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纪种马》第 9 部分阅读

    实证明,“人们”为我穿这类服装所花的时间与气力,还远不及我生前自己所遇到的困难。其次,我想,裁缝师傅是幸福的,因为这身布料,他们拿去,完全可以大刀阔剪的去干,而所得的报酬,甚或更慷慨丰盛。
    那么,困难在哪儿呢?告诉你,那是在穿衣之前。与“人们”将衣服直接套在自己身上不同,他们要先用一层棉花将我--死人--的尸体裹好。
    而且,这项工作总体要求是严格的。可以概括为四个词:薄、均匀、熨帖和紧凑。这套工序完成的时候,我便只有一样露在外面,那就是人人尊重的脸面,其疆界是:上齐额头,下至颏尖,左右以耳前根为准。
    在裹棉花之前又有什么呢?如果这个问题由一个“人”回答,那“人”就得做到:神情庄重,目光朝地。因为答案是:脱光衣物,清水洗尘。
    公民啊,我的好公民啊,请回到我的叙述中来吧。我正是上述几项工作的实施对象,即动作的受体,他们以此来对待我,而在此之后,又由我本人来担当描述的任务。想一想,这是何等的残酷。
    “愿造物赐我以完美的肉体形象,”我当时只能任由他们摆布,心里说,“不然,损人视觉会使我和我的同党们的良心感到内疚。”
    程序是决策的奴隶。为了适应三叔公们的决定,在我的丧礼中出现了一支特殊的队伍,取其数量特征,人们称之为“八仙”,其实质不过是八位丧事工作者。届时须干的事情有:掘墓、抬灵柩、葬墓和其它与死人息息相关的大事。他们无一不是粗俗的村民,长期与庄稼为伍,遇上死亡,才临时调换角色。
    如果按照母亲的信仰去办,则要请来牧师和基督教会中的“兄弟姐妹”。无论大小长幼,一律平等,因为“我们都是神的儿女”。另一方面,据说,神决不允许他的儿女们向亡家领取一丝一豪的酬谢。所以,我在心里念叨:“葛朗台啊葛朗台啊,你在遗嘱中千万别忘了加上这一条。”
    第六十八节插件(4)
    更新时间2011…12…252:10:33字数:1360
    我这样想着,却感觉到自己不安宁的时刻来临。
    我在一块大床单的中央晃晃悠悠,“八仙”绞住它的边缘艰难前进。狂风裹着冷雨,向每个人的脸面砸下来,自然,我这不幸的亡魂也难逃此劫。
    我的家于接下来的隆重仪式是太不相称,就如蚁|穴经不起大象群的拥挤和践踏。然而,为何要冒雨行动?请去问我那可敬的三叔公吧,解释权归他所有。我想,他定会将罪过推到另一个老人的头上----时光老人,因为是后者先有吉凶之分,前者才有选择。
    到达目的地--本村大祠堂--被扔进棺材的时候,我已经是湿若汤鸡,“干燥”这个概念被粗野的秋雨强暴奸污了。
    锣鼓、鞭炮乍然响起,这时从“八仙”口中一齐发出一声吆喝,有一样东西“砰”的落在我的上方,那是棺盖--使我与“人们”真正隔离的分水岭,并由两颗特大铁钉牢牢固定。
    可奇怪的是,这种做法,在我这个大艺术家的心里,没有引起半点伤感,取而代之的,是莫名的憧憬与向往。我伴着仪式中的音乐,兴致勃勃的跨过人鬼的界限--奈何桥,面见阎罗殿上的帝王,以接受他的审判。
    以我正直而勇敢的一生保证,我将会受到优待,既不会被扔到排满尖刀的山上,也不会被压到沸腾的油锅中。沉重的石磐不会将我碾压,锋利的屠刀会远离我的皮肉。牛头马面们的凶相对我毫无用处,因为他们的上司会大力禁止任何一样表示对我不敬的行为。至少在这方面,我想,阎罗是和上帝没有分别的:公正而又坚决。
    还有诸如此类的情景,凡是一个大艺术家的想象力所能涉及的内容,我都一并想好。从而,从整体氛围和意境是来说,我真的进入了冥界的生活,从容而又愉快。在那里,我还意外的发现了与上界生活大不相同的一点:凡是和我一样的人都可以在此过上自由幸福的日子。
    “盖上棺材,”我说,“原来便下了最后一个结论。这结论是由死者自己从里往外逆向推理而出,即应用因果律,依据死后的情形来得出生前的状况。这种逻辑,既极其准确又满含智慧。”
    雨声从我的艺术境界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锣鼓声,准确的说,是一面锣,一架鼓,一副钹共同制造出来的音乐作品。
