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之舟》第 8 部分阅读

    包括人才竞争,人家在这里自身价值得不到体现,当然要走人。”
    刘奇使劲把酒杯在桌子上一顿,气愤难抑地说:“竞争竞争,只要共产党当政,就不能看着让钱进到少数人的腰包,让大家伙受穷。”
    “……”
    刘芳欲言又止,这实在是个一时半会扯不清的话题。
    “姐,今天是怎么了,老替那个姓林的讲话,就因为他用‘大奔’送了你一趟?”
    刘芳筷子一点:“这么多菜,还堵不住你的嘴!”
    但话早给刘奇的耳朵听去了,说:“你可记住,少和那些有钱人来往,正正派派的人,用啥搂那么多钱?”
    刘芳声音低到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
    “他在胡说,你们也听。”
    吃过饭,刘奇到外面路灯下和人下象棋去了,赵文敏非常神秘地从里屋拿出一张照片,递给刘芳看。
    “瞧瞧,你项阿姨介绍的,小伙子多文气,在水利科学研究院上班,对,还是个工程师哩。”
    刘芳懊恼地:“妈,你是不是又满世界去推销你的女儿了?”
    刘林嘻嘻笑着站起来,说:“姐,现在人家都兴搞十分钟派对,讲究当场触电,你看张照片,还害的哪门子羞。”
    刘芳:“去去去,该上哪儿上哪儿去,懂个啥。”
    赵文敏硬把照片塞到刘芳手里:“你当你还小呀?都二十八了,一过三十的坎,看你嫁谁去。”
    刘芳一笑:“我嫁个八十岁的,不信他会嫌我大。”
    “那你领家来吧,看他好意思朝你爸你妈跟前站。”
    见母亲真的生气了,刘芳只好妥协:“开个玩笑,就当真,我看还不行!”
    “关系你一辈子,你当儿戏吧!”赵文敏说着,叹了一口气:“前一阵子厂里不开壶,一家三个下岗的,把你也给拖累了。现在,大家都上班了,以后,你的工资,一分钱都不要想着朝家里拿,拣那时髦的衣服,可劲儿买着穿!”
    “对,再画一个大熊猫脸,我还是警察不是?”
    “警察也要嫁人生孩子。”赵文敏的思绪不知怎么搞的,又牵回到厂里:“咱当工人的,才不管当头的贪不贪呢,只是好歹得叫大家伙有口饭吃。”
    “妈,我可在认真看呢。”
    赵文敏忙点头,刘林也跟着凑了过来。
    刘芳手点着照片,神色严肃:“额头太宽太厚,一看就是个三脚踹不出来一句话的闷葫芦,眉毛太细,肯定是扭扭捏捏的女孩性格,这两点,可是与我太不符了。还有这嘴,两个嘴角向下耷拉,绝对爱唠叨,这样的人,硬和他结婚不出三星期准得离!妈,你说项阿姨和你参加工作就在一起,关系不错呀,她怎么就把这种垃圾货色硬朝你跟前塞?等哪天见面,我得问问她。”
    第41节:我信故我诚(6)
    刘林早捂着嘴把腰笑得弯了下去。
    赵文敏悻悻地把照片接过去:“项阿姨也是好心,你问可是要得罪人的,看你哪天能领回家个长得好的。”
    刘芳有意开玩笑:“行,我保证找个比照片上帅气的。”
    好像要戳穿她的话,话音刚落,肩上挎着个大包的谭笑让刘奇给送了进来。
    刘奇大门大嗓:“你是来找我们家刘芳报案的吧?进去吧,她在屋里呢。”
    大家的目光,一齐投向门口。
    谭笑腰一躬,瘦削得像一只弓起的大虾,双手握着刘奇的手摇着:“老师傅,谢谢,谢谢。”
    “我就猜着你今天会回来,果然一碰一个准。”谭笑自个儿拉个凳子坐下来:“你刘芳人缘不错呀,我一说找你,刚才那个老师傅,丢下棋非要领我来。”
    刘芳哭笑不得:“那是我爸。”
    谭笑一愣,自嘲地拍拍脑袋:“怪不得,怪不得,不过,这不是正式拜访,不算数的,不算数的。”
    “谭笑,谁说让你正式拜访了?”
    “当然,是要得到你的同意才可以的。”
    “你这是不速之客!”
    “干我们这行的,要想抢头条,四平八稳地坐在那里等,黄花菜早凉了。我知道,你今天跟林若诚去了刘建国的老家。”
    “你知道是你的事,我这里无可奉告。”
    谭笑刚把采访本打开,听见这话,失望地望着刘芳,说:“真的一点消息都不能透?”
    “我说过了,无可奉告!要不要再给你重复一遍?”
