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之舟》第 7 部分阅读

    戏各家电视台都在竞相热播,价格都快抬成天文数字了。”
    “那也要。我要派重要用场的。”
    邓娅说:“好的,我这就去办,尽快把它敲定下来。”
    唐西平眼睛微眯,说:“邓娅,你是不是替我心疼这些钱?”
    邓娅愣了一下,说:“唐总是在批评我没有干大事的气魄吗?说真的,我是有点心疼,随便一笔开支,都是下岗工人奋斗一辈子都不敢奢望挣到的。”
    “我也心疼,可我算的帐是,挣十个,花八个,是不是口袋里还能落两个?如果不花这八个,不就一个也挣不到。所以,我也不心疼,这些钱进进出出,都是生意的一部分。你去吧,从今天起,你还要兼上临河饭店的副总,具体负责娱乐项目的经营。”
    处理完这些事,唐西平拨通了林若诚的手机。
    林若诚没有想到的是,会在临河饭店碰上刘芳。
    刘芳和吴天、张小婷悠闲地坐在大厅休息吧里喝咖啡。当然,三个人全都身着的是便服。他是完全无意地朝那里瞟了一眼,没想到,刘芳正好抬头朝这里看,目光对在一起,林若诚略一思索,走了过去。
    吴天和张小婷对视一眼,起身走开了去。
    林若诚用询问的目光望着刘芳,说:“刘队,我可以坐下吗?”
    刘芳用条匙搅着咖啡,答非所问地说:“看得出,林老板在这里很熟的。”
    林若诚心里一松,拉开椅子坐了下来:“许多生意应酬,总要找个像样的地方,才对客人够尊重。”
    刘芳说:“林老板今天是来潇洒的吧?”
    “是唐西平打电话……”林若诚坦诚地一笑,说:“估计也就是玩的。”
    刘芳道:“是啊,有赵小冬做垫背,你林大老板当然继续满世界潇洒。”
    “刘队,我不知道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姓林的,别装蒜了。让赵小冬心甘情愿地替你坐牢,付了多少钱给他,他才肯答应的?”
    第35节:科学工作观(7)
    林若诚一惊,人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说:“赵小冬要坐牢?”
    说是根据市领导的指示,闫明亲自督办,今天下午特事特办,让刘芳他们把案卷正式报到了检察院,检察院旋即批准逮捕,据说,法院也神速地做好了开庭审理的准备。
    刘芳说:“林若诚,最好捂严实一点,狐狸尾巴一旦露出来,我们会揪出不放的。”刘芳懒得兜圈子,起身离去。
    林若诚长嘘一口气,朝电梯走去。
    唐西平早等在门口,寒暄过后,坚持让林若诚走在前边。
    “你不走,谁敢挪挪脚?”
    里面,早泡好了上好的铁观音。
    林若诚忍不住端起来闻了一下,顿时,一缕幽香沁人肺腑。“好茶。”
    唐西平得意地说:“茶好是次要的,关键是你老弟认这口儿。”
    林若诚微微点头,算是默认,然后举起茶杯,说:“祝贺唐兄当选。”
    “开骂了不是?谁不知道,你才是临河私营企业界的这个。”唐西平伸了伸大拇指。“可那天,你跟刘兆和去了哪里,怎么不到会上来?”
    林若诚沉郁地饮了口茶,眼神有点茫然地摇摇头,说:“不瞒你说,我这些天,头都是蒙的,谁会想到出那样的麻烦!”
    “别人不知道,我最清楚你,这不是猴急着四处巴望掘第一桶金的时候,那点小儿科的钱,会入得了你的眼?再说,不为别的,我们总会为自己企业的形象和个人名声考虑吧?其实,你那天,只要到会上稍一露头,解释两句,大伙绝对会投你的票。”
    林若诚知道唐西平心里早就在想着这个位置,私下里酒后几次失言说过私协主席的位置,也应该有连任限制之类的话。“私协主席是什么官?谁肯为大家伙说话办事,大家就认谁。所以,你要做好吃苦的准备。”
    唐西平说:“我能看不出来,你是这时候不方便出来,大伙才硬推着我这个地南瓜上架。”
    林若诚果断转换了话题,人在一起,一旦言不由衷,就丁点意思都没有。“你该不是专门来请我品茶的吧?在我的印象里,你似乎没有这个雅兴。”
    唐西平嬉笑着说:“我肚子里就是有条蛔虫,也瞒不过你的眼。真理,和精明人谈话,开门就要见山。请老弟过来,是想商量一下,临河私营企业今后发展的事。”
    林若诚故意地说:“制定经济发展规划,是市长操心的事,私协想越俎代庖,恐怕也没有这个能力。”
    “不是经济发展规划,是大伙共同发财的规划。”
    “都是生意人,发财的话,我爱听。”
    唐西平身子朝后仰了仰,说:“‘5?22事件’发生后,全市上下,都在用憎恨的目光盯着我们这些私营企业,市领导远远看见我们就躲,害怕霉气传染,将来丢选票。没有好的环境,想发财,只怕是门都没有。”
    “依你的意思?”
