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忘川三生彼岸》一舞华殇6

    皇宫为郗锦的生辰举办了一场大的宴会,各位王公大臣皆到场祝贺。
    郗锦坐在慕逸白身边望着下面那个不停举杯饮酒的白衣男子。
    记得很多年前,也是这样一个欢闹的宴会,为了庆祝慕逸白被立为太子,她和父亲一起来恭贺。因为无聊她一个人在后花园闲走,在亭子里发现了正蹲在角落里哭泣的他。
    他哭着说,母妃离开了他。
    虽然年纪很小,但她还是能够了解一些。儿子成为太子,为了防止外戚专权,作为母亲必须死。
    她不知道如何去安慰他,便为她跳了自己最擅长的舞蹈。跳到一半,她突然想起师父说,华殇舞这辈子只能跳给心爱的人看。但她还是跳完了整个舞,因为他在看着。
    他们在凉亭里说了很多话,他说长大了要娶她为妻。她说那以后她只为他跳华殇舞。
    后来……谁知道就这样断了所有的后来。
    “阿锦,不舒服吗?”慕逸白在一旁见郗锦脸色有些不对,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眸光便黯淡了。
    “没有。”郗锦收回目光,端起面前的酒杯,一口饮下,辛辣的味道让她有点想掉眼泪。
    “这样的场面让我想到了一个人,我第一次遇见她就是在这样热闹的场景。”他刚成为太子,母妃自杀。他看着每个人来恭贺他,带着笑容,突然就觉得虚伪。
    找借口脱离宴席后,他来到后花园,正好看到了凉亭里跳舞的她。月光笼罩着她,像是一场朦胧的梦境。而这个梦一做,便是很多年。
    他知她喜欢慕止琛,他亲手写道圣旨赐婚。可惜,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被他掌控。
    “那人是谁?”郗锦望向慕逸白,看他的神情,那人一定很重要吧。
    “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慕逸白笑笑,傻瓜,那个人就是你啊。
    “我累了,想先回去。”郗锦未多想,起身离开宴席。要复仇的她,怎么可以在这里留恋。也许就是这样爱过,才可以恨得理所当然。
    郗锦回到知安殿,慵懒地斜躺在在贵妃榻上,望着跪在地上的人:“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回娘娘,就等你下令了。”地上跪着的大臣曾是与郗家颇有渊源的人:“不知娘娘打算什么时候出手?”
    “明天吧。”贵妃榻上的女子,随意地把玩着手中的玉如意,眸色沉沉:“交给你了。”
    “臣定当完成。”大臣退出知安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空旷的宫殿只有那安静躺在贵妃榻上闭目休息的女子。慕止琛暗中一直策划着谋反,她不用诬陷,只需找出证据,便可扳倒他。
    过了明天,一切就会尘埃落定。
    郗锦一夜未睡,独自坐在桌边饮酒。一杯接着一杯,可如何也醉不了,反而越来越清醒。
    “娘娘,有大事。”丫鬟急匆匆地冲进房间:“安明王被揭发谋反,目前已被收压大牢。皇上说,三日后问斩。”
    正在喝酒的女子,手一顿,手中的杯子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知道了,下去吧。”
    “是。”丫鬟退出宫殿,不懂为何自家娘娘的反应一点也不像吃惊,到像是有很大的悲伤不能开口。
    结束了。房间内的女子,勾起嘴角,却是一个无比生硬的笑容。
    自慕止琛入狱后,慕逸白却再不曾来过知安殿。郗锦不愿去想为什么,更不愿去想他此刻的心情是什么样的。
    她没办法再把心给第二个人,一个人已经耗去了她的所有。
    “我出去一趟,都别跟着。”郗锦一袭红衣拿着令牌走出皇宫。今天是他问斩的日子,过了今天,无论爱恨都会葬在过去,葬在心里。
    城门口围了很多百姓,没有人议论,大家都是沉默地看着那刑场上身穿囚服的男子。
    男子很是冷静,面容不悲不喜。早就能够料到会有此结局,只是提前到来罢了。
    郗锦走上城楼,低头望着下面刑场上的男子,男子恰抬起头与她对视。
    良久,他看见城楼上那红衣女子,轻移莲步,挥动长袖,红衣在风中飘转。仿佛在火焰中走出,带着漫天红霞一起舞动。
    最后一次了,让她为他再跳最后一次华殇舞。
    城楼上的女子身影如浴火凤凰,舞尽世间的悲欢离合。
    师父说,华殇舞乃是断肠亡爱之作,却也只跳给心爱之人。她不懂,既然爱已亡,何来心爱之人,而又舞给谁看?
    刑场上,男子望着那抹红衣,脑海中那个夜晚的白衣女孩,与此刻的她重合。呵呵……男子蓦然笑了起来,从一开始时光就给他们所有人开了个玩笑,到最后才发现大家都输了。
    刽子手举起手中锋利的大刀,快速落下。鲜血飞溅到白色的布条上,比任何时候都要刺眼。
    城楼上的女子,停下舞步,不知何时泪流满面。师父说的对,是她明白的太晚,太晚……
    女子望向远天的红霞,像极了那天郗府漫天的火光,由冰冷到炙热,她突然好想念那个月夜中哭泣的白衣少年。
    “回去,好吗?”慕逸白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向她伸出手。
    “不怪我?”女子没有任何动作,依旧望着远处。
    “为何怪你?”他早就知道慕止琛暗中谋反的事,就算没有她,他也不会放任事情继续下去。
    “你早就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对吧。”郗锦微微用余光看了眼身旁的男子,为什么知道她的身份还要留下她?
    “在见你的第一眼就猜到了。”慕逸白依旧伸着自己的手,不愿再放弃。他爱她,无论她变成什么模样,他都可以一眼认出:“跟我回去好吗?”他用了我,而不是朕。
    郗锦转过身,动了动自己的手,却始终没有伸出:“你那天说的人是我吗?”
    慕逸白点了点头,一直都是,从来都没有变过,他心中的那个人一直都是她。他不肯立后,也是因为他认为那个站在他身边的人只能是她。
    郗锦看了眼那只手,又看了看坚持的慕逸白。这世间的执念有很多,他们放不下,又拿不起。
    如果可以把一切倒回事情开始的地方,她希望这辈子都没有学过华殇舞。
    可是,时光已然走过。
    所以,对不起,慕逸白。
    红衣女子微微一笑,闭上眼睛,纵身跳下城楼。一朵血红的花在女子落地后,妖娆绽放。
    一舞华殇,华殇一舞,一辈子只可以跳给一个人。
    ------题外话------
    第一篇故事已经完结。然而,所有的故事都没有终点,一切仍在继续……
    新的故事,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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