    谭笑把采访本合上:“那……”
    刘芳果断地封住了他的嘴:“我要休息。”
    谭笑这次总算是长了点眼色,说:“行,我改天再专门约你。”
    谭笑前脚出门,赵文敏后脚就拿起照片做比较。
    “我咋看,都不比照片上的耐看。他是干什么的?”
    “自由撰稿人,作家。”
    “文酸文酸,怪不得神叨叨的。这人,我不喜欢。”
    “我和你有同感,也不喜欢。”
    刘林要到院里去锻炼,陪谭笑走了出来,调侃地拍拍他的肩。
    “老兄,我怎么看,都不明白你今天演的算哪一出?”
    “人最讨厌落在身上的是什么东西?”
    “鼻涕。”
    “人最能记住的是什么?”
    “也是鼻涕。”
    “那我告辞了。”
    谭笑一脸高深地昂着头走了。
    刘林开始一下接一下地扩哑铃,越练越起劲,早脱掉了上衣,汗珠浸在隆起的胸肌上,灯光一照,亮晶晶的。
    “刘林,过来一下。”赵玲站在自家院子里,隔着篱笆墙喊。
    刘林使劲又扩了两下,朝地上一扔,走了过去。
    “怎么,今天严打?”
    “叫你多管!明天准备上班?”
    “不上班你给发工资?”
    “我在临河饭店,经常碰到邓娅,她现在牛气得很,公司副总呢。”
    “那又怎么样?”
    “唐西平特别信任他。”
    “你是存心想气我还是怎的?”刘林脸色一狞:“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惹急了,一命抵一命,全掐死他们!”
    “你看你看,还没说上一句你就狠上了,我是提醒你,靠上班挣那俩钱,一辈子也别想把邓娅的心给圈回来。”
    “那我也愿意。”
    “愿就愿你的意吧。”好像话说到这儿,任务就完成似的,赵玲话题很轻松地便转开了:“我们家的人,都去我二姨家了,我二姨病了,他们去照顾她,明天早上才能回来,你过不过来?”
    “我现在就过去。”
    “猴急。”
    刘林单手在墙上一摁,“嗖”地一下跳了过去。暗影里,赵玲嬉笑着扑到了刘林怀里,双臂紧紧地环着他的脖子。
    “你还怪像个武林高手呢。”
    刘林任赵玲像秋千一样荡着,摆开双手,大步走进里屋,脖子撑了撑劲儿,猛一用力,把她甩到了席梦思床上。
    “你甩面袋哩!你说,你哪儿来的那么大劲!”
    “没看我天天练,这算什么!”
    刘林很响地朝胸脯上拍了一下。
    赵玲却早已平躺了身子,把手背着朝脑后一垫,使整个身子更显得凹凸有致,眼睛似睁非睁似笑非笑地微闭着,似乎在调笑刘林:“傻样,什么时候了,还有功夫在那里闲话耽误时间?”
    刘林眼睛直直地盯着赵玲的胸,窄小的紧身衫里,双||乳|像一对草原受惊的兔子一样,随着身子的起伏,马上就要凌空跃出。他使劲咽了一口唾沫,三下两下扒光了自己的衣服,狠狠地骂声“他妈的!”伸手把灯摁熄,猛地扑了上去。
    “你等一下……弄坏了我的衣服!”
    赵玲伸手用力把刘林推开,摁亮了灯,刘林红着眼,一句话不说,死盯着赵玲。
    赵玲责怪地:“看你,差点把我的衣服弄坏,好几百块钱一套呢!”
    “改天赔你!”
    “吹。”
    “我他妈吹?”
    “你不吹,不吹,不把牛皮吹破。”
    说话功夫,赵玲连胸罩也解了,仔细地摆放到桌子上,全身上下白生生像条光溜溜的鱼,这才放心地一拍手,说:“来吧。”
    一阵狂风骤雨式的进攻,使简陋的小屋像发生了地震似的。刘林嘴里不停地喊着:“我他妈让你行,我他妈让你行,敢瞧不起我……整不死你……”身体啪啪响着使劲朝下撞,手一下接一下在赵玲身上乱拧着。
    赵玲惬意地喊叫着,两人只差没有把屋顶给掀翻掉。
    所有的声息归入寂静后,赵玲像只壁虎一样趴在刘林的身上。
    “刘林,和我好吧?”
    “你见天晚上出去干什么,当我不知道?”
    刘林一把推开赵玲,“哼”了一声,坐起来朝身上套衣服。
    赵玲从后面搂住刘林,胸使劲朝他的背上挤,恨不得像两粒子弹射穿似的。
    “你只要和我谈,我哪儿也不去。”
    “你已经‘花’过了,能安生多长时间?我得走了,晚上有我的班儿。”
    赵玲像猫从床上一蹿跳下来,挡在门前,冷笑着说:“我知道,你心里还留恋着邓娅。”
    “那你还废话?”
