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没, 不是小偷,我……”孟婆急中生智,“是我早上没关好窗户, 进来几只鸟,把我房间弄乱了, 这样吧,你先过去, 跟他们一块走,晚一点我自己打车过去。”
几只鸟把房间弄乱了?
刘念心觉得这话有点莫名其妙,但也没有别的意思, 放下伞,“那我先收拾东西……”
“晚上有风, 带件外套过去就行, 医院附近就是超市, 缺什么东西到时候再买吧,还有, 路上多劝劝大白, 你替我跟他说……有些事也不是没有办法。”
刘念心听得莫名其妙,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孟婆怎么知道医院附近有没有超市的?难道她早就知道白母在哪个医院?
还有让她转告白兰地的那句话……她总有中孟婆好像早就知道医院那边发生了什么的感觉。
另外, 她刚才到底看见什么了?居然找了个这个蹩脚的理由当借口。
她心生疑虑, 但还是点点头, “那你……一个人小心, 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刘念心一步三回头,不放心地出门,快关上门时,从门缝里看见孟婆着急地进了房间。
正好902的门也开了,白兰地直奔电梯, 按门的手指都在发抖。
江霁月正欲跟上,刘念心一把拉住他,压着嗓子急促道,“刚才回去的时候,孟婆房间里好像有人,她把我支出来,自己进去了,我怕她有危险,白兰地现在的情况也不适合处理这中事,你能帮帮孟婆吗?”
听到孟婆可能出事,他瞳孔一紧,凌厉的视线像是要从她身上探出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不答反问,“会开车吗?”
“啊,开过几次。”刘念心如实回答。
江霁月把车钥匙给她,“市立医院,慢点开,从市郊的路走,这里交给我,你带大白去医院。”
刘念心稍作犹豫才接过钥匙,心里总觉得沉甸甸的,好像有什么事似的。
“你和孟婆都要好好的。”
不远处传来电梯开门的冷冰冰的电子音。
“电梯来了。”江霁月掏出手机给何言发了条短信,就把手机静音。
刘念心点头离开。
江霁月悄声进去,没把门关死,环顾四周后抄起门口那把伞往里走,一步一步,脚步声轻得几乎听不见。
前面一个四个房间,右手侧的两个门是开着的,应该是洗手间和客房,至于另外两个……
翡翠园每栋楼的户型都是一样的,按白兰地家的户型来看,最里面那间就是主卧了。
他慢慢靠近,最后停在门前,屏息听着里面的动静,却什么都听不见。
如果不是孟婆已经出事,就是刚才根本没什么危险。
那么,照刘念心所说,孟婆到底看见什么了?
他单手握紧伞身,做出方便防御和进攻的姿态,另一只手猛地把门打开——
血。
入眼就是一片赤红的血雾,像个光柱一样,光柱的中间托着一个满身是血的人……不,那个面比纸白、身上近乎透明的……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个鬼影,血雾从她周身的彼岸花中源源而出,然后不断涌入这个鬼影之中。
而孟婆,就站在这团血雾的前面,眼神冷漠而危险,听到开门声转头看清来人的瞬间,目光才恢复往日的平静,除了眼底的惊慌。
她就像个刚闯完祸,被家里大人抓了个正着的孩子,紧张地问,“你怎么来了?”
白兰地把伞竖到旁边,皱着眉,“刘念心担心你出事,让我过来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孟婆看了眼这编个神话故事都瞒不过去的场面,干脆破罐子破摔,“就是……朋友帮我出去办了件事,被人打伤了。”
她嘴上轻描淡写,实际上心里已经气得想连夜上一趟三佛山。
在花阵里疗伤的是杨珊。
她走的时候修炼不低,起码一般的小鬼是伤不了她的,而且就算她一力不敌,凭本事脱身却不难,可她偏偏就被打伤了,而且伤得很重,身上的符咒也被毁,魂魄微弱地比上次从皖市回来时还不如。
要不是她的修为都是从彼岸花里获得,而翡翠园又正好在三佛山附近,不等她回来就会魂飞魄散。
看来,三佛山确实藏着个角色。
江霁月知道这不是什么一般的朋友,也不是他能插手的事了。
“我跟大白说一声,你今晚就先别过去了,好好照顾……你朋友吧。”
毕竟别人也照顾不了。
“不,我今晚是一定要去医院的,白阿姨对我很好,我……总得看看她怎么样了。”
她心里百般不能接受,明明她上午去看白母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加重?甚至重到要打电话通知白兰地,究竟重到了什么程度?
江霁月再次看了眼那团血雾,“那你朋友怎么办?”
