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之舟》第 10 部分阅读

    蛮子,就这法儿管用。行,一个人再加五千。”
    “将军肚”面子给拾起,脸色也轻松了:“唐哥,这次吕老板介绍的小茜怎么样?”
    唐西平说:“凑合吧,可已经没味了。”
    “将军肚”笑着说:“再好的茶叶,能经着几道泡?什么时候唐哥到南方去,我报告吕老板,提前把新鲜货早点备好。”
    旁边的一个也来了精神说:“最好是没有开过苞的,那才有味儿。”
    唐西平自己喝了一大口:“这话我爱听。”
    几个人,谁也没有留意躲在门外的谭笑。
    第52节:煮酒论英雄(1)
    12煮酒论英雄
    乘火车白天是赶路,晚上就是熬夜了。看看表,要睡还早,林若诚起身拉开包厢的门,想到外面随便走走,刚穿过一节车厢,肩上被人重重地拍了一掌,接着是一串水从楼顶直泼水泥地似的“啪啪啪”大笑声。他没扭头,心里就乐了,知道晚上漫长的时间好打发了。
    “唐———总。”
    扭身过来,唐西平正瞅着他乐呢。
    “嘿哟,我就不信,你老弟后脑勺上长得有眼,怎么就猜得着是我?”
    唐西平依然多少有点乍乍呼呼的样子。
    “你的声音,全临河的人谁辨不清,能把狼吓跑二里地。”
    唐西平的笑声让人轻易就能想到无所顾忌这个词:出身城市贫民,却没有贫民的自卑和萎缩;没有文化,却有自来的悟性和直觉;说不出大道理,却眼睛不眨就能判断出对方想打什么主意。林若诚常在心里感叹,若放在过去,唐西平即使不能成为叱咤风云的起义领袖,也绝对是有声有色的混世魔王。
    “这么说,咱老唐在临河还算小有名气?”
    谦虚到憨厚的笑,不知让多少自以为是的商界泥鳅上当。
    “去去去,别给我耍这个,你唐西平要是老实人,咱临河就没有聪明人了。”林若诚知根知底地伸手拨开唐西平,伸头朝半开着的包厢里望去,一个二十刚出头模样的女孩,毫无羞耻之心地只穿着胸罩和内裤躺在那里,一眼望去,白花花的,林若诚忙砰地一下把门拉上:“我就知道,你不会闲着的。”
    唐西平没有丝毫不好意思道:“你知道的,我老唐走到哪里,都不瞒谁这一口。”
    “那你还会无聊得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晃?”林若诚开他的玩笑。
    “这是个南方女孩儿。”唐西平认真的样子。
    “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今天晚上八点,我和小茜的合同到期,人家没有义务再提供服务,南方女孩见过世面,多一分钟都懒得理你。”唐西平一推他:“走走走,难得周围什么人都没有,咱们去餐车边喝边聊。”
    看见唐西平点了五粮液,餐车几个漂亮的小列车员,马上很透地找来一架屏风,给他们挡出一个单间,还殷勤地端来榨菜丝、酱黄瓜、糖蒜、泡椒四碟小菜免费奉送。列车上天天南来北往,阅人无数,不自觉间,这里的女孩就要世故老练许多。唐西平目光直直地盯住身边一个身材颀长开口一笑两个深深酒窝的女孩:“下次,我的酒店招前厅经理,要来铁路上找了。”
    颀长女孩甜甜地一笑,说:“那我可就等老板的招聘通知了。”
    “真乖!”亦假亦真,唐西平的手就要朝颀长女孩的肩上落,颀长女孩一笑,灵巧地躲开了,把手一伸:“老板请慢用。”
    唐西平一笑,抄起筷子说:“林老弟,都说咱们做生意的精,叫我说,咱们再精十倍,也抵不上这些女孩们。”
    林若诚“扑哧”一下,嘴里的茶水差点没喷出来。唐西平在女孩跟前闹笑话多去了,被骗的次数也不少,许多还都是重复的故事,反复使用的旧船票。商圈里大家背后开他的玩笑:“唐西平见女人———露出真水平。”也许是久病成郎中,在不断交出学费之后,唐西平的“学历”层次也眼见提升:一是所有跟他的女孩,都要经过熟人介绍,多少钱,多长时间,双方签合同,到时间交钱走人,互不纠缠。为防止日久生情,被对方逐步渗透掌握,吃亏上当,唐西平给自己定有规矩,所有女孩,不管多喜欢,多乖巧,跟在自己身边的时间,都绝对不能超过三个月;二是所有的女孩,一律不涉足公司业务,不在当地送房送车,只一次性给现金,对方拿到钱马上消失;三是坚决不碰本地的女孩。这事儿他是有教训的,临河庄园的老总,和他是多年的拔丝兄弟———这也是他肯在那里安营扎寨的原因之一———知道他好这口儿,一天专门给他安排了个大三学生,女孩高个子、白皮肤、大眼睛,更喜欢人的是满脸书卷气,说是想出国留学,急着挣点钱。这一点似乎可以相信,因为唐西平推开房间门时,亲眼看见女孩手里还捧着书,在抓紧时间用功背单词哩。女孩除下来用最简单的词回答他的询问外,几乎不说别的什么话,洗完澡关掉灯,他急不可待地一把搂过来,女孩突然在黑夜里开口了:“叔,我认识你哩。”
    第53节:煮酒论英雄(2)
    唐西平一惊:“真是?”
