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说过要回去吗?”我说。
“又改变主意了,”她笑了。
“那天我要是和你上了床,你的上级是不是就不会批准我加入了?”我问她。
“你经受住了考验,”思莲不好意思地说。“那天来看我的人,不是我的父亲,实际上,他是我的领导。我和你的谈话都录了音,他对你很满意。”
“这么说,没有任命书,也没有报酬了?”
“是的,等完成了任务,什么也会有的。”
“要我死了呢?”
“不会的,永远不会……” ;。;;;
第十五章 第三节
来到姜成的办公室,他已经伏在桌子上睡着了。一个比我大不了几岁的女人坐在沙发上,眼睛红肿,白色的上衣有点短,露着一点白白的肚皮。
“你就是陈刚?”她站起来迎着我。
“是我,”我点点头。
“老姜说过你要来,就叫我做点饭送来——都十二点了,你饿了吧?”
“不饿,”我说。
一盘水饺放在沙发旁边的桌子上,旁边摆着两双一次性筷子。姜成的办公桌上,文件,表格,报纸等乱七八糟地堆放在一起,仿佛在静静地向我诉说姜成心中的痛苦。
“找不到儿子,我们就结不成婚了,”女人小声对我说。“老姜介绍过你,你很有本事,能帮上忙就好了。”
这时姜成醒了,口水弄湿了邹巴巴的衣领,几天没刮的胡子连成一片掩遮着他的半个脸,他已经没有了叫人倾倒的企业家的气质,就像一根摘下几天的老黄瓜一样软绵绵的没有精神。
他抓住着我的手,久久不愿忪开。
“好了,你回去吧,这里没有你的事了,”他大声对女人说。然后就把我让到沙发上,“为你专门做了饺子,你吃吧。”把饺子端到我的面前。
“一起吃吧,”我拿起了筷子。半夜给我准备晚饭,说明他对我真的很在乎。
女人离开的时候,笑着看了我一眼,眼光传递给我的无限的期待使我不安:我有能力帮助他们吗?
“我晚饭吃得很晚,不饿,你吃!”姜成给我倒了一杯水。
“我被人陷害了,”我边吃边说,“刚从看守所逃出来。你不害怕犯窝藏罪吗?”
“怪不得这几天打不通你的电话呢,”姜成吃惊地说。“我以为已经把你得罪了,你不理我了呢。——不怕,你放心好了。”
“不是你陷害的我吧?”我试探着问他。
“我?为什么是我?我有动机吗?弟兄,请你不要怀疑我……”他有些激动,坐在我身边,唾沬乱飞,我急忙把剩下的几个饺子呑进肚子里。
难道制造车祸使兰兰的汽车坠入崖底的不是他吗?那天,就只有他知道我的行踪←是最大的嫌疑对象。还有,我在关强开办的武术学校那里,为什么关强给他电话呢,是不是在汇报我的行踪呢?在我心里,姜成已经很可能就是一个黑社会成员了。
但是,又是什么人绑架了他的孩子和那个女孩呢?如果姜成是黑社会成员,那么,搞绑架的人又是什么人?是另一个黑社会团伙的吗?
“我真困,我想睡觉了……”我对他说。
“是的,都什么时候了,”姜成站起来,要带我到休息室。
我走到他的办公桌上拿起笔和纸,写道——
我要查看你的办公室,看看有没有窃听器之类的东西。请你不要说话。有问题我就写在纸上问你。你只点头,或是摇头就行了,不要说话。
警察搜查过这里吗?
他摇摇头。
看来,警察只把绑架案定性为一两个人的个人犯罪行为,没有考虑到团伙的作案可能性※以没有把这里当成犯罪的的现场,也就没有搜查。
我用眼看,用手摸,仔细地检查了办公桌;接下来是沙发,甚至是热水器——没有发现可疑的东西。
姜成要说什么,我急忙摆手示意,叫他沉住气。
桌子和沙发里的灰尘弄脏了我的手——在灰尘里,我好像又看到了妻子↓现在在哪里呢?回到了歌舞团还是在劳明理的怀抱?