    在锣鼓休息的时候,钹轻轻的扣击着,伴着它的节奏,有一个人流利的念诵着经文。从其外表来听,经文不乏韵味。它是为了引导我的灵魂而作。同时,它还无意拥有了一种教育功能。它是经文,是人类语言中最有学问和最动听的词汇组合,更是开启人类心志的金钥匙,因为它,庸人无疑也会变成想象力极强的诗人和小说家,和我一样,从现实走向虚幻。
    我欣赏着这美妙之音,希望它成为我真正死去前的最后一个记忆。
    然而,不知过了多久,我发现我仍然活着,而且隐隐约约的感觉到“窒闷”这个概念。
    我便有点恐慌了。因为窒闷意味着完全复活的可能。
    居于这种考虑,我将“运动”这个指令传达个四肢,并发现四肢一丝不误的照办了。我又用手摸摸心窝,心脏也正在启动它的机器,就在心脏的飞轮转动的一刹那,血液流动了,舒畅而又暴虐,就像冲垮了大堤的洪水。踏过斯万公里的时光之河,我重又拾回了三样东西:呼吸、心跳和体温。这三者的综合,造就了生命,宝贵而热情的生命。
    木制容器里的氧气在一点点儿的消耗,因此,我的呼吸便愈来愈显得吃力。我告诉自己,快回去,回到你那美好而甜蜜的人生中去,回到你那亲爱的家园,那里有你未竟的事业,有你不朽的追求,尤其是,你还要去做猫头鹰,去做人类的一只伟大而献身的猫头鹰,还有,你的眼镜,你那明亮的视力之窗,你得重新戴上它。
    第六十九节插件(5)
    更新时间2011…12…252:10:48字数:951
    你得回去,马上。
    想到这,我便乍然敲了一下棺材内壁,喊了一句:“放我出去。”
    一刹那间,锣鼓声和诵经声戛然而止,一秒钟后,便开始混乱起来:妇女们尖声叫喊,男人们胡乱吆喝,从棺材旁边一哄而散,奔跑声,撞击声,各种声响,汇成一片。
    突然,一串清脆的铃声凸显出来,一个人大声叫道:“镇静!镇静!”
    这声叫喊犹如一针神奇的药剂,注射到疯狂的人群中,便马上使之安静下来。
    在全堂鸦雀无声的时候,一个人的手重重的拍到棺盖上,随之而起的,是脆响得刺耳的铃声和那人杂乱的呓语声,那人把铃摇得犹似痉挛者的双手,他的嗓音也是那么的尖锐和刺耳。
    我怒不可遏,猛然大吼:“放我出去。”
    于是,一场人鬼谈话就这样开始了。
    为了仪式完美,两位道教士来到现场。他们敲打锣鼓,他们念诵经文,他们引导亡魂,他们开启心志,现在,他们又与鬼辩论。
    当我大吼“出去”的时候,他们不愠不火,极有礼貌的说:“眼镜,你已经是死人了。死人怎么能从棺材中爬出来?你一向知书达理,我相信你死后也是如此。”
    “我不是死人,我没有死。”我坚决的说。
    “嘿,多新鲜的事儿,每个人都知道你已经死了四天,可你自己却说没死。告诉你,这才叫真正的‘鬼话’。大家说,是不是?”
    满堂应和,“是鬼话,是鬼话。”
    “我没有死,”我重新回到了愤怒的起点。
    “没死?难道,你钻进棺材只是为了体验一下生活,我的大艺术家先生?”
    这时,有几个人窃窃的笑了。
    “我失去了知觉,我动不了,只能任你们摆布;可我现在恢复了一切。”我将怒火又压了下去,耐心的解释。
    “没有用,眼镜,你在犯一个说谎者常犯的错误。在动舌头之前你应考虑一下人类的思维习惯。谁都晓得,世上根本不存在什么活着的死人或死了的活人。你收回你的鬼念头吧。”那人说得头头是道,几乎无懈可击。
    “或许,道士先生,我当时得了一种古怪的疾病,”我近似哀求,“放我出去吧。”
    “不。你这一说,我更坚信你是一个鬼,而且是属于不太聪明的那一类。因为你的马脚越露越多,我问你,眼镜,一个正常人办不到的事,一个病人怎么能办到呢?”
    “哎哟,我的天啊。”我大叹一口气,说,“退一万步讲,就算我曾经死了,但现在不是又活过来了吗?耶酥,”我似乎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耶酥当年也发生过这种情形。”
    “谎言,那全是谎言,哈哈,”他以胜利者的姿态大笑起来,接着边笑边说,“难逍你想做笫二个耶酥?”