    “东唐砦的”。东唐砦和唐西平生长的西唐砦虽然是两个都市村庄,中间其实只隔着一条马路,一个祠堂,供着同一个祖宗,是正儿八经的本家哩。
    “你姓啥?”
    唐西平脊背开始朝外浸汗了,他有点心存侥幸。
    “姓唐。”
    唐西平坐起身,打开灯,朝脸上扇了一巴掌,说:“叔不是人。”
    女孩倒坦然,说:“咱早出了五服,和谁都要过这一关,我无所谓。”
    唐西平没有这份轻松,人的年龄有差距,对脸的看法儿也不一样。他又说一句:“叔不是人。叔啥都没做,你谁都没见。”说完,掏出整整一扎新崭崭的百元票子,丢到床上。
    女孩光着白净的身子,拿起钱,扑棱了一下,说:“叔,看你这让人多不好意思,我也是有知识的,不是要饭的。”
    唐西平逃似的离开了。
    从此,他给自己又多定了一条规矩:兔子不吃窝边草,再急不找本地女孩。
    林若诚早风闻过这些,还知道唐西平的妻子郑粉莲非常厚道,唐西平敬奉糟糠之妻不下堂的古训,曾对郑粉莲发誓,只要郑粉莲不干涉他的“闲事儿”,他保证一辈子不提离婚的事。郑粉莲清楚他,过去常常肚子都吃不饱还偷鸡摸狗,现在整天仙女般的女孩糖稀似的主动着投怀送抱,能把事儿省了,是叫猫不吃腥哩!过惯苦日子的她,有这条保证在,也就睁只眼闭只眼随他去了。
    林若诚知道唐西平狗改不了吃屎,只是替他感到麻烦:“西平,你来回这样跑着换,就不觉得麻烦?不如学赵季胡海,拣喜欢的养一个。”
    唐西平嘴一撇:“他们狗屁!老唐挡宝儿,常吃常新。”
    “挡宝”是临河找“蜜”的土话。
    林若诚想起他打麻将输冒汗的情景,打趣说:“这,可比打麻将费钱多上老鼻子了。”
    “那也值!”唐西平毫不含糊。
    “是吗?”
    “不怕你老弟笑话,我打光棍打到三十好几。邻居小四结婚,兄弟和嫂,乱翻拉倒,而我这个大彪哥,是要守规矩的。前三天兴趴墙根听房,人老是多,我没敢朝前凑热闹。第四天没人的时候,我去了,半夜回到家里,咚咚咚先是三大瓢凉水下去,才感到腿上疼,褪下裤子一看,两个大腿板,全抓得稀烂。第五天晚上,躺在床上翻来滚去思想真是斗争哩,不能去,不能去,咱是大彪哥哩,让谁碰上老丢人!想着不去不去,一骨碌爬起身子,翻过墙又去了。实在忍不住。那真是天下第一美事儿哩,人家哼着哈着不嫌累,咱看得也上劲儿,看着看着,就自己控制不住自己了,把手从裤裆里掏出来,捂着脸呜儿大叫地哭了起来。听见动静,叔一家人跑出来朝我身上吐唾沫……亏欠哪,老是亏欠。”唐西平眼里晃着泪,使劲把一满杯酒倒到肚里,接着说:“没钱,咱只能瞅着干气眼;有钱,不把这憋的屈补回来弄啥?”
    “真有这事?”
    “咱老唐是实诚人,说那种瞎话哄谁?”
    掏心话可以当酒喝,更何况,两个人的量都不小,一会儿,一瓶五粮液见了底。
    唐西平晃晃酒瓶,说:“若诚,咱弟兄俩再来一瓶?”
    这些天,瑞雪横遭迭难,哭无处哭,诉无处诉,不说经济损失,光是那份儿屈,直差没把人给憋死,在咣当乱响的火车上,能有个尽兴,也算是让心境有个展样。林若诚当下豪气也上来了,酒拿来后,又要来两个玻璃杯,瓶口一栽,咕咚咕咚每人跟前倒了大半杯:“来,难得放开一回,咱们用大杯喝。”
    唐西平手在桌子上一拍,笑着说:“好,痛快!”