    “你当她就是什么好东西?呸,天天陪唐西平睡!”
    “啪”赵玲脸上挨了一耳光。刘林使劲把她朝边上一拨拉,“咣”地一声拉开门走出去。
    赵玲的声音在后面不依不饶地追着他:“别装?傻了,人都是会变的,她现在爱的是钱,是钱!”
    第42节:花钱与输钱是两个意思(1)
    10花钱与输钱是两个意思
    眼下,是熊灿做梦也想不到的黄金时期。一夜之间,瑞雪公司不但被全部查封整顿,连已经在商场销售的,也被“以人为本”的商场全部从货架上撤下来。以前,瑞雪公司占有临河98%市场份额,骤然间断了档,而老百姓是照常要洗衣的,满心不情愿,还是都找到了远方的门上。
    熊灿满面春风地坐在自己宽大的办公室里,里面的老板台、柜子、沙发是整套从意大利进口的,里面的豪华,与外面厂区的破败,形成了鲜明的对照。当时,曾有记者讥讽地质问过,他满不在乎地阐述着自己的理论:“好钢用在刀刃上,好粉涂在脸上,远方几千人,再穷,也还抬得起厂长这张脸。”———因为要扬眉吐气,他浑身上下精心修饰过,头是一早到临河最有名的台湾风度美发厅吹过的,外罩是深蓝色皮尔卡丹西服,衬衣和领带是金利来的,皮鞋是老人头的,时尚嘛,女人穿时装,男人穿名牌。他这个法人,是厂里的形象哩。市里在远方试点老总年薪制,作为临河最大的国有企业,他的标准自然定的是最高的———24万,相当于50个工人平均工资的总和。这些听起来很吓人,但要看和谁比,同样是搞企业,林若诚、唐西平的年收入是多少?厂里经营越活泛,熊灿心理上越不平衡。就在昨天,他交代办公室主任去给他置办这身行头的时候,办公室主任稍稍犹豫了一下,使他心中郁结的怒气,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地方,就像没窟窿繁蛆碰见卖藕的一样,当着那么多机关干部的面,使劲拍了桌子:“你们都当这是为了我?穿得破破烂烂,扯淡什么实力,谁敢来找你做生意,如果不是为大家都有口饭吃,鬼才会愿意来操这个心!”他脸阴着踱了几步:“你们知道法人是什么意思吗?就是法随口出的人。”他当场宣布撤了办公室主任的职务,下放到大门口和一帮临时工一起当门卫,让保卫处长夏大虎兼办公室主任。夏大虎给办公室办事员就交代了五个字:“拣最好的办!”他拍拍办公室主任空出来的椅子:“又不是花自家的钱,在这种事上,咱们以后谁都别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
    熊灿是上午十点半左右走进董事长兼总经理办公室的。在这之前,他很得意地办成了两件事,一件是以下岗工人的名义,成功地说服孙庆,以市政府办公厅和市财政的名义联合下文,要求临河市所有行政机关和财政统发的事业单位,肥水不流外家田,都来扶持本地国有企业,一律在办公场所使用远方生产的香皂、洗洁精。工会办福利,也要优先考虑。熊灿有自己的想法,经济因素嘛当然有,但更重要的是让领导和那些机关老爷们,牛不喝水强按头,必须天天面对“远方”,想不记住他熊灿都没有办法!他一早上市政府,就是取文件去的。第二件是去冠冕堂皇地彰显自己的义气,带着写有“优化市场经济环境、支持国有企业发展”字样的锦旗,连同十万元慰问金,一起送给了何燕。他熊灿在机关干了那么多年,才不会像前任陈国庆那样傻,把厂里的钱,像自家的一样抠着捂着,不知道乌纱帽在谁手里捏着,一纸免职文,自己就什么也不是。所以,为了乌纱帽戴得安稳也好,为了自己将来的前途也好,最要紧的就是用公家的钱,给自己铺路。他常自嘲地给林若诚、唐西平讲,国有企业的老总,先是“官”,然后才是企业家。所以,要先按官场游戏规则把各方面打发好,该喂熟的喂熟,确保能够自保以后,才能是市场、是发展。这次打发何燕,有何燕身后背景的因素,但真心感谢也是有的,没有环保局那么迅速、果断、有力地查封瑞雪,哪有远方今日的大好局面?
    办公室里,早坐满了临河大小商场的经理,熊灿虚意地拱拱手,端着架子坐到了老板台后面,大家强压住心里的反感。临河百货大楼老总李西才,不高兴地抬腕看看表,说:“熊总,你还真拽起来了?”