    唐西平点上烟,深吸一口,说:“这就是中国,宣布谁,谁就名正,言跟着也就顺了。”他强压住内心的兴奋,掩饰地轻咳两声,“今年,整个临河,最亏的恐怕就是刘市长,眼看着到手的市委书记,煮熟的鸭子硬是从锅里飞走了,换谁,心里都难受。”
    “你这是在操省委组织部长的心。”
    “我在操自己的心。时代大道为什么没有建起来,还不就是咱们这些人没有配合,他心里恼着呢,只是拿不到桌面上罢了。这次污染事件,可是咱们自己把自己送到了枪口上……”他故意停顿下来,端起茶杯,慢慢地悠着。
    “你就不要兜圈子了,有话直接说。”
    “我想这经济环境啊,也得咱们去主动争取不是,光坐等,黄花菜早凉了。所以,想以私协的名义,号召大家主动为时代大道集资。
    林若诚明白唐西平心里的小九九,想让大家掏钱,救活他的临河苑,故意说:“你们表现表现,兴许还有好处。瑞雪公司出这么大的事,眼前,我就是再扑腾,也管不了什么用。”
    唐西平脸上似笑非笑:“我说你老弟,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也难怪,谁不是事中迷?想想,你瑞雪公司的污水,就是全排,能有多大流量,至于造成那么严重的后果?”
    林若诚若有所思地点头,他的确没有想到这一层。
    “可为什么事发后,有人单揪着你林若诚不放?”
    “你看呢?”
    “是有人想借向你开刀,去讨刘市长的好。说句不该说的话,刘市长对你这个同学还是够意思的,在肖书记面前,一开始就给你留出了退路。”
    “多谢唐兄指点。至于同学情分的把握,我会心里有数的。”
    “我这个局外人说句话,在时代大道上,你老弟还是应该给刘市长个台阶下的,别的不说,和气生财总还是要的吧?”
    “有多少钱,办多少事,化缘总要让人心甘情愿。约了个人,先走了。”
    林若诚出门,赵季和胡海从里面套间走了出来。
    赵季:“不是说好打牌的吗,林总怎么走了?”
    唐西平目光森然:“他现在想坐,也坐不住。”
    胡海:“集资的事他什么意见?”
    唐西平:“林若诚做生意的精明,没人能比,就是喜欢认死理。”
    赵季脸哭丧了下来,说:“唐总,林总也不是没有道理,谁挣个钱容易,尤其是像我们这种小公司……”
    唐西平瞪他一眼,说:“林若诚财大气粗,耗得起,上面有人撑腰,把你们两个换过去,早被治得跳楼了。”
    大约是想到了瑞雪公司目前停产整顿的局面,两人都不吭声了。
    唐西平:“我还是那句话,在中国做生意,要想挣钱,必须先学会花钱。走,咱们下楼洗澡去。”
    三个人来到走廊上,唐西平的手机响起,打开一听,脸色马上沉了下来,想都没想,接着飞快拨通了孙庆的手机,大着嗓门吵架的样子:“孙大市长,你们市政府的命令,不会是废纸一张吧?”
    十分钟后,江新的“指示”下到了刘芳的手机上。
    刘芳合上手机,迎面碰上朝夜总会走的赵玲。赵玲浓妆艳抹,同样也是一个没想到,想扭头来不及,只好硬着头皮打招呼。
    “芳姐,你们也来玩呀?”
    “是啊,你呢?”
    “也来玩的。还有朋友在等我,我先过去了。”手一摆,逃似的离开了。
    张小婷说:“玩的?我看像小姐。”
    吴天说:“不是像,而是百分之一百的‘鸡’。”
    刘芳突然恼道:“就你们两个眼尖,瞎掰什么?走。”
    第36节:我信故我诚(1)
    第 四 章
    9我信故我诚
    上香,鞠躬,林若诚虔诚庄重地做着这一切。
    这座位于茂密丛林之中的关帝庙,周围的山险则险矣,但光秃秃的,全是裸露的灰褐色怪石,既不秀,也不美,当然也就不具有什么旅游开发的价值。对于这些不够声名显赫的庙宇而言,如果搭不上旅游的战车,香火很难旺得起来。自古名山多僧侣,看来,当初在这里建庙的人,虽有炽热的心,却并不具有眼光。从临河市区出来,下高速,穿平原,再是沿着随山岭忽高忽低的山道,驱车三个多小时,一路上,林若诚始终紧绷着脸,唇角抿起的棱角像刀刻似的,一语不发。远远地看见这座被世人遗忘的小庙,他开口道:“到前边停车,咱们进去看看。”
    小庙里只有一个精瘦的老和尚,年龄六十开外,身板异常硬朗,小院里外收拾得干干净净,正在精心修剪花坛边的冬青,看见他们,抬手施礼:“施主,想上炷香吗?”