    那份手舞足蹈的实诚样,随便换个人来,说他就是能在临河磨动天的人物,十个有十个会说你在编瞎话。杯子响响碰过,全都滴酒不剩。唐西平伸手抓起一把油炸花生,咔嚓咔嚓响响地嚼着:“老弟,你说,在临河,谁算是真正的弄家儿?”
    林若诚想了一下:“你得说从哪方面看?从权力上看,白向伟刚来时间不久,刘沉性格比较强梁,又在临河这那么多年,似乎眼下,他说话要更算数一些。”
    唐西平使劲把手一挥,说:“错!”
    林若诚一愣:“错?”
    唐西平冷冷地说:“在临河,真正有权的人,是孙庆那小子。”
    “你说是……孙庆,你怎么会这样看?”
    “白向伟虽然任职的文下到了临河,他本人并不心甘情愿,还惦记着回省机关当威风八面的计委主任,存有过渡想法,就不愿和谁闹不愉快,朝死里掰腕子,只想当个太平书记,随时都能利索地一拍屁股起身走人。”
    林若诚微微点头。
    “刘沉心胸太窄了,在临河一干久,就觉得成自己的家了,非要急头急脑地由着自己的性子和意愿,杀头抹脖子全然不顾地怎么怎么收拾出个什么样子,当官,论的就是心胸,装得下多大的地方,才能当多大的官,一旦心被局限住,就没救了。看着吧,我敢断言,他刘沉的政治前途,在这个市长任上,也就算奔到头了。来,喝。”重新倒上酒,唐西平狡黠地一笑,说:“我知道,你该说怎么也轮不到孙庆头上,他算哪根葱?”他摇摇头:“像咱们做生意的,当官的就是咱们的经济环境,就是绿灯,谁不朝官场眯两眼琢磨琢磨那都是瞎掰的。这些年,我算是看透了,权力不在大小,而在人用,要不,人们怎么说弄权弄权,把会弄权力的叫弄臣,他孙庆,就是个弄家儿。”人朝前凑了凑:“你不知道吧,在孙庆的保险柜里,收集有白向伟和刘沉任厅级干部以来所有的讲话、文章,档案资料的复印件就不用说了,还把两个人的社交圈全部制成了图。他这个人,有闷在书房里读书的好习惯,不过他读的不是别的书,而是书记、市长这两部大书,读透这一本,读那一本,更多的时候,是把两本书放在一起比较着读。”
    “想以此讨好两个主官?”
    “有这个因素。刘沉为什么欣赏孙庆?就是觉得他领悟自己的思路领悟得快,在各种会议上,能随口大段大段引用刘沉讲话中的经典,这不要说一般机关干部,就是刘沉的秘书,也弄不来。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越是威信高、权力重,越吃这一套。但孙庆要是仅停留在这上头,也就属阿猫阿狗之类政治动物园里的小角色了。他是在找‘缝’,看哪里有缝,能让他钻到连对方自己都模糊不清的心底底里,把一个人的心思全部摸透,也就等于把这个人给掌握了,就能因势利导了。‘事不成,找孙庆。’为啥到孙庆跟前什么事都能办成?能钻挤呀!所以,真论权力,论谁能给办事,得属他。”
    第54节:煮酒论英雄(3)
    想起私协换届、集资、临河苑开盘典礼等一连串事,都是孙庆在一手操作,林若诚若有所思地:“这么说,临河的英雄,非孙庆莫属了?”
    “?,他?哼,官场做官,没心机不行,心机太深也不行。为啥?人算,赶不上天算。只要你在‘算’,就总有失算的时候。谁愿意背后遭人算计?所以,一旦被高人识穿,他马上就得从云彩眼里倒栽葱下来。”
    林若诚端杯子示意道:“人治社会,最强势的是权力,如果这几个人都算不得英雄,那,还有谁敢在临河称英雄?”
    “有”。
    “谁?”
    “你,还有我。”
    “嚯,咱们两个是不是都喝高了?”
    “我叫人帮查过资料,放在清朝,兴捐官的话,你我手里的钱,谁都可轻松捐个正五品,一点都不比他们差。反过来,这些人下海经商,能比得过我们?”
    “不一定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林若诚身子朝后一靠,也不邀唐西平,自己一饮而尽,然后重新倒上:“不过,真心话,你这么看得起老弟,说心里不高兴是假的。”
    “在许多人眼里,你我是一座山中的两只虎,肯定早晚要分出个高低的。你的瑞雪公司出事后,有人猜想我要没事偷着乐了,在私营企业这一块儿,再也没人和我争雄。哼,那些个小人,怎知鸿告(鹄)之志,英雄惜英雄,没人共同放马驰骋,不寂寞?”
