔嘴唇,觉得浔骊似乎很不待见自己,为了省时间,澹台淳终于鼓起了勇气向浔骊告白。
    “姬浔骊,我告诉你,你可别不这么待见我,我这么晚来找你都是想告诉你,我,我,我喜欢你!”
    两人在宫门口的对话一直被站在宫门外墙下的诸鸢听得清清楚楚,当诸鸢听到澹台淳跟浔骊告白的时候,心里又着急又很是期待浔骊的回答,就默默的继续站在外面听着。
    听到澹台淳说喜欢自己,浔骊完全不为所动,“哦”了一声后就当没事一样往宫门内走着。这可急坏了匆匆赶来告白的澹台淳,他连忙就上前抓住了浔骊的手腕留住了浔骊。
    “诶,你能不能严肃点?我在跟你说我喜欢你啊!”
    “我知道啊,我从小就知道,没事了吧?没事我就走了哦!”
    浔骊轻轻推开澹台淳的手,又往宫内走去。澹台淳看似很生气了,背对着浔骊大声喊着:“姬浔骊!”
    浔骊仍旧不为所动,停下脚步后不耐烦的问道:“还有什么事呀?”
    气愤的澹台淳走到浔骊面前,更为激动的再次跟浔骊告。
    澹台淳重重的再次捏住了浔骊的手腕,怒气的说道:“姬浔骊,我说我喜欢你,我想娶你为妻,是一个男子对一个女子的那种喜欢。”
    站在宫墙外的诸鸢对澹台淳的话感到很茫然,此时他更期待浔骊的反应了。
    浔骊几乎被澹台淳给震慑住了,慢慢的用另一只手轻轻推开澹台淳的手。
    “淳哥哥,你太激动了,你把我的手都抓痛了。”
    “别扯开话题,你告诉我,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妻子?”
    浔骊仰视着澹台淳,眼睛里丝毫没有为难,淡淡的说道:“我不能嫁给淳哥哥,我自幼就把淳哥哥当亲人,当自己的哥哥。”
    “我才不要当你的哥哥,你说,你不愿意嫁给我是不是因为诸鸢,还是因为戎吉?”
    “不关戎吉的事,我们是生死之交。至于诸鸢哥哥,他自幼就是骊儿认定的归宿,我只可能跟诸鸢哥哥成亲,嫁给他!”
    宫墙下的诸鸢总算是露出了一丝笑颜,他觉得自己此刻幸福极了。
    然后澹台淳此刻听了浔骊的回答后,整张脸已经愤怒到极致了,他用一种仇恨的目光看着浔骊,喘着大气,一声也不吭。
    浔骊看着澹台淳这样的面孔尤为恐惧,甚至不知所措。
    “淳哥哥,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你这样不留余地的拒绝我,你想过我的感受吗?”
    “对不起淳哥哥,我……”
    澹台淳立即打断了浔骊的话,愤怒道:“不要叫我淳哥哥,我不是你的哥哥。”
    “情感之事不可勉强,一个人的心里也只容得下一个人,装不下两个人,诸鸢哥哥早就先入为主了,我不想隐瞒淳哥哥你,更不想欺骗你…”
    “够了,我跟诸鸢几乎是同时与你相识,他怎么就先入为主了?”
    “我们最开始相识之时并不懂儿女情长,是我在去甸服当质子前就与诸鸢哥哥定情了。”浔骊显得有些焦慌了,从自己的脖子上拿出诸鸢送给自己的银锁坠子继续解释着:“这个关于诸鸢哥哥身世的玉佩就是他给我的定情之物,它一直都在我的身上,他也一直都在我的心里。”
    澹台淳这才想起七年多以前,当他们知道浔骊要去甸服当质子时都跑去德阳殿里找浔骊,当自己赶到的时候,溏妃告诉自己浔骊和诸鸢已经离去了,澹台淳此时才明白,大概就是那时候自己比诸鸢晚到了一步,让他捷足先登了。
    见澹台淳发了半晌的呆,浔骊轻轻摇晃了一下澹台淳:“淳哥哥…”
    澹台淳仍旧满腔怒火的望着浔骊,还退后了两步,不让浔骊触及到自己。
    此刻诸鸢站在宫墙外见到浔骊和澹台淳尴尬的身影好想走上去解释一通,不让浔骊独自面对眼前的困境,可诸鸢一想到自己跟澹台淳一二十年的兄弟情谊,他又止住了脚步。他想如果自己现在走了过去,浔骊选择的人是自己,这会很戳伤澹台淳的自尊心,会伤及他们的兄弟情义,澹台淳性子很是自大,若是自己情场败给了自己的兄弟他会感到极大的挫败感,诸鸢只得默默的继续站在两人的身后继续观测着。
    即便诸鸢不上前出现在澹台淳面前,澹台淳仍旧身负深深的挫败感,他含泪苦笑着念道:“呵,论家世,他哪有我堃城少城主有财力大?论自身能力,他镇北,我镇东,功名不相上下,论武艺相貌,我又哪点不如他?我就这样败给了诸鸢,我真是不服!”
    浔骊愁眉不展的上前拉了拉澹台淳的衣角,小心翼翼的说道:“淳哥哥,你很优秀,但是骊儿的心早就给了诸鸢哥哥了,感情这种事,更不是家世能力和武艺相貌能决定的,缘分才是最重要的,今生我只能做你的妹妹了。”
    澹台淳很失落,很颓丧。他一把拉开浔骊的手,像是丢了魂一般移步转身往回走,转身那一刻,他的脸颊上流下了晶莹剔透的泪花,在澹台淳的记忆里,大概这是他这辈子第二次流泪吧,第一次是因为浔骊去甸服当质子自己内心的极为的不舍,第二次还是因为她,她拒绝了他的情,这是他意料之外所不能承受的结果。澹台淳转身走着走着就疯狂的跑了起来,大声呼喊着!
    浔骊还来不及上前追逐澹台淳便消失在了黑夜里,连站在墙角下的诸鸢也沸腾了,他好想劝阻澹台淳,好想开导他,但是他明白,澹台淳现在听不进任何的劝导,这种挫伤他自尊的事只能让他自己慢慢的消化。
    诸鸢走到浔骊的身边,看着浔骊因为澹台淳的离去都已经急哭了,诸鸢上前轻轻抱着浔骊,让浔骊依靠在自己的怀中。
    浔骊抱着诸鸢哭着说道:“诸鸢哥哥,怎么办?淳哥哥他一定恨死我们了,尤其是恨死我了!”
    “不会的,骊儿,小淳是一个单纯善良的人,他只是现在还没想得通,暂时接受不了而已,等他想明白了就好了!”
    浔骊站直身体后,望着诸鸢问道:“真的吗?”
    “嗯,在一起超过二十年了,我了解小淳。放心吧!”
    浔骊这才轻轻点了点头。
    “骊儿,我此刻觉得自己好幸福啊,从你见小淳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站在了你们身后,听到了你们的每一句话,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会为了我们的感情这样拒绝小淳,我不是在得意自己得到了你的爱,而是你对待感情的态度和忠诚让我觉得自己拥有你的爱很幸福!”
    “忠诚是对爱最基本的尊重,不是吗?如果连这都做不到那人就不配拥有爱了。”
    “你说的很对,对于骊儿你,我也很忠诚,愿我俩彼此的忠诚能换来永生的相守!”
    浔骊听着感动极了,含着泪水又轻轻的依偎在诸鸢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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