    第七十节插件(6)
    更新时间2011…12…252:11:02字数:1424
    我终于又咆哮开来:“臭道士,闭嘴。你污辱了我妈妈的信仰和我。好,我不想出去了,我死后会变成鬼魂来找你算帐。”
    严密的逻辑和炙人的论辩筑起了一道坚固的高墙,将我返回故里的愿望弹回,我的心重重的跌落到死之幽谷的最底部,并准备听天由命,任生命重又枯萎,直至如一阵风,消失踪影。
    我彻底绝望和安静了。
    内外两个世畀都阒无声息;此时连秋风也收住了奔跑的脚步。
    人们渐渐有些不安起来,轻微的骚动在人群中开始。
    “眼镜,”我母亲突如沉寂的火山复活,喷出一连串意外的风景,“你活了,你真的活了,我想清楚了。我们的神是万能的,是大慈大悲的,而你又是神圣和伟大的化身。所以你的复活是情理当中的事情,如果不是这样,那只能责怪我。因为我曾是多么的软弱,竟无法理解我们的神的旨意和用心。眼镜,”她抡起了开棺的铁锤,“乓乓”的敲着,“稍等一会,你就可以自由了。”
    结早可想而知,我终于站起来了。
    没有眼镜的帮助,我算不上一个聪明的先生。我站在离地半米高的空中,感受着朦胧灯光下的一切。
    这是一个阴暗恐怖的深夜。高大的祠堂犹如一副更大的棺材盛装着几十具有几千年历史的木乃伊,在他们四周陈列着道教的色彩凄凉的图画。
    在木乃伊群的中央有两个特别的个体,他们博冠峨带,衣饰与众不同。
    “一个站着的巨人,”我想,“同时又是一个高大的魔鬼,大概这就是众人对我的印象。”
    为大家的神经着想;我撕掉裹在头上的那部分棉花;询问我眼镜的下落。
    妻子的手触到我大衣的下摆,他手中举着一样东西,我伸书接过,一看,正是我的所求----眼镜。我戴上了“我智慧的加热器”,以温热的目光重新审视了一番四周。
    满脸迷惑和麻木的村民围住两位道士先生。注意:是道士先生。而后两位么,则是一身正义与威严。其中一个手执铜钹,另一个斥握钢戟.戟尖挂着三个铃铛,而且他还有两撇浓厚而悠长的黑须堵住他的鼻孔遮住他的嘴巴。其风格酷似他所信仰和为之服务的宗教所具有的悠久历史和丰富内涵。
    我狠狠的瞪了他一下,我知逍他就是我最大的敌人。
    在种种表情中,最令我感到欣慰的是三个女人的。她们像三位女神,站在我的左右,愉快而激动的仰视我的灵魂。我迎着她们的目光,幸福的笑了。
    这时,几小时前的秋雨在我身上产生了作用,我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便在三位女神的搀扶和众人的拥护下回到了家中。
    在经过两位道士先生身旁时,我再次恶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并发现其中的那位胡须先生打了一个了不得的激灵。
    我胜利的又朝身旁三位女神露出了微笑。她们分别是我的母亲、妻子和“居里夫人”。
    省去一切烦琐的细节,因为有许多是不言自明的。回到家中,我换回了人的服饰,重又以正常的我的面貌出现在人们面前。他们已不再惊疑,而是个个露出了单纯的喜悦的笑容。
    我命令将一切丧亡标志加以无情的销毁,白幡素纸一律换成鲜活的红色,并留住所有亲友,因为我要将丧宴变成复活喜宴,希望各位为我今后的健康干杯。
    在一个没人的角落,我悄悄吻了一下我的初恋情人--那位被我称为“最初的听众”的女子,并对她说:“生前没能做的事情,我死后却做到了。”
    她笑了,说:“不是你生前没能做,而是你不敢做。”
    “为什么?”