    林若诚身子晃了一下,舌头开始变粗:“我说,唐兄是不是……有什么好事想照顾我……”
    “难得今天咱们这么投缘,把心都捅得这么透亮,要不然,我也不会突然有这想法。”
    “直……说,直说。”
    “我想把临河饭店转让给你。”唐西平表情痛苦,像是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才下定决心。
    “开玩笑吧,谁……不知道,临河饭店日进斗金,是个聚宝盆,你会舍得?”
    “说实话,挣钱不挣钱先不说,光说投入了多少心血,跟自己的孩子一样,不心疼,是假的。”
    “那你还要转让?”
    唐西平轻叹一口气,说:“这都怪我,在临河苑张的嘴太大,资金上周转困难,那个谭什么的作家,像一张狗皮膏药,连着给省市领导写信,揭都揭不掉,一直盯着不放……”
    绕了那么大一圈儿,原来落脚点在这儿,前头所有的“干货”,都是在不厌其烦地做铺垫,林若诚神情开始认真起来说:“唐总不是在开玩笑?”
    “谁会拿自己的命根开玩笑?”
    “那我也说清楚,我从来不在喝酒的时候和谁谈生意。”
    “来,接着喝,别让这些烂事儿坏了咱们的兴致。回头,我让邓娅把资料送给你,请你喝茶总可以谈吧?”凡事留下转圜余地是唐西平又一原则。
    “砰”,两只酒杯碰在一起。
    等两人起身的时候,三瓶精装五粮液喝个底朝天。屏风外面,消夜的人早走光了,有十几个买站票的,趴在餐桌上疲惫地睡觉。
    颀长女孩打着哈欠强撑着坐在那里。
    林若诚道:“瞧见没有,人家小女孩可是动了跳槽的心,你可不能开空头支票,害了人家。”
    唐西平瞄了一眼道:“她呀,是在等小费。”
    果然,看见他们出来,颀长女孩马上打起精神,奉献出脸颊上的酒窝:“两位老板真有雅兴,不知道,对我的服务满意不?”
    唐西平随手抽出两张百元的票子,老练地插在颀长女孩的上衣口袋里。
    颀长女孩脸上的笑愈发灿烂,一直跟着把他们送出餐厅。
    两个人晃着身子朝前走。
    “你唐兄可以呀,一下子就能猜透……她的心思。”
    “这算什么,不是吹,女孩只要在我跟前走上三步,我……就敢下结论她是不是chu女。”
    “你……神,反正没人跟你验证。说眼前的,你怎么知道刚才那个女孩是想要小费,而……不是想跟你走?”
    “要是想跟我走,她就……不会坐在餐车等了。”
    “那她……上哪儿等?”
    “脱掉脏不啦叽的工作服,换上……性感的时装,钻到我的包厢里等。再不然,不接钱,扶住我一块走,这叫钓大鱼,你不懂了吧?”
    “还有什么绝的?”
    “当然有。这样说吧,不管什么层次的女……孩,我看一眼,不用她开口,就能确定能不能搞定上床。”
    “你快成仙了,那我问你……‘5?22事件’你算到没有?”
    唐西平身子晃得更厉害了:“不行,咱……再开一瓶……”
    林若诚手点着他,笑道:“你……醉了,问你话都不知道了……”
    “我啥不知道?这女人的事,讲三天三夜……”唐西平说话间走到了自己的包厢。
    林若诚摇摇头朝前走去,推开包厢的门,心劲一松,酒劲一下子冲了上来,晃着走到铺跟前,手一伸,摸到一只细滑的胳膊,不等他反应过来,这只胳膊敏捷地舞动起来,一下子他的双臂被扭在后面:“你敢!”
    林若诚酒醒了:“哎哟,刘队,我不是故意的……”
    “啪”,灯被摁亮了,刘芳眼瞪着他。
    林若诚身子摇晃了一下:“真是,刚才记错了铺。”
    “你一个人跑出去喝成这样?”刘芳把手松开,仍将信将疑。
    “出门,碰见了唐西平,这人……我还就不信,‘5?22事件’他会一点不知情,临河大小事,哪一件少得了他掺和?”
    “你想借酒套他的话?”
    林若诚点头。
    “得到些什么没有?”刘芳嘴角讥讽地朝上挑了挑,只是,脑子又烫又胀的林若诚观察不了这么细。
    林若诚摇头,突然一笑,说:“人说唐西平睡觉都睁着一只眼睛,我今天,才算是信了,眼见他身子都开始晃了,谁知道绕着弯、绕着弯,还在下着一个大套子。顶上称兄道弟,下面在慢慢地紧绳。”
    “什么套子?”
    “他想转让临河饭店给我……”林若诚身子一歪,靠到身后的毛毯上,打起呼噜。
    进来的时候,林若诚忘记关包厢的门。这时,听见一个女孩怒冲冲的声音:“乘务员、乘务员。”
    第55节:煮酒论英雄(4)
    乘务员压低的声音问:“小姐,这么晚了,什么事?”
