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阶痕尽》33.纳妾（2）

    “哎……哎……哎……”一声接着一声叹息，我狠狠地瞪着站在身边的唉声叹气的小雪，可她丝毫没有察觉，“哎……”当第四十声叹气传入我的耳朵，再也忍不住了，放下手里看了半天却因为小雪的叹息一个字都没看进去的书，站起来，狠狠地用指尖戳着她的脑袋，她总算是醒过来了，一边委屈地揉着自己的脑袋，一边无辜地看着我.
    “叹气叹完了？”我对她挑挑眉.
    “哎……”她简直想气死我，我只是用杀人的目光看着她，她倒是无以为然，撇撇嘴，无奈地看着我，刁奴啊刁奴！
    “有话快说，有什么快放！”我没好气地说，“我知道你这些天话憋着也难受！”
    她吃了一惊，但也只是一副愁云惨淡的样子，看了真是想扁她！我敲了敲她的脑袋，“说吧说吧，省的憋出病来.”
    她终于叹了口气，开了口，“哎……”瞅瞅我，“格格，小雪真是不知道对你说什么了.”
    我白了她一眼，懒得理她，自己走到桌边倒了杯茶喝起来，一边侧耳听她还想说什么，“格格，你这……德妃娘娘帮你不让十四爷纳侧福晋，你倒好，还帮着十四爷纳妾，你真是糊涂了！”死丫头开口就教训我一顿，我还是没讲话，让她继续说.
    “现在好了，这侧福晋在那边张罗着要进门，这嫡福晋躲在这宫里.”她瞅了瞅我，“你还真别说你不在乎，要不你干嘛躲这宫里啊.”
    我不以为然地看着她，潇洒一笑，“还真被你说对了，我还真就不在乎！宫里怎么了，多好，清净又舒服.”
    她想开口，又欲言又止，在一边小声嘀咕着，“你都不知道那些宫女太监看咱们的眼神，好像你被十四爷打入冷宫了似的，都拿那副同情的眼光瞧咱们，我看着就不舒服.”
    “你管他们，那些无聊的人整天没事干就盯着别人家里的事，他们爱怎么瞧怎么瞧去！”我喝了口茶，“其实她们也没想错啊，我还真是给你十四爷冷落了不是？”
    “可是……”小雪撅了撅嘴，“那你也不用帮着十四爷吧，这不明摆着把十四爷让出去嘛！”
    我知道她是关心我，对她笑笑，“小雪，你以为我不帮你十四爷，他就不会纳侧福晋了？”
    小雪有些疑惑，点点头，“德妃娘娘不会同意的.”
    我摇了摇头，“照他的性子来，越是不让的事他越是会去做，如果额娘不同意，他定会以为是我从中破坏，你以为我以后还有清净日子吗？何况，他已经请皇阿玛指了婚，不管额娘同不同意，他都是会纳侧福晋的，何况这样我以后日子还太平些.”
    “啊……”小雪有些惊讶，看着我，还是轻轻叹了口气.
    三月初十，十四阿哥府喜气洋洋，一片喜庆的红色，今天是胤祯纳侧福晋的日子.
    因为是侧福晋，所以排场自然没有我大婚时的大，但毕竟是阿哥的婚礼，还是颇为风光.我身为嫡福晋自是要在场的，虽然不情愿，还是出宫回到了十四阿哥府.
    一上午宾客迎门，逢人便笑都快把我的嘴笑歪了，肌肉有些僵硬地停在向上弯曲三十度的位置，心里想着当个贤惠的媳妇儿还真是不容易，帮丈夫纳妾不说，还要帮着招待宾客到肌肉萎缩，现在我竟然还有那么奇怪地想法，不禁自嘲地笑笑.
    鞭炮的轰鸣声，人们的欢笑还有小孩子们“新娘子来了”的喊声，满院子都是鞭炮落下一地的红，映着喜气的气氛.
    胤祯一身喜服牵着手里的红绳跨进厅堂，然后是新娘一身红色娇媚的身姿在一群喜娘的簇拥下，随着司仪官的指挥，“拜天地”后便是“送入洞房”.
    看着这些仪式，不禁有些失神地在心里想，半年前我是不是也是如那样一身凤冠霞帔的娇媚，是不是那样穿着龙凤呈祥的喜气.
    新娘子在洞房里和胤祯喝完交杯酒后便由胤祯牵了出来，胤祯眼里透着笑意，听着周围的道贺声，他一会有些失神，一会又笑脸相逢，想来这次大婚他大概是快乐的吧.
    座位嫡福晋的我要接受侧福晋的奉茶，我和胤祯坐在了前厅的上位上，新娘由丫鬟搀扶着出来，第一眼看到她把我怔了一惊.她的脸和云儿的竟是如此相像，我有些吃惊地看着她，看着和云儿八成相像的那张脸，终于了解胤祯为何执意要娶她，我竟莫名失神起来.
    “请侧福晋给十四阿哥奉茶.”司仪喊道，然后一个丫鬟端着茶在侧福晋面前跪下，她双手捧过一杯茶，跪倒了胤祯面前，面若桃花，眉眼低垂，有些娇羞地把手伸向胤祯，“请爷喝茶.”胤祯有些失神地看着茶杯，愣了会儿，眼里透着笑意，接过了茶杯.
    “请侧福晋给嫡福晋奉茶.”
