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界孤仙》第一百二十一章 开场

    在两人的笑声中，候盼夕绷着小嘴，委屈巴巴地站起身来，脸蛋依旧红扑扑的，眼神略带无语。
    樊弈见状赶紧止住笑意，他一手遮嘴感觉有点尴尬，赶忙找了个问题岔开。
    “师兄，那要是还有人也亮三灯呢？那怎么办。”
    这个问题非常尖锐，立刻提起了候盼夕的兴趣。
    “对啊对啊，如果还有人一样这么做怎么办，难道要出去比试一场么？”
    凌崇岩摆摆手：“亮三灯作为一种拍场礼仪，本质上是为了照顾人情。作为主家，拍场必然不会把起拍价定太低，历经过一百手竞拍，价格已经翻了五倍。无论再有财力，这个价格肯定已经不太划算了，大家再僵持下去，很容易伤和气，所以才有了亮三灯这个规矩。”
    “先亮三灯者就是首先表露自己心意，同时也是试探对方。若竞拍的人同样执意不想错过，会再跟一手同时跟上三灯表露决心，那么此事就要往下一个流程发展。”
    凌崇岩故意停下话语，想让两位缺乏江湖经验的年轻人思考应该怎么办才好。
    “下一个流程是什么，出去比试一场么？”
    樊弈听候盼夕又提到比试一场，忍不住哑然失笑：“我猜有什么特殊规矩，但想不出来，不过肯定不会是比武力。”
    凌崇岩也乐了：“之所以亮灯，为的就是尽量避免结仇动武，你这直接开打，那还亮什么灯，谁和你抢全部打死了事。”
    候盼夕嘿嘿一笑，不以为意。
    “下一个流程便是亮相。”
    “亮相？”这个答案是两人都没想到的。
    凌崇岩指指面前的帘子：“对，要示好或者示威的一方就可以在再次加价后卷起帘子，到场中台上表明身份。”
    “既然选的是包间，那么这些客人很可能本不想抛头露面，此时选亮相，算是主动示弱？”樊弈如是分析，带着些疑惑。
    “我倒觉得更多是吓唬对方：‘看看我是谁，还想和我抢？也不自己掂量掂量！’”候盼兮假装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
    凌崇岩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带着候盼兮，果然气氛都欢乐了不少。
    “具体动机要分情况，可以是示好，特别是那些人情广博名声在外的人。这种人一般都希望与对方谈和，亮相的目的是为了劝阻双方不用继续在拍场上浪费钱财。同时还有一层意思：既然大家都那么想要，拍品数量有多就私下再谈，互相匀一些才是上策。而若是单品拍卖的话，这就是想与对方讲讲人情世故，意思是这次承情，下次必有回应。”
    樊弈点点头：“如此一来，于双方都是好事。”
    “若是这种情况，其余竞拍之人一般也会熄灯亮相，明面上奉承几句，那么就算到此结束。也有不亮相直接熄灯的，不过这些都是私下的事，场后自然会碰面去说。”
    “那要是先露面之人态度倨傲，不带好意呢？”候盼兮对冲突念念不忘。
    “这种也是有的，有些人自恃身份，要么是名门望族，要么是地头狠人，要么就觉得自己修为够高，想凭借实力劝退旁人。但这种风险不小，若是一般人，吓退就吓退了，若是遇到前辈高人，不光不熄灯，还亮相教训几句，不免从此沦为笑柄。”
    “哈哈哈，这种最有意思。”候盼兮果然只是想看热闹。
    “那……会不会出现不回应的情况呢？任凭你亮相，我只管继续加价这种。”樊弈感觉还有情况没考虑完全。
    “有的，如果亮相之后对方全然不顾，这就是极大的侮辱。最无礼，莫过于当众漠视。”
    “师叔，然后呢然后呢，被侮辱的亮相之人怎么办，这可如何下台？”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无视，候盼兮感觉更有意思的场面出现了。
    “自己都亮相了，对方既不熄灯退出，又不承接好意，甚至毫无顾忌。那对面要么是仇家，要么是身份差距过大的孤僻老修，所以根本不去理会。这种情况就要看亮相之人的心思了，要么拂袖而去继续竞价，要么知难而退，此事作罢。”
    “那若是双方都亮灯不亮相呢？”候盼兮发现了一种他们没有讨论过的情况，她指望凌崇岩再讲一个没听过的稀奇规矩出来。
    “若是双方都决意拿下，又因为一些顾虑不亮相示好，那便回归了拍场的本质——比谁财力雄厚，舍得灵石。”
    候盼兮大失所望，她还以为有什么奇特的规矩，没想到答案是她最开始对拍场的印象。
    “归根到底，拍卖场里比的还是地位与财力，各种规矩也是围绕这两样多年来逐渐形成的，逃不出这些根本。”凌崇岩隐晦地提醒她，行走人界最根本的，还是要靠实力。
    话刚说到此，周遭环境光线一暗，墙上窗上拍箱上，各处黄绿灵灯都齐齐熄灭，现场各自闲聊的众人也都坐正齐刷刷看向了高台。
    今日这一场拍卖，终于是要开始了。
    凌崇岩一挥手，隔空稍微移动了一下那隔音阵器，让三人都能听到外界声音。
    此时，主厅里十分安静。
    片刻之后，一位满面红光法须通白身穿白袍的老者分开幕布，一脸笑意快步走到高台正中。他双手合揖，手中拿着一柄圆头包裹红布的半人高巨大鼓槌。
    “各位贵客，各位朋友，久等久等。老朽叶泉居有幸今日主持，给各位见礼，给各位见礼。”
    随着他的动作，台下四处响起附和回应之声，想来应该都是些熟客。
    “感谢捧场，感谢各位贵客捧场。时辰已到，我们即刻开场。”他满面笑意，四处回了几礼，随即拖着鼓槌来到大鼓旁边，侧对台下摆出一个击打的起手式。然后朗声说道。
    “凌绝飞雪，人历四三三年，九月初十场，即刻，开场！”说到最后开场两字时，他用力把那鼓槌朝鼓面掼了上去。
    只听那鼓发出“砰”的一声巨响，这响声低沉而极富穿透，直震得樊弈面前的帘子簌簌抖动。
    候盼夕惊喜出声：“真的亮了诶！”
    伴着响声，鼓面靠近鼓帮那一圈奇特的花纹骤然亮起，原来是一圈雪花图案，随着音量逐渐降低，那一圈图案也渐渐灭去。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亮鼓”。
    “对，每逢开场散场与拍品成交，主持都会击鼓为号。特别是竞价时，鼓亮则定拍，诸方不得反悔。只要是正常竞拍，不论什么原因，击鼓则代表竞价终止。”
    凌崇岩说完，樊弈候盼夕反映出奇一致，两人嘴巴一嘟，一边恍然大悟说着无声的“哦”，一边慢慢点头感叹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