    刘芳走出去,认出正是那天在临河夜总会看到的那一个南方女孩。
    “你瞧瞧他吐的,不会喝,灌那么多猫尿干什么?”话音未落,只听里面又“哇”地一声传出呕吐的声音:“不行,我要换包厢。”
    乘务员耐心地解释道:“你们是一起的,你要真换走了,谁来照顾他?”
    “谁爱照顾谁照顾,我现在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你们是……”。
    “合同到期,两下全清,懂不懂?弱智。”
    “你聪明,我告诉你,今天列车超员,别说包厢,连座位都没有了,你只要愿意,随便到前面过道去站着。”列车员气也上来了,声音跟着提高许多,不少顾客出来抗议。
    女孩嘟囔着:“我算是倒血霉了,你快点来打扫!”
    乘务员息事宁人地拿上抹布提着水桶进去了,车厢里很快归入寂静。
    刘芳疑惑地走回来,林若诚斜身躺在那里,腿在下面搭拉着,想这些表面称兄道弟什么都不在乎的男人,其实,活得比女人不知要累上多少倍。她弯腰把林若诚的鞋脱掉,把他的腿抬上去。林若诚朝外一扭身,说起了醉话:“我林若诚,是不会上你这个当的。”
    刘芳眼中波光一闪,倒了一杯水端在手里:“临河饭店的生意不是很好么,干吗说是上当?”
    “不熟的生意不做!他这是想趁瑞雪陷入困境的时机,诱我离开熟悉的日化行业,就像告诉鱼,岸上森林里的风景多么好一样,鱼一上岸,还能有活的希望吗?”
    “他这样做,能得到什么好!”
    “好走人哪。连同临河苑的售房款,一起卷而逃之。”
    刘芳猛地站起来:“怪不得人家骂你们是奸商,这样一来,要坑住多少人?”
    林若诚猛地坐起来:“商场如战场,哪能没有防人之心!”人一激灵,醒了过来。“噢,刘队,你还没睡呀?”
    刘芳人整个给气糊涂了:“你这个人,到底真醉还是假醉?”
    项小明的出现,加上刘建国和同班其他人的交待相互印证,检察院在请示省高检后,把案子退回公安局补充侦查。江新带着闫明亲自到刑侦大队督阵,就在侦破工作陷入僵局的时候,负责24小时监视监听的吴天、张小婷,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抓住了项小明朝家里发短信的证据。经过反复做工作,项小明的父母配合说出了他在南方市建筑工地打工的情况。恰巧,林若诚也要到那里办事,就有了两个人的一起同行。
    “好像在和谁说着什么,说着说着就醒了。”
    “和你自己说的。”刘芳坐回自己的铺上。
    “可能,我自小就有说梦话的习惯。”
    “哼,那你要做……大生意的时候,可要小心点。”
    刘芳本来想说你要做亏心事,话到嘴边,不知怎么的就拐了弯。这在以前,可是从没有过的事。
    “刘队提醒得是,所以,我去哪里,都是坐包厢、住单间。”
    林若诚认真的样子,反倒让刘芳不好意思了,声音不觉柔和了许多:“睡吧,杯子里是我刚给你倒的水。”
    “谢谢。”
    第二天一觉醒来,天早已大亮,看看对面铺上,毛巾被叠得整整齐齐,林若诚还想刘芳是出去梳洗了呢———这可是女孩们早上再重〖奇`书`网`整.理提.供〗要不过的功课。他拿上洗漱工具,也走了出来。刘芳没在,他也没放心上,火车上有时赶上人多,不愿意排队,“舍近求远”是很正常的事。正在刷牙,猛听到车门的地方,刘芳和一个女孩儿说话的声音。
    “临河饭店,我在那里很熟的。”
    “是吗?你在那里干什么,你身材气质这么好,是不是当前厅经理?”
    刘芳先入为主:“算是吧。你到饭店的时间不长吧,我好像没怎么见过你?”
    “我是两个月前去的。”
    “饭店规定平时不准串岗,你是在……”
    女孩犹豫了一下:“我是顺便去玩的。”
    “你是唐总的朋友吧?”
    “不是,绝对不可能是。”
    “不会吧……是不是怕我找你关照?”
    “真的不是。你在那里那么久,还能不清楚姓唐的为人?他是动物,需要就叫人过去,完事就推你走。妈的,闷都快给闷死了。以后,就是搬座金山,也不来了。”
    “你后悔了?”
    “也说不上后悔,吕老板先就提醒过,叫就拿他当畜牲看,拿自己当哑巴,事儿完就走人。否则,像前面有的那样,有的是亏吃。”
    忽然,传过来唐西平的声音:“呵,刘队也在这趟车上,是公干,还是度假?”
