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阶痕尽》36.踢毽

    “哈哈……”小雪一边笑着一边跑进来，“格格，格格，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啊！”
    我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什么事让你那么开心啊！”
    “格格，刚才我在厨房，真是听到一件事，真是开心啊!”小雪笑得合不拢嘴，然后神秘兮兮地让我猜，“格格，你知道为什么最近侧福晋见到你都躲得厉害了吗？”
    听小雪那么一说，想起自从胤祯回来了以后，这小云简直见我像见到鬼似的了，每次见到我都能躲多远躲多远，简直让我哭笑不得了.
    我疑惑地摇了摇头，“你又知道什么了？”
    小雪嘿嘿一笑，凑到我耳边，“格格，你知道吗？爷回来那天啊，侧福晋果然就在爷枕边告状，跟爷说你欺负她，结果啊……”她顿了顿微微一笑，“被爷狠狠地训了一顿！”说完还解气地哼了一声，“看她那嚣张样，现在可是嚣张不起来了.”
    胤祯训了小云？我听了莫名一震，有些不可置信，皱了皱眉，瞪了小雪一眼，“她被爷训了，你又怎么知道的？”
    “那日爷训的可大声了，院子里的奴才全听见了，现在府里都传遍了，”小雪还是笑得开心，“听地笑死我了！”
    我没理她，不知道自己该开心还是什么滋味，随口说了句，“你就别跟着府里那些人嚼舌根了，小心我掌你嘴！”
    小雪听了愣了愣，嘿嘿一笑，讨好似的晃了晃我胳膊，“格格，不会的.”
    我哭笑不得地看着她，叹了口气，突然听到院子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觉得奇怪就让小雪出去看看，小雪回来笑了笑，“格格，是玲子她们在外面踢毽子玩呢！”说完，鬼精灵地转了转眼珠，“要不，格格也去玩会？”
    我愣愣地看了她一眼，想起踢毽子，久得好像上辈子的事了.还记得以前自己在学校里可是踢毽子高手，小学的时候还大摆擂台，想起来就好笑，在宫里的时候也和宫女们一块踢过，自从出了宫就没玩过，听小雪一说，莫名有些心动，就点了点头.
    出了院子，看着玲子和几个小丫鬟脚上翻飞的毽子，脚趾头就有些痒起来，小雪装腔作势地咳了两声，几个小丫鬟一听到看到我，顾不上脚上的毽子就跪了下来，“奴婢该死，打扰了福晋休息.”
    我笑着让她们起来，“没事没事，大家一块玩嘛！”我笑得灿烂，她们看得一愣，才从地上起来，但还是站在一边不敢动.
    我知道自从上次的事以后，我在府里那些家丁丫鬟眼里简直就是母老虎了，掩嘴一笑，“怎么了？一块玩嘛，我也好久没玩了，还是你们不欢迎我啊？”
    “哪里哪里？”玲子首先答了话，“我们只是没有见过福晋现在这个样子，那么……亲切！”然后，她身边的两个小丫鬟连连点头.
    其实来到十四阿哥府就没怎么出过院子，和府里的家丁丫鬟也没什么交流，又有上次的事，大概在大家眼里我不是个凶巴巴的母老虎，就是整天端着福晋架子的样子了.
    我微微一笑，夺过玲子手里的鸡毛毽，向上一抛，毽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弧，我抬脚一触，刚要落下的毽子又翻飞上去，一上一下，毽子仿佛跳跃在我的脚上，我也随着毽子的翻越一点点轻灵地跳着，对着毽子一下一下地上下，眼里对着阳光，我仿佛回到了童年时无忧无虑的样子，“呵呵……”我一边笑着，享受着快乐.
    玩到兴头上，就想着玩点花样.我把前腿一蹲，后腿向后一踢，轻盈的鸡毛毽就被踢到了脑后，再后脚一伸，轻触毽子，又绕过头顶被踢到了身前，“福晋踢得好好哦！”身边的小丫鬟们都惊叹道，愣愣地帮我数着数，小雪有些骄傲的说，“当初格格可是在宫里无人能及的！”
    我笑着轻斥她一声，“小雪，你别瞎说.”再去看毽子将要落地，一个猴子挽月把就要落地的鸡毛键又救了起来，我一下下踢着，小丫鬟们一下下数着，“四十五、四十六、四十七……”
    “啪啪啪……”一阵鼓掌声传来，往边上一看，竟站着一身月白，笑如夏日清泉的八阿哥，他边上看着看得愣愣的九阿哥和十阿哥，往后一看，胤祯远远地站在八阿哥身后，再看，他的眼里竟清澈地盛着光点.