灰尘的性格是温顺的,很多人都讨厌她↓一点点一丝丝积累在一起,在静静地解读日子,用黑色打印出来,可是并没有人欣赏。我不明白,为什么就没有人去赞美她呢?没有她的积累凝结,就没有洁净的空间。知道吗,做一粒灰尘,要守住寂寞空虚才行。我爱灰尘,她天天在我的床底下伴我安睡;我想,如果爱情就是写字台里的灰尘,出门在外不用牵挂,那该有多好。——如果金钱就是屋角里的灰尘,世界也就没有武器火药;如果利益就是一粒小小的灰尘,姜成也就没有了现在的烦恼……
什么也检查了,什么也没有发现——不,只有姜成还没有被我检查。我写字告诉他——
把衣服都脱下来。
他很听话,脱得只剩下了内裤。纽扣没有问题。腰带呢——镀金的铁扣子背面粘有一个小小的窃听器。
他的休息室后面没有安装防盗网,也没有装空调,所以经常开着窗户。——有人趁他在这儿睡觉的时候,从窗户进来,把窃听器装在了他的腰带上。别人毫不费力地知道了他的一举一动。
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姜成摇着头——又是一个不熟悉的号码。
“是我……”他接起了电话,“钱吗,准备好了……明天?到什么地方?哦……明白了,明白了……”
他放下电话,不敢说话了,因为腰带还在屋子里。我把腰带送到外面。
“明天叫我带着钱出去,”姜成紧张地说。“怎么办?”
“到哪?”我问他。
“你老家,愉树县县城……” ;。;;;
第十五章 第四节
“你怎么没有问孩子和那个女孩的情况呢?”我埋怨他。
“在电话里,我听到了孩子的声音——有人叫他起来到外面撒尿:我儿子有尿床的坏习惯。”姜成有把握地说,“我相信儿子没有问题,他正在睡觉,给我打电话的人和我儿子在一起。”
“不知道那个女孩怎样了?”我担心地说。
“我打电话问问。”姜成马上往回打——对方已经关机←难过地说,“女孩被绑架后,我没有通知她的父母……如果通知了,我就更麻烦了……唉,只求快点把绑匪捉获,解救出儿子和女孩。——对了,陈刚,把这个电话通知警察吗?——他们正在隔壁睡觉,这两天也把他们累得够呛。——唉,儿子受到了什么伤害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可是那个女孩受到了伤害,我无法向她的父母交代……他们是不是强jian了她?陈刚,我生不如死啊,你救救我……”他又要哭,坐下来双手捂着脸。
现在,我相信他没有害过我:是有人窃听到他跟我打电话的内容,才炸毁了公路,要害死我。也就是说,绑架孩子的那帮人和要杀我的人是一伙的。至于关强为什么给他打电话,问他一下就知道了。
“不要难过了,我已经开始在分担你的痛苦了;”我安慰他,“你要是再哭的话,就不光是流着你的眼泪,也开始流我的了。我不是不想哭——等救了你的儿子和那个女孩,我再哭……”
他走过来,搂着我的肩,信任地看着我;紧闭着嘴唇抑制着哭声,眼泪却像屋檐下的雨一样流淌下来。
是的,人在绝望的时候能得到一点帮助,就会无比感激;绝望就像漆黑的夜,只要出现一点点的光亮,人心里就会出现一丝丝的希望。
“老弟,你来真好,给我带来了信心,”他又使劲抓住我的手,生怕我跑了似的。
“你认识关强吗?”我问他。我不想把关强给他打电话的事压在心里。
“那个家伙?在武术学校门口给我的一个产品做了广告,本来我付给他钱了,前几天他又打电话找我——广告牌被风刮倒了,他找人扶起来,和我要一千元费用……那个家伙真是坏透了,来吃顿饭没啥,可是要钱……小心我找个人收拾他……”姜成说着说着就来了火气。“——你提他干什么?”
“他是我的一个师兄,”我解释说。
“他比你却差远了,真是一个讨厌的家伙……绑架孩子要我的钱,随便找个理由要我的钱,我成什么了?我成财神了吗?这是个什么世道……”姜成提高了声音。
“好了好了,”我抽回我的手,“不提他了——你扎上腰带,先不要把窃听器的事告诉警察,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再把腰带抽下来——记住了?”
