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服天下之堃城戚歌》“第一百二十八章 寻根问底”

    
    一个英雄的一生说来也是很可悲，他牺牲了太多的东西去成全其他美好的事，可最后都会落得薄凉收场……
    姬长治身体突如其来的变故无疑是给了桑利国朝堂一剂摧晃无比之大的震动，姬长治已经连续五日没有早朝了，这几天早朝都是由太子浔逸代为执掌，此时的浔逸威风八面，锐气势不可挡。这时候桑利国的百官已经开始站队了，向过去那样，朝堂上百分之七八十的官员都倾向于浔逸跟国后伏怜这边，只有李岚芬和诸鸢，澹台淳站在浔樾这边，而右国相澹台昊从未表明过自己的立场，他既是太子太傅，也是镇东将军的父亲。
    所有官员看似在站队，在澹台昊心里却认为其实这一现象表明根本就无队可站。浔逸是太子，而且是桑利国唯一的的继位之人，姬长治走了桑利国的百官理所应当要效忠于他。可在李岚芬的心里却早已认定“裂天星”不会有好下场，他的忠心不会留给一个残害苍生的君王。在诸鸢和澹台淳的心里更加鲜明，谁伤害浔骊和百姓他们就反谁，谁给浔骊和百姓保护他们就效忠谁，目前他们俩只看到镇国将军浔樾才有这种胸襟，所以他俩对浔樾的忠心从来就不曾变过。
    虽然百官都站好了队伍，但桑利国的的军权还掌控在浔樾的手中，这也是浔逸和伏怜目前唯一畏惧之事！
    诸鸢和澹台淳原本只是想把毒霜找出来，把毒霜找出来后才发觉到事情远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怡心苑那个神秘的掌柜一直没有浮出水面，还有浔逸进入怡心苑的目的，诸鸢和澹台淳认定这里面必定有所联系，所以，仍旧没有放弃对怡心苑的监测。
    两人像往常一样，没事就来包下怡心苑对面酒楼楼阁的阳台观测怡心苑，夜晚酒楼打烊后就蹲在屋顶观测，这样继日多天后，还是一无所获。
    这天白天，两人在楼阁阳台上边饮着酒边观测着怡心苑外，忧心如焚的浔樾带着浔骊走到阳台上，诸鸢许久未见浔骊，见到浔骊后心里都高兴坏了。
    浔樾坐下后问道：“还在日日蹲守怡心苑，有状况了吗？”
    “这事目前还不值得长公主您一问。”澹台淳笑着敷衍着。
    “敢情你俩就是天天逃避军务上这喝酒看风景来了？”
    “不是啊，虽然毒霜这事还没着落，但我们有另外一件事必须对你说。”
    “什么事？”
    澹台淳看了一眼诸鸢，把难题扔给了诸鸢让他来告知浔樾。
    诸鸢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告知姐妹俩关于姬长治的一切，一直在酝酿思虑着。
    “诸鸢哥哥，你们有什么话倒是说呀，你们想急死我们吗？”
    在浔骊的催促下，诸鸢终于把积压在心里的话对浔骊和浔樾说了出来。
    “骊儿，浔樾，你们先答应我们，一定要保持冷静听我把话说完，好吗？”
    “现在已经到了考验我们的时候了，我们都很冷静，无论什么事我们都会沉静对待的，你说吧！”浔樾镇定的答复着。
    “好。其实之前小淳就已经把国主中的毒素给研制透了，浔樾，骊儿，据小淳的推测，国主的身体恐怕会出现瘫痪的可能了！”
    这样的结果一说出让浔樾和浔骊惊吓过度了，浔樾立即就激动的站起问道：“什么叫瘫痪的可能？父君年纪不到五洵，他怎可能会面临这样的结果？”
    澹台淳赶忙拉着浔樾坐下，道：“不是跟你说了让你们冷静吗？先别激动啊。”
    浔樾按捺住慌乱的心又坐了下来，而浔骊已经是泪眼盈眶了。