    熊灿道:“李总,咱们可都是‘国’字号的,你就饶了我吧,我这可是给大家找发财门路去了。”
    熊灿把盖着市政府和财政局鲜红印章的文件,起身递给李西才,说道:“大家光顾远方,算是找对了地方,只要进我的货,想不发财,都难!走吧走吧,我已经让销售科沏好茶,在那里专候大家了。”
    这些人出去不多一会儿,销售科长喜忧参半地走了进来:“熊总,库里存的货,全部发完了。”
    熊灿正在签文件,头也不抬地说:“那还不好?”
    “好是好,可还有好些人都在等着催货,车间生产不出来。”
    “我知道了,你去吧。”
    销售科长答应一声前脚刚出去,夏大虎后脚领着一个农村暴发户模样的人走了进来。
    那人四十岁开外的年纪,身材矮小敦实,最具特色的是一口黄板牙,让人怀疑来自牙膏市场的chu女地。他手里拎着一个脏不拉叽的编织袋,鼓鼓囊囊的像是红薯块儿,进门就嚷嚷:“熊灿哥,你这到底是大厂,瞧这办公室,比学生娃们的教室还宽敞。”
    熊灿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熊总,你和林总、唐总他们约的时间快到了。”夏大虎小心翼翼地提醒过,关上门出去了。
    熊灿伸伸腕上亮晶晶的金表,说:“你都听见了,我这里很忙的,你有话快点说。”
    那人走近来,直直立在老板台前,怕谁抢谁偷似的,手里紧攥着编织袋不丢:“熊灿哥,咱们可是近门儿本家,没出五服,打小一块玩过尿泥,你可不能瞒我。”
    “我瞒你什么了?”熊灿愈加不耐烦。
    “那我就说。听说,你这儿眼前活儿多得接不了?”
    熊灿脸上藏不住的得意,说:“大浪淘沙,到底远方是国营的老牌子,消费者还是信得过。这不,一拨拨来催着进货,都是老熟人,谁的面子都不好驳,快把我的头给疼裂了!”
    第43节:花钱与输钱是两个意思(2)
    那人嘿嘿一笑,说:“我能治你的头疼。”
    “你?”熊灿忍不住“扑哧”一笑,嘴里的茶叶差点没喷出来:“你能变戏法给我变出洗衣粉、变出香皂来?”
    “我能的。”
    “好,你能你能。”熊灿站起身朝外走:“中午饭我让夏大虎陪你在招待所吃,回去后,代我向燕芳问个好,嫁给你之前,她可是咱那里远近闻名的一枝花哩。”
    不知怎么熊灿就想到了当年,恨不能说出鲜花插在牛粪上的话。
    黄板牙狡黠地笑着挡住熊灿:“燕芳现在还漂亮着哩!我也开了个造洗衣粉、香皂的厂,真的能洗衣服,用你们公司的箱子一装,不就把你的头疼给治好了。”
    “栓柱,这种玩笑是随便开的?”
    栓柱把手里的编织袋朝老板台上一放,伸手扒开,里面全是一扎一扎崭新的百元大票:“你看你看,我没有随便开,真的。”
    熊灿盯着看了一阵儿,确信眼前堆的不是红薯块儿,而是货真价实的钱后,身上一软,坐回到了椅子上,点上烟,使劲吸了一口:“栓柱,燕芳还是有眼光的。”
    栓柱脸上一直挂着憨厚的笑:“她还漂亮着哩。”
    “这事乱说出去,倒霉的是咱们两个人,不,是三个人,还有燕芳。”
    “不是吹,在燕芳吐口跟我之前,全村谁防我会追她?!”
    “你是个肉瓷儿!”
    “嘟———”林小树在电脑上玩沙滩阻击游戏,嘴上喊着,手上忙着,屏幕上,伸着一根粗大的机枪枪管,在朝向前猛冲的海军陆战队狂扫着。听见推门的声音,他机灵地身子一缩,钻到了老板台下面。进门,林若诚瞥见打开的屏幕,就明白是怎么回事,轻叹口气,过去把林小树从老板台下面抱了出来。
    “谁让你又溜到办公室,布置的生字写了没有?”
    “我不喜欢一个人写字,我要上学。”林小树“嘟”着嘴:“爸,你到底给我联系好学校没有?再没有,我可要给外婆打电话告状了。”
    “听爸的话,回去写字,等几天,爸就把学校给你联系好。”
    “不许骗人。”
    “爸和你拉钩。”
    拉过钩,林小树跑过去把电脑关上,满心不情愿地走了出去。
    丁涛问:“林总,学校还不肯接收小树?”
    林若诚使劲揉着额头,说:“他们是铆上劲儿了。”
    “5?22事件”发生后,所有的学校,和新闻媒体一样,可以用同仇敌忾来形容,一律拒绝接收小树,连高额的赞助都不能使他们动心。仿佛只要一妥协,贞操马上就会被玷污掉,且万劫不复,个个凛然正气。这种意外,使林若诚感到很无奈,为了不耽误儿子,只好暂时请了两个家教,轮流来给他上课。
    “林总准备怎么办?小树多聪明的孩子,不能让他在起步阶段受影响。”
    很显然,在短短的时间里,丁涛和林小树之间,已经建立了不浅的友谊。
    “等等吧,实在不行,还送他回北京去。不谈这个,说说你的研究进展得怎么样?”