    “因为,你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眼镜是在我们分手以后的事。”
    我品评着她的话,觉得我的这一吻并没有十分浪费。
    ps:第一卷到此结束,接下来是第二卷“成功是硬道理”,谢谢各位的支持。点击数突破了五千,推荐数也将近一千了。有这样的成绩,我很欣慰。我原本知道,我的小说口味可能太重,许多读者是不能接受的,但我真的是用心在写,写的都是真实的人生。
    第一节洗头
    更新时间2011…12…2313:31:30字数:2285
    那年,巫霞出去打工,我精力充沛的在家死守着自己的精子。我的同事刘凤山的年龄至少大我十五岁,他老婆多少年了都在外面打工,他老人家自己呢在家乡的穷乡僻壤的中小学上班,越上越不成老师的样子。人说,学高为师,身正为范。刘凤山是顶了他老子的替,不是真刀真枪抢到的饭碗,学识不高,而且从不主动追求上进;他慢慢迷上了赌博和玩女人,在身正方面重度的缺乏。
    有一天,刘凤山领着我走进一家发廊。刘凤山推开玻璃门,熟稔的和里面的人打招呼。发廊女老板高贵的坐在沙发上,神态悠闲,刘老板,你来啦。这位是谁啊?我的一位同事。洗头吧?洗是要洗,刘凤山看看店里的小姐,只有一位,怎么洗啊?小刘呢?在后面。我去把她叫来。小刘,洗头。从后面传来一个声音,不洗,我不舒服。老板走进去,一会儿,小刘出来了。老板说,开始洗吧。刘凤山坐下来,那位一直在前面的小姐做好了开始工作的准备。我却站在原地没动。洗吧,刘凤山说。我还是没动。洗吧,说好了是我请客。我坐下来,那千呼万唤始出来的所谓的刘小姐也慢慢的在我的头顶上动起手来。
    我看着她一副幽怨的神情,说,算了,不洗,她不舒服。我知道,小刘的这样子决不是由于身体不舒服而致。洗吧,洗吧。但从小刘的声音里我还是听出了她些许的不愿意。
    我极隐忍的扯下被披在肩上的白洗头巾,但小刘一把按住我的肩头,不容置疑的重又工作起来。我的这个头洗得很是沉闷。我闭着眼睛感受着小刘那女性的温柔施加在我的头上。我的神经一阵阵的抽搐,原本洗头是这样的舒服。不过,这小姐的态度也太令人难以猜测。
    刘凤山在另一张椅子上说,飞鸿,按个摩吧。我沉默着,瞪大眼睛看着刘凤山。没什么,按个摩。要么,我请客,二十块。但是,如果要来大的,我不包。
    我羞答答的拒绝着。再往后,我开始在镜子里端详小刘的容貌来。其实,打第一眼见到她起,就觉得她不错,体态略带丰满,眼神和说话声郁郁中含着怜楚。
    头洗完了。刘凤山将我和小刘推进包间。所谓的包间就是从店中用薄板隔出来的一小方天地,这方天地小得呀,只容得下一张小床。小刘把门闩从里面搭好,说,躺下。他便躺下,小刘挨着我坐下,拉起我的手,开始按摩了。我的神经被这女性的手弄得痒痒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扭了扭。
    小刘说,你以前没有按摩过,是吧?我轻轻的嗯了一声。其实,我不会按摩。我是乱按的。我不理会小刘的自言自语,突然问,你是哪里人?湖南人。我接着问,结婚了吧?结了。结了婚,为什么还出来做这个事?没有办法啦。家里做房子,欠了人家钱,要还。那你老公不能挣钱吗?他没用的,他没有事做。你这样出来,你老公知道你是做这事吗?不知道。小刘说着说着便伤感起来,声音有点潮湿了。
    我拉住他的手,小刘,你不适宜干这种事。你心里是不愿意的。小刘再也忍不住,眼泪不断的流了出来。我一把将她拉到怀里,把她抱得紧紧的,端详着她的脸,说,你很漂亮。(我现在想,我当时是真的觉得她漂亮,我的赞美是发自肺腑的。但我又怀疑也有可能是我几个月没有解决生理问题的原因,不是有句话说,三年没碰过女人,见到母猪都觉得是天仙吗?)小刘似乎开心了一些,反问我,是吗?我给出肯定的回答。小刘嗤嗤一笑,可我孩子都有几岁了。我问,你多大年纪?二十六。啊,你呢?二十五。我比小刘小一岁。你戴眼镜,很斯文,是做什么的?老师。我说就是嘛。结婚了吗?结了。你老婆呢?在外面打工。你肯定很想她,是吗?可你不该来这种地方。我反问道,是吗?以后啊,你要来,一个人来,别跟刘凤山一起。我说,你讨厌他吗?讨厌死了,你看他,色迷迷的。到这儿来的人,有许多我都讨厌。乡下老头子,六七十岁,脏兮兮的,裤头上尿都有;还有没结婚的,小孩子一样;还有些流里流气的,我都尽量不接。我好奇的问,那我呢?像你这样的,我倒喜欢。不过,我劝你,以后还是不来的好。再说,我看,你不像有钱人。是的,我没有钱。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还是少来的好。小刘的温柔让我再也按捺不住,我撩起她的上衣,把手伸到她的ru房下,把她按在床上,趴在她身上,同时,另一只手伸到她的下身,用自己的硬器隔着衣服撞击她。