他点点头。
“你去叫醒警察,把刚才接电话的事告诉他们,听听他们是怎样打算的,叫绑匪也听到,绑匪就会针对警察的计划来行动。我们要给绑匪来个真真假假,看看能不能从中找出解救出儿子和女孩的办法来……”我思考着说。
“好,就这么办吧,”姜成对我这么安排很满意。
“我毕竟是从看守所逃出来的,虽然这里的警察不是愉树县的,但是我也不想接触他们。我先到休息室去,有什么事你单独跟我谈。”
“好的,我就对警察说你是我的一个朋友,”姜成点着头说。
我到休息室躺下了。从口袋里掏出了妻子的。我和思莲谈话的时候,关了机。不知道警察捉没捉到李太军,也不知道丛容回去了没有。我开了机,可是突然没有了勇气给她打个电话——今晚真对不起她了。也许她不计较为我做过的这些,但是在我心里的感情薄上,我会重重地给她记上一笔……
今晚,也终于见到了妻子。别人动过她的ru房后,她不辞而别;可是当别人正要动她ru房的时候,我又见到了她。我依然是我,她却不是她了。
此刻,我仿佛又抱起了妻子,穿行在树林之中;黑夜退得很远,一切都看得见;所有的树都呈现笑脸,舞动枝条叫着妻子梁艳;山也矮下去,石头隐藏起来,路就变得平坦;动物们都来了,争先恐后想看到妻子漂亮的脸;可是前面出现了一条湍急的河流,我无法向前……
妻子呀妻子,现在你可知道我对你的思念?我每一天,都在心里把你喊……
我没有和别人的女人鬼混,请你相信我!我也没有盗窃,请你相信我!我被开除,可是我又做了地下警察,还是请你相信我!
妻子,你等我,我会去救你的,把你从中毒中救出来,把你从别人的怀抱里救出来……
突然响起的电话声吓了我一跳——是谭宾打来的←的声音很大,有些急。
“陈刚弟吗?可找到你了。你知道吗,我们到臥龙小区去过,刚回来,到处是警察,他们空手而归。——当然了,我们是去找你的,因为我得到了一个可靠的消息,你从看守所逃出来了,就在臥龙小区——这以前不知道你进了看守所,真不知道呀,要是知道,我能不去看你吗,能不去救你吗?——你没事吧?你在哪里?我去接你过来?——兰兰什么也跟我讲了,我以前服你——这次更服了,你就是我的老大,就是我们的老大,快告诉我,我去接你……”
我听到他旁边有个女人在吵闹着——就是妻子梁艳。
“那女人是谁?”我打断他。
“你老婆呀,我们把他从劳明理那儿抢来了↓正吵着要跟你讲话呢。” ;。;;;
第十五章 第五节
“叫我老婆接电话,”我对谭宾说。
“好的,”谭宾说,“小心呀,你老婆发火了……”
“你是陈刚吗?”妻子气呼呼地问。
“是我,梁艳,我是你老公!”我大声说。
“你是个混蛋,是个流氓,是个不要脸的家伙!”妻子用恶毒的语言来发泄心中的怨恨,“凭什么偷我的?说呀!”
“我没有偷,是我忘记还给你了,”我辩解道。“我只是打了一个电话。”
“你凭什么叫这群流氓把我拉到这个地方?”妻子的声音越来越高,“我成什么了,谁爱动我就动我吗?”
“可是,你已经中毒了,把过去的事情都忘记了;”我提醒她,“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有人从窗口伸进手来动过你的ru房;就在今晚,你喝的果汁里就有叫你昏迷的药,劳明理正在打你的主意……”
“你所说的也许是真的,”妻子放底了声音,口气也缓和多了。“可是,你的所作所为使我不相信你了,你叫我讨厌。我也准备和你离婚,你明白了吗?——叫这帮家伙把我送回歌舞团!”