    林若诚点头:“我们是路过这里的,生意人,一直很尊崇关大帝。”
    老和尚并不多问什么,领着他们进了大殿。接着,是开头的一幕。
    鞠完最后一躬,林若诚掏出一沓足有十多张新崭崭百元的票子,数也不数,丢进了功德箱。
    丁涛留了一下神,玻璃做的功德箱里只丢着数几张揉得皱巴巴的角票和硬币,百元的大票非常抢眼。
    老和尚视而不见,完全是一副愿者随意,多无所谓多,少无所谓少的神态。
    上完香,走出大殿,老和尚拿出茶具,要给他们泡茶,被林若诚拦住了。
    “我们还要赶路,就不麻烦了。”
    老和尚并不勉强,朝林若诚眉间扫了一眼,说:“如此,施主不妨到外面崖石上休息片刻,那里风景值得一观。”
    林若诚点头,和丁涛一起走了出来,老和尚送到门口,道声别,转身回去继续专注地修剪冬青。
    出门不远,朝山腰走,果然有一块突兀的巨石,望去也不见怎么奇特,但踏上去,才知老和尚所言不虚,探头一望,下面是深不见底的峡谷,仔细辨去,谷底有不绝的流水声。劲风穿过,呜呜作响,脚下的巨石,仿佛在摇在晃。
    林若诚闭上眼,突然感觉自己不知何时跌落深谷,耳边是呼呼刮得脸颊生疼的风,想喊不管怎么张嘴都出不来声音,好像脚下有人在拼力向下拖拽,速度越来越快,明显感觉水面上氤氲湿气扑面而来,一种求生的本能使得他拼足力气向上挣扎,终于借助遥远的呼唤,咔啦一声得以挣脱,身子升了上来。睁眼一看,是丁涛在焦急地喊自己,浑身上下全被冷汗透湿了。倏忽之间,生死一遭,走下巨石,林若诚没来由感到心头一阵轻松。
    丁涛见林若诚没事,忍不住问道:“林总,你真的相信,关羽先生能保佑咱们瑞雪公司渡过难关?”
    林若诚浅浅一笑,他明白丁涛问话的意思:“信点东西好,对自己思想上终归有个寄托和约束。走吧。”
    汽车沿着蜿蜒的山道,继续向前驶去。
    他们是要去找当夜在污水处理站担任领班的刘建国。在这之前,林若诚仔细询问了其他值班的几个人,刘建国不仅是领班,还负责后半夜的具体值班。也许,只有他能说清楚,污水不经处理直接排放的原因。
    让林若诚没有想到的有两点:一是没有想到刘建国家住得那么偏僻闭塞,四周全部高山壁立,村子像是天上哪位仙家手里的玩意儿不小心掉落进去的。还好,尽管凹凸不平,毕竟在两山的夹缝中有一条能勉强通车的路,使他们得以把车开进村里。二是没有想到,刘建国家正在发生着巨大变故。
    刘建国家穷,偶然的机会才跟着亲戚走出大山,到城里打工攒下钱后,才在老家娶上媳妇。也是看他人老实,肯吃苦,林若诚才提他任的代班长。四十岁赶上老婆怀孩子,刘建国自是欢喜异常,又恰巧赶上公司放假,对他来说是求之不得的事。更何况工资还照发,就更是天上掉馅饼了。倒霉的是,妻子难产,小孩伸出一只脚后,就彻底卡了壳,忙活得满头大汗的接生婆,最后手足无措地跳开了大神。毕竟在城里呆过,看着已经奄奄一息的妻子,一直在院子里大脚板子跺得山响转圈的刘建国,大吼一声,一把把接生婆推倒在地,用被子一裹,抱起妻子冲出来朝医院送。在院子里,他被大伯和大伯几个如狼似虎的儿子给拦住了。
    刘家是个大家族,解放前,在村子里是数一数二的大户。刘建国家人口少,父亲懦弱,分家时分的是当时后花园的房子,要出门到街上,必须从前面大伯家的院子里穿过去。
    刘建国红着眼:“让开,我媳妇快没命了。”
    “大伯”铁着脸:“她已经没命了。”
    “大伯”说的没错,妻子呼吸越来越弱,仿佛一根游丝在吊着,过去在村子里遇到这种情况,人们叹口气就开始准备后事了。
    “我要送她去医院。”
    “你有钱,把她送到北京城去,我也管不着。可你不能把血光之灾,引到我家里。”
    刘建国一愣,这点规矩他是清楚的,如果妻子生孩子死在家里,出殡时只能推到墙上,让她自己翻过去。“我要是非过不可呢?”