    小刘感动了,把我抱紧了些,但马上又推开我,别,别这样。你不该这样。我马上停止骚动,瞪大着眼,茫然的望着小刘。我们两人眼睛都闪着泪光。小刘,听我的话,你还是回家去,好好的过日子。苦一点不要紧,总会有办法的。小刘呆呆的点点头,然后趴在我的胸膛上哭了起来。她哭得很动情,但又不敢大声。我捧起她的脸,为什么哭呢?因为,我没想到,会有人对我这样说。从没有人对我这样说过。我认真告诉她,我是说真的,你不是干这行的人。小刘深情的嗯一声,说,你真好。小刘看着我,神奇更加温柔。我帮她拭去脸上的泪水,坐起身,从口袋里掏出所有的钱,一共四十五元,递到小刘手中。
    小刘推开它。我身上只有这么多,你收下吧。我不要你一分钱,只是老板的台费十块,你得给她。我留下十元,剩余的又全部塞到小刘手中,并捂紧,收下吧,收下,没有更多,如果有,我会多拿些。经过一番推拉,我还是让她收起了那些钱。
    我们整整衣服,走了出来。刘凤山欢喜的问道,哇,怎么样?还不错吧?我不做声,心里虚虚的,像做了贼似的。女老板跟小刘在一起一会儿之后又回到了沙发上。我提议要走。我径直走到老板那儿将十元钱递到她跟前,女老板迟疑了一下,伸手接了它。
    小刘向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过去。我走近小刘,小刘把我拉到包间门口老板看不到的地方,小声告诉我说她已付过老板台费,并要我把钱要回来。我照直向老板要了,老板还了我十元钱,但眼睛不满的瞟了小刘一眼。
    若干天后,听刘凤山说,小刘要回家了,她想我去看看她。我想去,但终究还是忍住了。我喃喃的说,走吧,回家去,回家就好。
    第二节妓女来访(1)
    更新时间2011…12…2313:32:04字数:1248
    夏日的黄昏,我坐在窗下的书桌旁,脚搭在桌面上,身子靠在椅背,嘴里叼着大烟斗,并一如既往,脑子里在胡思乱想着什么。
    我闭上双眼,幻觉出现了:一座小巧玲珑的假山旁,站着一位翩翩若仙的女子,女子面容姣好,身着薄如轻烟的连衣裙,完美无缺的身材若隐若现,女子面对着我,微微含笑,双眼流露出无限的温柔……
    我正要向这位美丽的仙女走去,突然有一个人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幻觉,我睁开双眼,看见窗外站着一个人,看上去似乎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
    我把脚从桌面上拿下来,身子往前挪了挪,打量着窗外的那个人。那个人目光和善,嘴巴微开,双手交叉在背后,站在原地望着我,整个神态,似乎在对我说:“我有事找你!”
    我等待那个人开口,但足足有两分钟的时间,那人一直沉默着,顶多也就就是扭扭肩膀,舔舔舌头什么的。
    我抽一口烟,然后又慢慢吐了出来,向窗外的那个人问:“小伙子,你好,你有什么事吗?”
    窗外的那人脸刷的红了,额头上都似乎渗出了汗珠,结结巴巴,但意思表达得还十分清楚:“我,其实,我是一个女子,但由于颧骨高,胸部扁平,再加上嗓音不正常的缘故,人们就常常产生误会。”
    “啊!”我十分诧异,把鼻梁上的眼镜推正,眼珠睁到最大,才终于从那人的眉毛上发现一丁点儿女子的味道。
    那个看上去是男人,实际上是女子,但一般情况下又看不出是女人的女人,接着说:“我今天来,是求先生为我作一篇文章,将我宣传一番。”
    “那你是干什么的?”我一边问,一边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
    那个女子比刚才要大方得多,扒到窗台上,头几乎从窗格子伸到了我的耳朵旁,我眼睛盯住书桌上的笔筒才强制住自己没有流露出厌恶的神色。
    女人凑近我的耳朵,小声的说:“我是妓女。”
    “什么?”
    “妓女。”女人清晰的重复了一遍。
    我一屁股坐了下来,上身保持端正,庄重的说:“你既然是妓女,那怎么好公开宣传呢?”
    对方一只手抓住一根窗户的铁格子,另一只手伴随她的说话而做出相应的动作,压低嗓门,但慷慨激昂的反驳我:
    “既然是妓女,又有什么不好公开宣传的呢?”在“呢”字上,她的那只挥舞的手在空中用力打住,食指和中指一齐指向我。
    我不仅吃了一惊,而且一时无话可说。
    我同往常遇到这种情况一样,摸摸鼻子,再顶一顶眼镜架,妥协的说:“那好吧。你要我为你的哪些方面做宣传呢?”