“难道你就一点也记不起我了?”我有些灰心丧气。“也不记得”捉迷藏“的游戏吗?”
“少给我哆嗦,”妻子又提高了声音,“快点叫人把我送回去,我明天还要演出呢。”
“你把电话给谭队长,”我无法再跟她讲下去了。
谭宾接过了电话,来到一边:“我说老弟,你不应该把她放走,他现在是你的合法妻子。就叫她呆在这儿,你过来好好陪她几天,也许她就回心转意的。”
我了解妻子的性格:越是逼她她越是反抗。当初跟我谈恋爱,我精心地建造着爱情的屋子,正在她犹豫着是否要进去的时候,他的父亲却对她刮起了暴风骤雨,要把她和我分开;然后,她没有屈服,而是倔强地冲进了我的爱情小屋,和我结婚。现在,她虽然是我的合法妻子,但是我和她爱情的屋子已经被病毒击垮,我需要重新建造屋子才行,而且速度要快,否则,离婚的风雨会就会把她从我身边吹开。
“把她送回去,”我慢慢对谭宾说,“态度要好一点,一切听她的,把她当成女皇。——另外,派人到姜成这里来一趟:兰兰那儿有我的钱,给我买一部,办一张卡;再把我老婆的送到歌舞团,换给她。”
“可是,”谭宾坚持着,“那个劳明理是市长,你就不怕他抢走了你的老婆?”
“我还没有和老婆离婚呀,”我故意轻忪地说。
“先”结婚(同居)“后离婚(和老婆),再结婚(和情人)——这是如今有钱人常用的方法。你……”
“谭哥,夜深了,我们都需要休息,就按我说的办吧?不过,十分感谢你所做的……”
“客气什么,我们是兄弟呀……既然是你的意思,我就照办了。”
我放下,才发现姜成已经进到屋子里来了←在外面往下抽腰带的时候,把裤子上的扣子弄掉了,所以一手提着裤子。
我本来打算问一问秋果的事,看他这狼狈相,我又把话咽了回去。还是救孩子要紧,秋果的事以后再提吧。
突然,屋子里漆黑一团——停电了′然夜色是强大的,可以吞没世界,但是也不过就盛在梦里,当我们从梦中醒来,一切又在眼前。
“你要和老婆离婚?”姜成关心地问我。
“我们没有时间谈女人了,”我笑笑。“——警察们是怎么打算的?”
他过来坐到我身边:“明天,他们着便装随我出去,在我的左右活动。”
“这样的话,绑匪也许就不敢靠近你了。但是,毕竟是十万元呀,他们会焦急的。也许他们急等着钱用……谁知道呢,我们只能猜测了。”我慢慢地分析着,“假如这十万元又被绑匪拿去了,又不放孩子出来,我们怎么办?”
“是呀,是呀,”姜成始终不敢想这个问题,现在我把他引导这上面来,他又害怕起来。
但是,我不明白,绑匪为什么非要姜成到愉树县去。绑匪真的很高明,要置于姜成死地。
忽然,我有了一个新的想法,不知道行不行,但是可以试一试。当我把这个想法说出来的时候,姜成直摇头。
“行吗?行吗?”姜成一点信心也没有,“万一搞砸了,我还有法子活吗?”
“你在电话里听见的真是你的儿子?”我严肃地问他。
“没错啊,当时是他说话了……”姜成十分肯定。
“不是录音吗?”我又提出了疑问。
“我也有过这个想法,可是我绝对肯定不是录音,因为那个打电话的人一边和我说话,一这还踢了狗一下,狗就叫着跑开了——叫声越来越小……”姜成说得有一点道理。
“看来,绑匪对你的儿子还有点人性,也许他们并不是迫切地需要钱,我说的办法可以试一试,跟绑匪玩一玩……即使不用我的办法,绑匪也不一定在明天把钱从你身上拿走;如果拿走了,也不一定放了你儿子和女孩……”我推理给他听。
“是的,”姜成赞同,“绑匪只是要钱,也没有说得钱后就放了孩子。——你的办法,我再考虑考虑,明早决定。”
姜成的响了,是门卫打来的,说有个女人找我。
“老弟,你要女人怎么不和我说?”姜成埋怨我。“从哪找来的小姐?”