    “大伯”比哭还难堪地干笑两声:“呵呵,你娃不论理,试试吧。”
    “大伯”的几个如狼似虎的儿子,并着肩朝前挤了挤。刘建国只有兄弟俩,哪是眼前六个人的对手。
    父亲胆小怕事,上来拉着他:“建国,村子里就是这规矩……”
    瘦小的弟弟秉承了父亲的性子,站在刘建国身后,身子像秋风中的小树一样抖动着。
    “我不管,我要救秀芬和孩子的命。”刘建国把妻子朝弟弟怀里一塞,阴沉着脸抄起靠在墙上的一把锄头。
    第37节:我信故我诚(2)
    “别逼我拚命。”
    “大伯”和几个儿子愣了一下,旋即都一声不吭地抄起了家伙。
    刘建国低着头:“我数一、二、三,数到三,我认咱们是亲的,锄头不认。一、二……”手里的锄头,慢慢地举了起来,粗壮的胳膊上,一根根青筋紧绷着。
    “大伯”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这种事,牵扯到后世是否人丁兴旺,比骑在脖子上拉屎更甚百倍。在村子里,人活的就是一张脸,现在有人要把脸皮给硬生生撕下来朝粪坑里扔,那是死是活还不都是一样?用老辈儿的话讲,这就是抵命的事儿。
    尽管院里院外,挤满了围观的人,但这是没法劝的事,劝谁退都意味着污辱谁,更何况,他们都是一窝亲呢。
    刘建国“呀”地一声,抡圆了锄头。“大伯”的五个儿子,紧跟着,齐刷刷把手里的锄头、粪杈、木棒、砍刀、石块等一些临时凑上手的东西全举了起来。
    “建国!”刚迈进院子里的林若诚,来不及多想,和丁涛拨开众人,一齐冲到跟前,把手朝两边一伸。“我是建国单位的,有话好好说,都别动,都别动!”
    本来把生死早抛在脑后的刘建国,猛然看见林若诚,一愣之下,眼神慌乱地躲闪着:“是林总,你怎么来了……”
    林若诚朝人多势众的“大伯”那一方望了一眼,说:“我要不来,你的命还能保住?什么事儿,非得弄到拚命上?”
    刘建国抱着头,蹲到了地上:“秀芬和孩子快保不住了……”
    建国的父亲怯生生地走上前来,说:“建国媳妇难产,要朝医院里送,可他大伯怕粘上血光之灾,唉,说到底,还是建国命不好……”
    丁涛早忍不住了,冲到大伯跟前说:“什么血光之灾,都什么年代了,还信这迷信?”
    大伯根本不买他的账,说:“你不信,让他从你们家过。”
    丁涛气得差点没跳起来,说:“废话,我家不是没在这儿吆!”
    林若诚示意丁涛不要冲动:“救人要紧,你去让王兵把车开过来。”
    丁涛不解气地盯了“大伯”一眼,说:“出了人命,你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大伯”鼻孔里哼了一声,说:“我是在自家的院里。”
    林若诚拉开皮包,从里面抽出厚厚的一沓钱,他希望用买路这个最原始的办法,来换取时间。
    “大伯,这钱你看够不够?”
    “呵呵,你小瞧我们山里人了!你觉得,多少钱能补偿你们家断后的损失?”
    “那是迷信!你看着,我还要用我的车,送她到医院,这可是两条人命啊!”
    “愿怎么说,你怎么说,我不和你这个外乡人计较。我们这儿,有我们这儿的规矩,你问问他刘建国,敢说我不论理?!”
    “你……你如果再不让开,我只有打110报警了。”他只是想唬住对方,等110安排下去,警察再赶到这里,早是猴年马月了。
    “公安局是你们家开的?”“大伯”显然见过世面,说:“枪能避邪。警察只要能站到这院子里来,我何苦要和自己的亲侄子为难。”
    林若诚被逼到了墙角,动硬的,加上他和丁涛、王兵,也决不是眼前几个人的对手。没办法,一个键一个键拨通了刘芳的手机。
    “刘队,我是林若诚。”
    “呵,林老板,你怎么想起来打我的手机,真的是男人一回,要站出来投案自首?”
    “刘队真会开玩笑。这里,即将发生两条命案,你管,还是不管?”
    “这么说,我还真得洗耳恭听了?你讲吧。”
    林若诚把情况简单讲了讲,着急地:“你能不能联系最近的公安,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
    “还是我亲自带人过去吧。”
    “你来当然更好,可时间来不及!”
    “未必。”话音未落,刘芳手里拿着手机,和吴天张小婷大步走了进来。
    院子里所有的人,包括林若诚在内,一时间全都愣住了。
    刘芳抽出枪,“哗啦”一声推上膛:“闪开,谁拦路,就是蓄意害命!”