    “这个研究我在英国就已经着手了,和我的导师约伯特先生也多次进行了联系,目前,国外洗涤界强调的是无磷、纯天然。国内产品洗涤效果不理想,主要是个配比问题。”
    林若诚专注地听,末了,说:“还要不伤手,使快乐洗衣成为增进感情和家庭和睦的一种新时尚。我们不仅是在推销产品,更是在倡导一种生活理念。你现在要排除一切干扰,全身心投入到新产品的开发中。”
    丁涛点头,说:“咱们库存的这些产品怎么办?市场是最忘情的,如果我们空白时间过久,老百姓很难不喜欢上别的品牌。不知林总留神网上的消息没有,南方的几个品牌产品,怀着复仇的心思,跃跃欲试地要重返北方市场。”
    “这对他们,实在是天赐良机。不过你放心,不让生产,并不是因为咱们的产品有什么问题。”
    丁涛眼中波光一闪,问:“林总心里已经有了考虑?”
    “你知道,在拨给你研发经费后,公司的帐上,还剩下多少钱?”
    “多少?”
    “不到一千块钱———怕是在农村,多少家庭的存折上也不止这个数。”
    “所以必须把库存的产品,尽快换成可以流动的资金。”
    “你说得不错。昨天晚上,在和西勒先生会谈时,我把公司的财务总监也带了去。”
    风铃公司总裁接到报告后,昨天,不放心地悄然来到临河。事前,连那几个负责安装的都一无所知。
    “你把公司的财务状况告诉了西勒?”丁涛差点失声喊出来。
    “是的。”林若诚的神色沉静,使得一向恃才自傲的丁涛意识到了自己的历练欠缺,他在心里顿了顿:“西勒先生肯定会吓一跳。”
    “你说得不错,他当时失手,把茶杯掉在地上摔碎了。”
    “他怎么说?”
    林若诚信服地说:“不愧是传承百年的世界知名企业,他弯腰把地上的碎瓷片一一拣起来,反问我准备怎么办?”
    “林总怎么回答的。”
    “我告诉他,在中国,私营企业遇到这种情况,通常有两种选择:一是法院宣布破产;二是老板自己跑掉。”
    “我能猜到最后谈判的结果。”
    “你说说看。”
    “西勒先生答应加大投资,并以风铃———瑞雪的新牌子,把公司库存的产品,继续销往国际市场。”丁涛自信地:“西勒先生是改革开放后最早到中国做生意的西方企业家,许多政界要人都先后接见过他,他应该知道,哪种人是值得信任的。只是,这件事太便宜了熊灿,让他钻了个空子,不但以次充好,还头脑膨胀地把许多小厂的积压货全收过来,甚至在当地,就无所顾忌地直接套上远方的包装,美其名曰联营,胆子真是忒大了些,就不怕有关部门查?”
    “许多领导,被下岗工人上访上怕了,总担心出问题给自己招惹麻烦,能拖一时,是一时,不定什么时候就高升或调走了呢。领导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他人,谁还敢当真去国有企业查,捅出娄子,就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了。”
    第44节:花钱与输钱是两个意思(3)
    “下岗工人,倒成了他们手里可以任意挥舞的大棒了。熊灿现在到处吹嘘,自己创造了国有企业振兴的奇迹。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他重回机关当商贸局长的梦想,就要实现了。”
    林若诚冷笑道:“利令智昏。丁涛,没想到,你到临河才几天,就把里外的情况摸得这么熟?”
    丁涛遮掩地说:“省委组织部有我的同学。”
    林若诚没再问下去:“我也该出发,去看看我们的熊总是如何春风得意马蹄疾了。”
    在临河苑“红太阳”房间里,唐西平在卫生间“哗哗”地洗澡,搞得动静很大。熊灿无聊地立在博物架前,价格不菲的奇石异珍上面不少,糊弄人的赝品,同样比比皆是。唐西平倒率性,图的是自己觉着好看,是真是假倒不放在心上。有时,还故意笑着给客人点破。
    邓娅打开酒柜,问道:“熊总,你喝什么,酒、饮料、矿泉水……?”