    “很简单,”那个自称妓女的人说,“先生,你就把文字集中在我的相貌上。”
    我开始觉得这个人十分的不正常了,因为在我所见过的这个年龄阶段的女人当中,就数她最丑了。
    于是,我试探性的说:“恕我直言,你的相貌,嘿嘿,不过,请问,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唉,”女人深叹一口气,感慨万千的说;“还不是想把生意做好点。”
    我清了一下嗓子,磕了磕烟灰,把烟斗放到书桌上,“可是,既然你来找我,我就直话直说,你这种相貌,真叫我无从下手。”
    “哎哟,”窗外的那个女人开始用身子和双手辅助嘴巴来说话了,声调也特有妓女的味道,“哎哟,先生是难得的才子,这件事对你来说还不是毛毛雨。先生,行行好吧。”
    我总算明白了对方的真正意图,激动的说:“看你的意思,你是要我为你的相貌写一番好话啰?”
    第三节妓女来访(2)
    更新时间2011…12…2314:02:02字数:1041
    “对,对,对。”窗外的女人连忙不断的点头应和。
    我用手轻轻拍了几下额头,然后直视窗外的女人,眼神非常遥远,似乎我面前根本就没有什么人存在。
    “先生,先生。”女人小心翼翼的叫唤,手掌伸到窗内,在我的眼前晃动。
    我含糊的应答了一声。
    “先生,你算答应了?”女人问。
    “答应什么?”我十分真切的提出疑问,随后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抱歉的说,“啊,那个,不过……”
    女人在急切的盼望。
    “不过,我实在不能那样做。”我严肃而又冷峻的说。
    女人松开手,离开窗户,她没有再说半句话,转过身,悠悠的,缓缓的,扭着屁股走了。
    我心情沉重的看着女人的背影,渐渐的,从女人的背上,我隐隐约约看出了三个字:
    去、死、吧。
    我的心抖了一下,手不由自主的又放到鼻尖上,推了推眼镜,可是女人已经走远了。
    “唉,肯定又死幻觉。那人为什么要在背上印上这么三个字,没有理由啊。再退一步讲,就算这是真的,也不一定是针对我啊。”我疑惑不解的想着。
    重又从桌上拿起烟斗,从口袋里摸出烟草盒。烟草盒金色的金属外壳,消融在金色的夕晖中,使我感觉不到它确切的轮廓。
    “没有轮廓,没有界限。”
    我想到这句话,提笔把它写在纸上,然后又接着刚才的动作,打开烟草盒,撮出一撮烟草装入烟斗,“噗哧”,打火机蓝色的火苗被吸入烟丝,烟丝化成青色的烟雾。我双腿一抬放到桌面上,身子往后一靠,眼睛闭上,鼻子不断的吸入空气中的幽香。
    我想,我拒绝了那个女人,但为什么不能自己私下里进行自己想做的事情,比如说,为什么不能把那人的真实面目刻画下来,在这方面,难道我不是完全可以应用真实的语言、自由的思想去工作吗?对了,就这样定下来。
    我毫不犹豫,磕掉烟灰,拉上窗帘,开了灯便一头伏在桌上。
    我的工作进展顺利,到鸡叫三遍的时候,作品完稿了。
    我伸了一个懒腰,走到床边,倒下便睡着了。
    美美的睡了一觉,当我醒来的时候,昨天的那个女人又在窗口出现了。
    我睁开眼发现女人的那一刻,以为那又是幻觉。我想,该不是作品中的形象站起来了吧。
    我一骨碌爬起,一步跑到窗口,把头伸到窗外仔细一瞧,这才确定了女人的再一次出现。
    这时是中午,太阳正毒辣着。
    “你,是你……”我结结巴巴,不知说什么才好。
    女人喜气洋洋,满面春风,站在烈日下,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流,但眼角眉梢却是说不出的兴奋。
    她的手仍放在背后,就像昨天一样。
    “进来吧。”我走出房间,来到大门口,向女人发出邀请。
    女人大大方方的跟着我走进房间。
    我在昨天的那把椅子上坐下,背对书桌。女人则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书桌上的台扇连续不断的送出强风,吹乱了我的长发,也吹皱了女人的衣裙。
    第四节妓女来访(3)
    更新时间2011…12…2422:59:09字数:1233
    女人的手从背后拿出来,同时带出了一沓纸张。
    “先生,不瞒你说,昨天傍晚和你谈话之后,我去了胖子先生家。他也正在构思作品。我把我的事跟他说了,他好像很高兴,并约定我今天上午去拿稿。这不,一去便拿到手了,给了他报酬,我就奔你这儿来了。”女人连珠炮似的对我说。