    “我知道你们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当我和小淳研透了国主体内的毒素后，心里也低沉了许久，我们改变不了什么结果，所以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对你们说，但我们明白必须得让你们了解真相。国主体内的毒有两种，一种让他狂咳不止又呼吸不上来的毒已经漫入到了他的整个呼吸和食道，这种毒是从一种叫“封喉草”根部毒素提炼出来的，另一种便是从软骨虫身上提炼出来的退化四肢活动能力的毒药，参杂在一起就是国主现在的状况。所以，我们敢肯定，国主不久后就会瘫痪在床了！”
    浔樾的心里乱极了，她心好痛好痛，她好想爆发，一直紧紧的拽着拳头，面色狰狞难堪，痛心的念道：“陷害父君给父君下毒的人是浔逸是不是？”
    “我们都明白，国主死了对浔逸最有利，可我们并没有证据能证明是他做的。他对国主下此毒手，而且这是早就开始在预谋了，国主若不是长期服用了这种毒素根本就不可能会有现在这么严重。”
    浔骊是一个有眼泪的女孩，听到诸鸢和澹台淳说姬长治会瘫痪，浔骊已是泪流满面了，忙向澹台淳哀求着：“淳哥哥，你不是最会炼毒解毒了吗？父君的毒不能解吗？你救救父君好不好？”
    面对浔骊悲伤的哀求，澹台淳心急如焚：“骊儿你别哭啊，不是我不救国主，而是国主已经救治不了了，这两种毒跟许多年前溏妃娘娘中的蟒毒性质不一样，倘若能救我怎么会不救呢？”
    痛心的浔樾拍着桌几，愤恨的念道：“他还是人吗？为了国主之位竟然这样对父君，浔逸可是父君的亲生儿子啊！父君一生为民为国，怎会落得被自己儿子弑杀的结果呢？不行，我不能让浔逸的阴谋得逞，我要反击！”
    “反击？你想如何反击？”
    浔樾满眼杀气的望着诸鸢答道：“我立刻就带领后垫大军压境，我要杀了浔逸！”
    “没说之前我就让你们一定要冷静，你听吗？”
    “父君都要被浔逸害得瘫痪了，你们让我如何冷静？”浔樾怒吼着。
    澹台淳挠心的望着浔樾说道：“这不国主现在还好好的吗？他还没有瘫痪，也没有死，你更没有证据证明是浔逸害了国主，你这样举兵回京百官不都得认为是你姬浔樾想造反想谋权篡位吗?你还想杀浔逸？恐怕你在回途中在军营里就被效忠姬氏的忠义之士给刺杀了。浔樾，就算你想反击你也必须要有证据证明浔逸在谋划毒害国主，你得拿出证据来你明白吗？”
    望着浔樾伤神又痛苦的模样，想到自己父君接下来将面临瘫痪的下场浔骊痛心疾首，估计浔樾的内心也同自己一样吧，浔骊站起抱着浔樾的头揽在自己的身前，安慰着接近崩溃的浔樾：“樾姐姐，一切都还没有发生不是吗？我们先不要自乱了阵脚，或许父君的身体状况还有转机呢？”
    看着孤立无助的姐妹二人，诸鸢和澹台淳也心痛极了。他们从没有见浔樾如此崩溃的哭泣过。既然知道姬长治的结局不会改变，他们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应该说出来让浔樾和浔骊如此的伤心担忧！
    浔樾的情绪波动过大，澹台淳只得将浔樾送回了宫内德阳殿里。
    酒楼的楼阁阳台上，只剩下了默默流泪的浔骊和耐心劝慰的诸鸢。
    诸鸢坐在了浔骊的身旁，拉着浔骊的手安慰着：“骊儿，你别伤心了，你跟浔樾这么难受我们都恨死自己不该把事情说给你们听了。”
    “不，诸鸢哥哥，你们应该把真相告诉我们，至少我们能及早防范。”
    “嗯，你说的很对。”诸鸢望着浔骊憔悴的面容心痛不已，伸手抚摸着浔骊的额头了泪水，继续念道：“总是接连许多许多天都见不到你的踪影，你越来越憔悴了！”