    熊灿笑着说:“过去是林若诚,现在腰包最鼓的可是唐老板,我们没理由给他省,你给我倒那瓶xo。”
    邓娅没有多说什么,把酒倒好端过来。
    熊灿瞅着邓娅风柳摆动的腰肢,心里多少有点酸酸地说:“小邓呀,我是真佩服唐老板的手腕,在远方,我可是把心都掏给了你,你从来就没有这么对我好过。”
    邓娅正要回答,身后传来一阵哈哈大笑声,唐西平穿着睡袍,手里拿着浴巾,胡乱在头上脸上擦着,然后,随手朝身后床上一扔,说:“邓娅,听见没有,我们堂堂的国家正县级干部,在吃醋哩。”
    邓娅浅浅一笑,道:“才不会,熊总身边美女如云,要是把我瞧得上眼,还会一脚给开走,让我下岗?”
    熊灿一直在心里端着架子,可一听见唐西平的声音,不自觉地就感到腰杆发软,在心里暗自骂自己没出息,唐西平说得没错,自己可他妈是堂堂的正县级!为了掩饰心虚,他也跟着大声打哈哈:“我开她,唐老板信?”
    唐西平笑而不答。
    邓娅说:“怎么不信?谁不知道,国有企业的老总,比唐总他们这些私营企业的老板,在单位还要牛。”
    熊灿笑着叫屈:“我们这些国有企业的老总,都是在给市委、市政府打工的,叫你干,你是老总,不叫你干,一张纸下来,就连狗屁都不是!人家唐总,可是正儿八经雷打不动的铁帽子王。”
    “我说的是在厂里。”
    “在厂里,我们就更比不了啦,唐总他们真正是皇帝啊,哪一句话出来,都是圣旨。”
    “正因为他是皇帝,不是太监,才要费心想着自己的江山。熊总不同,企业垮不垮,反正又不是自己家的,大不了到时候换个地方,还是正县级不变。”
    熊灿一点都不生气,笑着说:“小邓不愧是在国有企业干了那么多年,看问题,真是一针见血。不是吹,放眼临河,有哪家国有企业,比得上远方的效益。”
    邓娅想不到熊灿的脸皮这样厚,一米长的针都扎不出血,转身走了出去。
    唐西平笑了笑,压低点声音:“怎么,我听说,你打算重回机关坐办公室?”
    “唐总的消息真灵啊!”熊灿不置可否。
    唐西平的眼睛盯着熊灿:“咱们也是多年的朋友了,如果真有这么回事,我劝你还是多想想。”
    熊灿显然没有想到唐西平会这样透心,过去,他和唐西平虽然很熟,但唐西平财大气粗,上面关系多,并不多把他朝眼里看,今天,肯主动打电话约自己,他还当是唐西平事前得到消息,指望日后办事方便而套近乎的。当下,感到十分奇怪。
    “唐总怎么会这样讲,现眼下,只有进机关当公务员,才能算是捧上稳稳当当的铁饭碗。”
    “怕不是看重铁饭碗吧?我这人说话直,国有企业,谁不知道是穷庙富方丈,临河的下岗工人全饿死,也饿不着你。”
    熊灿张口想说什么,脸憋红半天,终于什么都没有说出来,故作大度地呷口酒:“唐总肯定还有指教,何妨把话全讲出来。”
    唐西平淡淡地说:“谈不让指教,朋友间闲聊,你进机关,瞄准的绝对不是个小局长的位置,而是想在退休前,也弄一任副市长干干,我猜得不错吧?”
    熊灿的心事被彻底说透,将来进机关,真要成事,肯定少不了找他姓唐的帮忙,暗自咬牙,把心一横,半真半假地说:“别的不敢说,光看现在远方的效益,咱当个分管工业的副市长,是不会比谁差到哪里的。”
    “以你管理企业的才能,当好一个副市长,我信,也没有谁会怀疑。就是放在全市推选,你得票也一准最高———谁让你善抓发展机遇呢!”唐西平扳着指头:“可这样的好事,不只是你一个人在想吧?市环保局局长何燕,别的不说,光那幢标志性的办公大楼,就是钉在板上的政绩,至于和刘市长的关系,这辈子你都铁不到前面去;市委办公室主任姚子平,前前后后侍候了三届领导班子,三朝元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又是天天偎在领导跟前的人,只要不犯糊涂,不提拔,每个常委心里都会过意不去的;市计委主任周新来,市政府最重要的智囊之一,又是落实领导指示最不打折扣的一个,被称为幕后为谋、阵前为将的人,更要命的是,都在一个系统待过,跟白书记人不亲,行亲;市建设局局长钱铁,是省政协王主席的女婿;市政府秘书长刘兆和心深似海,谁都认他是自己人,这份修炼你有法比?……”随着最后一根手指头扳下,熊灿的劲也彻底泄尽了,把杯子里的酒一口吞进肚里,失落地摇摇头。
    “你说得不错,我是争不过这些王八蛋。细想想,这世道,真他妈一点干头都没有!”