    “唐老板,我不是你的员工,你觉得我有回答你的问题的义务吗?”
    “那是那是,对不起,我还有事给她交代。”
    像是唐西平伸手拉女孩。
    女孩很有性格:“你弄疼了我,你还有什么权力管我,我们的合同……”像是被推进包间,‘砰’,门被唐西平关上了。
    林若诚走过去,刘芳习惯性地双手插在牛仔裤的后袋里,说出来的话,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是自己说的:“昨天晚上,你就和这种人在一块喝酒?”
    林若诚故意装糊涂:“刘队这话有点让人没法接,我们都是做生意的,本来就属于一种人。”
    刘芳扭身朝回走:“没法接,别接呀。”
    两个小时后,火车驶出南京车站。林若诚接到唐西平的手机,他已经在南京下车了。
    “这算怎么回事,唐总,不是说好一块去南方,怎么在南京就下车了?”林若诚话音未落,正在泡方便面的刘芳,身子早伸到了车窗外面,只见唐西平依旧大大咧咧的样子,那个女孩则被两个男人不由分说地拥进一辆黑色凌志车里。
    林若诚什么都没有看见的样子:“行行,等回临河,咱们再放开喝一回。”“啪”,把手机给合上了。刘芳也收回了身子。
    “刘队,方便面不能泡得太久,一糟就不好吃了。”
    到了目的地,刘芳才知道林若诚在这里的面子有多大。他是在这里起步或者说是掘到的第一桶金,肯定会有一帮朋友,但没想到,这个以私营经济著称的商味极浓的城市,竟然如此重义———当地私营企业家协会的头儿不仅出了面,连市政府秘书长这样高规格的官员也专门到车站来接他。鲜花,“大奔”,只差没有铺红地毯了。他们称呼林若诚时诚挚而坚定。
    第56节:煮酒论英雄(5)
    “私协主席,是过去的事了。”林若诚明显无奈。
    “秘书长”随口平静地说:“你林总不是,临河就没人配是。”
    林若诚这样介绍刘芳:“我的朋友。”
    马上大家幸会幸会地笑着向她伸出手,仿佛能成为林若诚的朋友,是件多了不起的事。她明知道有客套的成分在里面,上车时,还是不由自主地朝他身边靠了靠。
    “林若诚,看不出来,你在这里挺有人缘。”
    刘芳手放在发白的牛仔裤上,有家庭环境的因素,也有性格上的原因,再加上风风火火的工作性质,刘芳对穿衣服一向是极随便的,几乎经常见到的,就是这条牛仔裤,在临河觉得挺自然、随意,在这里老是有一种落后于时代的感觉。如果,林若诚稍有别的表示,依她的性格,马上会要强地偏要如何,甚至马上下车而去。可林若诚太自信了,理所当然认为自己的一切都是最棒的,包括她这个朋友。这反倒使得她的感觉像跌入深谷,因抓不到任何东西,而只能不断下沉。
    “钱缘。”
    “商人讲究实际。”
    “你既然不能给别人什么,就没有资格要求别人付出。”
    “也许吧。”
    “我们是不是一定要直接去饭店?”
    “他们今天的任务,就是把我招待好,如果有别的事,只要时间不是太长,他们可以等等的。”
    “我想转转,在火车上,闷得有点发胀。”
    “这没问题。”林若诚马上拨通手机,说明了原因。“不需要陪,刘小姐想随便呼吸点新鲜空气。”
    闲转的收获,是刘芳在“无意”之中买了一件时尚的连衣裙和一双同样时尚的高跟鞋。当然,进时装店是林若诚提议的。
    在饭店,洗漱过后,林若诚敲开隔壁刘芳的房间,身穿裙子和高跟鞋的她,别样妩媚地立在那里。
    林若诚尽管有心理准备,还是愣了一下:“刘队,你真漂亮……”他后面的“谢谢”两个字还没有出口,刘芳似乎就猜到了,抢先开口道:“他们市领导,肯定还会出席的。”
    林若诚知道,这是中国人培育几十年的集体情结,他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晚宴规格更高,市政府秘书长不但依然出席,还有一位分管经济的副市长早等在了那里。除下来林若诚,还有一位主角———大胡子的老外德国风铃公司的总裁西勒。老头非常风趣地抖动着大胡子:“我喜欢到中国做生意,因为你们中国人最瞧得起我们德国人。”
    大家有点不解地望着他,他愈发得意地笑道:“你们的政府官员,不是都喜欢称自己是马克思主义者吗?马克思可是我们德国人。”
    大家一齐跟着哈哈大笑。