“我没要女人呀,”我说。
于是姜成就和门卫说:“听着,叫那个女的滚蛋!”
可是,姜成才挂了电话,门卫又打来了:“经理,这个女人不走,硬是闯进来了。” ;。;;;
第十六章 第一节
原来是兰兰来了,她去买了部新给我送来了。我把妻子的拿出来,叫她去还给妻子。
兰兰的穿着有些露,无论是上衣还是裙子都有些短,短掉的那部分好似故意叫ru房和大腿来填补,我觉得心里很别扭。怪不得门卫不放她进来呢,看上去她就是一个卖弄风情的街头妓女。
“和我一起去吧,”她拿了妻子的。“你亲自送给她不是更好吗?”
“是呀,”姜成也说,“有什么误会多解释解释就会消除的,快去吧……”
也许是为了能多看妻子一眼,我点头答应了。
兰兰那辆掉落在崖下的车保险公司已理赔,她开的是一辆新车。
“我回去以后,把怎样发生车祸和又是怎样从车里逃出来的经过和大伙说了……哈哈,没有人相信,以为我是在编造故事,”兰兰边开着车边说。“当保险公司的赔了车,有的人才相信了。”
我一直默默无语。过去的事情无论如何精彩,如何令人回忆,但是在冷酷无情的时间面前,也会烟消云散;只有把握当前,创造新的生活,人的愿望才能实现。——不,生活是无止境的,人的愿望也是无止境的,有时候,一个小小的愿望就会把你推到生活的深渊。
歌舞团值班的一个门卫亲自把我和兰兰送到妻子的宿舍楼。妻子一个人住在35房间。我轻轻地敲了一下门。
“谁呀?”妻子已经躺下了。
“是我……”我的声音小了点。
“谁呀?”妻子没有听到。
“是我,给你送来了!”兰兰大声说↓刚才就用手捅了我一下,对我的表现不满。
妻子把门一开,兰兰就把我推进屋子里——差点把妻子撞倒,于是我急忙把她抱在怀里。
“你怎么是个男的?”妻子惊讶地说。
“我是陈刚,是你老公呀!”我在她的耳边悄悄说。
谈恋爱的时候,我常常对她说,我想做你的老公呀;结婚的那个夜晚,当闹洞房的人都离开了,我对她说,我是你的老公了,她就羞红了脸;以后,每当我为她做了什么,买了什么,她感谢我的时候,我就说,我是你的老公呀。——也许就是这么一句简单的话,唤起了她沉睡在心底的记忆,她浑身变得瘫软。
呯的一声,兰兰把门关严↓在外面捂着嘴偷偷地笑。
我紧紧地抱着妻子,就像百年老树,深深的根插着抱着吸着土地,得到了幸福甜蜜,在生长,在膨胀……
我的嘴唇在她的脸上慢慢滑动,靠近了她的唇。百年老树经过了一个严酷的寒冬,似乎春天就在眼前,冻僵的枝条马上就要得到舒展……
“呢?”妻子问我。
我用手摸了一下口袋——糟糕,在兰兰手里。
“我……”我这个头脑非常灵活的人都不知说什么好了。
“你放开手,你这个骗子!”妻子好像从梦中醒过来,从我的胳膊中抽出手来,拍地一声,打了我一个耳光。
“梁艳,我确实是给你送来了……”我没有放开她。
“拿来!”妻子奋力地把我推开。“口口声声说来送,又拿不出来,我是傻瓜,就这么好骗?……”
这时,门呯地一声被推开——兰兰手里拿着进来了,不知道要把给我呢,还是给妻子。
“你是谁?”妻子警觉地问兰兰。
“我叫兰兰,是你老公的朋友……”在妻子愤怒的目光里,兰兰有点胆怯。
妻子从她手里把抓过来,狠狠地摔在地上:“听到没有——都给我滚,给我滚……”
“你凭什么这样对你的老公?”兰兰看不下去了,大声说。
“这是我的宿舍,再不走,我叫警察了!”妻子心里的火气已经窜得很高。“我不愿再见到你们这两个流氓……”
“谁是流氓?”兰兰大声质问,“我和你老公被困在车里过了一个晚上——还有另一个女人,我们三个人挤在一起,我的ru房就贴在你老公的身上,可是,你老公却不……”
“给我出去!”妻子再也听不下去了,把兰兰推出门外。
“你老公不喜欢,他就喜欢你……”兰兰气得说不下去了。
没用妻子再赶,我离开了她的房间。拉着兰兰的手,离开这座叫人伤心的宿舍楼。
在车上,兰兰哭了起来:“我没想到会这样,对不起,陈哥……对不起……”
“哭吧,要是眼泪能淹了我老婆,叫她喊救命,我和你一起哭……”其实,兰兰的眼泪也流出了我心中的的许多烦恼;一个痛苦有两个人分担,受伤的心就有了停靠。
“我们走吧,”我轻轻对她说。
“这么不讲理的老婆你还要她吗?”兰兰心里对妻子很有意见了。“她以前真的爱过你吗?我怎么看不出来?”