    我不以为然,淡淡的应答:“你总算如愿了。”
    “可不是,”女人面露难色,“我,我的意思是,先生是否可以帮我看一看。”
    “看一看?”我说,“好吧。让我也见识见识。”
    我接过女人递过来的手稿。手稿一共十页,四千字左右,大概的内容是这样的:
    先把这作品的主人公也就是眼前这个女人的美貌用一些优美而概括的词句介绍了一番,然后运用散文的手法,从侧面烘托这一主题,男人们见了是怎样强烈的反应,女人们对她的反应又是何等的不同。甚至下面这样的词句都被文章的作者用上去了。
    是这样说的:
    “这位淑女因为有着以上种种惊人的美丽之处,所以,在整个动物界都引起了反响。某月某日上午,有一群母牛,据不完全统计,有三百头之多,她们排成长龙,踏着慷慨的步伐从这位淑女的面前经过。这些美丽而温顺的雌性动物们这样做的唯一目的,便是想亲眼看一看这位绝世美人的芳容。
    她们这样拥挤着前进,每一头母牛的两只眼睛都睁大到最大的极限。这位美人的母亲因为年轻时也曾遇到类似情况,便很有经验的拨打了110。有上十名武警全副武装的站在这位美人的左右。这样,三百多头母牛才无一失去理智。
    但是,在回去之后,这三百多头母牛都因为无地自容而毫不犹豫的进行了集体自杀。在她们自杀的那个山崖底下,人们发现那里血流成河。
    在第二年的春天,那里长满了荆棘,似乎那些死去的母牛她们的灵魂里还满是嫉妒……”
    我一口气看完胖子先生的杰作,深深的为文中的词句所具有的文学魅力所打动。
    收起文稿,抬头看女人的脸。女人的脸上满是得意的神情,她看我时的目光似乎在说:“我,怎么样,不错吧?”
    我不想再这样对视下去,便收起眼神,看着自己的大拇指:“嗯,我问,这篇文章你看过了吗?”
    女人快活的说:“没有,我认的字不多。不过,我已经听胖子先生读过。拿稿子的时候,他说:‘读给你听吧。’我说:‘好。’于是,他就读了。”
    “你听了之后,感觉如何?”我轻描淡写的问。
    女人可来劲了,“感觉,那感情好。真是大手笔,大手笔啊。”
    “那你还让我看看干吗?”我生冷的说。
    “那不是,胖子是大手笔,可人家说你是更大的大手笔。嘿嘿,不好意思,又麻烦你啦。”
    我靠住椅子,又取出烟斗:“不瞒你说,昨天你走后,我也给你写了一篇文章。”
    女人侧起耳朵,用手笼住:“什么?你不是不写了嘛?”
    我只管抽烟,没有回答,吐出一大口浓烟,喷到我和女人之间,女人没有提防,被呛得咳嗽起来。
    她边咳嗽,边对我说:“先生--咳--那请给我--读一读--咳--好吗?”
    我仍旧只管抽烟,不做任何肯定或否定的表示。女人伸长脖子在我脸上和我的整个姿态中寻找答案,但我连眼皮都不眨一下,仰头品位着我的烟味。
    女人咬紧下嘴唇,深吸一口气,又慌忙呼了出来,她站起来身,推开屁股下的椅子,准备离开。
    第五节妓女来访(4)
    更新时间2011…12…2422:59:31字数:1225
    我忽然坐好,拿起昨晚写好的文稿,连同胖子先生的一起交到女人怀中,并不容置疑的说:“你把这两篇文章一起拿到瞎子先生那里。他是本城最有名的评论家,住在城东头最里面的胡弄里。他会告诉你很多事情,明天这个时候,你再到我这里来。”
    女人走了。第二天中午,女人果然又来了。
    她风风火火跨入我的书房,右手从头顶往下甩,一沓纸重重的摔在书桌上。我的大烟斗像一只胆小的黑鼠蹦到地上,并骨碌钻到我坐着的椅子底下。
    女人站着,指头戳到我的鼻梁上,嘴里大喊大叫:“胡说八道,你这个破眼镜,你胡说八道……”她嘴里喊的还有很多不堪入耳的脏话,她先站在我的左面叫喊,然后又跑到我的右面叫喊。但是,我无动于衷,好像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木头人。
    女人就变本加厉,甚至双手拍起了巴掌,脚下还跺了几下地板。
    我站起来,笔笔直直,端端正正,把眼镜扶好,睁大眼睛,一步步逼近女人,慢慢的,慢慢的,女人停了下来,疑惧的打量着我。
    这时,我把椅子扳过身,坐了下来,并指着对面的椅子十分礼貌的对女人说:“请坐。”
    女人不由分说也坐了下来,手不知往哪儿搁才好。
    我用十分平和的口气说:“你不要在这里大喊大叫,何必呢?我的文章,你完全可以不要嘛。我问你,眯子先生读了我的文章?”
    “嗯。”女人只管小声的回答。
    “你听他读了我的文章?”