    “谁说没有干头?沉下心建设自己的金元帝国。”
    “抛弃我现在得到的一切,去重新创业起步,我是下不了这个决心的。”
    “如果抛弃了眼前的一切,你就连邓娅的优势也没有。”
    熊灿猛然把身子坐直:“唐总要给我指的路是……”
    唐西平把一份红头文件丢在茶几上,熊灿迟疑着拿起来一看,是市政府准备在国有企业推行股份制改造的文件。
    第45节:花钱与输钱是两个意思(4)
    “等股份制一改造,你这个总经理、企业法人,不就是天然的大老板了。”
    “我一个人,才能有多少股份?”
    “关键是公司的经营权控制在你手里,我可以帮你出面活动银行贷款,经营几年,把资金朝外一转移,然后宣布公司破产,拍屁股走人,手里有大把的资金,有架构好的供销渠道,再把有用的人才一拉,创建个新的日化用品公司,要不了多久,你就是林若诚第二。”
    “改制,政府的监督是很严的。”
    “这就看你处理关系的本事了。你现在有这个条件,如果肯在临河大道上带头出力,又有平时的感情基础,还担心市领导不照顾你?临河大道建成之日,就是刘市长晋升市委书记之时,中国的政治,向来就是一把手政治,有这个靠山,巴结你还来不及,谁会不长眼去你那里找茬?”
    半天沉默。
    “唐总从中能得到什么好处?”
    唐西平脸色板板地说:“我是商人,无利不起早,我看中的是远方厂区那块地。它正好靠近我的临河苑,让人想不想都没办法。”
    熊灿最终狠下了心:“行,我就走走唐总的路。”
    唐西平开玩笑说:“等你的金元帝国建起来,只怕邓娅又会回到你身边的。”
    熊灿大笑说:“我等着那一天。金钱美女,我现在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词要连在一起了。”
    “美女像名车,要靠养啊,越金贵的鸟,就越挑食,不能怨人家薄情要飞。”
    邓娅推门进来,讲林若诚已经上楼了。
    熊灿清楚,唐西平和林若诚为争临河私营企业界头把交椅,早就相互间不服气了,私营企业协会主席的评选,虽说有“5?22”污染事件在前,但唐西平过于“积极主动”,难免使两人结下过节,都整到了这步田地,林若诚还来这里干什么?
    唐西平早看透熊灿的心思,说:“瑞雪公司是临河最早成气候的私营企业,若诚是那个什么……对,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对真英雄,我就是和他打上一百次架,该佩服,还是真心佩服。你将来既然也想走这条路,就该早些熟悉点圈里的情况。我叫若诚来,就是想弟兄们在一块儿搓两把,热闹热闹,没有其他的意思。”
    这一说,熊灿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大气,什么叫距离。
    没有更多的寒暄,四个人在日本进口的自动麻将桌前落了座,林若诚和唐西平坐对面,邓娅和熊灿在两边。这是唐西平的提议,来点“真”的,不然没劲。林若诚很爽快地答应了,说:“你们知道的,我打牌从来不来钱,今天唐总提出来这,是不是笑瑞雪公司被停产整顿我掏不起?那我还就真来了。”
    唐西平笑着说:“说什么都成,反正,你肯在我这儿破例,就是给我这个当哥的面子。”
    打着打着,熊灿左看看右瞧瞧,见林若诚和唐西平每个人都极投入地盯着牌,不时还要皱眉紧张地计算,唐西平手里的烟灰早老长老长,都忘了弹,他忍不住在心里偷笑,这哪里是在打牌休闲,分明面对的就是一单上亿元的合同。刚开始说来真的,熊灿心里还忍不住“咯噔”了一下,唐西平就不用说了,林若诚那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及至报出来的数只是点炮一百元,还不准下“跑”时,他心里不但一松,还要笑了,不要说他和市机关各局的头头儿在一块玩了,就是在家里七大姑八大姨凑到桌前,也常常不止这个数的。现在,轮到他笑话林若诚、唐西平没有见过世面了。
    他毫不在意地随手朝外丢着牌,笑着说:“林总,对不起你了。”
    “呵,这话从何说起,就为刚才赢的那一张?这才开始,鹿死谁手,谁最后笑,都说不准呢。”林若诚眼不离牌。
    熊灿说:“这算什么?我说的是远方产品在市场旺销的事,并不是存心想和你做对。”
    邓娅说:“你就是想存心,也未必存得了。”
    林若诚不动声色地说:“邓总,你让熊总把话说完,说不定是想拉瑞雪公司一把呢。”
    熊灿大包大揽地说道:“没说的,把你仓库里的货,全部转给我,我给你最优惠的价。”
    林若诚:“有这种好事?”
    熊灿差点没拍胸脯:“我虽然姓熊,但在朋友面前,说话从来没‘熊’过。”
    林若诚沉吟了一下,说:“邓总是从你那儿出来的,唐总更不是外人了,我这人好直来直去,你说你给我这么大的好处,我该怎么谢你?”