“真的爱过,”我告诉她。
兰兰发动了汽车:“就像我的汽车,旧的去了,新的才来。”
“汽车会长吗?”我问兰兰。
她摇摇头。
“人会长,人心里的爱也会长,根扎在心里了,要拨出来,心就会碎的……我的爱是不会变的,明白了吗?”
兰兰点点头。 ;。;;;
第十六章 第二节
我回到姜成那儿,已经是凌晨二点。我进了浴室,温热的水唰唰地冲下来,仿佛渗透进我的身体里,稀释着我的疲劳,可是却带不走积压在我心里在的痛苦。
躺到床上后,回想起近来发生的事情,整个身体好像化成了深深的海,叫一件件事情鱼儿一样在海里游着,我品味鱼儿的味道,判决鱼儿的生死。
我已经成了扫霸828的成员,没有加入仪式,没有忠诚的宣誓;虽然还没领到具体的任务,但我已做好了准备。不过,现在已成为逃犯的我,如果到谭宾那儿做臥底警探也很不错,可以隐蔽自己,多做一点工作……
第二天早晨,是姜成把我喊醒的,他已换了一套新衣服,就是还没有扎上腰带。
“我听你的,”他信任地看着我,“就听你的吧,今天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要保密,”我低声和他说,“不能叫警察知道。”
“可是警察都带着枪呢,”姜成有点害怕。
“人多的地方,警察怕伤着人,不会开枪,”我胸有成竹。
“只能这样了,”姜成还是有点犹豫。
“把腰带扎上吧,这是最后一次扎它了,”我笑笑,用快乐的心情来感染他。
八点十五,绑匪打来了电话,叫姜成一个人开着车,带着十万元到愉树县大胜小区东路口。
警察做了布置,出动十几个人,有的化装成扫街的,有的化装成小贩,在目标周围几百米内活动。
我打电话叫思莲租了辆车过来,载着我远远地跟在姜成后面。
“租车花了多少钱?”我问她。
“三百,油是我自己加的,”她心疼地说。
“今天不工作损失了多少钱?”我笑笑。
“你在算经济账吗?”她反问我,“如果能再多花一点钱就可以解救出人质,虽然心疼,心里也会高兴。”
今天气温很高。阳光挤着抱着路边的树木楼房,而来回穿梭的车辆好像在编织一个神秘的网——这张网给黑夜还是给太阳?能给谁带来希望?
姜成缓缓地开着车,他听了我的,身边没有带十万元现金;那个黑色的密码箱里空空的,就放在他身边←在大胜小区东路口等了将近半个小时,心里开始焦急不安。
但是,今天到城里的人特别多,骑摩托车的,骑自行车的,甚至还有步行的。源源不断的人流,像一条条小河,往城里流动。
“这是怎么回事呀?”思莲问我。“有老人也有孩子,来城里做什么?”