    “大伯”和几个儿子没反应过来,面面相觑地愣在那里,趁这功夫,林若诚、丁涛和刘建国一起早抬起人冲了过去。
    立在弥漫着福尔马林气味的过道里,刘建国眼巴巴地盯着紧紧关闭的手术室的大门,不时隔着门缝朝里瞅。即使在这样焦虑揪心的时候,他还忍不住不时扭头用歉意的目光望一眼立在远处的林若诚。匆忙赶到医院后,刘建国却忘了带钱,镇上医院,很有点本小利薄概不赊帐的样子,当即把脸拉下扭到了一边。当然,还是林若诚帮他解决了难题。
    林若诚和刘芳,站在过道尽头的窗前。夕阳正红,在林若诚风尘和忧虑的脸上镀了一层古铜色。“刘队,谢谢你。”
    刘芳说:“谢是真,讨厌只怕也是真。”
    林若诚疲惫地说:“你怎么会这样想?”
    刘芳猛然转身过来,目光紧逼说:“为什么不这样想?你明白,我的‘及时’是紧盯你的结果,你敢说,你没有想到这一层?”
    “我承认,你说要赶来的那一刻,我就想到了。可……”
    刘芳说:“可你恨我多事,市里局里的领导都点了头,案件也已经移送检察院,我为什么还要紧盯着你不放?我告诉你,你如果心里没有鬼,就根本用不着怕。如果心里有鬼,怕也没有用。”
    “我有什么鬼?”
    刘芳说:“你有什么鬼,你心里清楚,全厂那么多工人,为什么单单跑这么远来探望刘建国———一个根本不起眼的排污站的班长?”
    “我来找刘建国,的确是有别的意思。但我想先问你,你这么不顾一切地想把我抓到监狱里,除了职业精神,有没有别的因素?”
    刘芳:“有!”
    “是什么?”
    “恨。”
    “刘队,过去在远方,你去找刘师傅,咱们彼此虽然碰过面,但并不熟悉,更谈不上过节,何恨之有?”
    “不是我恨你,是远方几千名下岗工人恨你!你知道他们生活困难成什么样吗?有病舍不得买药,许多女孩找不到工作到舞厅去做三陪,供你们消遣……”
    第38节:我信故我诚(3)
    “刘队,我也希望远方能搞好的。”
    “如果远方兴旺发达,还有你的钱赚?再说,不是挖远方的墙角,拉走技术人员和客户,远方会变成现在这样子?”
    “如果那些技术人员能得到重视,能有用武之地,能实现自己的理想,他们能轻易离开?人,除了金钱,还有感情。”他忽然想到当年的自己,眼圈不由一红,缓了缓语气:“刘队,你不懂生意,经销商都是要赚钱的,最实际不过,你的产品质量上不去,没有销路,就是亲兄弟,他们也不会让你的货赖在他们的货架上的。”
    刘芳说:“林若诚,你说得那么有情义,为什么要搞和远方同样的产品?”
    “我本来学的就是化工专业!在这上头,又钻了十多年,当然要选择驾轻就熟的。”
    “那你为什么偏要回临河来?”
    “这大约就是临河人性格的局限了,总觉听着乡音,踩着故土,有一块牢靠的根据地,再朝外发展,才心里有底气。”
    手术室的门终于拉开了,刘建国的妻子从里面被推出来,大夫怀里抱着哇哇乱哭的孩子。
    “谁是孩子爸爸?”
    刘建国忙迎了上去说:“我、我……”
    “多亏送来得及时,再晚五分钟,大人小孩就全都保不住了。给,母子全部平安。”大夫把孩子递给刘建国。
    刘建国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左瞧瞧,右瞧瞧,突然,把儿子朝弟弟怀里一递,扭身跑到林若诚面前,“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嚎啕大哭,使劲用巴掌扇着自己的脸。
    “林总,我值不当你对我这样好,值不当呀!”
    所有人都惊异地望着,林若诚忙伸手去搀:“建国,生个儿子,天大喜事,你这是干什么?”