    “嗯。”
    “你对我的文章有什么看法?”我诚恳的询问。
    可女人已经不敢妄加评论了,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那瞎子先生怎样评论胖子的文章和我的文章的呢?”
    女人抬起眉看了一眼我,仍又把头低下去。
    我鼓励她:“你说,大胆的说,把他的主要意思说出来就行。”
    女人还是怯生生的看了看我,然后,清了清嗓子,并把舌头在嘴唇上来回拖了几次,才开始说:“瞎子先生说你们两个人的作品各有各的优点,各有各的用处。原话我记不得了,大概意思是那样的。”
    “他是笑着说,还是板着脸说的?”我进一步引导女人回答。
    “笑着,他一直是笑着。看胖子先生的文章,他笑着;读你的文章,他笑着;说话,还笑着。”
    “好,”我很满意女人现在的表现,“继续往下讲。”
    “讲什么呀?”
    “讲瞎子先生怎样评价胖子的文章和我的文章的。”
    “让我想想,”女人挠挠脑袋,说,“我记得他最后说的两句话。”
    “说来听听。”我仍是不慌不忙。
    “临到最后,瞎子先生说:‘嗯,不错,都不错,胖子的文章拿去做广告词再好不过,至于眼镜的文章嘛,送给画家画像是最合适的了。’”
    说到这,女人突然打住。
    我问:“没了?”
    女人回答:“没了。”
    “那你可以走了。”
    女人当真二话没说,捞起书桌上的文稿起步就走。
    “慢,把我的文章留下。”我边说边从女人伸过来的手中捡出自己的文稿,扔到书桌上,对女人说,“再见吧。”
    女人不再是扭着屁股走了,她现在啊,腰身看上去非常僵硬,头也低低的埋在胸前。
    女人走了。
    我从椅子底下拾起烟斗,从口袋中摸出金色的烟盒。烟盒内的烟丝也是金黄金黄的,我撮起一撮,装入烟斗,“噗哧”,打火机蓝色的火苗被吸入烟丝,烟丝化成青色的烟雾,桌上的台扇高速的运转,它吹动了空气,也吹乱了青色的烟雾。
    第六节求救于佳叔
    更新时间2011…12…252:07:04字数:2543
    我在沙乡中学的分部上班,一直到数年后的沙乡教育机构的大合并,我才得以没花一份钱的到了一所新的中学上班。这新的中学,并不仅仅是对于我这个在腐朽破烂的地方上惯了班的人来说的,对于整个沙乡的中学老师,都是一次新的征程。沙乡终于用新的砂石水泥红砖建成了一所看上去很新潮的中学,所有沙乡的初中的学生都要坐到新的凳子上听老师的讲课了。可惜的是,老师却不是新的。
    在这所新学校又上了三年的班,我终于感觉到透不过气来。我前面说过,我村里有一个做官的叔叔,我当年师范毕业被分到我们沙乡的一所小学里,就是那叔叔给出的力。起初,我爸爸提着一袋自家产的花生和一瓶自家产的菜油去到县城他的家,说,佳啊,你侄子师范快师范毕业了。他想分到离家近的地方,好自学参加成|人高考。那叔叔名叫申佳,爸爸私人场合都称他为佳。佳叔没有答应,说年轻人应该到条件艰苦的地方去锻炼锻炼。我们县里有三个边远的乡镇,那里民风彪悍,村民打渔为生,常常为了和邻县的渔民争夺水域而大打出手。我们师范生没有门路的大多要到那三个地方去锻炼一年。佳叔说,一年以后,就回来了。爸爸失望的回来,但是他没有放弃,后来又去过两回,终于天不负人,从佳叔手里要回来一张字条。那是佳叔写给沙乡中小校长占校长的:占校长,您好!我族兄二毛的次子飞鸿今年师范毕业,本人要求分在贵校,如县局将其分配到沙乡去了,就有劳您多多照顾。说得多好,如县局将其分配到沙乡去了,可是,在这之前呢?那天,我爸爸从县局拿出分配书的时候,倒吸一口冷气,好险啊。分配书工作单位一栏有明显改动的痕迹。原始笔迹分明是三个边远乡镇之一,沙乡二字是后来在那上面叠加的。
    在省教育学院的时候,我曾给佳叔写过信。我奇怪的是,我为什么会给他写信,他根本就不太认识我,我们几乎没有见过什么面。但是,他还是亲自给我回了信,信虽过于简短(也不能要求过高,毕竟人家不了解我),但内容让我振奋不已。在信中,他以文学语言给予我莫大的鼓励: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自古大有作为的人,都是受过一番磨练的人。愿贤侄学好自己的专业,将来回到家乡为家乡的人们做出一( 世纪种马  ./1925/ )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