思莲把车停在离姜成的汽车一百多米远的地方,一处树荫里。我也注意到这个问题。县城的山会都是在冬天,那时农民忙完了一年的活计,手头有了钱,高高兴兴涌进城里,好吃的好看的,甚至还有好玩的排着队走进他们的喜欢里。那时他们也都穿得暖暖的,如果天特别的冷,人们就爱往一起挤,笑脸对着笑脸,话语碰着话语,场面非常热闹。可是现在,这么热的天气,人们到城里做什么呢?
姜成的车开动起来,是不是绑匪那儿有什么变化?
这时,有人往车玻璃上贴了小广告〖莲开着车跟上去的时候,我就看起来——
告全县人民书:丛为民县长上任以来,做了三件好事:建水库,修公路,减少乡镇政府人员,荒山绿化虽然没有实现,只是起步很难←是个好县长,我们热爱他。
可是现在有人要整倒他,说他以前贪污过。老百姓心里很清楚,他没贪污。几年前歹徒绑架清泉镇党委书记的儿子一案,是因为该镇党委书记,在工作中坚持原则,不给某些人好处而得罪了人;时任镇长的丛为民同志,在公安干警抓不到凶手的情况下,花钱去把人质赎出来了,表现的是同志之情,战友之情←花的钱不是他贪污的,而是由镇上二十几个企业秘密捐赠的,偷偷放在他办公桌上的。十几年来,他一直资助两名家庭贫困的学生,两人从小学读到大学。如果说要他换那十万元的话,那么他已经换了:资助两名学生的钱,也不止花十万元←这种高尚的行为也不止教育了十万人,而他这个县长的辛勤工作,给愉树县人民带来的好处不知有多少个十万!
然而,有人为了把县拖拉机厂搞到手,把挡路的丛县长打倒,无中生有有迫害他。我们要站出来呼喊,我们要奔走相告,我们要起来战斗,把腐败打倒,直等胜利来到!
附:二十三家捐钱企业名单——……
姜成的车到了八一广场。这里已经是人山人海,沙滨市的歌舞团也被人请来在这里演出。小字报像雪片一样到处飞,大字标语也贴得到处都是。不管是字还是人,也不管是歌唱还是呼喊,都在为丛县长申诉,都在表达心里的不满。
我真的希望在这里能看到丛容,她会有一张开心的笑脸。我为她有这么一个好父亲高兴,也为自己曾救过这么个好县长而自得。
但是我心却很紧张,因为姜成拿着空空的密码箱下了车,挤在了人群里。显然,这是绑匪叫他这么做的。而他也紧张地左顾右盼,好像在等我的出现。有几个人围在他身边,那一定是警察了。
突然,舞台那边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很多人潮水一样涌过去,我戴上面罩,手拿长鞭,急忙跳下车——我要实施我昨夜就拟好的计划,不能再拖延…… ;。;;;
第十六章 第三节
沙滨市歌舞团是全县养殖大户芦老田请来的。三年前他在山前镇政府驻地开饭店,镇政府一家就欠他招待费二十多万,手里没有流动资金,和政府又要不出钱来,他用心血用汗水建造在发家致富梦中的饭店轰然倒塌,掉下的“砖瓦”差点把他压死,成天不敢回家,到处躲债。
是丛县长救了他——县长亲自驻点山前镇政府,整治腐败,凡用公款吃喝办私事的,全部自掏腰包,全镇七十多个干部,有五十四个给芦老田付了饭费,金额总计达十一万多元,一下子把他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就用这些钱养殖奶牛,从动物身上赚钱,再也不敢打“人”的主意了。
现在,有人却在打“人”的主意,要陷害丛县长,他能坐得住吗?他能不管吗?他能不花钱吗?有人倡议要搞个万人集会为县长声援,他就请来了歌舞团。
当舞台打起来的时候,高音喇叭一响,美妙的声音像电一样穿透了芦老田的每一根神经,多少年积结在心底的苦与甜化成激动的泪水涌出眼眶←不善于表达情感,但现在却能用这舞台做他的心肺,做他的嘴脑,叫人们喜欢,向众人呼喊。
然而,警察们来了,要驱赶集会的人们,撵走就要演出的歌舞团。
“谁敢!我不要命了,命我不要了!”芦老田叫着喊着,和警察扭打在一起。
几个警察把芦老田打倒在地上,梁艳看不下去,就跳下舞台,和警察打起来……
也就在这时候,从车里跳出来的我,突然大叫一声:“姜成慢走!交出钱来!”