    她走到了我面前，端了茶杯跪到我身前，此时我才看清她，虽然她和云儿有八分相像，可是总觉得她身上缺少些什么，她把茶端到我面前，“请嫡福晋喝茶.”我细细打量着她，竟也有些失神，忘记去接茶杯，小雪在我耳边提醒着，“格格，侧福晋给您奉茶呢.”
    我回过神来，她有些不知所措地抬起头来，柳叶眉微微皱着，我才笑着结果她手里的茶.
    她身边的丫鬟把她扶了起来，身边有人直夸她漂亮，她站在那里有些得意，往我这边看，竟有些挑衅地向我挑挑眉，我迎着她的目光，终于知道，原来她身上缺少的是云儿的爽朗和明媚.
    转眼间，舒舒觉罗小云已经进门半个月了，进门第二天，胤祯就把她的名字由兰珍改为了小云，一听到这个名字，不禁有些怜惜起她来.
    而我又从宫里的闲置回到“暖夕院”的冷清，除了扫院子的家丁几乎没有人到我这里，我倒是无所谓只是小雪天天抱怨着说那些奴才势利眼，见什么主子受宠就往哪跑.
    其实势利本就是人之常情，这些天那些家丁丫鬟对我的吩咐爱理不理就可以看出，我也懒得和他们计较，可小雪总是说什么“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的.
    在屋里临着帖子，最近无聊了就会练练字临临帖的，以前被我荒废的毛笔字倒是被我又找出了感觉，小雪总说我都快成仙了，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临完一首诗，突然觉得有些闷，就想出去透透气，便叫上小雪到院子里去走走.走过回廊，来到池边，呼吸着阳春三月的空气，感受着春风的温柔爱抚，闻着梨花有些甜嫩的气息，突然觉得心旷神怡起来，走到亭子边一面看着亭边池子里小鱼的嬉戏，一边坐着和小雪说着话.
    突然，耳边传来一阵大声的说笑，抬起头，只见小云和她的陪嫁丫头舒哥儿正大声地说笑着，不免觉得有些聒噪.小云身上穿着粉色旗袍，显出她娇媚的身姿，突然她细长的凤眼一瞟，见到亭子里的我，像我挑了挑眉，然后往亭子这边走.
    来到亭子里，她微微向我福了福身，“小云给嫡福晋请安.”她对于这个胤祯给她取的名字显然有些不满，大概她自己念起来还有些别扭，看着她和云儿相像的脸庞，又有些失神，她见我没什么反应，没等我应她，她便站了起来，坐到了亭子那头.
    回过神来，我才微微对她一笑，“以后，也不用多礼了，既是一家人，就以姐妹相称吧，私下也不用注意什么礼节了.”
    她听我这么一说，倒是一点没跟我客气，柔媚的脸上柳眉轻挑，“那，妹妹我就不客气了，”然后转向她身后的舒哥儿，指指她的背，“给我捶捶.”
    看着她傲慢的神情，不禁叹了口气，那张和云儿酷似的脸庞，却那样让人不舒服.
    舒哥儿瞧了我一眼，就给她主子敲起背来，小云一边享受着，时不时还呵斥着舒哥儿，“轻点！你当我骨头是铁打的！”
    我皱了皱眉，“怎么，妹妹身体不舒服吗？”
    她朝我这边瞥了一眼，娇嗔着，“姐姐，小云哪像你那样清闲啊，爷这天天让我伺候，还有说只有我伺候着他才舒服.”说着，又做娇羞状地低下头去.
    进门半个月，胤祯几乎天天都去她房里，不过一想起她不过也只是个替身，又开始可怜起她来.
    我对她笑了笑，“妹妹娇媚动人，爷自是喜欢，爷那样疼妹妹，也帮了我不少.”
    她听着眉眼里竟是得意的笑意，对我挑衅地挑着眉，“姐姐这嫡福晋进门才半年，倒是清闲不少.”言下之意，自是对我示威，告诉我我是失宠的，她才是得宠的.
    对她的话虽然有些不舒服，但我并不在意，只是觉得这个时代的女人那么在乎丈夫的宠爱而感到可悲，我不禁冷笑着，她竟抓住了我嘴角边的冷笑，有些不明所以，但又转向舒哥儿，主仆二人相视一笑，笑里透着古怪.
    她带着玩味的笑意看了看我，“姐姐，这也不知是哪个不懂规矩的奴才传的……”她顿了顿，欲言又止.
    “妹妹但说无妨.”我对她扯了扯嘴角.
    “妹妹有些不敢说了.”她垂了眼睑，一副真是有些怕的样子，“说了姐姐可要恕我无罪.”
    我点了点头，示意她说下去.
    “听那些个奴才说啊，爷和姐姐洞房到现在都没有……”没说完，先和舒哥儿一块笑起来.
    “你胡说……”身边的小雪一下子斑驳着，我赶忙拉了拉她，她看了我一眼，满眼的不甘心，我对她笑笑，对她摇了摇头，她才撅了撅嘴退了回去.
    她那张跋扈的脸上写着戏谑，捂着嘴笑着，“就说不可能嘛！”然后又和舒哥儿一块笑起来.
    我咬了咬嘴唇，淡淡地说，“妹妹，我有些不舒服，先告辞了.”看着她的骄横，确实有些不舒服，只是赶快找个借口逃出来.