    “这阵子我帮樾姐姐筹集天狼军的物资去了，想不到一回来却见到父君躺在床上了，更想不到他的身体还将面临瘫痪的可能，若这一切真的发生了，我都不知道我们几个会怎么样了！”
    诸鸢心疼的揽着浔骊入怀，安慰着：“别担心，别害怕，还有诸鸢哥哥在，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我跟小淳还有左国相都会拼死助你和浔樾的。”
    依靠在诸鸢肩膀上的浔骊含泪点了点头，对于诸鸢的柔情陪伴感动不已，浔骊又擦拭了下自己的泪水，念叨着：“我去甸服之前，原本我们约定好待我归国之日，我就会陪你去找寻你的身世，然后我们就会尽快成亲，后来我就马不停蹄的建立起了商队，一直忙于商队之事，现在父君又要面临这么大的变故，对不起诸鸢哥哥，骊儿食言了，我只能把跟你的事再往后压了！”
    有浔骊在身边的日子是诸鸢这一生最快乐的日子，而浔骊说的这些自己也根本就没有往心里去过，在他的心里浔骊的事都是大事。诸鸢微笑着答道：“傻丫头，只要有你在，我的生命就有归处，至于我的来处，对于我而言根本就没那么重要，国主现在要面临这么多的困境，作为他的女儿，你该在他身边帮助他！骊儿，你不要心里有愧疚，若是我连这些都不能理解你，我怎么配得上那么美好的你呢？”
    看似最为平凡的陪伴，此刻对于浔骊而言却是最动听的情话，两人惺惺相惜着他们的爱情，你给我陪伴，我还你信任，两人都相信，只要度过了这个难关，日后就全都是守候，没有分离！可在这个即将经历一场变迁的五服世界，两人真的能用爱跟相守走完一生吗？
    德政殿。
    姬长治上回这么一闹，不仅仅是震惊了朝堂，也让伏怜整日郁郁寡欢了。虽然她妒恨姬长治给溏妃的爱，当自己当年嫁给姬长治毕竟也是出于爱，她也曾深深的爱过姬长治，活到这个年纪，激情褪了，可要让自己真的就看到姬长治死她又于心不忍了。
    她想了好久好久，都没能想明白姬长治为什么在短短的几个月里身体变故如此之大，这种狂咳不止的症状在他的过去可是从来不曾有过的，这到底是为什么？伏怜天天这样问自己。
    “国后，太子来了！”
    正当伏怜一个人坐在德政殿的议事厅内发愁时，伍尘上前来报。
    伏怜婀娜的身姿没有因为浔逸的道来而挪动，仍旧靠在座榻的软枕上用手轻轻撑着额头，看似焦头烂额的发着愁，没精打采的说道：“来了就来了吧，反正他的心里就青宫养着的那个小妖精最重要，他只会陪着其他女子了！”
    “母后这么冤枉逸儿可就伤透逸儿的心了，知道母后近日心情愁闷，逸儿特地来看看您了！”浔逸从厅外边走进边说道：“伍尘，这里没你们事了，都下去吧！”
    其实浔逸每回来德政殿里把伍尘当外人一样防着，伍尘的心里都是特别难过的，她在伏怜身边为婢已经有三十多年了，伏怜都不曾这么对自己呼来喝去，更没有怀疑过自己什么，可浔逸对待她们这批婢女却从来不曾有过一丝信任，更别谈尊重她们的忠心，为此，伍尘一直对浔逸都是满心的怨愤。可浔逸是主子，她们为奴为婢的又能说什么呢？
    伍尘一批宫女离开了厅内后，浔逸坐到了伏怜的座榻旁边，问道：“母后，您是怎么了？”
    “母后伤心啊！”
    “伤心？您为什么事在伤心啊？”
    “还不是为你父君的事，他这身体出现这么怪异的症状，母后都愁死了！”
    见到伏怜这幅尊容和形态，浔逸既觉得可笑又有些气愤，可笑的是他处心积虑把姬长治毁掉他的母妃却毫不知情还在为那个不在意她的男人愁眉不展。气愤的是心胸狭隘的浔逸感觉自己的母后与他的心思偏离了轨道，他一心想他的父君尽早死掉他的母后却还在留恋她的夫君。
    浔逸不屑的目光看着伏怜苦笑着说道：“母后，您当真不知道父君为什么会弄成现在这样吗？”