“绑匪来了!救命啊!”姜成故意喊了这么一句,他周围的人急忙往后退去,他就孤零零一个人站在那里。
几天来苦苦等待抓捕绑匪的便衣警察,突然发现了目标,既兴奋又紧张,纷纷从腰里拨出手枪,朝我包抄过来。
我用绳子抽倒了一个离我最近的便衣警察,就靠近了姜成,把他的密码箱夺了过来。
但是,我没有马上逃走,因为有几个警察正在和梁艳打得不可开交,我几步就冲过去,一鞭子抽倒两个警察——梁艳脸上露出了称赞的笑容。
“蒙脸大侠来惩治坏蛋了!”有人突然惊呼。
我不能在这儿待得太久。当我又用鞭子抽倒一个便衣警察,钻进人群,跳上一幢平房的屋顶,准备离开的时候,回过头来——妻子给了我一个飞吻。
呯呯两枪,子弹从我头顶飞过,好像在为我送行。我从屋顶跳到屋子旁边的树上,再从树上跳下来〖莲的车早已等在这里,她开足马力,窜上公路,汇入滚滚的车流里。
我摘下面具,把鞭子装入提包里。
现在姜成的“钱”被抢,这是绑匪万万是没有想到的。下一步,姜成撤掉腰带上的窃听器,绑匪就不知道姜成要做什么了,绑匪心里也会很紧张的,他们毕竟在冒着很大风险干着犯罪的勾当。
思莲把我送到水河市香湾旅社——我和姜成约好在这里会面的,我已经不便住在他那里了。
我要了一个房间,思莲就在房间里和我谈起来↓打电话要了两杯冰镇果汁,我们慢慢喝着。
“孙有功过两天就回去了,”她难过地说,“他回去就要住院,我担心他的病治不好……你看他瘦的。”
“打假队里,贩毒的事有眉目吗?”我问她。
“里面有人要到云南去了——现在不知道谁去,这次好像要从云南带毒品过来。”思莲心里很焦急,“你能和他们一起去就好了。”
“好的,我尽量争取和他们到云南,”我答应她。
今天,她和我第一次搭档“工作”,配合默契,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和这么个有能力的女同志一起工作,会叫人感到高兴的。
她在这儿喝完了果汁,就匆匆离开了。
快晌天的时候,姜成才过来了,他不断地擦着脸上的汗水,我把电风扇打开,对着他吹←已经换了根腰带,神情还不错,要了一瓶啤酒,几下就喝干了。
“现在绑匪知道我的钱被人”抢“走了吗?”他担心地问。
“肯定知道,”我分析道,“一是你身上带有窃听器,他们会听到抢劫发生时的声音;二是他们也许就在广场上,离你很近,会亲眼看到你被一个蒙面大汉抢了箱子。你本来就是个有影响的人物;自己的儿子和保姆一起被绑架,这更使你出名,另一帮歹徒抢夺你手里的钱,很正常,没什么奇怪的,相信绑匪能”理解“。”
“那我下一步真的要装死?”他有些犹豫地说。
“是的,”叫他装死,是我计划的第二部分。“装死有什么难的?——把半瓶农药放在自己身边,假装喝了一半,躺着那儿就行了,一切由别人来做:打电话叫救护车;然后捧着你的骨灰盒回来,然后开追掉会……你却躲在别人不知道的地方过上一段时间……”
“太可怕了,”他搓着手,“这有用吗?”
“这些绑匪并不是要你手中的钱,而是要整垮你,也许他们是看中了你手中的企业。”我肯定地说。
“有道理,如果我”死“了,能换回儿子和那个女孩,也值得。”他又想到了新问题,“我”死“之前,是不是要立遗嘱呀?”
“这个……”我想了想,“也可以,你毕竟这么多财产……”( 谁动了老婆的乳房 ./54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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