    在频频举杯中,刘芳听出一点林若诚所说的“钱缘”是什么,就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德国老头,竟然是手握着两亿美金前来中国寻求合作伙伴的,他看重的先是瑞雪公司的品牌和管理,后才是东海之滨宽松的投资环境和现代化的基础设施。当然,也有帮瑞雪公司渡过难关,使自己此前的投资免受损失的意思在里面。如果,林若诚放弃合作,不但两亿美金高质量的投资打了水漂,还错过东方、西方两大日化品牌在这里的约会,所以,林若诚享受到了天大的面子和荣耀。刘芳以为林若诚受“5?22事件”影响,才决心迁到南方的。如果是在临河听到这个消息,她肯定会为远方那些打小就熟悉的下岗工人们感到庆幸的。可现在,看着周围那些人的热切劲儿,又总觉得是家乡的一件好东西即将被别人拿去,心里不免着急、紧张,好在这种象征意义的宴会,更多的是联谊,而不是谈判,不管是庆幸,还是担心,这时候都是没有意义的。宴会很快结束,看得出,这些人都很忙,共同表现出对时间的尊重。
    晚饭后,林若诚和刘芳沿着饭店前的林荫道散步。进了公安大门,人就像上紧的发条似的,再没有闲下来的那一刻。说实话,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和一个男人如此悠闲地在街头漫步。警察的作风就是风风火火,这种情调让她觉得有点拿捏,又有一丝不轻易觉察的甜蜜,林若诚的成功、自信,犹如一个强力的磁场,常常不由自主地把她的目光吸引了过去。当地领导盼望他能投资,往好处说,是想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往实际上说,则是创造实绩,为升迁铺路。不管哪种想法,刘芳都能理解。从临河到北方,报纸、电视上经常出现的关键词不就是招商引资?想不通的是陪坐的那些人,从他们话语间得知,这些,可都是当地日化行业的翘楚。
    “我能看得出,他们对你来这里投资,内心并不反感。”刘芳谈了自己的疑问后,这样说。
    “那是当然。”
    “他们不怕你抢他们的生意?”刘芳终于说出自己的担心。
    “哼,谁这样想,只能说明不自信!形成一个‘场’,一个同种行业的品牌集中地,就等于是在互相做广告,互相抬举,实现共赢的结果。可惜,我们临河的企业家们,还没有醒悟过来,还在没完没了地搞窝里斗。没有大市场观念,怎么可能走出国门,参与国际竞争?有开放包容的胸怀,才能有一个地方的发展。”
    “你是不是准备把瑞雪公司从临河迁到南方?”
    “我确实有过这种念头。”大约是想到了瑞雪公司在临河目前的境遇,林若诚的情绪低落下来,目光中浸满伤感和无奈。这时,他看到地上游人随手丢弃的酸奶盒,因被人踩过更加脏兮兮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面巾纸,弯腰捏起快走几步丢到果皮箱里。
    刘芳望着林若诚自然的动作和宽厚的背影,突然冲动地跑到林若诚的前面拦住他,胸脯急促地一起一伏:“你现在已经决定了吗?”
    林若诚有点不解:“刘队,你……”
    刘芳的头低了下去:“既然,有这么多好处,那就还留在临河,留在家乡……”
    林若诚只有叹气的份儿。
    刘芳猛地抬起头:“我不相信你会故意排污害人。”
    “你真这么想?”林若诚大感意外。
    “嗯。”刘芳肯定地点头。
    “你从什么时候转变想法的?”林若诚神色激动。
    第57节:煮酒论英雄(6)
    “刚刚,在你拣那个酸奶盒的时候……”刘芳伸出自己的手。
    林若诚紧紧攥着说:“刘队,谢谢你,我没有看错人!”
    “别刘队刘队的,多大的官,叫我刘芳。”
    “行,叫刘芳。”
    “那瑞雪公司还要搬迁吗?”
    “这件事和你没有一点利害关系的。”
    “不,你不能忘了,我也是临河人,真是的!”刘芳猛一抽手,声音因生气而高八度,邻近的人惊讶的目光投过来,她也全然不觉。
    林若诚先是一愣,继之想到什么,语气坚定地:“行,瑞雪公司总部一定留在临河。”
    林若诚利索得让刘芳意外:“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
    “为什么?”
    “因为临河,有你这样热心真挚的人。”
    “就这些?”