    熊灿的目光向唐西平脸上瞟了一下:“朋友嘛,谢什么谢,再说,钱挣得再多,也装不到我姓熊的腰包里不是?”顿了一下,“以后,仰仗林总关照的地方还多着呢。”
    林若诚故意装糊涂:“我只是个做生意的,能帮你熊总什么?送钱,等于是行贿害你!提拔,倒是想让你步步高升,可我一个平头百姓,也得有这个权力。天大地大人情最大,既然没法还的事儿,这份心意我还是心领了。”
    “这是何必……”熊灿说话走神,把自己抹成的牌抽错丢出来,让林若诚点了炮。
    “好,熊总,朝外拔票。”林若诚借机摆脱熊灿的纠缠,把牌一推,大声话中有话地说:“怎么样,我说你刚才别得意太早了,没错吧?”
    邓娅故意伸手把下面的两摞牌抓起,伸头去看唐西平的牌:“熊灿瞎出牌,要不然,唐总下一张就是自摸。”
    唐西平不高兴地使劲把牌一推:“打牌打牌,有啥鸡芭事回头说。”
    熊灿被说得有点恼了,从包里拿出来一扎新崭崭的百元票子,抽出三张朝桌子中间一拍,说:“我一个人给一张,总可以了吧?”
    林若诚伸手夹过来一张,坦然自得地说:“这一张是我赢的。”
    唐西平开始牌运就霉,刚才好不容易上来一把好牌,三头赢,满心来个自摸,让熊灿搅了局,又见他胡闹,当下脸一黑,把钱朝熊灿跟前一拨:“你这是干什么,该怎么着,就是怎么着。”
    邓娅:“熊灿,你要是想救济穷人,怕是看错地方了。”
    “我什么都不是。”熊灿自知唐突,嘟囔着把钱收了起来。自此,想卖弄一下技术,把心开始操到牌上。
    “今天不是打牌的天!”
    唐西平的牌一把比一把霉,渐渐头上的汗不停朝外冒,嘴里不住地埋怨上手邓娅没给一张好牌,邓娅有口难辩。
    林若诚抓住唐西平的话把儿,坚决让熊灿和邓娅换了位置,邓娅被解围,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对林若诚存了感激。
    大约是看到转运无望,唐西平自己邀请大家来,又懊丧地自己提议结束了。因为有个私协的事,用唐西平的话说是要和林若诚通通气,熊灿就先出来了。
    林若诚出来时,熊灿在楼下总台正缠着要发票。
    大堂经理耐心地说:“这位先生,你什么都没有消费,怎么给你开发票?”
    看见林若诚,熊灿忙把手一摆,说:“算啦,看你们这些人的服务态度,回头非告诉你们老总不可,我们可都是朋友。”
    把几个小姑娘,给吵得差点没抹眼泪。
    熊灿:“林总,你瞧见没有,就那几个钱,唐西平头上冒汗了?”
    林若诚:“个人有个人的生活理念,在唐西平这里,花钱和输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第二天一上班,林若诚把钱从包里掏出来数了数,总共赢了一千七,让秘书拿去捐给希望工程。
    “林总,这数不整不零的……”
    “钱是路上拣的,朝上凑不是那意思,朝下减装在口袋里来路不明,是不是只能是这个数?”
    “那是,落不落名?”
    林若诚头也不抬地说:“你能找到是谁丢的,你就落。”
    第46节:领导无隐私(1)
    11领导无隐私
    市委二楼小会议室的气氛,压抑而沉闷,大家比赛一样猛低头抽烟,排风扇排不及,整个屋子烟雾缭绕,要是在家里谁敢这样不爱惜革命本钱,肯定会招来批评。其实平时,大家也会有所节制,但在这种场合这种氛围中,烟,不但能提神,更重要是成了一种道具,有了可资抓挠的地方,不至于傻愣愣地坐在那里显得浅薄。大挂钟时针早已滑过了“7”,还没有看到“决议”的征兆。这次开会的议题,有两个,一个是讨论文明城市创建问题,另一个是研究临河大道是否重新上马开工建设,前一个议题白向伟几乎是话音未落,大家就一致表态同意。临河大道白向伟的意思是吸取上次的教训,什么时候财力有保证,什么时候动工,不能再搞半截被动地停下来。刘沉则坚持越早越好,有利于临河抢抓新一轮发展机遇。书记、市长意见不统一,其他的人,就只有埋头吸烟的分了。
    因为涉及临河未来的重大决策,白向伟交代把所有的副市长全扩了进来。姚子平也被通知列席参加。他平时没有烟瘾,今天嘴里喷出来的烟雾比谁都浓,整个脸完全被烟雾笼罩起来,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好躲在后( 欲望之舟  ./3047/ )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