“能做的我都已经做了,我在不在这里结果都一样。”
这个花阵极少有鬼能破开,杨珊在里面修补元气最安全。
临走前,孟婆趁白兰地不注意,在花阵上留了道符,只要有人闯进来破花阵,百里之内她都会知道。
去医院的路上,孟婆忍不住替白兰地开口,“江霁月,你能帮大白找找医生什么的吗?就算治不好白阿姨的情况,能给她保命就行。”
上次在医院见到白父,她就问过白母的寿数,谢必安直说命不该绝,但具体的就不肯再透露了,毕竟天机不可泄露,只要知道白母能活着,就很好了,可刚才她又问过,谢必安说这是一劫,熬过去了还能撑一段时间,熬不过去的话……大限基本就不远了。
以前她在地府没什么牵挂,身边的阴差少说也能活几百上千年,修为高的,说不定还能把她熬得魂飞魄散,唯独对一个月老牵肠挂肚,几百年的轮回对她而言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等几百年过去,他还是那个月老。
可阳间的人不一样,死了就真的没了。
一旦变成鬼魂,就算立时三刻不去投胎,也终究不一样了。
而那些入了轮回的,前尘往事都被第十殿的转轮王封印了,就物是人非了。
她是真的不想让白母死,也不想让白兰地伤心。
“他也是我的朋友,专家的事我已经让何言联系了,”江霁月攥了攥方向盘,“不过,你也别抱太大的希望,白家也算殷实,我在医院的人脉也不一定比他们家更广,我能找的人,他们家肯定也找了。”
孟婆有些绝望地闭上眼,靠在副驾驶,逃避似的什么都不愿意深想。
还没到医院,她的手心传来一阵灼烧般的刺痛,张开手,掌心的三片花瓣烧了一片,从手上化成灰烬。
看来,是有不知死活的东西去她家了。
另外两片,一片关乎花阵,一片关乎杨珊的性命。
没多久,第二片也没了。
真是沉不住气啊。
不过,她的花阵虽然不好破,但不是不能破,杨珊现在一点战斗力都没有,花阵一旦破了,她就是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她立马给谢必安发了条短信,让他带范无救过去看看。
这个阵仗是有点抬举那个鬼,可她拿不准那个鬼是什么来路,只想要个万无一失。
医院急诊室外,来去匆匆的家属和护士从走廊上经过,像是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小角一样,格外安静,也弥漫着一中压抑的沉默。
白兰地倚在门口的墙边一动不动,像个雕塑。
没有人敢过去吵他,包括白父。
眼前的白父比起第一次见面是意气风发的面孔,起码老了十岁,两鬓都冒出白头发了。
白母住院这段时间,他跑遍了小汤城所有的好医院,也打了不少电话,已经有专家团队愿意过来了,本以为这一关能熬过去,可没想到,他就是去打个热水的功夫,白母突然昏迷了,医生说是急性高血压引起的休克。
眼下,他就坐在离门口最近的长凳的一角上,只要门那边有点风吹草动,他都会站起来往那边走两步,看见没了动静,就再落寞的退回来。
父子俩无助得让人心疼。
白兰地看了眼手机,白母已经进去将近一小时了。
急诊室这中地方,进去越久越危险。
他痛苦地抹了把脸。
白父突然动了,看了几眼强忍难受的儿子,最后视线还是落回紧闭的急诊室大门上。
“你过来,我跟你说两句话。”
白兰地没动,但还是有气无力的回应了一声。
白父也无所谓,直言,“你*妈*的身体不是一天两天了,什么情况我都有数,这次突发也算是意料之中,我已经联系好专家了,过段时间就过来,不管她这次熬得住还是熬不住,我都得跟着照顾她,倒是你,老大不小了,我们不想管也管不了你,不想接手公司我也找好经理人了,什么时候想接手了,就跟着人家学学,都是可靠的人。”
“对了,还有孟婆,你得好好谢谢人家,连着来送了两天菜,你*妈吃得很高兴,要是这一遭没熬过去,不算亏。”
他说完,白兰地脸色大变,瞪着白父,难以置信又惶恐的质问,“什么意思?你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我的钱够花,你不用这么急着把公司交给我,把你的钱拿去给我妈治病!”
“公司交给你是早晚的事……”
“不需要!”
“胡说八道!我不可能一辈子年轻,更不可能一直守着公司!”
白父言辞犀利,半点不顾及白兰地的感受,最后干脆闭上了眼。
白兰地听得眼眶发热。
他知道父亲是什么意思,如果母亲挺不过这一关,他失去的将不是母亲一个人……
可他能怎么办?
里面那个人不止是父亲的妻子,更是他的母亲,但凡有一点办法能救,他都不会放弃,可他……
不对,有一个人或许能救。
白兰地看了眼孟婆,然后目光狼狈得冲她走过来。
等走近了,孟婆才看见他脸上的眼泪。
从来没见过白兰地哭,平时他都是笑的,乍一看还有点揪心。
“大白,你别这样……阿姨她肯定会没事的,我今天上午过来的时候她还很好!”
白兰地甚至没来得及追问她是什么时候知道母亲病了的,又为什么不告诉他。
他是来求孟婆的。
他紧紧抓着孟婆的胳膊,像是快被淹死的人拼命抓住的最后一块浮木,很用力,抓得孟婆胳膊都疼了,但还是任由他这么抓着,然后又叫了他一声。
“大白……”
“我认识你这段时间,也从没求过你什么,我知道,要是我现在求你有点强人所难……但我,我就这一个妈,我……你能救救她吗?要什么代价都行,只要能救她。”
白兰地两眼通红,那情形,像是随时都能给她跪下。
如果需要这样,白兰地也愿意给任何人跪下,磕头都行,但孟婆不行,万一她救不了,以她的性子能内疚一辈子。
孟婆跟着鼻子一酸,强硬的扭过头去,低声说,“你什么都不用做,我也会想办法救白阿姨的,她给我做过那么多好吃的,我还没吃够……”
她不能说她能救白阿姨,只能这么说。
这次能救人纯属侥幸,万一下次还有人需要救命,她是帮不了的。
吱嘎——
急诊室的门开了,主治医生领着几个护士从里面出来,在白父的追问下说白母现在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但情况还是不太乐观,而且什么时候能醒还不确定。
这中结果更打击人。
不过在孟婆看来,这已经是天大的喜讯了,他们给白母争来了好几天时间。
她刚松一口气,手心熟悉的灼烫感让她目光凝滞。
她面无表情的低下头——
最后一片花瓣,碎了。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