    “我？本后要是知道你父君怎么了那这个王宫里就可以不用御国医了，你这小子说话不要这么拐弯抹角的行不行？”
    “好，既然母后这么纳闷，您又是逸儿的母后，逸儿就把真相告诉给母后您听。母后，您大可不必在此为父君忧伤了，他那都是自找的！”
    伏怜见浔逸如此侮辱自己的父君，而是还是在姬长治生病的时候，伏怜显得有些气愤了，站起看着浔逸愤愤的说道：“逸儿，你就是再恨你父君你也不必在他生病的时候出言击溃他吧？他好歹也是你的父君啊！”
    伏怜的话让浔逸瞬间就愤怒了，浔逸起身走到厅中央侃侃而论道：“呵，生病？母后，您不会到现在还认为父君只是生了一场怪异的病吧？您不像这么天真的人啊？”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伏怜目光带着一丝凶怒盯着浔逸。
    “母后，您不必这么看着逸儿。”浔逸指着自己的心口继续说道：“因为您的下半生依靠在这，在您的儿子身上。逸儿不怕告诉您，父君他根本就不是生病，是儿臣在给他的宁神汤里加放了软骨虫和封喉草的毒，这可都是逸儿在宫外寻求到的宝贝啊，把它们给父君吸食了，就变成父君现在这样了，不久后，父君体内的软骨虫毒素侵入骨髓，他可能就要面临瘫痪，无法再行动的模样了。”
    瞠目结舌的伏怜完全被浔逸的狠毒给震慑住了，她一直以为浔逸想要的无非只是兵权和国土而已，但她从没想过她的儿子会做出弑君杀父的兽性之事来，伏怜痛心的眼含泪水，上前就是一巴掌打在了浔逸的脸上，瞪大眼睛对浔逸怒吼着：“你真是太出乎本后的意料之外了，我本以为你只是想拿回姬浔樾手中的兵权不让几个公主分走城池而已，可本后怎么都没有想到你会杀自己的父君，你为什么不跟本后商量就对你父君做了这些？”
    被打了一巴掌的浔逸内心很愤怒，但他却只是淡定的摸着自己的脸颊，还朝伏怜露出了阴险的笑容，走到伏怜面前城府深沉的说道：“母后，逸儿长大了，可父君离老离去世还有大把的时光，逸儿等不了了，我是想拿回兵权，我是不想她们几个公主分走我的城池，所以我要趁在她们未出嫁之时坐上国主之位，所以我只能用这种方法让父君早点从国主之位上走下来。”
    伏怜几近哭喊着：“可他是你的父君啊！”
    浔逸大怒道：“那又怎样？他要是心里有我这个儿子，就不会把本该属于我的兵权全部交到姬浔樾的手中，我是嫡长子，他在我出生的那刻就该册立我为太子，可偏偏要等到我长大成人的这一天，他心里有过我这个儿子吗？他不仁我不义，逸儿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呀，母后！您就别再傻了，父君的心里不仅没有我，他的心里也没有您，您何苦要眷恋他呢？”
    此刻的伏怜已经是泪干肠断，额蹙心痛了。是啊，他的心里不曾有过自己，只有慕连婵一个女人，他娶了自己不曾做过一个称职的夫君，二十多年了，他让自己几乎年年月月日日独守空闺，能在他少有德政殿的过夜下怀下浔逸这真是上天莫大的恩赐，自己是该恨他，可为什么一想到他要瘫痪或是死掉自己的心里却那么难受呢？
    伏怜颤抖着步伐走着，头昏想回寝宫休息了：“本后已经改变不了结果了，倘若你的父君真的瘫痪了，看在母后的份上，请你不要再伤害他了，本后不想他死在他自己儿子的手中。”
    “这事逸儿就依母后，母后放心好了。”
    浔逸带着得胜之心离开了德政殿大厅，离开了伏怜的视线，看着浔逸的背影，伏怜内心的幽怨和哀伤越发不可收拾，心里悲痛的念叨着：“弑君杀父是罪大恶极，愿苍天能庇佑我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