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界孤仙》第二十二章 入阵问心

    樊弈转眼的功夫,房间中就只剩下了他自己。
    好在这次他随身带了干粮,屋里又有火,倒不怕再挨冻受饿。
    他已有很长时间没有进食了,此时孤身一人,正好坐下来吃些干粮。
    等到吃喝完毕,盆中火快灭去,凌崇岩仍未返回。樊弈又不敢出房门,无聊之下便在屋内四处走动。
    屋内陈设本就简单,他的注意力自然而然被墙上挂的丹青吸引了过去。
    远远地看了一圈,这些丹青上画的全是山石等景物。
    走到近前,樊弈越看越感觉这些画逼真传神。
    纸张小些的,画的全是单独的石头。这些石头有的立起、有的卧伏,有的枯瘦、有的壮实,有的重叠、有的孤单,有的圆润、有的尖锐……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大画纸上的场景就要复杂得多,不再是单一的石头。
    第一幅画的是一道飞瀑从千仞绝壁上直直而下,绝壁上长满了青黑的树木。飞鸟在瀑间飞行,飞瀑最终落入云海之中消失不见,颇为奇伟神秘。
    第二幅画的是云海日出。
    这幅画视角极高。由近及远全是壁立的群山,这些山峰都突出在云海之上,近的青黑凝实,远的灰白暗淡。最远处一轮红日正在升起,映得下方云海与向阳峰面一层淡红。
    整幅画气势磅礴,看得樊弈暗叹不已。
    他看得正入迷,没发现凌崇岩已经回到了院里。此时正站在门口含笑看着他的背影,但并未出声提醒。
    看完云海日出,樊弈意犹未尽地转身走向下一幅画作。转身间,他余光瞥见有人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一惊之下发现是负手静立的凌崇岩。
    凌崇岩生性稳重温厚,他已经站了有些时候了,但见樊弈观画入了神,便由他细细感悟,没去打扰。此刻他面色轻松,站在门口脸上挂着随性的淡笑。
    樊弈心中惭愧,暗暗自责,随即他主动转身上前告罪道:“晚辈看得入迷,不知前辈已经返回,还望前辈宽恕。”
    凌崇岩心中并无半分责怪之意,他见樊弈望着他的画作出神,似有所悟,本就故意给他时间任由他琢磨。
    “无妨,这些是你的行李,我们先暂放此处,你随我来。”他走进屋,先把纳戒里暂存的所有行李全部放在长桌上,然后侧身招招手,让樊弈随他一起走。
    樊弈赶紧将身上的干粮包袱也放到桌上,快走几步跟了上上。
    两人穿过院子,来到正房一角。
    凌崇岩走在前面推门而入,他照旧亮起灵灯,樊弈紧跟着也抬脚迈了进去,只一眼,他就看清了这房间全貌。
    这屋子与先前的大不一样:房间整体长方,开间约有两丈,进深约有三丈。四周顶面没有任何样式,全部刷的雪白,就连地面铺的石板也是浅白。全部陈设只有一高一低两个草编的蒲团。
    凌崇岩关上门,来到最里侧高的蒲团上盘膝坐好,示意樊弈在中间低的蒲团就位。
    樊弈学着凌崇岩的样子盘腿坐好,心中有些忐忑。
    “莫慌,这问心阵不难,你只需平息静气即可。”
    “问心阵,顾名思义,乃问心征道之阵。等阵法发动,将有三景三问。此三景,由阵法与你通灵而生,为平生印象最深刻、情感最真诚的场景;此三问,由三景所引。若三问之内觅得坚定道心,便算作通过。”
    凌崇岩说罢,眉眼坚毅,气势陡升。他双掌在胸前一合一推,一个形状奇特的法宝便从纳戒中飞了出来,悬停在樊奕头顶。
    这法宝形状奇特,首先入眼的是中间的同心三环,其环宽若两指,三环间皆留有一指空隙,无实际连接却又形状稳固。
    最外一环八方各有一个翠绿铃铛,整个法宝光怪陆离,不停渐变着颜色,吸人心神。
    这便是玲珑门传承密宝醉灵环!
    先前凌崇岩随意驱使这八方卫铃之一便让樊弈陷入幻境无法自拔,此时三环八铃齐至,不知其幻境威势如何。
    樊弈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他虽信任凌崇岩,但醉灵环一出,场面气势大变,他不由自主地胆怯了起来。
    “准备好了吗,你可还有什么疑问?”
    凌崇岩右手胸前剑指,法决在手,只等樊弈答应便要启动阵法。
    “我……”紧要关头,樊弈心中慌乱,他脑中一片空白,下意识地就想做出拖延,随口便问出了一个刚刚在路上思考过的傻问题:“画上的地方,凌前辈是亲自去过吗?”
    凌崇岩没想到此刻樊弈会问这个问题,差点没绷住表情笑出声来。
    “当然去过!”
    说完他手上第一段法决一松,各式法决便源源不断的飞入到了醉灵环之中。
    醉灵环被他驱使之下,八方卫铃分出四个飞向房间四角。三个同心圆环色彩消散变成纯白,围绕着中心飞速旋转了起来。
    几息之后,三环便化为了一个纯白球体,这球体生出一个球形虚影,将下方的樊弈罩在其中。
    同时樊弈座下地面现出一圈又一圈的亮白色阵纹蔓延到四周墙壁,整个房间一片乳白,充满了玄妙的气息。
    而樊弈只觉得四周白光一闪,他整个人便立刻失去了知觉。
    恍惚间,他疲惫地睁开了眼。
    他依稀感觉到自己此刻应该是趴在一个人的背上。随着这人左右移步,他看见一盏闪烁如豆的油灯,漆黑的灶台。背他的人正弯腰低头用锅刷嚓嚓嚓地洗着铁锅。
    几缕秀发随着她的动作滑落到樊弈的脸上,让他有些痒。
    他不能动弹,但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温暖与安全感包围着他,唤醒了他遥远微茫的印象。
    “这是?!”
    一种早已遗忘却镌刻在灵魂深处的感情被慢慢唤醒:“娘亲?这是我娘亲!”
    他早已不记得娘亲的模样,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娘亲都是模糊的样子。
    此刻他想与母亲相见,那种焦急就如同顺着狂风燎原的野火越烧越旺。他好想,好想再亲眼看看自己娘亲的模样。
    但一番躁动之后,他却只发出了吭吭咔咔的婴孩哭泣声。这哭声引起了女子的注意,她侧过头,反手轻轻拍打。
    黑暗中模糊的侧脸发出温柔亲昵地安抚:“喔,喔,喔……”
    可惜,灯光暗淡,实在看不清楚。
    随着女子的安抚,渐渐地,樊弈控制不住自己,闭上双眼又沉沉睡去。
    阵法之中,这第一个场景也同时慢慢暗去,就此消失不见。
    樊弈记事起就住在慈馆,偶尔见到街上其他幼儿有父母陪伴总是默默艳羡。没想到今日问心阵支撑之下,居然重现了他被娘亲背负的场景。
    此刻,他坐在阵中虽已失去了知觉,却早已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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