    刘建国摇头不肯起来。
    林若诚手一松,厉声说:“刘建国,你是瑞雪公司的员工,这样让人怎么看公司的形象?快起来,把大人、小孩送到病房去。”
    刘建国站起来,摇晃着身子朝回走,喉咙哽咽着:“不值当,不值当呀……”
    林若诚和刘芳他们回到城里,早已是繁星点点,万家灯火。路过临河庄园,林若诚试着提出请刘芳吃饭,意外地,刘芳爽快地答应了。吴天张小婷对视一眼,各自找出一个天大理由,驾车先走了。
    在前厅经理热情的引导下,林若诚、刘芳和丁涛,来到位于二楼的牡丹厅。前厅经理是个二十七八岁的女孩,手里很牛气地拿着对讲机,边走,边下达着命令。很有意思的是,她对着对讲机讲话时,满脸严肃,转过身来,则立时从千里冰封,万里雪飘过渡到“春色满园关不住”。走进包间,里面六个艳若桃花的女孩清一色唐装早排在那里,躬身微笑着向他们问好。四周墙上,全是镶的古色古香的木雕,顶上则是两排六个华丽的宫灯。房间是个很大的套间,休息区和就餐区用一架《富贵图》屏风隔开,牡丹画得神形兼备,艳而不俗,浸透着尊贵的帝王气派,凑到落款处一瞧,是声名显赫的东方旭,也就怪不得了。因为早就接到前厅经理的电话,里面撤得只剩三个人的餐位,这使得原本可以招待12个人的餐桌显得有点空荡,但这份空荡,在银制餐具晶莹的闪烁中更透出一种非同寻常的阔绰和大气。
    刘芳用手在雕刻着二龙戏珠图案的红木椅上不轻不重地拍了拍,说:“有钱神气呀,财大才能气粗。”
    林若诚不在意刘芳的揶揄,说:“是这样。有钱,才可以潇洒地把体面事办得体面。”
    “时尚的话讲,你经常在这里消费?”
    “不,只有第一次请尊贵的客人,才会来这里。”
    “为什么?”
    “事情就是这样,只有通过一定的形式,才能把自己心中的那份重视的感觉传达给对方。”
    “我呢,也属于你心目中的那类尊贵客人?”
    刘芳用挑衅的目光望着林若诚。
    “当然,我从不勉强自己做任何不愿做的事情。”
    刘芳说:“这倒要讨教了,我哪点值得你尊贵———就因为紧盯着你不放?要是这,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对所有的犯罪嫌疑人,我都会这样关照的。”
    “事是这个事,但让我尊重的,是你的敬业精神。这是干好哪一行、哪一业都所必需的。”
    “你下这么大本钱,请我一个警察,仅是为了提醒我发扬敬业精神?”
    丁涛实在忍不住了,说:“你怎么可以这样和林总说话?”
    “我是姓林的请来的,不想听,我现在就可以走!”
    刘芳扭头朝外就走。
    “刘队,等等!”林若诚目光严厉地投向丁涛:“丁副总,刘小姐是我这个老板的客人,你这样做,不懂规矩的首先是你!”
    刘芳没想到林若诚说变脸就变脸,毫不留情,说出来的话这样狠。
    丁涛脸上由青变白。
    林若诚:“向刘小姐道歉或辞职走人,二者你选其一。”
    刘芳有点愣然地站在那里。
    丁涛冲她微微一鞠躬,说声“对不起”,快步走了出去。
    林若诚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把手一伸:“刘队,丁涛刚来公司不久,请你别在意。”
    “他不是你高薪请来的?”刘芳问。
    “在我的公司里,管理永远是最简单的,老板———员工,拿工资———干活,除此之外,没有别的。”
    刘芳想了一下,大方地说:“好吧,我们也来个最简单的,你请———我吃。”
    刘芳之所以肯答应,是因为刘建国的交待。
    听说刘建国马上要当爹的消息,同班的工友都非常高兴,嚷嚷着要他请客。刘建国父亲身体不好,母亲更是药罐子,常年瘫痪在床上,再加上送彩礼和办喜事花的钱,家里早塌成天大的窟窿了,眼看着媳妇要生,心里急得火烧火燎似的,实在舍不得把牙缝里抠出的几个钱拿出来,数了半天,最后咬咬牙抽出二十块钱。大家伙有点失望,说这点钱光喝啤酒都不够,但又不想难为刘建国,不知谁提议打扑克,玩点刺激的,赢的钱不准装腰包,加上刘建国的二十块钱,好下餐馆美美地嘬上一顿。
    刘建国起初很坚决,说:“不行,公司定得有工作纪律。”
    第39节:我信故我诚(4)
    大家就劝说:“就这一次,反正林总去北京出差不在家。”
    刘建国有点犹豫:“那也总得留个人值班吧?”
    说句实在话,时下请客,二十块钱他心里也觉得有点寒酸,知道大家是好意,有心替自己省钱。
    这时候,机修班的项小明进来了。都属于后勤,排污站平时机器维修也由他负责,大家都非常熟悉。
    项小明当即拍胸脯说:“明天下馆子算我一份,我替你们值班。”
    瞌睡遇见送枕头的,大家伙高兴得连连答应说:“啥时候少你小子了?就是不来,明天也会喊你的。”
    刘建国有点不放心说:“你可得操点心啊!”