    我停下踢毽子的脚，走到他们面前，小丫鬟们赶忙跪下请安，我给他们福了福身，“八哥、九哥、十哥吉祥！”
    八阿哥一扬手，示意身后的丫鬟起身，然后唇边含笑地说，“弟妹这毽子踢得可真好啊！”
    “就是就是，十四弟妹这踢毽子的把戏是哪学来的，踢那么棒！怎么就没听老十四提起过！”十阿哥又大大咧咧地哈哈大笑着开口.
    “八哥、十哥，”我笑着看着他们，“你们这不夸我了不是？这毽子宫里人人会踢，这又有什么好说的？”看了一眼十阿哥，又忍不住打趣他，“听说十福晋马术可是一流的，也没听十哥怎么夸耀啊！”
    “哈哈……”众人听了我的话便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十阿哥有些不好意思，挥挥手瞪了我两眼.
    “你今天好像心情不错？”不知什么时候胤祯已经走到了八阿哥身边，看着我眼里闪着九月里的阳光.
    “啊？”我愣了愣，然后丢给他个惊天大白眼，顺口说了句，“天气好，心情自然就好咯！”
    “哈哈……”大家又都笑了起来，八阿哥还是温和地笑着，“这弟妹的嘴可是比老十四还伶俐！”
    “八哥、九哥、十哥，要不去亭子坐一会？”我给他们做了个“请”的动作，他们也没推辞就随着我往亭子走，胤祯似是愣了下，还是跟着他们迈开步子.
    “十四爷……”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回头一看竟是舒哥儿，胤祯皱了皱眉，舒哥儿看到几个阿哥在就连忙请安，然后对着胤祯说，“侧福晋身子有些不适，请爷过去看看.”
    “她又怎么了？”胤祯不耐烦地撇撇嘴，蹙着眉问了句.
    “爷，小云身体不适，你就过去看看吧.”我笑着对胤祯说，“恐怕小云患的病可不轻啊，叫相思病！”今天心情好，就忍不住打趣他，结果惹来阿哥们的一阵大笑.
    “我怎么听弟妹说话那么大醋味啊！”十阿哥似是报仇似的说，然后自己笑起来.
    我尴尬地笑笑，“十哥又取笑我！”
    胤祯似是有些不舒服，皱了皱眉对舒哥儿，“你先下去，我一会来！”然后回头瞪了我一眼就对八阿哥他们拱了拱手，“几位哥哥先坐回，我去去就来！”
    “老十四要照顾佳人，我们就不打扰了！”一向惜字如金的九阿哥竟然也开了口取笑胤祯，看来今天他们心情也不错.
    我可不管胤祯的瞪眼，朝天翻了翻白眼，然后对着八阿哥他们灿烂一笑，“八哥、九哥、十哥，请！”然后转过身对着身后的丫鬟，“你们继续玩吧！”
    来到亭子里，小雪奉上了茶，大家坐下来聊着天，八阿哥温和地抿着茶，九阿哥看着亭子边池子里的鱼，十阿哥则坐到了我身边，“十四弟妹，还有什么笑话没有，再给我讲几个！”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哪像阿哥，简直是个老顽童，虽然他也不老，不过也不至于那么不正经啊，一见面就吵着让我讲笑话，我就忍不住开他玩笑，“听说，上次十哥把我给你讲的笑话跟十嫂讲了，结果被十嫂训了一顿，说十哥不学无术，若这次再讲岂不是我的罪过了？”
    “哈哈……”在一旁喝茶的八阿哥险些把茶喷出来，九阿哥则“咯咯”笑着无语地看着十阿哥，十阿哥有些恼羞，瞪着我，“管那凶婆娘呢！我就爱听笑话，弟妹再给我讲几个！”
    我无语地笑得厉害，肩膀剧烈颤抖着，无奈地摇摇头，故作思考的样子，“好吧，我想想.”
    我想了想，“十哥，我问你哦.什么动物被你打死了却流你的血？”
    十阿哥疑惑地看着我，皱了皱眉，“十四弟妹，你别唬我了，哪有这样的动物啊.”
    “有，一定有！”我很坚定也很诚恳地点了点头，只见一边的八阿哥和九阿哥也皱眉苦思中.
    我得意地笑了笑，“我公布答案咯，是蚊子！”
    这样他们都恍然大悟，大笑起来，十阿哥猛拍自己脑袋，“对啊，蚊子吸了了人血，我怎么没想到！”
    我嘿嘿一笑，又问，“大雁为什么冬天要‘飞’到南方去？”
    十阿哥摸着自己脑袋，“因为它们怕冷呗.”