    “当然还有。我这人,天生的头撞南墙不拐弯,不在临河站起来,我是决不会认输离开的。”
    刘芳终于松了一口气:“那你今天晚上答应的……”
    林若诚目光森然,说:“熊灿以为,没有瑞雪公司,加上地方保护,他就可以高枕无忧地把北方市场抓在自己手里,做太平梦、发太平财,得意地四处和没有工艺没有信誉的小厂搞联营,坑害顾客,看着吧,要不了多长时间,这些‘南方制造’就会像潮水一样,淹没整个临河。远方的繁荣,注定成为回光返照。只是,要眼睁睁看着这些狼,在自己家门口耀武扬威了。”
    “你肯定有办法的。”
    “这次和德国风铃公司合资在这里建瑞雪(南方)公司,就是要避开他们的锋芒,通过当地生产、当地直销的方式,在他们的锅里,分出一杯羹来。然后,再慢慢恢复北方消费者的信心,夺回市场。”
    “若诚,我相信你能行的,我也会做好我该做的,你忙你的,这些天,我就不和你联系了。”喊出口后,刘芳暗自脸红了,好在林若诚粗心地没有察觉。
    在林若诚他们到的第二天,唐西平也到了南方,一见面,“秃瓢”吕修就不停地向唐西平道歉:“唐哥,没想到小茜会这么不听话,害你中途又转一次车,放心,我不会轻饶她的。”
    “你说,现在有钱,想找个玩儿的地方容易不容易?”
    “唐哥这是关照我。”
    唐西平脸色稍稍变暖一些,在火车上,的的确确把他给吓了一跳,虽然,他对这些小姐随时严加提防,但她们毕竟是大活人,自己也难免有疏漏的地方,而且,这丫头接触的还是对自己不感冒的刑侦大队长,让谁,心里都会“闪”一下的。回到包厢,他当机立断给“秃瓢”打了电话,这小子也算有能耐,在南京就让人把小茜给处理了。“咱他妈又不信来世,留够儿子、孙子花的,有钱不玩干啥,能带到火葬场?”
    “唐哥是看得开世界的人哪。”
    “可玩,也不能把自己给玩进去。真他妈没钱了,你秃瓢也绝对是会翻脸不认人的,别说玩,能要出来一瓢凉水喝,就算不错了。”
    “秃瓢”尴尬地说:“瞧唐哥说的……这次你放心,给你备选的几个女孩,全都绝对是‘哑巴’。”
    “我瞧中的,就是你的管理。”几个人在服务小姐的导引下,走进总统大套间,里面的奢华程度,是一般人所不能想像的。
    “秃瓢”:“唐哥,这间房,是全浙东最好的房间了。”
    唐西平把身子重重地朝庞大的沙发里一陷,故意笑着说:“我还以为,让林若诚捷足先登了呢。”
    “秃瓢”说:“林老板在这里,也是蛮受尊重的。只是他不像唐哥,对钱有仇。”
    看得出,他尽管存心巴结唐西平,但也并不想因此贬损林若诚。
    唐西平哈哈大笑:“秃瓢,你说得对,我他妈就是对钱有仇!它让我前半辈子活得人不像个人,鬼不像个鬼,连狗见了都嫌弃,平空朝你嗷嗷三声,我咋不和鬼孙有仇!”说着话,把鞋一蹬,每个鞋里一沓百元票子。“看看,看见没有?别人说我显摆,拿钱当鞋垫,我是报仇哩!林若诚有一千个好,一万个好,但是对钱的看法上,他没有我洒脱。”
    “你们两个,都各有过人之处,惊人之处。”秃瓢由衷地感叹。
    唐西平:“你这话我爱听,不人前说人话,鬼前说鬼话,为点眼前利益随便违心地贬损人,这叫够义气。我信服你秃瓢的人品,有一天你和林若诚搅在一块儿了,也同样不会说我唐西平半个不字的。”
    “秃瓢”说不清是感动还是着急:“唐哥……”
    唐西平伸手止住了他后面的话,心思早转到了别处,用脚踢踢水晶茶几下面黄腾腾的架子道:“这是不是纯金的?”
    “秃瓢”没想到唐西平的思维转得这么快,使劲咽了口唾沫,说:“我问过他们老总,绝对镀的是18k金子。”
    唐西平走过去推开卧室,里面的床,宽得足可以睡下四个人,地上是半寸多厚的纯羊毛地毯。
    “我看这地上睡人,都够软和。”
    “唐哥要是在床上云水翻腾,不慎落到下面,还不影响‘工作’。”
    唐西平顺手推开洗浴间,冲浪浴缸宽大得像个小型游泳池,里面有一个妙龄女孩,斜躺在水里朝他频笑。
    唐西平搓搓手:“秃瓢,你让人家一直躺在那里,累不累呀?”
    “秃瓢”一笑:“唐哥,你过去摸一下,身子软着呢。”
    “我现在肚子饿,有心,也没劲。”唐西平说是说,还是走了过去,手搭上去,真是滑如凝脂,但又一感觉不对,伸手向下一摸,原来是按真人比例精心雕刻的玉人,绷紧的身子一松,说:“亏他们想得出,弄个第三者摆在这里,不是逗人家吃醋嘛。”
    “这是让唐哥泡累了,靠在上面休息的。”
    回到外面的客厅,唐西平说:“秃瓢,你是从乡下闯到城里发展的,我是在城乡结合部长大的,你说说看,国内国( 欲望之舟  ./304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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