    项小明说:“放心,啥大不了的事儿。”
    平时来牌,最多输烟,这次是现掏票子,几个人都被刺激得不行,眼睛个个闪亮,刘建国起初想着玩两把就收手,慢慢把这茬儿给忘到了脑后,一直打到天放亮,也不知是谁把牌先丢了,大家就跟着咕哝一句,歪在那里睡着了。等他们被外面的声音吵醒,该发生的一切,全都发生了。更糟糕的是,项小明早不知去向。刘建国急得满头大汗,打手机关机,打电话,家里人说项小明讲公司安排他到外地出差,一大早就背着包奔火车站去了。这一来,刘建国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慑于公司的纪律,几个人统一口径,不管谁问,一律装糊涂推说不知道。赵小冬受连累被抓后,害怕加上良心的折磨,刘建国几乎夜夜都做噩梦。在媳妇、孩子性命攸关的时刻,是林若诚救了他们一家,他再也忍不住了,竹筒倒豆子,全讲了出来。边讲,边骂自己不是人。
    项小明呢?公司这些天差不多乱成了一锅粥,对他的消失,竟然谁也没有注意到。或者是注意到了,反正已经停产放假,也没有谁放在心上,及时向公司报告。
    按刘芳的意思,要把刘建国带回局里传讯,被林若诚拦住了。
    “他要走了,谁来照顾那娘儿俩?”
    “他要是隐瞒了别的什么呢?”
    “他不会。”
    “你这么肯定?”
    “他进公司上班时,是我亲自在人才市场录用的。”
    回来的路上,三个人异常严肃,几乎没有开口说话。快要进临河市区时,还是刘芳忍不住了。
    刘芳说:“在临河,随便立在马路中间问一万个人,一万个人都不会相信你林若诚是清白的。”
    “这话,我信。”
    “噢,你倒爽快了,为什么?”
    “因为我有钱,因为我是私人企业。”
    刘芳把脸别向车窗外。
    汽车驶过临河市区界的大牌坊。
    林若诚望了一眼刘芳,说:“刘队,我能请你吃晚饭吗?”
    “理由?”
    “尽早破案。”
    林若诚目光穿过车窗投向远处,凝然犀利,眉间“川”字愈聚愈深,那份中年成功男人特有的深沉和成熟,让刘芳心中突然一动,但出口的话却非常“职业”,“我以为,你最想的是稀里糊涂,尽快把这件事糊弄过去。”
    “如果我换成你,也会这样想。”
    “我能对你的话相信几分?”
    “十分”。
    “嗬———”
    “我不是每一句话都要在任何时间对任何人说,但说出来的,绝对是实话。”
    “凭什么?”
    “凭的是我做人的原则。”
    “好吧,我答应你。”
    林若诚把服务小姐递过来的菜单朝桌子上一丢,随口报着菜名。三个凉菜,三个热菜,上齐后,全都是名贵的大菜。
    “林总是存心让我这个工薪族来开眼的。”刘芳欣赏地望着几近艺术品的精致菜肴,说话“风格”依旧,语气不觉间“柔”了许多。
    林若诚摆手让服务小姐退了出去。
    “我们不是朋友,还没有到随便的份上,铺张一点,总比让人在心里骂自己是葛朗台要好受一些。况且,有这个能力。”
    两人的酒杯,清脆地碰在一起。
    在远方家属院门口,车刚停下,马上有一个讨饭的中年妇女扯着一个从头到脚脏兮兮的小女孩凑过来,很熟练地把手径直伸到了林若诚面前。
    “先生,行行好吧,我们两口全都下岗了,孩子现在还没吃饭,给点钱让孩子买个馍吃……”
    刘芳故意闪在一边,把手朝裤袋里一插,想看林若诚如何“慈悲为怀”。
    林若诚有礼貌但语气不容置疑地说:“对不起,我从不给向别人伸手讨要的人钱。”
    中年妇女愣了一下,继续缠着:“大老板,行行好,可怜可怜孩子……”
    林若诚不得不重复:“对不起,我从不给向别人伸手讨要的人钱!”
    刘芳看不下去了,掏出一枚一元的硬币,放到中年妇女的手里,中年妇女千恩万谢地走了。
    “我服了,看来真是人心不狠,不能发财。”
    “我的钱也是一分一分辛苦赚来的,我宁可给他们提供工作岗位,但决不白给谁钱。”林若诚不等刘芳“表态”,道声再见,径自开车走了。
    刘芳摇摇头,狠狠把脚下一颗石子踢飞,转身朝院子里走去。
    “姐,林若诚的‘大奔’真的很牛。”
    刘林猛然从茂密的冬青树后跳出来,羡慕地望着汽车消失的方向。饶是警察,也让刘芳小紧张一下,麻利地朝侧后闪了闪身子。刘林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揉揉鼻子,说:“姐,你可是刑侦大队长啊!”
    “你躲在那里干什么?”刘芳有点懊恼,步子很大地朝里走去。
    “我在等你。”刘林厚皮厚脸地笑着,有点不舍地说:“姓林的车子,怕是在全临河,都得数最好。”
    “好,是人家挣钱买的,关你什么事?”