    我又重复了遍，“我说的是大雁为什么要‘飞’到南方去.”我故意拖长了“飞”字.
    这下他们都愣住了，九阿哥顺口一说，“因为它们长翅膀了呗.”
    我歪着头，摇了摇手指，“因为它们觉得走去的话，太慢了！”
    “啊？”十阿哥一下愣住了，接着是八阿哥和九阿哥的大笑，我也跟着嘿嘿哈哈地笑起来.
    “你们在笑什么？”胤祯突然出现在亭子里，看着我笑有些疑惑，然后看着我笑得前俯后仰更加觉得奇怪.
    “弟妹给我们讲笑话呢！”十阿哥站了起来，拍拍胤祯的肩，“藏了个那个能逗趣的媳妇还不让哥哥们知道.”
    胤祯有些尴尬地笑笑，看了我一眼，我别过头，看着十阿哥，“十阿哥，给你做个测试好不好？”
    十阿哥一听来了劲，就坐回我身边，“说啊！”
    “十哥，就先快速地说十个‘老鼠’，如何？”
    “那有何难？”说完，就老老实实地“老鼠”、“老鼠”、“老鼠”地说了起来，等他说到十个，我连忙问他，“猫最怕什么？”
    “老鼠！”他毫不犹豫地回答，引来大家一阵狂笑，胤祯笑得最激烈，肩膀前后不停抖动，“十哥，猫怎么会怕老鼠呢！”
    “啊？”十阿哥知道被我耍了，作势要打我，被我躲开，他不服气地努努嘴，尴尬地摸着脑袋笑起来.
    “行了行了！”八阿哥站了起来，温和地笑着，“老十，笑够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八哥，怎么这么快就走？”胤祯站起来，“要不用过晚膳再走？”
    “不了不了，”八阿哥摆摆手，“不多打扰了，你多陪陪十四弟妹吧.”说着，唇角一弯，柔和地看着我，我笑着给他福了福身.
    十阿哥似乎还没尽兴，有些不情愿地站起来，“今天被十四媳妇讹了，下次再找你算账!”说着，瞪我一眼，我莞尔一笑，“十哥要听笑话就尽管来吧.”
    他嘿嘿一笑，跟在了八阿哥和九阿哥身后，胤祯要送，八阿哥摆了摆手，“不用了，自家人，随便些行了.”胤祯笑了笑，也没多说，让小成子送他们出去.
    八阿哥他们走后，我对他福了福身，“爷，我也该回去了.”
    说完，想起身离开，“我送你回去.”胤祯的声音有些温柔，我回过头，他的眼里亮亮的，清澈一片，此时他的嘴角咧着，我对他一笑，点了点头.
    “你怎么会讲那么多笑话？”他突然开口问我，我一愣，抬头看他.
    “还有你那损人的招，什么猫什么老鼠的，都哪听来的？”
    一想到刚才十阿哥的样子我就止不住笑意，一想，“是以前在江南的时候听阿玛讲的，阿玛在民间听到的笑话都会跟我来说.”
    胤祯的眼里闪了一下，突然叹了口气，我奇怪地看着他，他有些失神地说，“如果皇阿玛也能这样就好了.”
    他的话让我的心跳了下，也许贵为皇子的他却享受不到最平凡的亲情，也许在他们心里都渴望自己的阿玛能像普通的父亲，他突然流露的寂寞和渴望让我不知所措.
    他淡然一笑，抹掉了他孩子的神情，眼里闪了下，欲言又止.
    来到暖戏院门口，玲子她们还在继续踢毽子，见到我们赶忙请安，而那个就要落地的毽子被我一铲又救了起来，毽子又一次翻飞在我的脚上，一下一下，突然一下踢偏了飞到了一旁，原以为毽子就要落地，没想到站在一边的胤祯把袍子一撩，腿一弯，竟把毽子救了起来，我愣了下，但很快又接住了胤祯踢回来的，一下一下来来往往的，我们也竟踢了数十下，有些累了，我就告饶地用手接住毽子，撒赖地说，“不踢了，不踢了！”
    “你毽子也踢得不错啊！”我抬起头问胤祯，他的嘴角咧着，嘿嘿一笑，“小时候奶娘教的！”
    小雪此时和另两个小丫鬟端了脸盆出来让我和胤祯洗手，然后小雪鬼灵地对我眨眨眼被我瞪了回去.
    胤祯洗完手，笑着看了我一眼，转过身对刚回来的小成子说，“跟侧福晋说下，今天我不过去，在这里用晚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