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在别处》6.沉思

    “周小姐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啊，还是再休息会儿吧。哦，对了，这是我在饭店里的私人休息室，没人会轻易过来打扰，周小姐可以安心休息。”柳兮谦看我手抚额头，马上语出关怀。这明明是一个精明人啊，为什么会一再地示好呢？算了，也许人家纯粹是出于好心，我没必要把每个人都想得那么坏。
    “恩，好。麻烦柳总裁，如果我，呃，丈夫他们到了就让他们过来找我吧。”我做出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虽然眼前这人到目前为止并未做出什么出格的事，甚至一直都是优雅、从容的，但我还是感受到了攻击性。我可不想老费心思和他周旋，还是等小郁他们来了就马上离开，以免多生枝节。
    “那周小姐请自便。命苦的柳某，要去巡视了。”柳兮谦握着门把，故意做出愁眉苦脸的样子。那样的声音，那样的表情，让我一下子就笑出了声。
    “笑了就好。周小姐从醒来就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柳某欺负女士呢。既然笑了，那我也就功德圆满了。”说完柳兮谦还眨了眨眼睛，带上门出去了。
    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吗？我用手摸摸脸，还好，没有湿意。看来这回没有哭，不然就丢脸丢大了。刚才的梦境啊，怎么会那么真实？仿佛历史重演一般，真实地令我害怕。
    父亲，如今已身在天国的你，还恨我吗？父亲现在应该早和母亲相聚了，也就没什么好恨的了。况且，比较最后父亲用他自己的死成全了我的自由不是吗？这样看来，父亲早已放下心结。或许，父亲从没有真正意义上得恨过我。他只是害怕。他怕我像母亲一样突然离开他。所以他故意对我冷漠，忽视我的存在，想尽最大努力保护自己。他以为只要不投入感情，那么即使有一天我真的悄然离去了，他也不会太悲伤。只是，他算漏了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们之间存在着血缘联系，有着父女天性啊。所以最终父亲用他所认为最好的方式保护了我。大爱无言。那么爱着我的父亲啊……
    还有零。如果可以，我一辈子都不想再靠近那片海，回想那些往事。可记忆是如此霸道，它总在我脆弱的时候毫不费力地入侵我。那个决裂的场面以后松手后零痛不欲生的神情，这一切都足以让我夜不能寐。虽然很痛苦，但我从不后悔做的那些决定。那时父亲在他们手里，我赌不起。而父亲走后，我却连下赌注的资格也已失去。零，不知道你知道真相以后会怎么样。我真的不敢想那个画面，我怕看到你一脸嫌弃、厌恶的表情。那样对于我来讲，简直比下地狱还恐怖。不，也许，在我放弃你的那天起，我就已在地狱里受着千刀万剐之苦，被判永世不得超生呢。我不怕受那样的惩罚，甚至甘之如饴。但是，零，你知道吗？我只是怕地狱里没有你。
    砰！门被一下子推开，反弹到墙上发出好大的声响，立马就惊醒了沉思中的我。
    “小如！小如你有没有怎么样？小如！”小郁冲到床边，从上到下不停地打量我，生怕遗漏了什么地方。面色惨白，想来是被我吓的，而且吓的不轻。
    “小如！你吓死我了！走，我们马上上医院！”小郁一把拉起我立马想走。
    “小郁！你先坐下冷静点听我说！我没事！我很好！不需要去医院，OK？”我哭笑不得的看着小郁过激的反应，看来这次他是真被吓坏了。
    “我就说嘛。这个女人命大得很，能出什么事？倒是你，跑那么快，现在有没有不舒服啊？”顾麒斜靠在墙上，懒洋洋地看着我俩。但我看他连外套都没穿就过来了，估计也急了。这人，明明心眼不坏，偏偏从他嘴里就听不到一句好话。
    “小如，你老实告诉我，这次发病是不是和萧零有关？”小郁突然认真问我。望着眼前那张因关心而过度紧张的脸，我没办法撒谎。而且，我也不想骗他。
    “恩。刚才我看见他了，就在海边。那里是当年我们决裂的地方。”我强笑着，尽量用轻松的语气把话说完。我不想小郁太担心。
    “小如，我们回美国去好不好？这里对你来说太危险了。当初我就不应该答应你过来！你看你，这才回来几天啊就发生了那么多事。我实在放心不下。我们明天，不，我们今晚就走！”
    “喂！上官郁！你对她好也该有个限度吧？现在分公司才刚建立，我们怎么可能走得开？你可不要告诉我你打算你们俩走让我一个人留下。当心，当心我咬你！”顾麒一听说要回美国，马上就紧张地走了过来。
    “谁让你当初那么大个中国什么地方不好挑，偏偏选这里开分公司啊？即使真被一个人留下也是你自找的！”小郁没好气地说。
    “还不是因为你家在这儿，不然我才不来呢。又没多大发展潜力，真是的。”顾麒明显忿忿不平，但又不敢大声反驳，只好自己在旁小声嘀咕。也不想想他老人家多大嗓门，即使是小声嘀咕也足够让靠那么近的小郁和我听得一清二楚。
    小郁抬头看来他一眼，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又放弃地合上了。我知道，那两个家庭永远是他们之间的禁忌。
    “小郁！没必要把事情搞那么复杂！我没关系。你知道的，当初是我自己答应要回国帮忙的，不关顾麒的事。如果我没做好心理准备就根本不会过来啊。今天，今天是因为昨晚没睡好啊，以后一定不会再发生了。我不会逃避的，也不允许自己逃避。临阵退缩不符合我的风格。所以请小郁你不要动摇我的决心，好不好？”我信誓旦旦地保证着却换来小郁一脸的怀疑。
    这小孩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现在竟然敢质疑我的话了。原来多乖一人啊，肯定是被顾麒带坏的。我好笑地看了小郁一眼，他仍是有些气鼓鼓的。
    “原来你的丈夫是上官啊？”不知何时，柳兮谦出现在门口，正微笑地看着我们。
    “柳学长！”小郁不好意思得站了起来，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点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