    “你就恁敢肯定,他的钱来路都光明正大?”
    “你躲在那里就是等我回来报案的?”刘芳把眼一瞪,“你卖过服装,开过饭馆,倒腾过蔬菜批发,哪一次不是把爸从牙缝里抠出来的几个钱赔个精光才甘心?能挣到钱本身就是本事。”
    ]
    也不知怎么回事,今天一赌气,倒站在林若诚的立场上说话了。
    “瞧瞧,还是人民警察爱人民呢,‘人民’还没说话呢你就发脾气。姐,我给你说,别总瞧不起人,我还真是时来运转了,你看———”
    第40节:我信故我诚(5)
    刘芳扭头一瞧,刘林手里托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接过来打开一看,是一枚晶润的小玉佛,还没来得及开口问,眼尖的赵玲,脚上踢踏着拖鞋,手里拿一个苹果,边啃边走了过来说:“刘林,啥稀罕物,让我看看!”拿在手里仔细一瞧,大惊小怪地:“哟,这可是块好玉,我在临河饭店的购物店里见过,值一两千呢!”
    刘林忙伸手拿了过来:“算你还见过点世面。”
    赵玲把嘴一撇:“瞧你那出息,我会赖你似的。”
    刘林手在玉佛上轻轻摩挲着:“担心。”
    “德行,我们那里的客人,都是大款!”
    “客人,怕是主人吧?叫你平躺,不能侧身。”
    “你狗嘴里吐不出来象牙,刘芳姐在这儿,再胡乱喷粪,小心让你赔偿名誉损失费。”
    赵玲懒洋洋地晃着身子哼着歌走了。
    “姐,给你的。”
    “你从哪里弄来的这东西?”
    “买的!我就没有转运的时候?”
    “刘林,我给你说,你情不学好了,到时候,会有你好瞧的!”刘芳把玉佛又丢给他。
    “姐,你听我说,这是用厂里补发工资的钱买的,绝对!”刘林有点急了。
    “厂里补发工资了,怕又是救济金吧?”刘芳有点将信将疑。
    “这次是真的补发工资,一次就是三个月的。”
    “厂里从哪儿弄的钱,熊灿又去市政府哼唧着跑来贷款了?”
    “林若诚一倒,没人挤对咱们了,厂里过去积压的货,呼呼啦啦朝外销。”刘林动情地挠着头:“姐,这些年没少让你操心,你也该有个像样的东西了,我见好多警察都戴这个,领到工资我就直接去了商场,这可是正儿八经的独山玉。”
    “姐不稀罕你买什么东西,学好别让我操心就行。”
    “姐说哪儿了,这年头,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林若诚要是一直规规矩矩在厂里憋着,能发那么大的财?玩去吧!”
    刘奇在屋里喊吃饭,两人答应着走了进去。两个老人早烧好了晚饭,有鱼有鸡,摆了满满一桌子,还开了一瓶酒。刘林伸手捏了个鸡爪,丢到嘴里使劲嚼着:“呵,今天怎么到处都是解放区的天?”
    “你姐还没有动筷子。”
    “这年头,是谁有经济基础,谁说话。等我哪天像林若诚唐西平一样发了大财,成了大款,你们才不会说什么。”刘林朝刘芳扮个鬼脸,咕嘟咕嘟倒了满满一玻璃杯酒。
    “我们等着享你的福哩!你慢点,没谁跟你抢。”
    刘芳笑着问:“爸、妈,今天有什么好事儿吧?”
    刘奇端起酒杯,轻咂了一口,喜色掩饰不住地说:“厂里补发了工资,还通知,让大家明天都去上班。”
    刘芳这才相信了刘林的话,同样高兴地说:“是吗?我说一进来,立马感觉气氛不一样。”
    刘奇说:“说到底,国有企业老工人都是给国家建设做出过贡献的,国家不会看着下岗工人不管的。”
    刘林说:“远方都是这些年让隔壁姓林的给挤对的了,把能人全挖墙脚挖走了,不垮才怪呢!”
    赵文敏在厂后勤食堂上班,这时,也忍不住插话,说:“走的人有好多还是党员呢,组织上培养教育那么多年,说走,拍屁股就走人了,一点觉悟都不讲。”
    刘林跷起一条腿踩到凳子上:“妈,你那是什么时候的讲头了?现在论的是钱,谁给的钱多,就给谁干,这叫市场经济法则。嘁,这都不懂。”
    赵文敏:“别的人咋想都行,党员还是要讲觉悟。”
    刘林:“钱比组织的吸引力大,你信不信,讲多了,退党他们也会走人!那个姓林的,不是党员,可他比临河哪个党员过得都牛气。”
    刘芳:“企业竞争也( 欲望之舟  ./304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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