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界孤仙》第六十五章 寂 春

    此时朝阳刚起，各种清脆的鸟鸣在林间回荡，一层薄薄的晨雾从这山缠绕到那山。薄雾里，隐约能看到山上各处开着鲜艳的花，有白有红，有粉有黄，好似一朵朵奇幻的云彩。
    樊弈深吸一口气，伴着清爽的水汽，他仿佛嗅到了淡淡的花香，心中十分舒畅。
    他提着菱柞棍，本是用作防身，但此时院外一片祥和，这棍哪里派得上用场。
    转过身，樊弈准备在院外这片平地里练一趟追风八式。
    不过四下一看，杂草已经长得及膝，回想之前的整洁，他猜测应该是师兄打理的结果。虽然凌崇岩并未安排他整理院外，但他觉得自己独居应该担负这个责任。
    这片平地面积很大，樊弈没有称手的工具，只有蹲在地上徒手清理，一小块地足足扯了半个时辰。
    等清理出地方，日头已经高照，晒得樊弈浑身燥热。他直起身甩手蹬腿舒展了一番，接着持棍开练。
    相比院内，院外天宽地广开阔得多。在这种环境下，就连樊弈招式都大开大合起来。若不是场地没清理完，他会练得更加肆无忌惮。
    随便组合了些招式练了一趟，樊弈感觉相当舒畅。心中计划明日带个工具出来，将门口这块地完全清理一遍。
    他胸膛起伏，微微喘息，又走到坎边一边休息一边远望。此时晨雾已经散尽，天朗气清，通透至极。目力所及，是对山上一块块规则的田地，以及田地里还微微晃动的白色小点。
    樊弈记得大师兄曾经说过，对面是五岭门的地界。此刻他远远得看着他们在田间劳作，不知是什么样的生活。想起五岭门，樊弈又想到了那位眼睛圆圆精怪调皮的师姐。
    想到这里，樊弈心中的舒畅就像身上的热气一样慢慢消散。他终究只是个半大孩子，向往热闹快乐的日子。可是孤独寂寞又是他现在必须要承受的磨难。
    望了一会儿，他心中的想念化作无奈：“要是自己修为足够，能帮师兄的忙，他们应该会带上我吧……”
    想到这里，樊弈恢复了平静，随即转身回院里继续刻苦修炼去了。
    从这天起，樊弈每日的棍法练习场所被他改到了院外，其余倒是和之前没有区别。至于再远点的地方，他虽好奇，却记得师兄的告诫，不敢私自四处走动。
    一晃眼，又过去了一个月，天气渐渐热了起来。
    那几棵移栽的树都长势不错，今年新发的枝叶郁郁葱葱，将整个院子映得生机盎然。唯独最大的那棵玄柏伤了根基，还没回复元气。
    虽经过五岭门特制的灵液滋养，不再落叶枯萎。但这一季还在蛰伏，并没有大量长出新叶。
    樊弈站在历碑前数着时日，他上山的日子已经快满一年了。练气第九脉穹岳眼看只剩下最后一穴，而师兄仍然没有半点音信。
    他有些担忧，每次练完棍法，他都会站在院外眺望，期待大师兄突然降临，但一直未能遂愿。
    虽然他对凌崇岩有着绝对的信心，但有时还是会控制不住自己胡思乱想，不过次次都会及时止住念头安慰自己。
    看完历碑，樊弈又在院里东瞧西看得四处闲逛。最终，他收束心神不再乱想，默默回房继续修炼。
    毕竟，他能做的最有意义的事就是提高自己的修为。对他而言，这样的日子早已习惯，等再次出门便又是新的一天。
    片刻之后，樊弈盘坐在蒲团上专心修炼起了溪川决。
    夕阳西下，眼看夜幕将要降临，一道黑影闪着亮银纹由远及近，直扑到玲珑山聚灵台边才急急地停下。
    随即，一个熟悉的身影跳了下来，正是离宗许久的凌崇岩。
    他信手收回乌絮，照例先对着一心殿郑重得遥遥长拜一礼。然后神识化丝，对着晨兴院扫了过去。
    片刻后凌崇岩脸上出现了满意的笑容，他察觉到樊弈此刻状态不错，眼看离汇海已然不远。
    收回神识，凌崇岩甚是欣慰。他算着日子急匆匆赶回，本以为回来得算早，没想到樊弈修炼如此迅速，居然已经快要九脉齐通。
    若他再迟回来个把月，估计樊弈就自行开始尝试凝气汇海了。
    凌崇岩本来身心俱疲，这时候却犹如注入了新的力量，整个人精神抖擞了起来。虽心急回院里看看，但毕竟远行归来，有些要事理应先去拜见掌门师伯，给他汇报一番。
    出于礼貌，凌崇岩也不御空，只是步行到忘心斋外。
    刚到阵外，他还未动用神念请安，那法阵便主动裂开个缺口。看来掌门师伯早就知晓他返回宗内，此时肯定正在等待。
    凌崇岩也不犹豫，直接迈步进入法阵。随着他脚步向前，四周的环境也随之发生变化，不再是外界看起来密林中飞梁画栋的样子，而是变成了十几间吊脚的小楼随意地散布四周。
    外人肯定想不到，这就是大名鼎鼎的玲珑仙子起居之地——忘心斋。这里的法阵极其复杂，全都出自易玲珑亲手，特别是其中的幻阵造诣绝顶，从未有人能强闯进来。
    此时，诸多小楼里只有一间亮着灯光，凌崇岩估计只有关苍月一人此时在斋内。
    凌崇岩沿着碎石小路，来到这间小楼前，恭敬得躬身拱手道：“弟子凌崇岩求见掌门师伯。”
    凌崇岩一直注重礼教，在长辈面前从不失度。无论是师尊姜太晨还是其他几位师伯，对他都很是信任。
    他拜见的话音刚落，小楼大门吱呀一声打开。虽没收到师伯神念，但开门就意味着允许他进去。凌崇岩沿着木梯走进楼里，木门紧跟着自动关闭。
    这不是他第一次拜见关苍月，但关苍月楼里布置多变，经常不一样。
    这次一楼大厅空旷而昏暗，头顶吊灯虽然不少，但亮着得不多。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凝神熏香的气味，地上还残留着复杂的法阵虚影，法阵周围灵气浓度颇高，还没逸散干净。
    想必关苍月这段时间在潜心研究什么法阵，所以腾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